昆西市场的再利用

5．2．1　昆西市场的再利用

波士顿昆西市场（Quincy Market）与法纽尔厅市场（Faneuil Hall Market）紧邻，位于波士顿北部海港地段，是18世纪40年代发展起来的货物交易区。当地人喜欢将这一交易区统称为昆西市场。1825年，建筑师亚历山大·帕里斯（Alexander Parris）设计了三列平行的货栈，底层为交易市场。法纽尔厅是一座三层的会议厅，由法国富商法纽尔（Peter Faneuil）出资兴建，成为当地市政会议的场所，因为其在独立战争期间的作用而成为一处纪念场所。昆西市场是美国第二个出现的大型商业综合体，比纽约的福田市场（Fulton Market）稍晚，带有明显的纪念性，是美国的“宏大商业”建筑的开端。其强烈的艺术效果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单元式的设计，行列的仓储单元对正中的市场大厅起到了良好的衬托作用。

波士顿在60年代的城市更新中，建造了一条贯穿城市的高架路，割裂了滨水的昆西市场与市中心的联系，加之70年代早期能源危机的影响，滨水地区出现了经济衰退，面临被拆除的危险。因为昆西市场建筑群所独有的历史文化价值，早在60年代，波士顿就开始对这一滨水地区进行规划和再发展。政府有意将其保留，改造为办公楼或住宅。波士顿建筑师本杰明·汤普森（Benjamin C．Thompson）提出了一个“节日市场”（Festival Marketplaces）的构思，将历史建筑群改造成休闲商业广场，将历史建筑的独特美感与游览式商业相结合，这一构想堪称一项伟大的创举，此后这一模式的影响迅速波及美国甚至全球。汤普森将这一方案呈交给了市政府，希望能找到开发商完成这一构想。1976年，美国独立两百周年之际，开发商鲁斯公司（Rouse Company）在当时经济衰退，房地产不景气的情况下开始启动这一建筑遗产修复与再利用工程。

当这一再利用项目开始之时，其建筑形体大部分保存完好，但由于后来的一些加建，原有的屋顶天际线已经支离破碎。修复工程清除了150年间增建的许多添加物，如内墙、外加棚架、屋顶搭建等等，显现出原本的建筑面貌。底层被改建成许多特色专卖店，原来外墙的帆布篷被改为玻璃廊，扩大了营业面积，形成了室内外融合的商业氛围。汤普森还在正中市场大厅一层天花上挖出一个圆形的中庭，使人可直视上层穹顶。并用大面玻璃取代了原本的小格窗。法纽尔厅改建后，一楼是市场，二层保留着当时传统会议厅的陈设，三层是波士顿炮兵团本部所属的博物馆。^[16]

在建造之初，昆西市场就是一种创新的建筑类型，它是多种功能的混杂体，并因此充满活力。它包括食品和制造业中心、零售商店等，侧翼的建筑则是办公和批发仓库，经营产品的种类非常多。三排建筑之间的空地上则是车水马龙。多年以来，虽然由于运输和港口条件的不断变化，这一市场的影响不断减小，但依然保持着其多样化的特点。设计者们意识到这种多样化的特点正是昆西市场的精髓所在，因此在新的保护计划中，依然包括多样的功能。修复后的昆西市场以零售和餐饮为主，侧翼的单元留作出租。市场的外部环境也得到了整饬：增加了户外步行与停留设施，对雕塑、坐椅、灯具等室外家具也做了精心安排。下面几幅相隔约一个世纪的照片，反映了昆西市场的变化（图5．2—图5．5）。

图5．2　19世纪的昆西市场

图5．3　昆西市场19世纪70年代的繁忙景象

图5．4　改造后的昆西市场

图5．5　昆西市场开放后成为该地区的商业和休闲中心

昆西市场的改造取得了巨大成功，开幕日的人流就超过10万，修复后的市场在夏日周末的游客数一般会有25万。营运第一年就有一千万人次的游客，和当年迪斯尼乐园的游客人次一样多。^[17]这一地段已成为波士顿最活跃的商业中心之一，经常在此举行的各种艺术演出和集会活动使其更加热闹非凡。在昆西市场取得成功的同时，波士顿政府改变了以往的城市更新理念，认识到了城市更新对于城市中心区历史肌理的破坏，一些建筑遗产得到了保留和再利用。昆西市场的成功之处还在于开发了波士顿的旅游市场。据1981年的一项调查，在昆西市场1 200万名顾客中，60%是游客。昆西市场的模式对后来美国城市中心区复兴和建筑遗产再利用影响很大，而且影响到了欧洲。值得一提的是，昆西市场不仅仅在功能上具有多样性，而且在游客阶层上也带有明显的混杂性和包容性，避免了“贵族化”（Gentrification）的倾向，其零售店和餐饮的定位依然保持了平民化的特色。

昆西市场的意义不仅在于复活了一处传统市场，它成为推动城市中心区复苏的一个支点，改变了波士顿的城市生活和经济活力。更为重要的是，此后大量的历史建筑改造和再利用与商业项目相结合，以市场化的模式运行。这些都是美国战后历史建筑保护的显著特征，因此昆西市场在此也具有了某种典型意义。

因为这一项目，建筑师本杰明·汤普森声名鹊起。二战后，汤普森和其他六个同事在波士顿的剑桥成立了TAC（The Architects Collabora－tive），格罗皮乌斯后来也加入了这一组织，而汤普森继格罗皮乌斯后于1963年任哈佛设计学院研究生院的院长。在TAC工作了20年后，他创立了本杰明·汤普森事务所（Benjamin Thompson and Associates）。

昆西市场修复工程后，开发商鲁斯（James W．Rouse）与本杰明·汤普森继续合作，进行了一系列的城市中心区复兴工程，包括纽约南街港区、巴尔的摩内港、迈阿密海湾市场、杰克逊维尔码头等，这也为鲁斯带来了国际性的声誉。

20世纪70年代开始，建筑遗产的保护，特别是对于历史建筑的再利用在美国开始兴盛，并逐渐形成了一种潮流。这是建筑保护运动一个多世纪发展的结果，也是社会文化和经济发展的产物。城市变迁、经济发展、文化演进，这些相互交织的背景因素互相作用并形成一种合力，影响到了建筑保护的发展趋势，起到了不可忽略的推动作用，因而同样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