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911”事件以来
进入21世纪以来，印度国内政治局势相对稳定，瓦杰帕伊总理在2004年卸任，国大党在拉吉夫·甘地总理的遗孀索尼娅·甘地的领导下时隔10年再次夺回总理宝座。根据印度的法律和习俗，索尼娅·甘地并没有担任总理，而是由印度20世纪90年代经济改革最重要的功臣曼莫汉·辛格担任总理，他在2009年连任总理。国大党在这10年执政中逐渐显示出疲软之态，党内政治人物青黄不接。因此，在2014年印度大选中人民党获得空前大胜，民族主义情结浓厚的莫迪接任印度总理。
20世纪90年代经济改革的成功为印度奠定强国的自信，印度在忐忑中度过1998年的核试验带来的艰难时期以后，更加具有自信。2001年5月底，印度导弹技术发展迈出关键一步，印度外交部长兼国防部长贾斯万特·辛格宣布印度政府已经正式批准研制“烈火”远程弹道导弹。同时，辛格还披露，印度已经开始小批量生产“烈火Ⅱ”型中程弹道导弹，印度自行研制的其他几种型号的短程、中程以及中远程导弹也即将进入实战部署阶段。这传达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印度决意要建立完整射程的导弹体系，并借此实现世界大国的梦想。
2001年9月发生的“911”事件对于印度来讲是个机会，一个与美国改善关系并获取更多国家利益的机会。“911”事件极大地刺激了美国。这是一次在美国本土发生的导致大规模人员伤亡的恐怖袭击事件，代表美国利益阶层的小布什政府开启全面的反恐战争。美国高调宣布将在全球范围内打击恐怖主义，并且宣称全球范围内的国家如果不支持美国就是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对此，印度罕见地迅速对美国的号召做出回应，在美国尚未明确具体的反恐战略之时就向美国表示，印度愿意配合美国的反恐行动，愿意向美国提供情报和开放部分海空军军事设施。印度一反常态的快速反应的意图有三个：首先，欲借此机会促使美国解除因印度核试验而对印度实行的高科技制裁；其次，借美国反恐的行动加强与美国的军事合作，以获取更多的经济和军事援助；第三，占据道德制高点，与巴基斯坦划清界限，并进一步借反恐来打压巴基斯坦，把印巴之间的克什米尔领土争端问题诠释为恐怖主义问题。
然而，在南亚的反恐问题上，美国再次选择巴基斯坦作为其盟友，而印度对此并无过多纠缠就转移外交重点。2001年11月4～7日，瓦杰帕伊总理访问俄罗斯，双方就推动双边关系、加强经贸和军事技术合作以及地区与国际形势问题达成共识。印度再次与俄罗斯联合的行为说明了从苏联解体中逐渐恢复元气的俄罗斯重新成为印度军事合作伙伴，印度也欲借此向美国施加压力以谋求更多战略利益。
印度与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20世纪90年代末期，印度曾联合伊朗、俄罗斯以及中亚各国支持阿富汗的北方联盟反对塔利班在阿富汗的统治。“911”事件之后，美军与北约联军进入阿富汗打击塔利班政权，印度对阿富汗北方联盟阵营予以有力支持。印度与阿富汗卡尔扎伊政府关系良好。阿富汗卡尔扎伊政府中大多数人对印度有好感。印度政府重新开放印度驻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和坎大哈的领事馆，并在赫拉特和马扎里沙里夫开设新的领事馆。在“911”事件之后的十余年时间中，印度给予阿富汗约20亿美元援助，帮助阿富汗进行城市基础设施、能源、农业、卫生以及教育方面的建设。[47]印度与阿富汗在2011年10月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两国将在安全、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展开合作，印度还将为阿富汗训练安全部队并提供部分装备。阿富汗军方甚至还要求印度为阿富汗安全部队提供直接的军事援助。[48]在是否直接向阿富汗派遣部队的问题上，印度比较谨慎，印度的决策者们通过分析复杂的阿富汗政治与安全形势以及考虑到印度军队进入阿富汗可能会引起巴基斯坦的强烈反应后表示，印度暂时不会直接向阿富汗派兵，而是通过与国际社会，主要是与美国的合作来介入阿富汗事务。
印度积极介入阿富汗事务的一系列外交活动充分体现印度以一个大国的姿态积极介入国际事务，以外交手段谋求国家利益，展示出作为大国的自信和新的外交与安全思维。然而，印度对于处理印巴关系还是有欠缺的。2008年，印度孟买遭受严重恐怖袭击，这被印度人视为印度版的“911”事件。印度声称巴基斯坦方面在背后指使这一恐怖袭击，于是陈兵百万在印巴边界，一时间南亚上空笼罩着战争的阴云。
在这一阶段，印度的外交与国防体制在不断完善。印度国防部在2003年发布第一个年度国防报告，此后每年均在固定时间发布上一年度的报告，内容有微调，但是大体上保持不变。这个报告主要介绍印度国防各要素在年度内的发展情况，分为17个部分，包括印度的安全环境、印度国防部的基本组织结构、印度的陆海空三军以及海岸警卫队的情况、国防生产供应、国防研究开发、军种间组织、征兵与训练、退伍人员的安置与福利、军民合作、学生军训、对外军事合作、礼仪及其他军事活动、警卫单位的成果以及军队中的妇女权利。其后的年度报告在此基础上机构略有变动。就印度的年度国防报告所包含的内容看，已经非常完善。印度外交部从2006年开始每年发布印度对外关系文件。该文件系统地把当年印度政府的一切重要外交文件都收入其中，为印度政府自身和研究印度外交提供权威资料，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以贾斯万特·辛格为代表的一批印度精英曾经痛批印度是个缺失历史感的国家以及印度政府缺乏必要的官方档案，但就进入21世纪这第一个10年来看，这一状况得到一定改善。但是，印度究竟能够在大国崛起之路上走多远，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注释】
[1]Alastair，Iain Johnston，“Thinking about Strategic Culture”，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19，No．4，Spring，1995，pp．32－64．
[2]赵景芳：“战略文化的再思考”，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8年第1期，第14～24页。
[3]隋新民：“印度的战略文化与国际行为模式”，载《国际问题研究》，2014年第1期，第54～70页。
[4]Alastair，Iain Johnston，“Thinking about Strategic Culture”，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19，NO．4，Spring，1995，p．33．
[5]［印度］贾斯万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2～3页。
[6]Jones，Rodney W．，India’s Strategy Culture，Defenc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 Advanced Systems and Concepts Office，2006，p．3．
[7]宋德星：“现实主义去向与道德尺度——论印度战略文化的二元特征”，载《南亚研究》，2008年第1期，第12页。
[8]隋新民：“印度的战略文化与国际行为模式”，载《国际问题研究》，2014年第1期，第63页。
[9]Tanham，George K．，India Strategic Thought：an Interpretive Essay，Rand，1992，pp．51－52．
[10]隋新民：“印度的战略文化与国际行为模式”，载《国际问题研究》，2014年第1期，第59页。
[11]Jones，Rodney W．，India's strategy Culture，Defenc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 Advanced Systems and Concepts Office，2006，p．7．
[12]［印度］A．L．巴沙姆：《印度文化史》，闵光沛、陶笑虹等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2～3页。
[13]［印度］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印度的发现》，齐文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57页。
[14]Singh，Harjeet，India's Strategy Culture：The Impact of Geography，Manekshaw Paper，10November，2009，p．5．
[15]宋德星：“现实主义去向与道德尺度——论印度战略文化的二元特征”，载《南亚研究》，2008年第1期，第9～15页。
[16]［印度］贾万斯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54页。
[17]陈继东：《当代印度对外关系研究》，巴蜀书社，2005年版，第112页。
[18]Jones，Rodney W．，India's strategy Culture，Defenc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 Advanced Systems and Concepts Office，2006，p．6．
[19]Jones，Rodney W．，India's Strategy Culture，Defenc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 Advanced Systems and Concepts Office，2006，p．8．
[20]［印度］辛哈·班纳吉：《印度通史》（第一册），张若达、冯金辛译，商务印书馆，1973年版，第27页。
[21]［印度］贾斯万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51页。
[22]Jones，Rodney W．，India's Strategy Culture，Defenc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 Advanced Systems and Concepts Office，2006，p．3．
[23]Jones，Rodney W．，India's Strategy Culture，Defenc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 Advanced Systems and Concepts Office，2006，p．5．
[24]张力：“印度近代民族主义意识与西方教育”，载《南亚研究季刊》，1989年第3期，第57页。
[25]［印度］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印度的发现》，齐文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37页。
[26]张力：《冷战后时期印度的外交与战略安全》，四川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6年，第28页。
[27]［印度］贾斯万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77页。
[28]Ministry of Defence，Government of India，http：／／mod．nici．n／．
[29]Indian Army，http：／／indianarmy．nici．n／．
[30]India Air Force，http：／／indianairforce．nic．in／．
[31]India Navy，http：／／indiannavy．nic．in／．
[32]Indian Coast Guard，Official Recruitment Website，http：／／www．joinindiancoastguard．gov．in／organisation．html．
[33]［印度］贾万斯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65页。
[34]［美国］斯蒂芬·科亨：《大象与孔雀：解读印度大战略》，刘满贵等译，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33页。
[35]［印度］贾万斯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64～65页。
[36]Subrahmanyam，K．，“Nehru's Concept of Indian Defense”，India and the World：Selected Articles from IDSA Journals，Volume One，Strategic Though：the Formative Years，Uthra Print Communications，New Delhi，2005，pp．43－45．
[37]［印度］贾万斯特·辛格：《印度的防务》，胡仕胜等译．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版，第60～61页。
[38]［美］斯蒂芬·科亨：《大象与孔雀：解读印度大战略》，刘满贵等译，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38页。
[39]Kapur，Harish，“India's Foreign Policies under Indira Gandhi”，Indian Defence Review，http：／／www．indiandefence－review．com／spotlights／indias－foreignpolicies－under－indira－gandhi／．
[40]Gupta，Bhabani，“The Indira Doctrine”，India Today，6August，1983，pp．20－21．
[41]Sharma，Pankaj，“Rajiv Gandhi's vibrant foreign policy”，Millennium post，21May，2012，New Delhi，http：／／www．millenniumpost．in／NewsContent．aspx？NID＝2403．
[42]Editorials，“Opinion：Gujral Doctrine”，The Calibre，4December，2012，http：／／thecalibre．in／in－depth－current－affairs／opinion－gujral－doctrine／122012／？p＝2344／．
[43]［美］斯蒂芬·科亨：《大象与孔雀：解读印度大战略》，刘满贵等译，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35页。
[44]［美］斯蒂芬·科亨：《大象与孔雀：解读印度大战略》，刘满贵等译，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250～251页。
[45]［美］斯蒂芬·科亨：《大象与孔雀：解读印度大战略》，刘满贵等译，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314页。
[46]［美国］斯蒂芬·科亨：《大象与孔雀：解读印度大战略》，刘满贵等译，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39页。
[47]Ministry of Exernal Affairs Government of India，“India and Afghanistan：A Development Partnership”，2009，http：／／www．mea．gov．in／Uploads／PublicationDocs／176＿india－and－afghanistan－a－development－partnership．pdf．
[48]“India faces Afghan test，as ally calls for military aid”，The Hindu，December 4，2012，http：／／www．thehindu．com／news／national／india－faces－afghantest－as－ally－calls－for－military－aid／article4164752．e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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