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时期的产品设计

工业革命大大提高了机械生产效率，进一步促进了人类的劳动分工和产品商业化的发展，产品设计伴随着大工业生产而发展起来，并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在人类社会文明高度发展的过程中，产品设计体现了技术、艺术和经济相结合的特点。

1765年，珍妮纺纱机的出现标志着工业革命在英国乃至世界的爆发。18世纪中叶，英国人瓦特改良蒸汽机（图2.1）之后，一系列技术革命为机械化生产打下基础，促进了产品的批量生产，提高了生产效率，引起了从手工劳动向动力机器生产转变的重大飞跃。一大批科技成果改变人们日常生活的同时，也引起了生产组织形式的变化，使用机器为主的工厂制取代了手工工场。由于可以机械化批量生产，金属材料特别是钢铁，广泛地应用在日常的生活用品中，陶瓷材料也走入了普通家庭。作为现代文明的产物，工业设计诞生于工业革命兴起之时，以批量生产方式的出现，依托制造业而成形，奠定现代意义上的产品设计。

18世纪，陶瓷工业的组织化程度已具有现代机械化生产的雏形。这一方面影响了陶瓷工业的商业结构，另一方面也影响了它的生产，使陶瓷工业在18世纪下半叶迅速扩展。生产的发展是由于需要的增加，即当时越来越多的人习惯饮茶或咖啡。另一个促进陶瓷生产的社会原因就是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开始喜欢吃热菜。首先对这些变化做出反应的人是魏德伍德。魏德伍德1730年出身于一个陶匠家庭，在将以家庭手工生产为基础、产品十分粗糙的陶业转变成大规模工厂化生产的巨大转变中，他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正如他墓碑上写的：“他将一个粗陋而不起眼的产业转变成了优美的艺术和国家商业的重要部分。”

魏德伍德于1759年建立了他的新工厂。他的成功首先取决于他的商业眼光。他有意识地将生产分为两个部分以适应不同市场的需要。一部分是为上流阶层生产的极富艺术性的装饰产品，另一部分则是大量生产的实用品。前者在艺术上的巨大成功使魏德伍德作为当时陶瓷生产领域的杰出人物而获得国际荣誉。但是，如果没有大批量产品生产所提供的人力、技术和财力基础，生产更多的装饰产品则是不可能的，这说明实用产品本身也是值得关注的。针对国内不同阶层及国际上不同国家，魏德伍德采用了不同的营销技术，并精心组织生产不同风格的产品以适应不同的市场。从1773年起，他印制了产品目录广为散发，后来还加上了法、荷、德文译本。他还建立了长期的展销场所，以方便顾客选择订货。由于这些积极主动的市场战略，魏德伍德的瓷器很快就风行欧美，影响至今。因此，他作为现代市场学的先驱，是当之无愧的。这些商业技巧使设计不仅在生产中而且在市场开拓中成了关键因素。对于魏德伍德来说，设计是一种自觉的手段，通过设计所具有的“趣味价值”，使不同的产品能适应不同的市场口味。他最有影响的产品是女王牌瓷器和“波特兰”花瓶（图2.2、图2.3）。

图2.1　蒸汽机

魏德伍德不仅是一位有远见的企业家，也是一位实验科学家。他在陶瓷工艺上进行了多种技术革新，还被皇家学会接纳为会员，以表彰他在测高温技术方面的成就。18世纪中叶，英国陶瓷工艺上有两大革新：一是通过洗的方法及改善陶泥混合比例使陶更洁白，使之接近于瓷器；二是在模具中重复浇注泥浆的成形方法。魏德伍德的工作可以看成是这两种革新的继续和综合。为了扩大生产规模，他在工厂中使用了机械化的设备，并实行了劳动分工。这些革新对设计过程产生了重大影响，重复浇模的准确性使产品的形态不再由操作工人负责，生产的质量完全取决于模型的设计，因此熟练的模型师和设计师很受重视。到了1775年，魏德伍德已有7名专职设计师。此外，他还委托不少著名的艺术家进行产品设计，以使产品能适合当时流行的艺术趣味，从而提高产品的身价。当时著名的新古典雕塑家弗拉克斯曼（John Flaxm an，1755—1826）、画家莱特（Joseph Wright）和斯多比斯（George Stubbs）都曾应邀为魏德伍德设计过产品。如果没有他的努力，这些艺术家就不会与工业联姻，成为最早的工业设计师。批量生产实用陶器需要一种比手工更快的装饰方法，魏德伍德使用了花边图集来表明标准的花边图案，使得熟练的工匠能依样复制，但这种装饰方法仍很费时。1752年，利物浦一家公司发明了一种将印刷图案转印到陶器上的技术，魏德伍德马上采用，以生产适合自己需要的花型。转印技术的使用，使手工艺设计的因素完全从日用陶器生产中消失了。

魏德伍德的产品是与新古典相联系的。新古典不只是影响设计风格，也寓意一次意味深长的理性变化，是与正在兴起的理性主义思潮齐头并进的，即设计依赖于一系列的原理、规则和方法。这样，设计就不再是某种捉摸不定的东西了。

说起工业革命后对工业设计起到重要影响的历史事件，就不得不谈到首届世界博览会——水晶宫博览会。1851年，为了显示英国工业革命的成果和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为了炫耀大英帝国从各个殖民地获取的丰富资源，并开始支配世界的实力，当时在位的维多利亚女王和他的丈夫阿尔伯特公爵决定在伦敦海德公园举行一次国际博览会。囿于时间的限制，当时无法按照传统的方式建造一座大型建筑，于是采用了英国风景建筑师约瑟夫·帕克斯顿（Joseph Paxton）设计的花房式钢铁骨架和平板玻璃组装而成的温室，这个建筑只用了8个月就完工了，人们为它起了一个别称——水晶宫。

水晶宫展出的产品属于从手工艺制造向大机器工业生产阶段转型时期的产物，尽管采用新工艺和新方式生产，却依然沿袭旧有的艺术风格，不相匹配的结合使得当时的大部分展品显得装饰过度（图2.4），成了洛可可式风格的堆砌。工作台罩以一组天使群雕，花哨的桌腿似乎难以支承起重量。设计者们试图探索各种新材料和新技术所提供的可能性，将洛可可式风格推到了浮夸的地步。

图2.2　女王牌瓷器

图2.3　“波特兰”花瓶

图2.4　路易十五办公桌

在博览会之后，因为工业革命的批量生产带来设计水平下降，开始了设计改良运动。运动的理论指导是约翰·拉斯金，运动的主要成员是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C.F.A.沃塞（Charles Francis Annesley Voysey）和拉菲尔前派（Pre-Raphaelite）等。由沃尔特·克兰（Walter Crane）和C.R.阿什比（Charles Robert Ashbee）传到美国。工艺美术运动是英国19世纪末最主要的艺术运动，并影响了接下来的设计史发展，对产品设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图2.5　莫里斯设计的墙纸

图2.6　莫里斯设计的椅子

工艺美术运动的准则由理论奠基人——约翰·拉斯金提出，包括：

（1）师承自然：从大自然中汲取营养，而不是盲目地抄袭旧有的样式。

（2）使用传统的自然材料：反对使用钢铁、玻璃等工业材料。

（3）忠实于材料本身的特点：反映材料的真实质感。作为拉斯金衣钵的继承者，莫里斯遵循以上的原则设计了墙纸花纹和椅子（图2.5、图2.6），质朴而清新。

由于工艺美术运动的影响，19世纪下半叶，不少设计师投身于反抗工业化的活动，而专注于手工艺品。但也有一些设计师在为工业进行设计，他们绘制设计图纸，并由机器进行生产，因而成为了第一批有意识地扮演工业设计师这一角色的人，其中最著名的是英国的德莱赛（Christopher Dresser，1834—1904）。19世纪70年代，他为一家铁工厂设计了一系列生铁家用制品。他还设计了玻璃制品和大量的瓷器。1882年，他为伯明翰一家公司设计了一套镶有银边的玻璃水具（图2.7），其造型简洁优美，适于批量生产。在英国明顿陶瓷公司的档案中，可以找到他的大量水彩画藏品以及用这些绘画装饰的瓷器，它们展示了这位自由设计师职业生涯的一个方面。

1908年，威尔德出任德国魏玛市立工艺学校校长，这所学校是后来包豪斯的前身。他在德国设计了一些体现新艺术风格的银器和陶瓷制品（图2.8），简练而优雅。除此之外，他还以积极的理论家和雄辩家著称，被人称为大陆的莫里斯。他写道：“我所有工艺和装饰作品的特点都来自一个唯一的源泉：理性，表里如一的理性。”这显示出他是现代理性主义设计的先驱。

2.1.1　机械化与产品设计

1.科技发展的主要成果

滚筒印花技术的出现，改进了印花图案的设计。在科技进步的推动下，陆续出现了机床、铁路、机车等新机器。玻璃工艺也有了新的发展。第一种塑料赛璐珞（硝化纤维塑料）用于产品制作。出现了煤气灯、电话机、自来水笔、灯泡、照相机、打字机、汽车等新产品。标准化也用于产品的生产。

图2.7　德莱赛设计的玻璃水具

图2.8　威尔德设计的银器和餐具

图2.9　霍尔的简化来复枪

2.对设计的影响

产品的制造逐步由手工转向机械化生产。流水线作业大大缩短了生产时间，复杂产品的零部件实现了标准化，使得产品的互换性增强，维修和使用更加方便。塑料原料广泛，性能优良，加工成型方便，具有装饰性和现代质感。因此塑料的应用日益广泛，出现了数不清的新产品，也改变了许多产品。日用品中的电话机、自来水笔、照相机、打字机等都采用塑料材料。同时，还出现了标准化的美国制造体系，大大促进了产品的批量生产。美国制造体系即标准化生产体系。

为了适应大规模的机器生产，在美国发展了一种新的生产方式，这种方式确定了工业化批量生产的模式和工艺。其特点是标准化产品的大批量生产，产品零件具有可互换性，在一系列简化的机械操作中使用大功率机械装置等。军火商霍尔就应用美国制造体系来制造来复枪（图2.9）。他特别强调了可互换性，即着重解决精确度量和生产中的准确性的问题。他的目标是：“使枪的每一个相同部件完全一样，能用于任何一支枪。这样，如果把一千支枪拆散，杂乱地堆放在一起，它们也能很快地被装配起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霍尔尽可能地简化各个零件，以保证度量和加工的精度。

机械化时期最有代表性的产品是福特公司的T型小汽车（图2.10）。福特T型车（Ford Model T，俗称Tin Lizzie或Flivver）是美国亨利·福特创办的福特汽车公司于1908年至1927年推出的一款汽车产品。第一辆成品T型车诞生于1908年9月27日，位于密歇根州底特律市的皮科特（Piquette）厂。它的面世使1908年成为工业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年。T型车以其低廉的价格使汽车作为一种实用工具走入了寻常百姓之家，美国亦自此成为了“车轮上的国度”。该车的巨大成功来自于其亨利·福特的数项革新，包括以流水装配线大规模作业代替传统个体手工制作，支付员工较高薪酬来拉动市场需求等措施。

从第一辆T型车面世到它停产，共计有1500多万辆被销售。它的生产是当时先进工业生产技术与管理的典范，为汽车产业及制造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在20世纪世界最有影响力汽车（英文）的全球性投票之中，福特T型车荣登榜首。

2.1.2　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产品设计

1.科技发展的主要成果

1870年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后，产业革命进入电气时代，包括电力的广泛应用、内燃机和新交通工具的创制、新通信手段的发明。

第二次工业革命以电力的广泛应用为显著特点。1866年，德国科学家西门子制成一部发电机，到19世纪70年代，实际可用的发电机问世。电动机的发明，实现了电能和机械能的互换。随后，电灯、电车、电钻、电焊机等电气产品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电力开始用于带动机器，成为补充和取代蒸汽动力的新能源。电力工业和电器制造业迅速发展起来。人类跨入了电气时代。

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又一重大成就是内燃机的创制和使用。1885年，德国人卡尔·本茨成功地制造了第一辆由内燃机驱动的汽车。内燃机车、远洋轮船、飞机等也得到迅速发展。内燃机的发明，还推动了石油开采业的发展和石油化工工业的产生。

20世纪初，以内燃机为动力的飞机飞上了蓝天，实现了人类翱翔天空的梦想。随着内燃机的广泛使用，石油的开采量和提炼技术也大大提高。

第二次工业革命期间，电信事业的发展尤为迅速。继有线电报出现之后，电话、无线电报相继问世，为快速地传递信息提供了方便。

2.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影响

第一，新能源的大规模应用，如电力，煤炭等，这些新能源的直接促进了重工业的大踏步前进，使大型的工厂能够方便廉价地获得持续有效的动力供应，进而使大规模的工业生产成为可能，并为之后的经济垄断奠定了基础。

第二，内燃机的发明解决了长期困扰人类的动力不足的问题。内燃机的发明又促进了发动机的出现，发动机的出现又解决了交通工具的问题，推动了汽车、远洋轮船、飞机的迅速发展，使人类的足迹遍布了全世界，也让各个地区的文化，贸易交流更加便利。

图2.10　福特T型车

图2.11　贝伦斯设计的电水壶

第三，通信工具的发明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再局限于面对面的谈话。

第四，化工业的迅猛发展，如炸药的发明，大大促进了军工业的进步，并最终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随着从煤炭中提取各种化合物，塑料、人造纤维先后被投入实际生活。

1907年，著名的德国建筑师和设计师贝伦斯（Peter Behrens，1869—1940）被聘为AEG公司的艺术顾问，全面负责各方面的设计工作。在他的电水壶设计中（图2.11），可见他对于材料、色彩和细节的精心处理颇具匠心，还可以发现贝伦斯的水壶设计是以标准化零件为基础的，用这些零件可以灵活地装配成80余种水壶（尽管实际上只有30种可供出售）。其中一共有两种壶体、两种壶嘴、两种提手和两种底座。水壶所用的材料有三种，即黄铜、镀镍和镀铜板，这三种材料又各有三种不同的表面处理形式，即光滑的、锤打的和波纹的。此外，还有三种不同的尺寸，而插头和电热元件则是通用的。正是这种用有限的标准零件组合以提供多样化产品的探索，使贝伦斯的工作富有创新意义，也使他成为现代意义上的第一位工业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