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保障条件

四、和平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保障条件

马克思、恩格斯深刻地认识到了和平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价值，认为和平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保障条件。在《奥地利的破产》一文中，马克思以奥地利为例，对和平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作用给予了肯定。他说：“1815—1846年期间奥地利几乎没有间断地享受和平和内部平静的好处。”^[65]在《贝尔纳多特》一文中，马克思又指出：“如果说，在查理十四统治期间，瑞典从一个半世纪的苦难和挫折中有些恢复的话，那末这决不能归功于贝尔纳多特，而要完全归功于人民本身天赋的毅力和长期和平的作用。”^[66]在这里，马克思明确指出了瑞典的经济社会发展，与长期和平的作用显然是无法分开的。相反，如果内部纷争、战乱频仍，一个国家的生存都会受到很大的威胁，更难以获得发展和走向富强。1845年10月恩格斯在《给“北极星报”编辑的第一封信》里，用这样的笔触描绘了德国的状况：“无论在战时或平时都被内部纷争弄得四分五裂的帝国，从宗教改革到1789年经历了一系列的内战，并且在每次战争中法国总是和强的方面结成同盟来反对帝国中力量薄弱的易于征服的方面，当然它攫得的东西也最多。最初是勃艮第，接着是三个主教管区——麦茨、土尔和凡尔登，其次是洛林的残留部分，再其次是弗兰德斯的一部和亚尔萨斯全部就这样脱离了神圣罗马帝国而归并于法国。于是瑞士也脱离帝国而独立，比利时则依照查理五世的遗嘱让给了西班牙。所有这些国家在脱离德国之后情况都好转了。除了帝国外部逐渐崩溃而外，帝国内部也极度混乱。”^[67]造成德国在18世纪末叶成为“一堆正在腐朽和解体的讨厌的东西”^[68]这种可悲状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战争带来的破坏性影响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因素。

马克思、恩格斯对和平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中的重要性的肯定是建立在对战争巨大破坏性的清醒认识的基础之上的。总体而言，战争毁灭生产力和人类文明，对经济、社会、文化和人民生活具有巨大的破坏作用。战争以极端的手段和各种方法相互残杀进行生产劳动的劳动力，造成对人类生命和尊严的极大摧残。除了需要大量的物质保障、牺牲士兵来推进战争的进程外，战争还摧毁和平时期人们辛勤劳动建设起来的城镇庄园、文明古迹、工厂企业、交通设施等，使千百万年人类劳动所创造的物质文化财富遭遇浩劫，对自然环境造成破坏。而且随着科学技术和军事工业的发展，战争的烈度不断增加，其破坏性作用也与日俱增。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有充分的认识。对于民族国家间战争的后果，他们指出，尽管历史上有些国家通过侵略掠夺战争扩张了势力，扩大了领土，获取了大量财富，但很多时候，即便是战争中的获胜一方，往往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或得不偿失。例如，法国路易·波拿巴上台后发动的“接二连三的战争并没有减轻他的困难，战争的结果从一方面说只不过是骗局，从另一方面说则是国债的增加和御用军的日益蛮横，更不用说除了国内已经存在的不稳定局面的其他因素以外，还出现了教权反对派”^[69]。而一旦战败付出的代价更是高昂，战败一方遭到的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的损失和国家主权、尊严等方面的损害往往极为严重：“蛮族的入侵，甚至是通常的战争，都足以使一个具有发达生产力和有高度需求的国家处于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的境地”^[70]“一次毁灭性的战争足以使一个国家在数世纪内荒无人烟，文明毁灭。”^[71]战争会导致“侵占和粗暴地毁灭经济资源这样的情况；由于这种情况，从前在一定的环境下某一地方和某一民族的全部经济发展可能完全被毁灭”^[72]，尽管“战败者最终在经济上、政治上和道义上赢得的东西往往比胜利者更多”^[73]。战争在很多情况下只有利于发动战争国家的统治阶级，例如，英国贵族和资产阶级“靠这些战争（指反对拿破仑的战争，笔者注）大发横财”^[74]。但对于交战国的广大民众来说，带给他们的只有沉重的负担。因为战争是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作为后盾的，离开了经济保障和人力支持，战争就无法进行。正如马克思所说：“刺刀尖碰上了尖锐的‘经济’问题会变得象软绵绵的灯芯一样。”^[75]而战争需要的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等最终都是由民众承担的，实际上被迫为战争付出代价的是人民群众。正如1854年马克思在《不列颠的财政》一文中分析了财政大臣格莱斯顿所提出的军事预算后指出的那样：“不列颠的小市民不仅必须为对俄战争、为格莱斯顿先生的教友派学说和伪善的拘泥细节而付出费用，还应当供给沙皇本人以进行对英战争所需的资金。”^[76]而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无论是战争的胜利还是失败给他们带来的只有灾难。例如，在罗马帝国时期，“罗马贵族不断进行战争，强迫平民服兵役，阻碍了他们的劳动条件的再生产，因而使他们沦为贫民（在这里，贫困化，即再生产条件的萎缩或丧失，是主要的形式）而终于破产。正是这些战争使罗马贵族的仓库和地窖里藏满了掠夺来的铜即当时的货币。……在查理大帝统治下，法兰克的农民也是因战争而破产的，他们除了由债务人变为农奴外，再没有别的出路”^[77]。

因此，无论从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一般意义上看，还是从一个民族或国家存在和发展的特殊意义上看，或是从广大人民群众自身生存和发展的意义上看，和平的价值无疑是巨大的。只有和平，才能消除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巨大灾难和痛苦；只有和平，人类才能得以生存和发展，才能创造出灿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财富。而任何一个民族或国家，若没有较长时间的内部和外部和平环境来发展自己，想富裕和强大是不可能的。没有和平的环境和条件，国家就不能把精力聚焦在经济、科技、文化和社会发展上，国家的社会生产力发展必然缓慢。尽管有的时候由于战争需要而不得不提高生产能力和科学技术水平，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刺激国家经济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但人类的战争实践表明，这种暂时的战时经济的繁荣往往只是昙花一现，战争对经济社会发展的破坏作用则是长期的。例如，英国参与反对拿破仑的战争期间，由于“战区生产缩减、输入停止以及必须用粮食供应在西班牙的不列颠军队，引起了英国农业的人为的繁荣，此外，大批劳动力还脱离了和平的劳动”。而对法战争结束后，“输入的阻碍、输出的必要和工人的缺乏一下子都不存在了，其结果就是英国人所说的agricultural distress，即农业灾难”^[78]。因此，和平对于各个民族、国家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是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保障条件。对此，恩格斯1847年11月在《拉马丁先生的宣言》一文中曾引用“改革报”肯定和平作用但反对拉马丁的所谓和平理论时说的一句话——“毫无疑问，和平是文明所最需要的东西”^[79]，高度概括了和平对人类社会的价值。

在强调和平对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意义的同时，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也为真正和平的最终实现创造了经济方面的基础。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处在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中，尽管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遇到过重重阻挠甚至巨大破坏，但不断向前发展的趋势是无法阻挡的。而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将大大加速这一进程，世界历史发展的内在规律又决定了人类社会必然走向共产主义，最终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基础上消除利益和利益差别，消除战争，为普遍的永久的真正的和平的建立创造条件和提供保证。因此，和平与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之间是辩证统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