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时期的哲学

中世纪的哲学家几乎认定基督教义就是真理。他们的问题在于：我们是否一定要相信基督教的启示？还是我们可以借助理性来探索基督教的真理？希腊哲学家与《圣经》的记载有何关系？《圣经》与理性之间有抵触吗？还是信仰与知识可以相容？几乎所有的中世纪哲学都在这些问题上打转。

（一）圣奥古斯丁（St.Augustine，354—430年）

中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圣奥古斯丁一方面认为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基督徒，另一方面又传承新柏拉图学派的思想。而且他并不认为基督教教义与柏拉图哲学之间有所矛盾，甚至可以认为，他是将柏拉图加以“基督教化”的。

圣奥古斯丁指出，在宗教问题上理性能做的很有限。基督教是一个神圣的奥秘，我们只能通过信仰来领会。如果我们相信基督，则上帝将会“照亮”我们的灵魂，使我们能够对上帝有一种神奇的体悟。圣奥古斯丁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哲学能做的有限。他的灵魂一直无法获得平静，直到他决定成为基督徒为止。他写道：“我们的心无法平静，直到在你（天主）中安息。”

圣奥古斯丁认为上帝自虚空中创造了世界，这是《圣经》中的说法，而希腊人则比较相信世界是一向都存在的。不过，圣奥古斯丁相信，在上帝创造世界之前，那些“理念”乃是存在于神的心中。他把柏拉图所说的“理念”放在上帝心中，借此保存了柏拉图有关“永恒理念”的看法。

这显示出圣奥古斯丁是如何将希腊与犹太思想融合在一起的。就某方面来说，他们是同时属于两种文化的。在有关恶的问题上，圣奥古斯丁也比较倾向于新柏拉图派哲学的看法，即邪恶是由于“上帝不在”的结果，邪恶本身并不存在。

圣奥古斯丁主张上帝与世界之间有一道不可跨越的距离，在这方面他坚决支持《圣经》的说法，反对新柏拉图学派“万物皆为上帝一部分”的主张，不过他仍然强调人是有灵性的生物。他认为人有一具由物质造成的躯体，这个躯体属于物质世界，但同时人也有灵魂，可以认识上帝。

圣奥古斯丁认为，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后，全人类都迷失了，没有人值得上帝的就赎。然而上帝到底还是决定拯救某些人，因此，对上帝而言，谁会获救，谁会受罚，并不是秘密，这都是事先注定的，我们完全任凭他处置。

（二）托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约1225—1274年）

中世纪另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是托马斯·阿奎那，他可以说是将亚里士多德加以“基督教化”，就像圣奥古斯丁将柏拉图“基督教化”一样。所谓“基督教化”就是就是把这两位希腊大哲学家的观点，用一种不至于对基督教教义造成威胁的方式加以诠释，或者说是把信仰与知识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阿奎那采取的方式是进入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世界，并以他的话来诠释《圣经》。

托马斯·阿奎那认为，哲学、理性这二者和基督教的启示与信仰之间并不一定有冲突。基督教教义和哲学道理，其实往往是相通的，所以我们通过理性推断的真理时常和《圣经》上所说的真理相同。他并区分了“信仰的事实”与“自然的神学真理”。前者只能通过信仰与基督的启示得知，后者是一些既可以通过基督教的信仰，也可以通过我们与生俱来的理性得知的真理，例如“上帝确实存在”这个真理。托马斯指出，我们可以通过两条途径接近上帝。一条是经由信仰和基督的启示，一条是经由理性和感官。其中，通过信仰和启示这条是比较可靠的，因为如果我们光靠理性的话，会很容易迷失方向。不过他的重点还是在于像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哲学理论和基督教教义之间并不一定有冲突。

例如，阿奎那指出，他可以用亚里士多德哲学来证明上帝确实存在。他认为，我们用理性可以认识到我们周遭的事物必然有个“目的因”，这是因为上帝既透过《圣经》、也透过理性向人类显现。所以世上既有“信仰神学”也有“自然神学”。在道德方面也是如此。《圣经》教导我们上帝希望人类如何生活，但上帝同时也赋予我们良心，使我们自然而然会分辨是非善恶。因此，我们要过有道德的生活，也有两条路可走。

另外，在逻辑学、知识理论与自然哲学领域内，托马斯·阿奎那也在不与基督教神学抵触的前提下采纳了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例如，亚里士多德认为，生命层级显示出上帝乃是最高存在。托马斯认为，万物的存在分成若干渐进的层次。最低的是植物，其次是动物，再其次是人类，再其次是天使，最上面则是上帝。人像动物一样有身体和感官，但也有理性可以思考。天使既没有身体也没有感官，因此他们具有自发的、直接的智慧，他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思索”，也不需要靠推理来获致结论。他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逐步学习，就可以拥有人类所有的智慧。而且由于没有身体的缘故，他们也不会死亡。他们虽然无法像上帝一样永远存在（因为他们也是天主的造物），但由于他们没有一个终有一天必须离开的身躯，因此他们也永远不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