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战争时期的政治哲学

第二章　独立战争时期的政治哲学

独立战争时期是一个斗争激烈的革命时期，它的首要任务是动员民众，组织队伍，夺取战争的胜利，建立自己的主权国家。因此，在这段时期里，政治哲学在哲学的各个分支学科中居于首要地位，政治家们需要有一种符合当时革命形势的政治哲学来动员民众，指导革命，建立新政权。由于革命时期重要的是实际行动，而不是闭门著书立说，也不是构造庞大的理论体系，因此这段时期的政治哲学著作不是大部头的理论巨著，而是战斗性的演说、论文或小册子。我们需要从杰弗逊、佩因等政治家或思想家的演说、书信、论文、小册子以及布道词等中，去收集和整理他们的政治哲学思想。

在杰弗逊、佩因等人的政治哲学中，“自然权利”和“自然法则”是两个十分重要的概念。不过，不同的人往往对“自然的”这个词作了不同的理解。在一些人看来，“自然的”表示“理想的”或“合理的”。另一些人认为，“自然的”表示“公正的”、“公平的”或者“有用的”、“适合的”。对某些教徒而言，它还意味着“神圣的”。有时，人们从几种含义上使用这个词。这个词在含义上的这种模糊性，使得不同的利益集团都可以在“服从自然法则”、“保卫自然权利”这类口号下团结起来，共同投入革命斗争，尽管它们是从不同的利益出发，以各自的方式去解释这些口号的。

不言而喻，“自然法则”和“自然权利”这两个概念不是杰弗逊、佩因等人的创造，而是从欧洲的思想库中得来的。如前所述，早在殖民时期，洛克和牛顿的著作已传到北美，并发生巨大影响。其后，克拉克(Clarke)、沙夫茨伯利等英国自然神论者的著作也传到北美，对北美自然神论的传播发生重大影响。在独立战争爆发后，法国思想界的影响大大增强，孔底亚克、孔多塞、狄德罗、霍尔巴赫以及伏尔泰等人的著作传入北美，特别在南部影响甚广。在他们的著作中，对自然法则或自然规律的强调，对自然权利的推崇，都占有显著地位。

在杰弗逊、佩因等人的政治哲学中，“共和主义”(republicanism)是一个与“自然法则”、“自然权利”紧密相连的概念。共和主义指的是人们的一种企图在自然主义基础上来考察政治组织的愿望。在这里，物理学中的牛顿学说演变为社会科学中的自然主义。牛顿借助于自然法则来理解物理世界，北美的政治哲学家们则借助于自然法则来理解社会和人。如果说自然神论是一种关于自然的宗教，那也可以说关于自然权利的哲学也就是关于自然的政治学。在这个时期，人的问题在政治哲学中处于重要地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重于人与上帝之间的关系，社会福利、教育、文化等等与人密切相关的问题受到重视。宽容、对外开放以及尊重常识等等成为人们追求的美德。人们强调实际的智慧，而不重视形而上学的思辨。

建国以后，政治哲学家的注意力首先转向联邦的组成问题，即究竟是建立各州保留大权的、松散的邦联制国家，还是建立中央集权的联邦制国家。以杰弗逊为首的邦联派和以华盛顿为首的联邦派之间的争论正是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的。其后，杰弗逊(T.Jefferson)和汉密尔顿(A.Hamilton)两人在工农业保护政策问题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杰弗逊主张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改善农民生活，把美国建成一个以小农为主的民主共和国，汉密尔顿则主张大力发展工业，特别是制造业，鼓励投资、保护关税等等。再后，亚当斯(J.Adams)和泰勒(J.Taylor)两人又在权利平等问题上展开激烈争论，即每个人是否生而具有平等的权利，抑或平等只是一种相对的权利，社会上不同阶层的人具有不同的平等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