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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概念的含义及其嬗变

时间:2022-06-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消费”是现代商品社会的一个概念,其实质是利用、消耗自然原料和人工物质以满足需要的过程。[11]从“消费”的含义在汉语演变过程中可以发现,消费逐渐由带有贬义色彩的“浪费”过渡到具有中性含义的“耗费”。作为与生产相对应的消费概念,其含义在西方文化里经历了一个较大的变化。他们普遍反对非生产性的消费行为,认为节制消费、勤劳节俭是实现国民财富增长的必需条件。

“消费”是现代商品社会的一个概念,其实质是利用、消耗自然原料和人工物质以满足需要的过程。“消费”一词,汉朝即已出现,可解释为“消磨、浪费”之意,如王符《潜夫论·浮侈》:“此等之俦,既不助长农工业,无有益于也,而坐食嘉?,消费白日。”(《汉语大词典》卷5,《联锦字典》卷3)到唐宋时期泛指“开销,耗费”,如唐姚合《答窦知言》诗:“金玉曰消费,好句长存存。”《宋书·恩悻传·爰》:“比岁戎戌,仓库多虚,先事聚众,则消费粮粟。”(《汉语大词典》卷5)[11]从“消费”的含义在汉语演变过程中可以发现,消费逐渐由带有贬义色彩的“浪费”过渡到具有中性含义的“耗费”。现在的《汉语大词典》对消费的解释是“为了生产和生活而消耗物质财富”,已成为一种经济行为的描述,不再带有任何贬义的性质。

英文Consumption(消费)作为一个词大约于14世纪开始出现在英语中,源于拉丁语“consumption-”词干,很长一个时期里都具有鲜明的贬义,带有“用尽”“耗费”“用光”“摧毁”乃至“暴殄天物”之类的意思,隐含的意义是超过了恰到好处或恰如其分地占有和使用的范围。从18世纪中期以后,它的贬义开始消退,成为一个与“生产”(Production)相对而言的概念,表述一种社会生产关系及与生产、交换、分配相关的一种经济形式,或者按经典马克思主义的说法,消费与生产、交换、分配是社会生产关系的四种主要形式之一,是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也是最终环节,是利用社会产品来满足人们各种需要的过程。作为与生产相对应的消费概念,其含义在西方文化里经历了一个较大的变化。[12]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初期,为了保证生产规模的扩张、资本积累与国民财富的增值,以威廉·配第、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为代表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对消费普遍持有一种节制、贬抑的态度。他们普遍反对非生产性的消费行为,认为节制消费、勤劳节俭是实现国民财富增长的必需条件。虽然后来人们开始意识到消费对生产的积极促进作用,但也仅仅是从生产的角度来肯定消费的意义。只有那些对生产发展必要的产品消费才被提倡,而非必需品、奢侈品的消费依然被否定。到了19世纪中期以后,随着工业社会的发展与成熟,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逐渐全面替代了封建社会,从而释放出巨大的生产力,社会逐渐从绝对性稀缺转变为一种相对性稀缺。因此虽然财富问题仍然是社会发展的核心问题,但理论不再囿于狭隘的地域性财富积累,而转变成如何真正促进总的财富量的增长。因此以劳动价值论的提出为标志的生产性转向凸显出来,而在这一时期中对消费所进行的研究根本上源自对经济危机的关注。随着生产与消费矛盾的凸显,消费不足越来越成为制约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经济学家开始重视消费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逐渐由对消费的宏观考察转入微观分析。例如,庞巴维克的边际效用价值论、马歇尔的需求理论、凡勃伦的地位竞赛学说、凯恩斯的有效需求不足三大心理规律等,都是从心理、社会层面研究消费的典型代表。[13]但总的来说,传统经济学家仍坚持认为消费是对人的基本需要的满足,将消费的概念局限于生理需求层面,消费行为也被严格地限制在一定的等级上。他们从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出发,提出消费的目的是生存,因而消费多少是有限定的,其他不是从实用角度所进行的任何消费都是不合理的、非理性的,是违背了消费伦理的浪费行为,应该加以排斥,如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就对炫耀性消费进行了严厉的批判。将消费限于经济学范畴的传统理解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一方面,它坚持从人的基本需要出发来定义消费,没有从根本上把人的消费与动物式的消耗区分开,人的消费绝不等同于满足吃、喝、住、行这些仅能够维持生存的生物性需要。对此,鲍曼指出:“像所有其他的生物,他们要想活下去不得不消费,而且,作为人而不仅仅是动物,他们的消费不仅仅是生存所需要的:人类的生存标准要高于‘单纯的生理’生存所必需的产品,因为除此之外,人类还有较复杂的社会标准,诸如体面、礼仪和‘美好生活’。”[14]换句话说,从纯粹的经济学视角出发,就无法解释人类社会中诸多不以满足需要为目的的消费行为,尤其是无法解释后现代社会的诸种消费景观。对于这一问题,马克思也曾指出,“消费这个不仅被看成终点而且被看成最后目的的结束行为……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15]马克思认为,消费作为一种需要,同时也是生产活动的一个内在要素,人们通过生产和消费某种对象来实现自身、完成自我再生产。因此,“在马克思的分析中,他从来未曾单纯地就消费来研究消费,而是把其放入一个更大的经济体系乃至社会体系中加以思考,从而赋予消费以充分的社会性意义”[16]

在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真正意义上的大众消费已经形成,消费社会的来临给消费注入了新的元素。以前人们往往以商品对自己是否有用来决定购买与否;而在充斥着商品形象与符号的消费社会中,消费成为彰显个人身份地位的需要,使用价值的概念被逐渐淡化甚至抛弃,人们更多地考虑商品的象征意义。极具诱惑力的广告和包装给商品植入了一种微妙的意义,也就是波德里亚所谓的符号价值。由此,“人们的消费,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学意义上的、根据既定的收入总量来追求商品效用最大化的过程,而且是一个社会学意义上的、根据人们的社会身份来追求个人的社会评价和社会地位最大化的过程”[17]。人们完全可以根据消费者从衣着、轿车到家具等每一个日常消费行为中所显示出来的偏好,把他们归入某一个社会阶层。现代社会中的精英阶层狂热追求昂贵、高端的商品和服务,正是因为它们可以衬托自己的地位与身份价值。自20世纪中期以来,在表示商品的购买和使用时,“消费”和“消费者”比“使用”和“顾客”多一层意思,即消费满足的需要和渴望超过了基本的、生物的范围。当人们谈论“消费社会”意义上的“消费”时,它首先所指的是一种富裕现象,即指满足基本生物需要以外的某种需要的活动,例如为蔽体抗寒而穿衣服不一定要称为消费,但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或地位而穿某个名牌才是充分意义上的消费。因此,消费具有更多的符号或象征化的意义,商品的文化内涵丰富了消费的内容,凸显了消费的社会作用,消费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经济行为,更是一种社会行为,甚至是个人价值观的体现。人们把消费从一种生理需求现象提升为社会文化现象,并将它作为社会生活的基本文化结构,人们对于消费的研究也由此从经济学迈入了社会和文化研究领域。“作为人类经历的核心部分,消费已有一只脚坚定不移地根植于政治和经济领域,而另一只脚则牢固地根植于社会生活和文化方面。”[18]随着消费演变成为一个承载了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复杂领域,它更多地与人们的文化信仰、价值观等联系在一起,消费社会中的统治阶级也将关注点从总体上转向了控制消费,特别是控制消费者的思想和行为。可以说,消费从来都不是一种可以脱离人及其社会关系而独立存在的纯粹的经济行为,它在本质上是某种社会关系的体现。

因此,在本项研究中所讲的消费不是经济学意义的消费,而是社会学、文化学、人类学意义上的消费。所谓的消费是指在现代经济、社会条件下,人们为满足其需要(needs)和欲望(wants),对商品和服务的选择、购买、使用和维护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们不仅消费了商品和服务的使用价值,也消费了它们所蕴涵的象征符号价值。波德里亚甚至断言:“人们从来不消费物的本身(使用价值)——人们总是把物(从广义的角度)用来当作能够突出你的符合,或让你加入视为理想的团体,或参考一个地位更高的团体来摆脱本团体。”[19]消费在物理意义上消解客体的同时,也在社会和文化的意义上塑造主体,并因此找到了使个体整合到社会系统中的媒介。消费不但是经济学意义上的消费者追求个人效用最大化的过程,而且也是社会学意义上的消费者进行“意义”建构、趣味区分(布尔迪厄,《区分》导言)、文化分类和社会关系再生产的过程(玛丽·道格拉斯和贝伦·伊舍伍德,《物品的用途》)。[20]作为“联结经济与文化的社会活动”的消费是经济生活、文化生活与社会生活的连接点和汇结点。消费既是经济领域与日常生活领域进行交往和沟通的渠道,也是“资本与日常生活实践相结合的领域”。[21]消费不仅具有了经济和营销意义,更具有了重要的文化和社会意义。正是基于这一理解,有学者将消费的属性概括为五个方面,即消费的自然属性、主观属性、社会属性、文化属性和符号属性。[22]消费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实用的过程,而且是一个涉及文化符号与象征意义的表达过程。消费背后标明了社会等级和地位,人们通过消费来表现其品位、格调、生活方式,并借助消费表达和传递意义和信息,包括自己的地位、身份、个性、品味、情趣和认同,以达到建构身份、建构自身及建构与他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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