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缔结协定最新进展与战略演进

一、日本缔结FTA/RTA协定最新进展与战略演进

日本作为亚太区域内的经济大国，正在迅速调整其FTA/RTA战略，从WTO多边合作的一贯支持者转变为FTA/RTA的积极推动者。2002年之前，日本仍是WTO成员中没有参加任何FTA/RTA贸易安排的极少数国家之一。这种情况自2002年1月日本签署第一个自由贸易协定——《新加坡和日本新时期经济伙伴关系协定》(JSEPA)以后发生了改变。

(一)日本建立和扩展FTA/RTA网络的最新进展

日本建立和谈判中的FTA/RTA在地理位置上集中于亚太地区，尤其是东亚地区。截至2010年8月27日，日本已经签署并实施的FTA/RTA协定有11个(见表6.3)，包括:日本—文莱自由贸易协定(Japan－Brunei Darussalam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智利自由贸易协定(Japan－Chile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新加坡新时期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he Agreement between Japan and the Republic of Singapore for a New－Age Economic Partnership Agreement，JSEPA)、日本—印度尼西亚自由贸易协定(Japan－Indonesia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马来西亚自由贸易协定(Japan－Malaysia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墨西哥自由贸易协定(Japan－Mexico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菲律宾自由贸易协定(Japan－Philippines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瑞士自由贸易协定(Japan－Switzerland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泰国自由贸易协定(Japan－Thailand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东盟自由贸易协定(ASEAN－Japan Free Trade Agreement)和日本—越南自由贸易协定(Japan－Viet Nam Free Trade Agreement)。

表6.3　日本已签署并实施的FTA/RTA协定概况

续表

资料来源:WTO网站http://rtais.wto.org/UI/PublicSearchByCrResult.aspx。本文作者根据缔约日期排序。

此外，日本向WTO通报了4个正在谈判中的FTA/RTA协定，具体包括:日本—澳大利亚自由贸易协定(Japan－Australia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印度自由贸易协定(Japan－India Free Trade Agreement)、日本—韩国自由贸易协定(Japan－Republic of Korea Free Trade Agreement)和日本—海合会自由贸易协定(Japan－GCC Free Trade Agreement)。

总体来说，日本参与的FTA/RTA数量依然比较少，而且谈判对象大都是APEC成员^[12]。

(二)日本调整FTA/RTA战略的动因

导致日本迅速改变了单纯支持WTO多边合作的贸易自由化战略，进而转向积极开展FTA/RTA合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直接原因是受到美国与中国加快实施FTA/RTA战略的影响。从这个角度来说，日本的FTA/RTA战略调整是后发的、被动的，其目的在于积极应对美、中等地区经济大国在亚太区域内的FTA/RTA战略，力图维护自身在东亚地区的传统战略地位，在地区一体化体系中继续维持主导权。

表6.4以列表的形式标明了日本区域贸易政策转变的基本动因。从该表中可以看出，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以前，日本贸易政策的立场与出发点仍然是坚定支持多边贸易体制。1998年以后，东亚地区经济普遍低迷，高增长奇迹的结束使日本对本地区经济持续增长的前景产生动摇，并开始对借助于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的集团力量维护市场份额、保持竞争优势、恢复经济增长予以关注。同时，由于缺乏机制保证导致APEC在贸易投资自由化领域进展缓慢，寄予厚望的WTO多哈回合谈判迟迟没有结果。与此同时，美国和中国等亚太区域的经济大国纷纷加快实施各自的FTA/RTA战略，日本也不得不采取跟随战略以维护其在地区一体化体系中的主导权。

表6.4　日本区域贸易政策转变的背景:动因比较

(三)日本FTA/RTA战略的特征

日本虽然是FTA/RTA合作的后来者，但其战略指导思想是明确的。具体来说，日本FTA/RTA战略具有以下显著特点。

1.规划了明确的FTA/RTA战略纲领

2001年，日本通产省发表的《国际贸易白皮书》首次从官方角度阐明了多边贸易体制的不足以及建立双边FTA的必要性。同时指出，日本区域贸易安排的政策目标有5个方面:①促进新贸易规则的确立与实施;②推动多边贸易自由化;③为多边贸易体系积累经验;④避免因不参与双边FTA而在国际贸易格局中处于劣势地位;⑤促进国内经济结构调整。2002年5月，日本经济财政咨询会议制定了《日本经济活性化六大战略》，明确提出要以商签双边FTA来适应全球化迅速发展的新形势。以此为基础，日本外务省2002年10月12日制定了《日本FTA战略》，正式提出日本对双边FTA的基本立场，谈判和签署双边FTA的基本原则，选择主要谈判对象的原则、具体标准和FTA/RTA战略的重点。

2.协议内容广泛，但农产品例外

从日本与新加坡和墨西哥已缔结的两个双边FTA分析，FTA协定内容覆盖了广泛的领域，但都强调农产品例外。以《新加坡和日本新时期经济伙伴关系协定》(JSEPA)为例。JSEPA共包括序言、二十二章和十三个附件。其中，协议各章涉及一般条款、货物贸易、原产地规则、海关程序、无纸贸易、相互认可、服务贸易、投资、自然人流动、知识产权、政府采购、竞争、金融服务合作、信息与通信技术、科学与技术、人力资源开发、贸易和投资促进、中小企业、广播、旅游、争端解决以及最终条款等内容。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与经济技术合作的重要领域都被囊括其中。从涵盖内容上分析，日本新加坡自由贸易协定不是以削减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为目标的传统意义上的自由贸易协定，而是包括两国在金融服务、信息通信服务、科学技术、投资贸易促进、人才培养交流等多个领域的合作，是另一种新型的自由贸易区。因此，两国将它们之间的协定称作“日本新加坡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表达了两国希望在更广泛的领域寻求合作的共同愿望。

虽然日本坚持在FTA/RTA谈判过程中包含尽可能多的经济合作领域，尝试建立“高质量自由贸易协定”。但农产品贸易自由化问题始终是其无法解决的问题。JSEPA并未在农产品贸易自由化问题上遇到真正阻力。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公布的《2000年贸易白皮书》统计，在进行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1999年，日本与新加坡双边农产品贸易仅占当年双边贸易总额的1.7%。因此，双方完全可以避免围绕农产品问题展开旷日持久的讨价还价谈判。即便如此，JSEPA中所列出的农产品减税品种仅为486种，其中428种农产品关税根据其在WTO中的承诺已经取消，另有58种农产品的实际关税水平为零。因此，实质上JSEPA并没有要求日本对农产品关税削减做出新的承诺。在这一双边协定中之所以保留农业部门的关税减让，只是为了满足不将某一部门整体排除在自由贸易协定以外的要求。

3.地缘政治动因强于经济动因

日本未来参与FTA/RTA合作仍将以地缘政治作为主要决定因素。分析日本已实施的11个FTA/RTA协定以及已经签署的5个FTA/RTA，可以发现其核心动因仍为地缘政治因素——争夺亚洲政治经济霸主地位，制约中国。自日本发展成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经济强国以来，日本便在积极构筑以日本为中心的东亚政治体系，以谋求在亚洲地区建立起自己的政治势力范围。日本先后提出的“东亚经济圈”、“环日本海经济圈”、“印支大陆开发计划”无一不是这种政治意愿的表达。

另一方面，其未来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伙伴国的选择也往往与中国因素有关。从以往经验分析，日本或在中国与某周边国家开展自由贸易协定可行性研究之前，即大张旗鼓启动谈判营造政治氛围，例如日本—新加坡自由贸易协定;或在中国与周边国家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期间，加速日本与该国的谈判进程而对中国施加外部压力，例如日本—墨西哥自由贸易协定。限制和制约中国的经济势力扩张是未来日本参与FTA/RTA合作的重要考虑因素。

4.全方位扩展FTA/RTA合作对象

随着经济全球化程度日益加深，日本不可能仅满足参与和主导东亚地区的FTA/RTA合作。日本正在致力于以亚太地区为根据地，积极发展与其他地区的经济关系，开展全方位的FTA/RTA合作。日本已经签署的日本—瑞士自由贸易协定以及日本—海湾合作委员会自由贸易协定就是例证。

目前，日本强调参与亚太地区尤其是东亚地区的经济一体化，只是纠正以前经济政策中过分依赖美国的偏差，决不会完全抛弃欧美而专注于亚洲。已成为世界经济大国的日本必将一方面继续发展与亚洲各国(地区)的经济关系，另一方面继续加强与欧美的协调，在全世界范围充分利用其经济优势，保持世界经济大国的地位。目前日本与亚太各国(地区)经济合作的发展快于其他地区经济合作发展的情况，只是日本面临欧美经济集团化的形势而作战略调整，继续加强与欧美经济往来将是未来一段时期日本对外经济政策的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