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垄断利润

1．垄断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垄断利润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使它本身的发展经历着部分质变，发展为垄断资本主义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这一基本矛盾是生产社会化而占有却是私人的资本主义的。这首先表现为单独的即个人的资本积累和生产力迅速发展之间的矛盾。如马克思所说，如果靠单独的个人的资本积累，铁路就很难产生了。于是，在信用的基础上产生的股份资本，即集团资本就产生出来以解决这个矛盾。它推进了生产力以社会为范围迅速发展。这又使新的矛盾尖锐起来，这就是：个别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和社会生产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在股份公司的基础上，卡特尔和托拉斯这一类有计划生产的大型企业组织的产生，解决了这一矛盾。托拉斯这类垄断企业，如下面将分析的，必然向其他社会成分和经济成分攫取垄断利润，因而又产生新的矛盾：迅速发展的生产和相对落后的消费的矛盾。于是，以国家的身份在资本主义范围内调节这一矛盾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就产生了。但国家说到底还是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的，所以矛盾不能解决。因此，只有将资产阶级的政权夺到人民手中，将生产资料收归公有，按人民的利益和需要进行生产和分配，即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生根本质变，矛盾才能解决。这就是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必然性。

恩格斯是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基本矛盾的发展，来分析卡特尔这一类有计划生产的大型企业组织的产生的。他在编辑马克思的遗稿《资本论》第3卷时，有这样一段插话：“历来受人称赞的自由竞争已经日暮途穷，必然要自行宣告明显的可耻破产。这种破产表现在：在每个国家里，一定部门的大工业家会联合成一个卡特尔，以便调节生产。一个委员会确定每个企业的产量，并最后分配接到的订货。在个别场合，甚至有时会成立国际卡特尔……但是生产社会化的这个形式还嫌不足。各个公司的利益的对立，过于频繁地破坏了它，并恢复了竞争。因此，在有些部门，只要生产发展的程度允许的话，就把该工业部门的全部生产，集中成为一个大股份公司，实行统一领导。”^[1]这里应该说明，当我们尚未说明参加卡特尔的企业必须攫取垄断利润时，还不能说它们就是垄断企业。它在1873年危机中陆续产生。

现在，与我们的研究有密切关系的是说明上述这些企业为何要攫取垄断利润以及它的来源。作为商品价格构成原因（不是结果）的垄断利润，其必要性是要从生产条件去说明的。这里举一个例子：经营养牛业，需要较广阔的土地，要交纳比经营工业更多的地租，这和种植业一样，而且其数额起码和同等质量的种植业所用土地的地租相同。但是，种植业的资本有机构成是低的，因此其生产价格低于价值，这样，农产品的市场价格只要在生产价格和价值之间，它就有一个超过平均利润的超额利润，这就可以转化为绝对地租（农业资本之间的超额利润，转化为级差地租）。养牛业不是这样。它的资本有机构成高，像重工业一样，生产价格已高于价值，只有高于生产价格出售产品，才能获得一个转化为牧业地租的超额利润。^[2]由于它是高于价值和生产价格出售而获得的，所以其实质是垄断利润。很明显，这垄断利润是养牛业的生产条件，使它成为必需的，并作为原因构成或提高价格。这和下述情况不同：在特殊土地上栽培葡萄，再用它酿成名贵的葡萄酒，因而以垄断价格（其高度取决于饮酒者的嗜酒程度和购买能力）出售，其中包含的超过平均利润的垄断利润，不是构成垄断价格的原因，而是形成了垄断价格的结果。

现在说明上述企业为何要攫取垄断利润。我们已经知道，参加卡特尔一类组织的企业，是在股份公司的基础上产生的，其规模庞大，生产力很高，这些企业的产品在该生产部门中占大多数，其生产条件成为平均条件，其商品的个别价值决定该商品的社会价值，商品如按生产价格出售，就只得到平均利润；而这个平均利润相对于垫支总资本来说，还会迅速降低，因为这些企业的资本有机构成很高，导致社会平均利润率加速下降。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竞争迫使这些企业提高生产力，扩大生产，但要按照市场的需要计划生产，就是说有一部分机器设备要闲置起来，或者虽不闲置，而生产过剩的产品到国外市场低价倾销，不管哪一种，由此带来的损失，是不能用按照生产价格出售商品得来的平均利润来弥补的。此外，由于企业规模庞大而又要进行竞争，固定资本精神磨损厉害，企业耗费巨大；收买新发明和专利而加以垄断，以及在经济以外进行竞争，也是如此。利润率下降而必需的弥补和支出却十分巨大，这就是这些企业的生产条件。这个矛盾的解决，就是参加卡特尔一类的企业必须攫取超过平均利润的带有固定性的垄断利润。这就是垄断利润的必要性。严格地说只有作了这样的说明，我们才能说这样的企业就是经济意义上的垄断企业。

我对垄断利润必要性的认识，最初是在1957年出版的《论资本主义基本经济规律及其在资本主义发展各个阶段上的具体形式》（上海人民出版社）中提出来的。40多年来我在多种场合下，重申和完善这一认识。

垄断利润不能由垄断企业自己创造。上述的养牛业说明了这一点。有一种看法事实上是将垄断企业之间的超额利润，即其中较优的对中等的所具有的超额利润，错误地当作垄断利润一般。因此这样一来，最差的就不可能有垄断利润了。就是说，垄断利润只能来自其他非垄断资本主义的经济成分，以及垄断资产阶级以外的社会成分，只能在垄断资本主义生产以外，从流通和再分配中攫取，有点类似重商主义时商业利润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