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典夺犯杀伤并非官差案(殴杀

(三四○)何其典夺犯杀伤并非官差案(殴杀)

广东抚咨：奉准部咨以地保罗斗、孙升等并非奉官佥差，应将何其典等依罪人拒捕杀所捕人，分别首从科断等因，除将何其典等一案遵驳改正，另行具题外。惟查嘉庆十六年有始兴县民李复连等因前获已正法之李阳孙纠同李钳元拐等九人行窃张北复家牛只，被事主张北复于月光下认出伙犯钟闰复、陈连科二人，邀同地保李斗受并邻佑邓广林、黄受保等将钟闰复、陈连科先行拿获，续又将李学子拿获，李阳孙恐李学子等到案供出伊等姓名，差拿治罪，起意纠众打夺，随纠同李钳元拐、李猴和、李复连、李北稳、李观北等十二人各拿刀械，赶至中途，喝令张北复等放回，张北复等不允，李阳孙喝令殴打，邓广林被李钳元拐用刀划伤左胳肘，李北稳用刀划伤右脚跟，李复连用木扁挑打伤右胳膊，李观北用刀砍伤左腿，李猴和用刀砍伤左手腕倒地身死，黄受保被李阳孙一人致伤身死，除李钳元拐另犯掳人勒赎并拒杀线人，问拟斩枭，先行正法外，李阳孙伙窃张北复牛只，因伙犯李学子被事主投同保邻拿获，辄敢纠众打夺。查地保系在官人役，其邻佑黄受保等系帮同地保缉拿之人，即与官差无异，将李阳孙依官差捕获罪人，聚众中途打夺，殴差致死为首例，拟斩立决;李猴和依为从下手致命伤重者绞决;李复连、李北稳依听从夺犯帮殴有伤例拟绞监候。奉准部覆。此外尚有嘉庆十二年化州贼犯李土复伙同李进元等行窃陈渐德家牛只，嗣事主邀同更夫将伙犯李亚振拿获送官，李进元起意纠众中途夺犯，追随事主之侄陈帼猷并工人余正发落河淹死一案，将李土复审依官差捕获罪人，中途打夺，为从随同拒捕，未经殴人成伤之犯，改发伊犁为奴，因首犯李进元在逃未获，将李土复监候待质。奉准部覆。又，嘉庆十五年罗定州民杨云登听从吴亚辉等私雕假印，冒差吓诈，因伙犯梁亚九等被事主邀同地保拿获送官，杨云登纠众中途夺犯，喝令欧亚三追逐事主之弟周水灶落水淹死一案，将杨云登比照官差捕获罪人，聚众中途打夺，殴差致死为首例，拟斩立决，梁亚社、梁世定等依随同拒捕，未经殴人成伤之犯，改发伊犁为奴。奉准部覆。以上三案均系事主邀同地保、更夫拿获，并非奉官佥差，俱与何其典等一案情节相同。查李复连、李北稳原拟系照夺犯殴差致死为从，随同拒捕帮殴有伤例拟绞监候，若照何其典等办理，则李复连、李北稳均应照罪人拒捕杀人，为从减一等律，拟杖一百，流三千里。李土复一案，若照原拟将来缉获首犯李进元到案，应照聚众夺犯殴差致死为首例，拟斩立决，现在监候待质之李土复应照原拟发伊犁为奴。若照何其典等办理，首犯李进元应照罪人拒捕，杀所捕人律拟斩监候，为从之李土复应照律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又，杨云登一案，落水淹死之周水灶系杨云登喝令在逃之欧亚三追逐落河淹死，如照原案办理，将来缉获欧亚三到案，应照聚众夺犯，殴差致死，为从下手，致命伤重例，拟绞立决;若照何其典等办理，则欧亚三应照罪人拒捕，杀人为从，减一等拟流，其随同拒捕，未经殴人成伤，已经发往伊犁之梁亚社、梁世定似应一体改流。以上三案应否一体改正，抑或仍照原拟各归各案之处，咨请部示等因。查原拟发遣之李土复、梁亚社、梁世定三犯，既据该抚查明与何其典等事同一例，应改杖流，自未便一事两歧，应如所咨，即行更正，其先已解往伊犁之梁亚社、梁世定二犯，并令该抚查明该犯等应流省份，咨行伊犁将军，径解流配折责安置。至原拟绞罪之李复连、李北稳二犯，虽据该抚以应行比案核正，奏请于秋审本内扣出另办，其应如何核改罪名之处，原奏未经声叙，自应仍专本具题，以昭慎重。何其典等一案现据该抚改拟具题本部，另行核覆。再查该抚原咨内称窃盗临时护伙，与逃走后见伙犯被获，帮护拒捕杀人，为从刃伤、折伤均拟绞候，伤非金刃，伤轻平复及未经拒殴成伤，分别问拟军流，事主事后追捕，仍依罪人拒捕本律科断。若贼犯因伙犯被事主及帮捕之地保、更夫、邻佑等人拿获，纠众中途打夺，致有杀伤，其事并非临时，其情实因护伙，与被追护伙拒捕情节相似，其从犯是否不分刃伤、折伤、他物伤，均照罪人拒捕为从拟流?现在三案内即有李北稳一名，系打夺为从刃伤事主之犯，因例无专条，业已一律声请改流，应请一并核示，期归允当，并作何另立专条之处，咨部酌夺等语。查窃盗拒捕，以盗所临时为重，事后为轻，故事主事后追捕，如有拒捕杀伤人，悉以罪人拒捕科断，例有明文。至窃盗逃走，见伙犯被获，帮护拒捕杀人，为从刃伤、折伤，俱拟绞候之例，系指甫离盗所，被事主登时追捕拿获帮护者而言，若事主于事后邀同地保、更夫、邻佑人等帮捕获贼，伙犯纠众赶夺，则事已逾时，情非仓猝，与当时逃走，见伙犯被获，帮护拒捕者迥不相同，若谓此等贼犯迹近护伙，虽系事后，亦照登时护伙拒捕办理。设遇别项犯罪经被害之人拿获，纠众赶夺，则又将援引何条?总之，此等事后被获纠夺之案，未便牵引盗所临时拒捕及当时见伙犯被获，帮护拒捕之例，亦未便于罪人拒捕律外凭空添设条例，如有杀伤，自应仍照罪人拒捕科断。若仅止夺犯逃走，并未拒捕杀伤人，即将在场赶夺各犯照故纵罪囚本律，分别首从定拟。嘉庆十七年通行。(《刑案汇览》卷54，刑律·捕亡·罪人拒捕·夺犯杀伤并非官差请示。C－56－J－54－P－69)

评析：

嘉庆十七年(1812年)广东巡抚审理何其典等拒捕殴杀地保罗斗、孙升等案，本案由刑部改判为依照罪人拒捕，杀所捕人，分别首从科断。广东巡抚奏请有三个先例与刑部的改判不一致，存在是否按照本案去改判三个先例的疑难。

先例是嘉庆十六年李复连案、嘉庆十二年李土复案和嘉庆十五杨云登案，三个先例是依照夺犯殴差致死分别首从进行定罪。在广东巡抚奏请后，刑部认为应当比照此本案的判决改判先例，于是三个先例都按照罪人拒捕，杀所捕人并分别首从进行定罪。

本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案件，特殊之处在于它不是比照先例进行判决，而是反过来促使先例比照本案进行改判。可以看出，清朝对于已经生效的判决，如果刑部认为是错误的，会主动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