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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败张胜,德麟进京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时间:2022-08-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冯败张胜,德麟进京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就在东北乱糟糟的时候,直隶省城保定发生了一件事,跳出来一个人,因为都与张作霖有关,不得不单篇叙述:1917年春。曹锟知道张宗昌是土匪出身,从不愿与此人交往。败回北京,这笔钱便成了他的私产。所以,张宗昌把二十万大洋倾囊拿出,做了八只金仙寿星作为敲门砖。吴佩孚以儒将自居,标榜自己是正统的官场代表。吴佩孚是曹锟的“主心骨”,吴不同意办的事曹绝不敢违。

冯败张胜,德麟进京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就在东北乱糟糟的时候,直隶省城保定发生了一件事,跳出来一个人,因为都与张作霖有关,不得不单篇叙述:

1917年春。保定城。直鲁豫巡阅使曹锟的衙门外,车水马龙,鼓乐喧天。几个身着长衫、外罩马褂的人物,点头哈腰,面带微笑,迎接着一批又一批盛装艳服的男男女女;几个便装短打的武士,双手反剪,瞪着饥饿寻食的眼睛,迈着八字步,游神般地晃动,仿佛要捕捉突然出现的猎物。

突然,来客中出现一个不军不民、浪浪荡荡的高个儿,此人约莫三十七八岁,光着脑袋,短装束腰,足上穿着一双抵膝的马靴,脸仰上天,大咧咧地朝衙门中直闯。

“站住!什么人?”守卫用大枪挡住了高个儿。(www.guayunfan.com)

高个儿立住脚,勾起浓浓的双眼朝门卫打量一下,冷哈哈地笑了。“什么人?俺是什么人还用得着你盘查?”说罢,又大跨着脚板往里直闯。

一个武士箭步来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拉了个架势,上搭手,下抬腿,企图玩他个狗晒蛋。不料那高个儿只轻轻地一甩手,“啪——!”那武士便摔出三尺之外,随之发出一声尖叫:“娘呀!”几个武士应声而至,将那汉子团团围住,一个个摩拳擦掌。“嘛?是打架还是抢劫?”只见他两条腿一立,脖子一挺,树桩般地竖在那里。“不是俺吹牛,你们这一套,全是老子娃娃时代耍的把戏!莫说你们这几个人,去,再喊十个、二十个来,老子用两只手都不是好汉!”

一个着长衫、戴礼帽的白皙脸的人看出来者非同一般,忙走过来,赔着笑脸说:“尊驾别生气,今天是老爷五十五岁寿辰,来者都是客,对不起。敢问……”

“嗯!这还像点人话。”那汉子活动了一下腿,说,“请传禀一声,就说俺掖县张效坤来给大帅拜寿!”

那人一听是张宗昌,心中一怔。但却忙说:“请,请!先请客厅喝茶,我马上去禀报。”

张宗昌进了待客厅,那白脸膛匆匆朝内宅跑去。

曹锟正满面春风待着客人,听说张宗昌来了,又是那个模样,马上把脸冷了下来:是他?张宗昌!张宗昌随着张怀芝到江西、湖南去打陈光远了。听说他被陈光远的弟弟陈光逵打得一败涂地,只身跑回北京来了。今天到这里来干啥?他皱着眉,思索半天,对来人说:“张宗昌无家可归了,趁着我大喜日子,准是来打打‘抽丰’。那好,拿三十两银子给他,就说我没工夫见他。”

曹锟的话刚落音,参谋长熊柄琦在一旁劝道:“大帅,不可这样。那张宗昌也曾经是暂编陆军第三师的师长,今天落魄了,大人应该以礼相待。这样,岂不声望增辉!依我之见,隆重接待。”

曹锟身居帅职,满腹草包,但对沽名钓誉,还是心有灵犀的。听了参谋长的话,顿时改口,连说:“请,请,请!快请张师长!”

张宗昌被领进了小客厅,猛抬头,便见一人长衫马褂,满面带笑迎出来。张宗昌不曾见过曹锟,但他知面前就是曹锟。为了解解进门时的被阻之恨,他却大咧咧地站着不说话。

“效坤师长,大驾光临寒舍,仲珊蓬荜增辉,只是迎接来迟,还望海涵。”张宗昌心里暗暗一笑:怪不得人说曹锟不怎么的,原来就是这副熊样。不够帅料!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说:“愿大帅长寿无疆!”

曹锟握着张宗昌的手,并肩来到大客厅,正想向早到的客人介绍这位落魄师长,那张宗昌早已拱起双手,报起家门来。

“俺,山东掖县张宗昌,如今落魄了。听说大帅做寿,俺想啦,都是武行出身,和尚不亲帽子亲,俺得来为大帅拜寿!”他转身又对曹锟说,“曹大帅,你是知道的,俺没有人马了,目下手里穷,送不起厚礼。千里送鹅毛,表表心意吧,您可千万别嫌礼太薄。”说着,自己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打开——

张宗昌这一解包袱可不要紧,竟吓得在场男女个个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张宗昌从包袱里一个一个摸出的,是纯金的仙寿星,一拿就是八个。光闪闪,金灿灿,满屋放着光辉!

曹锟知道张宗昌是土匪出身,从不愿与此人交往。刚刚听张宗昌说他们“帽子亲”还老大的不快,正想寻机训他一番。一见光灿灿的八个金仙寿星,顿时心花怒放:厚礼,厚礼!少数也得值大洋十多万!他这样想着,心里所有的气怒全消了。立即拱起手来到张宗昌面前,大声说:“效坤弟,你这样做三哥生气。多日前我就想差人去北京找你,想委以重任,觉得你这样的名将不能闲着没事干。只因我忙活的竟没有抽出手。三哥喜日子你来了,我万分高兴。带此厚礼,大哥确实不敢当!”

“小事,小事!”张宗昌说,“平时想孝敬大帅,还没有机会。今日大帅喜日子,小弟只是尽尽心罢了。”

——张宗昌江西一败,成了光杆师长,真是没有立足之地了。他哪里又落得一笔巨款,可以做八只金仙寿星呢?原来他率领陆军三师去江西时,军饷未领完,存在北京陆军部一个朋友那里了。败回北京,这笔钱便成了他的私产。若拿着这份私产回山东掖县,能买一片像样的田产,够他张宗昌享受三五代人的。张宗昌他不,他想买枪,想拉兵。这年月,有了队伍就会什么都有。正在他尚未寻到门路的时候,忽然得知曹锟在保定做寿,他动了心。曹锟是直系军阀的首领,直系势力是当今之雄!若能投上他的门子,何愁发迹无日!所以,张宗昌把二十万大洋倾囊拿出,做了八只金仙寿星作为敲门砖。果然,八只金仙寿星打动了曹锟的心。张宗昌拱着手说:“大帅有用着效坤处,只管吩咐,砍脑袋、开肚肠,刀山火海,寒脸是孬种!”

曹锟留下了张宗昌,但久久地不给他队伍,他只好坐着冷板凳。张宗昌是个坐不住的人,他抛出了八只金仙寿星得见见回收,不见收,他沉不住气。思来想去,他不得不去找在曹锟军中的一个朋友——许琨(星门)。

“老弟,我虎落平阳了,你得帮我拿个主意呀!”

许琨是曹锟军中漕河军官教育团的教官,权力虽小,人很正直。他也为张宗昌八只金仙寿星换一条冷板凳抱不平。张宗昌找到他,他很认真地说:“张大哥,我去找找曹大帅。我想他不会忘了你的。”

实话说,曹锟是没有忘了张宗昌,他想拨一批武器给他,让他去组织一个师,去当师长也就算答谢了那八只金仙寿星的情。这事还没有实办,就被吴佩孚知道了。吴佩孚以儒将自居,标榜自己是正统的官场代表。他气势汹汹地对曹锟说:“听说你要拿枪给土匪出身的张宗昌?枪给他了,他要组织队伍。土匪组织队伍还是土匪。那不行,一支枪也不能给他。”吴佩孚派队伍把要给张宗昌的枪全收走了。

吴佩孚是曹锟的“主心骨”,吴不同意办的事曹绝不敢违。曹锟无可奈何地对许琨说:“门星,你不是不知道,这军械上的事,还得子玉(吴佩孚,字子玉)说了算,效坤当初手下能有队伍,我把枪械给他也就罢了。可他又只身一人,这事就不好办了。”

“大帅,”许琨说,“组织队伍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既然这事办不成了,是不是在军中给效坤个位子,别管大小,也好有点事做做。”

曹锟还是摇头。“张宗昌的名声不太好,无论给他一个什么差事,军中总会有人反对。这事也难。”许琨吃了一惊:“这么说……”

“效坤的厚意,我是永远不会忘的。”曹锟说,“这样吧,他就在我府中住下,日后瞅着机会了,我自会提携他。”

许琨有点气怒了:曹锟只把张宗昌当成上门讨饭的人了!人家八只金仙寿星三五代人也吃不了,怎么能只坐你家里吃闲饭!他觉得此事无希望了,便默不作声地回来对张宗昌说了。

听了许琨的话,张宗昌立即跳了起来,把帽子往地上一摔,骂道:“我×他曹锟的祖奶奶,原来他还是冷着眼看我的!有朝一日我有人马,不挖他天津的祖坟我不姓张!”

许琨也火上加油地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日前你不是结识了张学良、张少帅了吗,我看那人是个正人君子,他老爹一定也不坏,你何不下关东!”

张宗昌眯着眼思索着,虽然觉得只和张学良一面之识,倒也觉得他诚实坦率,谈吐不一般,况且自己又处在无处可归之际,便说:“好,下关东!”

“我陪着你。咱不在这个鬼地方了!”

张作霖在奉天正在广招天下人才,听说张宗昌来了,立刻盛情接待,一场酒后,先给了个宪兵营长。

张宗昌听到委任,眼珠儿几乎瞪破:“嘛,要我当营长?妈的,我一个师长只管一营兵?去×!”

“效坤兄。”许琨解劝道,“八只金仙寿星只换一只冷板凳,你一到奉天就有营长当,还是宪兵。有收别嫌薄。凭老兄的本领,这偌大的关东,难道还少了出头之日?有个营长先当着,骑着马找马,比守空房强多了!”

张宗昌想了想,觉得许琨的话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好,先干着。”

张作霖官大势大,事情也越多起来,政事、军事、家事,事事缠着心身。就在他和冯德麟对峙时,家中又出丑事一桩,弄得他不仅杀了人,还丢了姨太太——

张作霖的原配,二道沟的赵大妞,早已亡故了,新民府受降时娶的二太太,生下学良、学铭两个儿子之后,也早已人老珠黄,托不到场面上去了。张作霖步步高升,当了督军,怎么不想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为他里外撑撑门面。就在这时候,他的一位军需处长的侄女儿有件疑难官司要拜托他:那女子叫谷幽兰,一个高雅的名字,人长得更出奇的美。谷女士的舅表兄、未婚夫王志洪,以“赤化”嫌疑,被张部郭松龄团长抓了起来。他原本是郭部的一个连长,北京陆军学堂的高材生,当了连长之后再进讲武堂深造时被捕。张作霖原本无心问这些事,一见那女子长得十分出众,便动了“趁火打劫”之心。

“哎呀!‘赤化’这个问题,那是非治罪不可的。只怕我也说不上话。”张作霖推诿不给讲情,那谷姑娘流泪了。

“我那表兄实在是冤枉的。张大人若能救出他,幽兰我将不惜一切来报答张大人。”

张作霖正盼着张女子有这样的态度,一听她主动说出口了,便故意冷着脸问:“怎么不惜一切?”那姑娘说:“哪怕倾家荡产!”张作霖摇摇头。“你们那个家……”

姑娘的家叔、那位处长心里明镜,忙说:“大帅,请您放心,我一定令小侄女做到让大帅满意。”

“那好吧,这件事就包在谷处长身上吧。”张作霖一语双关,谷小姐还疑为放他表哥的事包在她叔身上呢,便点头答应了。

三天之后仍不见放人,谷幽兰着急了。忙去找叔父询问。叔父对他说:“幽兰,大帅的条件高呀!”“什么条件?”幽兰问。

“要你答应嫁给他,他才出面放人。”

“啊!?”谷小姐吓得几乎昏倒。半天,才咬着牙说:“叔叔,您复命去吧,我愿意去给他做妾。但有一条,既然我嫁给他了,我求他今后不许杀害王志洪。”

张作霖口头答应了。随后,一边张罗着明媒正娶,一边要郭松龄放了王志洪,把他仍然送回讲武堂。可是,暗地里却指示讲武堂的堂长:不许王志洪外出,不许会友,不许通信,一切交往必须严查,稍有破绽立即报告。

那位谷幽兰勉强嫁给张作霖,心上却忘不了王表兄,忧忧闷闷,大病在身。无可奈何,偷着给表兄写了封信,千言相劝,万句痴情,最后还说“海誓山盟,只有来世实现了。”

这封信当然被人密查,随时报于张作霖。张作霖十分恼怒,他立即下令让军法处派人把王志洪“就地枪决”,刑后专报送来,另方面把谷幽兰找来,拳打脚踢,痛打一场,然后送入一座黑房。

谷幽兰一见表兄已被杀,自己也不想再活。便自此水米不进,谁说谁劝也不改变态度。最后,这位如花、多情的女子,不得不到大悲庵作了尼姑,守着青灯去了却一生……

最令张作霖揪心的,自然还是同冯德麟的关系。老张不想同他打仗,尤其是不想同他在奉天打仗。地盘是他张作霖的根据地,政权军权的中心。仗打起来,毁坏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张作霖胜了,他的中心也被毁坏了。

张作霖不想在奉天城里打这一仗。奉天毕竟摆开了一场战争——

冯德麟策反,游说连连失败之后,并不死心,凭着和段祺瑞有点老关系,挖空心思,编造了诸如贪赃、卖官、纵军害民、克扣军饷等罪名,向国务院和陆军部告了张作霖一状,并表明“如不对张严加惩处,本人将割辽西而独立”,报告送出之后,久不见消息——段祺瑞是何等人,京中之事他已周旋不了,哪有心思过问地方——,便迫不及待地自己又率三个精锐团开到奉天城外,摆出一副进击的架势;同时到处宣传,说吉林、黑龙江的军队都来支持他。

张作霖不示弱,立即派人四处打听。原来吉林、黑龙江两省根本没有支持老冯的意思。他放心了。经过与心腹商量之后,决定用软硬兼施的办法对付冯德麟:一方面调遣部队,偷偷地把老冯的老巢广宁监视起来,一方面给冯德麟点定心丸吃,表示友好。

张作霖从军需处提出二十万元大洋对杨宇霆说:“麟阁,这项‘友好’工作只有你去做了。这钱你给老冯送去,只说是慰劳他,别的什么话也别提。看他是什么态度。”

杨宇霆拿着二十万元去见冯德麟,给他造成了一个错觉,他认为是北京政府给张作霖压力了,他才这样做。于是,接过银票看了看,说:“钱送来了,我收下。替我谢谢吧。不过,这只能算姓张的一点小小表示,我上次提出的条件还是不能分毫减少的。你既然代表他来了,咱们就好好谈谈吧。”

杨宇霆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说:“冯师长,你们二位的事,我看还是和解了好。说句真话,自从你们不合之后,雨帅心里也不好受,曾多次对我流露,想急流勇退,解甲归田。你看是不是这样,这几天他身体不舒服,过几日好了,你们再谈谈行不行?”

冯德麟冷笑笑,说:“怎么不行。这么说我就再等他几天吧。”冯德麟一连等了七八天,不见张作霖有任何表示,他还以为张作霖“软了”,不敢见他呢,他要发起进攻了。于是,像最后通牒似的给张作霖写了一张纸条,说:“限三日内由财政厅拨款五十万元,以作二十八师扩军费用。逾期不付,将采取行动。”

张作霖看了纸条,朝地上一扔,大骂起来:“他妈拉个巴子,给老子下战表了!要抢我的财政厅?好,有种你就来试试。”他马上命令卫队一团团长:“你亲领两个连进驻财政厅,都换上警服。财政厅发生事故要随时报告。”他又给北大营、浑河堡等城外驻军下达命令“立即戒严。加强所有道口警戒,冯军如向城里活动,务必卡住并及时报告”。一切布置停当,张作霖又把杨宇霆找来,说:“看起来,要撕破脸了。这一撕,就不是长疮害眼,是要伤筋动骨了。”

“我看也是如此干。”杨宇霆说,“老冯既自不量力,也欺人太甚。得给他点厉害看看。”

“你在队伍中多做做安排,这次我是要拼了。拼好拼歹?拼拼再说。”“放心吧,奉天城还得是咱们的天下!”

“这几天,你多注意点财政厅里的事,出了毛病,你只管大胆处理。哪怕捅破了天,由我来顶着。”

冯德麟的三天期限过去了,张作霖对他索款的事毫无反映,他心里慌了:就此罢休吧,又觉得面子不好瞧;就此发难呢,也不一定抵得过张作霖。何去何从?他一时没有主张。冯德麟毕竟不算草包,手下有一师队伍,在这白山黑水之中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思索许久,决定来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他把住在故宫的旅长周起雄找来,对他说:“你带一个连去财政厅,要那个厅长王树翰务必拨出五十万元,否则,麻烦是他自找的。”周起雄挑选了一连大兵,耀武扬威地开进了财政厅。但见财政厅一片静悄悄,大门口站着守门的是两个警察。警察在他进来时还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周起雄知道没有抵抗力量,便去找厅长。结果,所有办公室都空空荡荡,三两个办事人员没精打采地守着办公桌;问厅长呢?他们只说“开会去了”。去何处开会也不知道。周起雄一时无主张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人呐喊:“大兵在抢财政厅喽,大兵来抢财政厅喽!”喊着,便“乒乒乓乓”地打起了枪。转眼,院子的四面八方闯出一群群大兵,荷枪实弹,气势汹汹;四周房顶也“稀里哗啦”架起了机枪,形成了包围阵势,周起雄想飞也飞不出去。

一个军官站在庭院中发了话:“我们是奉命来镇压兵变的。谁是头?快站出来,其余人一律缴械投降。”

周起雄傻了,众兵包围,他也不敢动手,一边命令自己的队伍后退,一边假镇静地走出来,说:“放肆,我是奉二十八师师长之命来执行公务的,谁进行兵变?”

“这里是将军署管辖,我们不管你奉谁的命令,你还是乖乖地缴械,跟我们去见大帅。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了!”

周起雄还是“气壮如牛”地说:“见张作霖又怎么样?去就去!”但他还是不得不命令自己的部队“把武器先放下”。

这时全城已戒严,只有巡逻的大兵。张作霖的卫队团这才走出来。团长一见周起雄,才笑嘻嘻地说:“兵变原来是周旅长?误会,误会。对不起,对不起!”说罢一摆手,各人走各人的。

周起雄虽然没被带去将军署,那一连人却被缴了械。

冯德麟挨了张作霖一闷棍,反而软了下来;他的城外队伍知道财政厅被缴了械,也开始内讧。冯德麟有点怕了:果真闹下去,奉天我是立不住脚了,倒不如稳一步看看再说。

冯德麟稳住了,张作霖却进攻了。他要趁机把老冯赶出奉天城去。

张作霖素与日本人勾勾搭搭,这次他也想借助日本人的势力,以便给冯德麟一个重大的打击。于是,他编造了理由,说“冯德麟在奉天城里制造紊乱,已影响到中外居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本将军保证不在城内行使武力,请日方配合”等等。派杨宇霆去见日本领事木村。

对于奉天城中的张冯对峙,日本人是高兴的,他们想趁火打劫,扶一方、压一方,从中得利。现在见势大的张作霖要动手了,立即表示:“我们对张将军所持态度十分赞赏,并愿意大力支持。”

有了日本人的支持,张作霖态度更硬了。他决定先在舆论上搞臭冯德麟,继而把他挤出去,乘机最后吃掉他。没有几天,奉天各报纸先后发表重要新闻,大多是一个腔调,说什么“二十八师冯德麟师长突然兵发省城,以武力威胁向张作霖将军提出种种无理要求,进而哄抢财政厅,造成军队内部战争危机,人心惶惶。日本领事馆为保护日侨生命财产安全,已向张将军表示,全力支持他平息行动,并警告冯师长,不得再有越轨行动,否则,后果自负”等等。不久,奉天工商各界,社会名流也联合在报纸上发出呼吁:“请冯师长撤军,勿以奉天城为战场,内部分歧以协商解决,以免众多居民死伤于战祸”等语。

东北内乱那当儿,全国局势相应平静,袁世凯死了,帝制不再实行,护国运动也消沉了,黎元洪新任大总统,好坏尚看不出。新闻舆论自然也相应地平静了。有些记者便感到了困倦,想找点事做做。一见东北起了火,纷纷来了兴致。于是,京、津、沪等各地报纸相继争发“奉天消息”,自然是各显其能,大肆发挥;一些小报还独出心裁,爆出“惊人”之作,说什么“张、冯大军云集奉天,城内城外重重反复包围,一场恶战即将打起”。还有的说“张将军已与日本守备队达成密约,将共同对冯作战”……战争舆论,铺天盖地,一时弄得冯德麟晕头转向,不知进退。

就在这时,张作霖高姿态、宽肚量,打着“息事宁人”的旗号给北京政府发出电报,请求派员来奉解决战争危机。并说,“事在燃眉,势在激化,引起国际干预与交涉,本人难负此责。”

此时的北京政府,已经处在由平静向不平静过渡之中,黎元洪的总统府和段祺瑞的国务院,渐渐出现了同床异梦。为了权,“府院之争”已经明朗,只是因为大权新握,谁也不想首先撕破脸面,但却谁也不放松明争暗斗。因而,无论是总统还是总理,他们都没有闲暇的时间去光顾一下奉天。谁去解决——协调奉天这个矛盾呢?推诿再三,觉得有三个人选:段芝贵、张锡銮和赵尔巽。然而,段芝贵因为活动帝制问题早已臭名远扬,不知潜伏到什么地方去了;张锡銮一听到去奉天解决矛盾,忙摇着头说:“奉天我是伤透心了,那个张作霖我领教过,他们任凭怎么争斗,争斗他们的去吧,我还得留着老命多活几天。请再派高明吧。”现在只剩下赵尔巽了,段祺瑞只好登门求将。“赵老你是德高望重的人,又曾经是东北救星,调解张、冯纠纷,非你莫属,只好劳劳大驾走一趟了。当然,这两个人都各存私心,调解起来有困难。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他们火拼。还请赵老别推辞。”

赵尔巽自从被袁世凯委任为清吏馆馆长之后,虽然每月有千元现洋的干饷,却是一个闲得无聊的差事,更加上平生喜欢戴高帽。段祺瑞这么一奉承他,口头上虽然说:“张、冯二人都是骄横成性的人,未必能够作到真正和解。”但他最后还是说:“我尽全力去办就是。只我一人恐怕不行,是不是让吉林的孟恩远、黑龙江的毕桂芳也一起参加?”

老段当然答应了。这样,赵尔巽作为“钦差”去了奉天。

赵尔巽、孟恩远、毕桂芳三人来到奉天,张作霖盛情款待,姿态高高的,一切听从他们安排,从不提什么条件;冯德麟却步步紧逼,条件也步步升高。赵尔巽不愿偏一向一,以和事佬逢迎双方;孟、毕当然都是得过且过,乐得哈哈欢笑。所以,协商几乎是毫无实质。

冯德麟眼看争军权无望了,争地盘有困难,争经济又无意义,结果,做梦似地提出来要当省长。心想:军力与张作霖不相上下,如能兼省长,把行政大权抓到手,有权可以安排人事,然后再同张周旋。

张作霖不动声色,但却暗暗地调兵遣将,城内在故宫后、鼓楼前布置重兵,又命邹芬驻新民的旅立即开赴沟帮子、闾阳驿一带,卡住广宁门户;又命吴俊升、张景惠部速开广宁西、广宁北,以对冯德麟老巢及祖坟进行全面包围。

正是冯德麟津津有趣想争省长位子时,他的老巢却送来了十万火急的报告:“广宁已被重兵重重包围,请师长速返广宁主持军务!”

冯德麟立时脑涨眼花,他软瘫瘫地坐在床上:我完了!我完了,我没有想到会惨到如此境地?!软瘫半天,他才穿上军装连夜去找赵尔巽。

“张作霖逼人太甚了,我只得打他一场。请赵老能体谅我。”赵尔巽却摆手说,“冯师长,现在就不要再说谁逼谁了。眼前的局势我心里十分清楚,要打你是打不胜的,千万别轻举妄动。你也不必担心,我在奉天,张作霖还不至于把事情闹大了。该怎么办?我看,得请示一下段总理了。”

冯德麟尚有自知之明,只好忍气吞声。

两天之后,张作霖收到段祺瑞的电报,电文是:即调冯德麟来京述职。

电报发给张作霖,已经是给张一个极大的支持。张作霖胜定了。而冯德麟述职,实际是给他一个体面的台阶下来。所以,连老奸巨猾的赵尔巽看到这个电报,也连声说:“好!”张作霖此刻心满意足,大咧咧地对冯德麟许了许多愿,如二十八师原封不动,地盘照驻,薪饷分毫不缺,又送给他十五万元银票送行,再送赵尔巽等厚礼作为酬谢。冯德麟只好灰溜溜地将部队撤回原防地,然后独自进京述职。段祺瑞给了他面子,立即召见了他,对他嘉勉一番,仍命他为二十八师师长、奉天军务帮办,只是要他暂留北京,听候新的任命。

奉天平静了,但仍是暂时的。张作霖还没有得到最后满足。他,不吃掉二十八师是心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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