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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军奉天,窥伺中原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时间:2022-08-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整军奉天,窥伺中原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中国的官场,在混战时期,总在演着走过去、走回来的闹剧,你方唱罢我登台:登了台亮了相,还得下台。张作霖此次失败之后,痛苦地感到不是自己兵力不足,而是队伍素质不良。但当张作霖登上主席台,要发表演说时,气氛却有些异常。但见一队持枪卫队匆匆来到会场,张作霖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今天,张作霖把他们叫出来,可以为整军作一面镜子,认真检点一番

整军奉天,窥伺中原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中国的官场,在混战时期,总在演着走过去、走回来的闹剧,你方唱罢我登台:登了台亮了相,还得下台。

大总统徐世昌下野了,中国国家没有了主。国家没有主不行,好歹得弄一个!要谁当“国主”呢?当然是谁手里握有实权谁是主!军阀混战时形成的“三驾马车”,皖系段祺瑞的一架早散板了,无权争“主”;奉系张作霖的一架,也刚刚散了板,没有他的份了。这两驾马车都散在直系曹吴的手里,直系是当今中国自然的执政派,“国主”应该从他们车上找出!

直系名副其实的头号人物是曹锟,无可非议的要接任徐世昌的大总统了——

曹锟,总统梦做好多年了。辛亥革命之后,袁世凯当上了大总统。曹锟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看来,中国的人王地主,不一定都得是龙种。袁世凯不也是普普通通的人么,当初他河南项城的老爹袁保中,就是个‘白身’,连个小小的纱帽也不曾戴过。曹锟觉得他也够当总统资格。袁世凯当总统之后,南京政府欢迎他去南京就职,他不去,老袁在北京要曹锟搞兵变。曹锟便在北京烧淫抢掠了三天三夜,最后弄了个虎威将军、一等伯爵。从那以后,他曹锟蒸蒸日上,控制了包括北京在内的中国北方天下。现在,皖、奉两系都被他打败了,正是国家无主,曹锟自然要把总统梦变成现实。奉张退出山海关,曹锟从天津回到北京,屁股没沾板凳便把吴佩孚找来。“子玉,现在咱们首先要办的事,就是赶快把总统大位定下来。定了这件事,还有些事才容易办。你看……”(www.guayunfan.com)

吴佩孚明白,曹锟迫不及待了,但又不想自己开口。可是,吴佩孚却有另外想法,他坐在曹锟面前,慢条斯理地说:“民国以来,南北分裂起源于法统。目前广东政府仍打着“护法”旗号准备北伐。总统之事,切不可草草确定。那样做,势必引起南方激进,他们会以恢复法统为名号召天下……”

“这么说,”曹锟把眉头皱起来了。“总统这事不好办了?”“也不是。”“怎么办呢?”

“袁项城死后,真正选举产生的总统是黎元洪。黎是合法总统。段合肥对他掣肘,他不干了。现在,老段败北了,名正言顺应该让黎重登大宝。这样做了,正是恢复法统。”

“让黎黄陂(黎元洪黄陂人)再登台?!”“总比被南方抢了去好。”

曹锟想了想,很觉晦气。但又觉得吴佩孚说的也有道理。何况,一来天下还乱,总统也不易当;二来似乎自己的准备工作尚不足,还得再准备准备。他只得勉为同意。“好,那就让黄陂出来先平稳一下。”

曹锟无可奈何地同意国家大总统的位子先给黎元洪,一大批早被冷落的人都从蛰土下出来了:旧参议会的议长王家襄、众议会的议长吴景濂,都感到老店可以重操旧业,纷纷走到吴佩孚面前,说尽了拍马奉承之话。吴佩孚也忙着授意孙传芳、冯玉祥等军人通电拥护。一阵紧锣密鼓之后,吴佩孚自己匆匆跑到天津,去请黎元洪重新出山。

黎元洪已冷落了五年。饱尝了冷落之苦。虽然当初段祺瑞逼他下台,又假惺惺要他“复位”时,他曾说过“辞条之叶岂有再返林柯,坠溷之花焉能重登衽席”的话,那毕竟是五年前的事了。一听说让他重新登基,他还是十分乐意的。于是,在直奉战争结束不久,黎元洪重又当上中国大总统。

曹锟表面上赞同黎元洪当大总统,内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黎元洪是议员选的大总统,现在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承认他。我为什么不能把精力放在议员身上,让他们走走选举这个过场。曹锟想定了这个主意之后,第一步工作便是聘请所有议员为他直鲁豫巡阅使署的顾问,从1912年元月起,每人每月发津贴二百元,并且先送给议长吴景濂“慰问费”三万元、给副议长张伯烈一万元,开始了他买总统的活动。

张作霖宣布东三省独立之后,心里总觉不扎实。他对自己猛然间就自信不足了:我苦心经营多年,兵将三十万,为什么就败在后起之辈吴佩孚手中?他无法解释。他不服气。可是,明明是败了,不服气不行!甘拜下风,他又不服,决定再打一仗。可是,有没有把握打胜?他没有信心。

张作霖此次失败之后,痛苦地感到不是自己兵力不足,而是队伍素质不良。他决定花大功夫整编和训练军队。在东三省保安司令部之外,他设立了东三省陆军整理处,由吉林督军孙烈臣兼任统监,姜登选、韩麟春、李景林为副监,张学良为参谋长。整军计划确定之后,便召开了一次师、旅、团长参加的军事会,要大家共同商量整军事宜。

惨败之后,人人气丧,也都感到军非整不可。所以,人人都拥护。在会议就要结束的时候,张作霖在他奉天的练兵场和他的部将一起举行一次带有宣誓性质的联欢会,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表示了决心,要重振奉军的军威,雪奉军败北之耻!张作霖着元帅服,满面和蔼地出现在人群中。练习兵场一派风和日暖,人们都怀着希望和信心。但当张作霖登上主席台,要发表演说时,气氛却有些异常。但见一队持枪卫队匆匆来到会场,张作霖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立在主席台上,瞪着鹰一般的双眼,足足对面前的人群扫视了3分钟,仿佛面前这群军官中,有奸细,有暗探,有曹吴派来的侦探分子。张作霖说话了,声音十分洪亮:

“我张作霖是从绿林里走出来的,拉帮结伙,流血拼命,是为了好日子;投到官府以后,是想升官夺地盘。这都是拿着脑袋往下混的!可是,我张作霖拉的帮也好、结的派也好、今天带的兵也好,都是愿者上钩的。我不亏待弟兄,弟兄也别亏待我!有人说我张作霖的队伍是匪。是匪怎么样!?我自己就是匪。匪也是人……”他停住了话题把头上的帽子脱下来,用力扔到桌上——练兵场上,一片寂静,谁也猜不透张作霖说这番话什么用意,也不知他想干什么。个个呆愣着,等待着“结局”。

“这一次跟曹吴作战,我们失败了。我们的仗为什么打得这样熊包呢?不是曹吴比我们强大,把我们打败的;是我们自己不争气!我们有的人不争气!”他往主席台子前边走两步,又说,“长辛店打起来以后,有的旅长竟在队伍后边搂着小媳妇走不动;敌人的包围圈还没有完成,有的团长竟带着队伍‘突出来’,跑到安全地方去了。这叫打仗么?这叫毁了我的部署!旅长鲍德山、团长许昌有,走出来!”

张作霖要干什么,大家终于明白了——

长辛店战斗中,鲍旅和许团是不够尽心。但是,总的战斗是全败了,何况鲍、许又都是从二道沟就跟着张作霖南征北战,立过功劳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今天,张作霖把他们叫出来,可以为整军作一面镜子,认真检点一番也就算了。所以,大家的精神一时轻松了。鲍德山、许昌有站在人群之前,垂下头来。

“我下一步要整军了。”张作霖继续说,“要把军队整成什么样子?我说要整好,整成能打仗、能打胜仗的队伍!”张作霖走下主席台,来到鲍德山、许昌有面前,狠狠地望了他们一阵,说:“你们两个知错么?”

鲍、许齐说:“大帅,部下知错。”

“知错就好。”张作霖说,“我的队伍中,今后绝不许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部下引以为训,戴罪立功!”

“你们现在就有立功的机会。我要以今日为戒,以你们二人为戒,永不重见此类事情。所以,我今天要处理你们。”“部下接受处理!”

“来人!”张作霖一挥手,过来一排武士。“将鲍德山、许昌有就地正法!”

二人正要请饶,枪声早已响起。枪声响处,二人倒在血泊之中。“好了,我希望我的队伍中,今后永远不要出现这样的领兵旅长、团长。”张作霖说,“不愿意跟我干的,可以。但是,得要说明。说明了,我送路费。走了以后还想再回来,还是好兄弟,我欢迎。但不愿走的,必须得拼上命!这是我的规矩,我不想领孬种兵!”在场的军官,个个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曹锟对于黎元洪重当大总统,本来是不乐意的,当他把议员一个一个地收买为顾问,而且下决心要出钱买一个总统当当的时候,他就觉得黎元洪拦他的路、绊他的脚了。他得搬这个绊脚石。曹锟下手了,手段毒呀!第一炮,他操纵代总理高凌霨辞职,以瘫痪政府职能。高凌霨是直系骨干,是曹吴让他当内阁总理的。曹吴不想让他当了,他只好乖乖地退下来。第二炮,趁着内阁无人负责,曹吴指示直系骨干、陆军检阅使冯玉祥,京畿卫戍司令王怀庆直接向黎元洪索要军饷。总统无钱给,他们便唆使警察罢岗,把总统府守卫士兵撤除,把黎元洪住宅的水电全切断;继而组织“公民团”、“请愿团”包围黎元洪的住处示威,鼓噪喧哗……

黎元洪坐不住了,他知道总统难当了。于是急急忙忙乘上火车,想回天津公馆,暂避这个风头。

黎元洪一离京,曹锟便知道了。黄陂跑啦!?他心里一惊——他一想:这不行,大总统只能有一个,黎元洪躲起来,不露面,就是不想让大总统位子。位子不让,谁也不好顶上去!曹锟马上把直隶省长王承斌找来,气急败坏地说:“孝伯(王承斌号孝伯),黄陂走了,你要立即想个办法。”

王承斌笑着说:“大帅请放心,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何况天津还在我手里,我自有办法。”

果然,黎元洪的专车刚到天津车站,王承斌便出现在他面前。“请总统稍候,”王承斌颇为礼貌地说,“刻接北京训示,务请总统把印暂时交下。”

“这……这……”黎元洪先呆、继而怒了。他想:大总统仍是我的,为什么要交印?截车逼印,岂有此理!他想发作。但是,他却只在心里发怒,并不敢出口——因为他对四周窥视了一下,他眼中出现的,军戎整齐的队伍,都不是他总统卫队的人。玩兵玩权的人都明白:总算你再有能耐,只要落在别人大兵包围之中,你有三头六臂,你也得服服帖帖地认输。黎元洪叹息了:“要我复大总统职的,是你们直系;今天要我下台、拦车逼印的,还是你们直系。你们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道不怕世人骂你们吗?”王承斌只笑而不答。

“印不在身边。”黎元洪说,“离京仓促,印交给在东交民巷德国医院住院的姨太太了。”“请总统电话告知姨太太,把印交给卫戍司令王怀庆就行了。”黎元洪看看没有办法了,只得命他身边的副官唐仲寅去打电话。大总统手中的十五颗印,悉数交给了曹锟,曹锟仰面笑了。

不久,曹锟花了一千三百五十六万大洋从五百九十名国会议员中买到四百八十张选票,他终于当上了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不过,令他十分惊讶的是,他收到的头号反馈消息,不是热烈的祝贺、拥护,而是从上海发出的,由孙中山、段祺瑞、张作霖牵头、各省代表参加的“联席会议通电”。通电说:

曹锟怀篡窃之志久矣,数月以来,阴谋日亟,逆迹日彰。最近发觉其嗾使部曲,串通议员,毁法行贿,渎乱选举,种种事实,海内闻之,莫不愤激。东北西南各省军民长官暨本联席会议,相继通电,声明此等毁法之贿选,无论选出何人,概予否认。全国各法定机关暨各公团亦相继奋起,为一致之主张,义正词严,昭如天日。曹若稍知众怒之难犯,典刑之尚存,犹当有所顾忌,戢其凶谋。不意彼辈形同昏聩,怙恶不悛。吴景濂等竟悍然于10月5日举曹锟为大总统,曹锟亦悍然于10月10日就职。蔑弃中华之礼仪,沦丧民国之道德,侵犯法律之尊严,污辱国民之人格,一至于此,可胜发指。谨按此次毁法行贿之选举,于法律上则绝对无效,于政治上则徒生乱阶。本联席会议特代表东北、东南、西南各省之公共意思,郑重声明:举凡曹锟所盗窃之元首名义,一切否认。除彼凶残,唯力是视。呜呼!国本飘摇,乱人鸱张,存亡之机,间不容发。凡我国民,共奋起毋馁,最后之胜利,终归正义。

张作霖败回奉天之后宣布独立了,其实他何尝只想独立。东三省早已为他所有,他若满足了,也就不会入关厮杀了;退回奉天之后,若是仍然只想东三省,他不会有今后的征战了。他野心不泯,仍想中原。他总觉得长城以内的那些标榜“帅”的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有朝一日,天时、地利、人和都属于他张作霖,他一定会牵着中原这个“牛鼻子”。所以,他一直把目光投向北京、投向中原,投向远在南国的两广、云贵。

黎元洪“辞条”“再返林柯”之后,立即发出通电,说“现今国事症结,在于各省督军拥兵自卫”,他要“废督裁军”,张作霖在奉天立即响应:“废督裁兵全国一致,东三省岂可独异。”

曹锟贿选总统,全国群起而攻之,张作霖响应孙中山、段祺瑞的倡议,马上派出代表去上海参加联席会议,并在通电上签了名字……自从成立了东三省陆军整训处,奉军的整体素质在逐步提高:各部队采取考试制度提拔军官,师旅以上的参谋长、副团长以上军官,必须是军校出身,军官吃空饷者,必须严惩,军队吸鸦片的人立即免职处罚,官兵每日上两小时军事科学课……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整训和扩充,张作霖的队伍已有步兵二十七个旅,骑兵五个旅,两个炮兵独立旅和一个重炮团,总兵力又恢复到直奉一战前的三十万!同时,利用接收段祺瑞的十二架飞机,又扩建了空军,设立了奉天航空处,修建机场、机库,培训航空人员,并任命张学良为东三省航空处总办兼航空学校校长,着手从德国、意大利购买飞机……

张作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打倒曹吴,报一战惨败之仇,作为自身实力,张作霖已经颇为自信,但从一战失败的教训中,他却看到了争取援军以及政治方面的重要。他想起了早时活动的“反直三角联盟”,他立即告诉他去上海参加联席会的代表,请他继续与孙中山的代表商谈此事。另一方面,秘密派员去天津,与避居在那里的段祺瑞磋商——

孙中山很重视这个联合,立即派汪精卫为他的代表赶赴奉天,与张作霖会面。张作霖利用孙中山的影响也想显示自己实力,便在奉天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邀请各界人士、中外记者参加大会;会后又举行盛大宴会,以表示真诚和隆重。场面的过节完了,张作霖把汪精卫领进小客厅,进行了一次十分秘密的、摊牌性的会谈。

“兆铭先生,”张作霖呼着汪精卫的字,说,“我同孙先生神交很久了,此次为反贿选,又情同志合;今日先生专来奉天,我们能够携手合作,将天下无敌了!”

“雨帅所言极是!”汪精卫说,“孙先生历来主张团结奋斗,愿联合国内各派各家,联合世界平等待我之民族!”

“好,好!兆铭先生是否明言此来打算,我们也好共同磋商。”

汪精卫点点头,心里想:有了上海联席会议通电,一切问题都有根据,何必转弯抹角。于是说:“孙先生北伐决心早定。雨帅能在东三省响应,这样,广州政府一声令发,奉军东北出兵南下。南北夹击,必将一举全胜。”

张作霖一听,有点愕然,兴奋的脸膛,立即蒙了冰霜:“孙中山发命令,我挥师南下……”张作霖有点不情愿……他已经又有三十万人马了,可以同情支持,但更可以各自出兵,何必有主有从之分呢?孙中山下命我出兵,我不是跟着孙中山当配角了吗!这么想着,他对统一行动之事便冷了下来。却又不好不回答。只得含糊其词地说:“从目前全国人的心理和武力准备来看,战胜曹吴、推翻贿选总统,是没有问题的。我倒想问一声:战胜曹吴之后,下步怎么办?”

汪精卫毫不含糊地说:“这很明白,立即召开国民会议,解决国家统一问题。”

“嗯,嗯!”张作霖只“嗯嗯”两声,便把话题移到一边去了。

汪精卫见张作霖对两件大事都含含糊糊,便也不想立即再讨论下去,只好说:“路途劳累,想早点休息。”便告辞了。

张作霖有张作霖的想法。他认为,当前的中国,北方无论怎么分,北方得算一家;而南方的孙中山,不管他的势力大小,他得算一家。两家相比,张作霖坚定地认为“北方好”!他要搞北方的斗争。至于北方内部谁掌大权?那就自己斗着看吧!但在眼前,他认为能左右中国的人,非段祺瑞莫属!所以,他派代表去天津时,就明白交代:“到时候,只要求合肥策动皖系势力声援反直就行了,打倒曹吴,拥护合肥登总统宝座。”

汪精卫在奉天住了三天,联合问题虽成协议,但行动问题并无明确商定。汪精卫告别的时候,张作霖竟然拿出一张五十万元的银票送行。“兆铭先生,作霖目前手中并不宽裕,只算略表心意,助孙先生一点饷薪。”

送走了汪精卫,张作霖马上给去天津的代表打了个电话,请他在同段祺瑞接谈时,请段祺瑞为他们在与冯玉祥的关系中说项。张作霖说:“可以告诉冯将军:战胜曹吴之后,奉军不再进关,北京政局可由冯将军主持。”

这些事都办完了,张作霖才觉得轻松一些。他闭上门,躺在床上,想好好地休息片刻。

张作霖躺在幽静的小房子中,平静地闭上眼睛,不想再思索什么了。平时思索得太多了,总不能老是“连轴转”。他刚闭上眼,还没入睡,人报“五太太来了!”张作霖翻身坐起,穿上鞋子便走出来。

五太太叫张寿鳃,三十岁刚刚出头。由于在帅府中她起着执牛耳的作用,装点打扮竟是那样朴素、高雅,一派自然超群的风度。一见张作霖这副困倦的模样,便说:“事情不是都办好了么,该静静地休息几天了。”

张作霖明白她说的“都办好”的事,点点头,但又说:“南、北方都安排妥了。安排归安排,到时候会不会变卦?谁也说不清。”

五太太是目前帅府中最受宠的人,“内助”、“外助”都有她的份,而且事事倒也办得称人如意。所以,这“内助”、“外助”衔上加上一个“贤”字,早已被各方公认。因此,才奠定了这位姨太太的地位。张寿鳃见张作霖还是郁郁不振,便说:“自己做过的事,一是别后悔,二是有信心。干下去会不会变卦?谁也不是神仙,哪就会说得那么万无一失了。走着看着,变了卦再按变卦的情形办就是了,愁什么?”她见张作霖不声响了,又说:“外边的事我只说这么多了。今儿想跟你说一件家里事……”

“家里什么事?”张作霖从不多问家事。他没有时间问。他觉得有了五太太,家事再不用他操心——对于治家,张作霖的要求却是极严的。他有时候碰上家人齐全时,总是铁青着脸膛,说一通令儿女们颤抖的话:

“你们都记住:我他娘打下的江山并不容易,你们得争口气!别他妈的一出笼就成了败家子儿!哪一个鸡鸣狗盗、胡作非为,让别人指着脊梁骂现世现报,我抹了他的脖子!”

长子张学良,从不敢在乃父面前放大一步,唯有敬畏,更不敢抗命;次子张学铭,奉天中学毕业后去日本求学,每次回家总遭老爹痛骂,弄得他躲躲闪闪;钱不够用也只有去央求乃母二太太;其余的一些小东西,见了他更像老鼠见猫一般。张作霖的几个女儿,更是默守闺房,从不敢浓妆艳抹,不敢招摇过市,不敢进出歌楼戏馆——可惜她们都被当作筹码,一个一个嫁给了像达尔罕王、曹锟、鲍贵卿等显要军阀的纨绔子弟!这些话外话,不去多提。

五太太坐下之后,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大事,只是得让你知道知道。免得再扩大了。”

“说清楚吧,只要不把我赶出东三省,都是小事。”

“第四小学的老师,昨儿狠狠地处罚了咱们学思一顿,打了十手板……”五太太说,“四太太闹着要去找校长,还要让校长处理那个教师。”

“怎么!老师打了我的四儿子?”张作霖一怒,跳了起来。“他是妈拉巴子什么人,敢打我儿子?”

“瞧你,一句话又急了!”五太太也有点动气。“你儿子怎么样?还是个大帅呢,你平时对孩子们说什么来着?孩子在学校里,老师不管教谁管教?老师打孩子总是孩子不好,对任何人的孩子都得如此,何况你的孩子。你这么对待老师,老师还管孩子不管?”

“这……这么说……”张作霖笑了,“也是,也是!儿子不好好求学,不教育是不行的。这个教师也是个硬汉子,敢打我的儿子,算他妈拉巴子的英雄!这事就拉倒。”“说得轻松,怎么拉倒?”

“还要怎么样?”张作霖说,“不计较不就完了。”

“你不计较,你心明白就行了。”五太太说,“我可得计较。”“你想要我拿办法,你去办?”

“这样的事还需你指示办法?我已经办好了。”“怎么办的?”

“我先劝消了四姐的火气,又拿出自己的体己,让副官买了四包好礼品,送给那位老师去致谢,让副官传话给老师:‘老师对学生严加教诲,大帅很满意。大帅很忙,不然,大帅就亲自来致谢了;明天还要让学生来给老师赔礼。’”

张作霖哈哈大笑。“我早就说你行!这件事办得好,有韬略!比我强!”

——这位五太太原本姓王,叫王桂香,是奉天城大名鼎鼎的王松岩、王太太的女儿。这王松岩是海城大鼓艺人的高足,早年来奉天卖艺,结识了吉林将军寿金鹏,为他做了妾,生下这个女儿。寿将军老了,王松岩耐不得寂寞,又跟一个药堂管账的王先生勾搭上了。寿将军知道后,为保全名声,便断然弃了她。王松岩带着女儿便跟着王先生姘居。女儿也随着老娘学几段大鼓词,后来日月迫了,便在市上亮亮牌子。正被张作霖碰上,又有几位好事的被王太太所托,终于促成了这段美事。王太太机灵,送女儿入帅府的那一天,一定让女儿归宗,成为名将寿将军的小姐,恢复了寿姓;到帅府又在寿前加张字,再添了一个单名懿,便成了今名——张寿懿。这位五太太,是女流英才,胸有韬略,替张作霖办过许多好事,还正在动员那位早已入庵为尼的谷小姐返俗重入帅府呢。只是那位小姐再也不想入帅府这片肮脏之地,这才作罢。这件因为四子在学校挨打的事情,眼看着要在奉天闹起一场风波,经她这么一处理,却为张作霖捞取一块光彩夺目的“爱民”“尊教”大招牌!张作霖不仅大大地赞扬了她,还狠狠地训了四太太和学思一顿。从此,这位五太太的声誉也渐渐扩大,先是奉天城,后是奉天省;三传五传,整个东北三省也是齐声称道。声望高,权也高,不久便成为帅府的内总管,连参议、参谋长、秘书长碰到事,也得常向她请教一二,问策寻计。

事情说完了,五太太要退出去了。张作霖说:“你先别走,我着人去叫六子了,有几件大事想同他商量商量。你在这里,咱们一起谈谈,岂不更好。”

“算了,算了。”五太太说,“你们张家还没有破了规矩,女人不能管事,我得走。再说,你和学良谈事,我也插不上嘴,在这里碍事。我去厢房,让人为你们准备饭。”她转过身去,忙着又转回来,说:“学良都长大成人,早已管理军队了,别张口合口‘小六子、小六子’的,也得给儿子留点体面!”

“对对,对!”张作霖又说,“叫六子叫顺口了。再说……”“老子自足是不是?”五太太说,“得改改口。”正说话间,张学良已进来了。“爹,你老找我?”

“六子,”张作霖还是这么叫。只是叫时欠了欠身。“有些事我想先跟你合计合计,比如怎样提拔军官,怎样办兵工厂……”

五太太很自觉,听见老头子开口谈起了正事,便想回避。忙拉一把椅子靠近老头子身边放下,说:“汉卿,你坐吧!”张学良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姨娘。”

五太太点点头,一边退出,一边说:“你们爷儿俩谈吧,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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