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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结日人,邀宠总办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时间:2022-08-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暗结日人,邀宠总办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所谓人的“禀性难移”,其实并不绝对。从那之后,张作霖这一伙成了清政府地方的一支驯服绵羊。金守山正想寻路逃遁,张作霖却跃马拦住。日本驻军司令部有个叫福岛的参谋,负责辽西的拉拢工作。由于张作霖一直坚持着“观望态度”,尚未对日本人表示亲疏。增韫送走了日军代表,颇费思索:日本人想扶植张作霖,张作霖是我的属员,我何不趁机提调他一下,将来也是个心腹。

暗结日人,邀宠总办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所谓人的“禀性难移”,其实并不绝对。

张作霖昨日混进绿林,一派野性,面前飞只雀儿,也得拔毛三根;三天不掏窑,见座破庙也要翻墙而入。今日投靠官府,成了带兵的营官,脸膛、举止都变成另外一人:满面带笑,行动稳健,渐渐贴近了人群。

张作霖并不甘心这样做,“招安”的那天晚上,他把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几个把兄弟中的头儿领进一家小酒馆,端着碗、流着泪说:“兄弟,我对不起各位。兄弟们都是自由自在、如鱼在海的人,想咱们闯荡山野,是何等的自在!而今,大哥弄了个紧箍咒,也给各位兄弟弄了个紧箍咒。再干什么,都得仰起脸来听别人的。天地良心,官场上有他妈拉个巴子的一个好龟孙没有?咱兄弟恨不得都杀光了他们,夺得大堂。咳……”他仰面喝干了碗里的酒,又说:“鬼迷心窍,咋一头扎进人家怀里?咱兄弟得商量一下,这条路是走呢,是走走看呢,还是不走呢?商量定了,我心里才扎实。要不……”

张景惠心细,思虑事情比较周全。他眨了眨眼睛,说:“大哥,我懂得您的心事。当初咱们南闯北进为的啥?官府是咱们的对头。如今,您也不必说伤心话,投官府是咱大伙的意思,眼下还不能说这条路走错了。不是兄弟说一句废话,大哥您领的这条路,一百个对!从今到古,从古到今,干绿林的不和官府搭上茬,起不来。为了咱兄弟们的大起,只有走这条路。大哥,穷秀才还得先吃面壁十年的苦,咱拼上它十年,就当苦面壁了。以后看着真不行,拉出去,进山野不就完了!”(www.guayunfan.com)

汤玉麟等人也附和着张景惠的话说了一通“走走看”的话,便都捧起酒碗,叮叮当当地干了。

张作霖叹声气,又说:“既然兄弟们觉得这一步走得还不错,咱们就走,哪里黑了哪里住。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边,别到时候怪大哥翻脸不认人。”

“说吧。”大家齐声,“脑袋都交出去了,还有什么×言语经不得的吗!”

“弟兄们,”张作霖说,“官场上说‘伴君如伴虎’!咱靠了官府,都得小心做事;有时还得违心听从。可千万不能任着自己性子。说句到家的话,该干的,就得干出点真事给他们看看。这样做,咱不是当孬种,咱是为发展咱自己。兄弟们都有个管带、旅长、师长当当的时候,咱他娘的谁的都不听,还得让那些搂着印的家伙听咱的!”

从那之后,张作霖这一伙成了清政府地方的一支驯服绵羊。事有巧合,也该着张作霖机缘良好,他被官府加委为营管带时,日俄战争突然爆发了。这场大仗,既不是在日本本土打,也不是在俄国本土打,偏偏借一片中国东三省的土地来打。遭殃的,自然是中国老百姓清朝政府昏庸不堪,不敢驱逐日本,也不敢驱逐俄国,还堂而皇之在自己的领土上——辽河以西划一片“中立区”。什么中立,倒不如说是一片允许日、俄都伸手的地区!张作霖就在这个“中立区”管兵,他成了日本人想拉拢、俄国人也想拉拢的“香棒棒”。张作霖精明,表面上既不倾日、也不倾俄,可暗地里,谁给他好处他都收。但是,他坚持“站在高山看马咬”的态度,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东北大乱,辽西大乱!辽西作为中立区,原来想能有个平静岁月。其实不然,日俄纷纷插手的同时,绿林好汉也十分垂爱,不时“光顾”,依然闹得人心惶惶。

在这些土匪中,有的团伙早已明着暗着不是同日本人勾搭,就是同俄国人勾搭。土匪想找保护伞,日、俄想培养势力,各有所需,一拍即合。

早年那个把张作霖逼得走投无路的北镇大土匪金守山,是靠上了俄国人作后台,当上了俄国人的别动队,名儿叫“花膀子队”。俄国人在辽西外围势力大,金守山有恃无恐,领着他的“柳子”越过中立界,混入辽西,打家劫舍。

张作霖探知此情之后,一拍屁股笑了。“哈,我报仇的机会到了!”于是,带领他的一营官兵,在金守山出没的苦柳沟柳树林中设下埋伏,瞅准金守山出窟的时刻,打他个措手不及。

金守山没想到他扎入的这一片地区会来官兵,措手不及,一接火,手下人便七零八落,大败而散。金守山正想寻路逃遁,张作霖却跃马拦住。张作霖举着大张机头的匣子枪,在马上大喝一声:“金守山,你还认得我么?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金守山光杆司令,一见大仇人张作霖立在面前,知道逃也逃不脱了,便说:“张作霖你小子不要神气,你不就是投了官爹了么。是好汉,你放了我,半年后我金老五还到这里来跟你较量!怎么样?”

“做你娘的美梦吧!”张作霖说,“你张爷爷如今是官兵营管带,我要为民除害。想再跟我斗,到那个世界去等吧!”说罢,“乒乒乒”连开三枪,金守山趔趔趄趄倒地——横行一时的“花膀子队”俄国人别动队,最后被消灭在辽西苦柳沟。

张作霖灭了金守山,报了庙儿镇的深仇,心里自然高兴。辽西地区少了一股土匪,官府去了一块心病,当然免不了对他嘉奖一番。此事也该平息了。也该着张作霖时运红,不想此事又被小题大做起来——日本人利用此事,又大做起文章……

日本驻军司令部有个叫福岛的参谋,负责辽西的拉拢工作。此人三十六七岁,一副武士派头,却满肚子商人本领,是个最善于察言观色、无孔不入的家伙。张作霖被收委了营官之后,他曾打定主意把他拉到身边,几次派员与张通好,并且还送去金票千元,以示“敬意”。由于张作霖一直坚持着“观望态度”,尚未对日本人表示亲疏。正是福岛焦虑不安时,张作霖一举消灭了土匪金守山,他觉得时机到了,马上动身到新民,找到日军驻新民军政署头子井伍,匆匆忙忙去拜会新民府知府增韫。先给增韫送上一份厚厚的仪呈,然后说:“日军司令部司令长官让我们特来向贵府致谢:贵府营官张作霖协助皇军消灭了俄军雇佣的花膀子别动队,足见对睦邻日中友好的诚意。本司令部已打算重奖张营官,以表示谢意!”

增韫虽是大清知府,其心早向日本,想为自己觅一座靠山,留一条别路,正愁投靠无门,忽然有人送上门来,心中十分高兴:我何不利用此事,一来表白自己对日本的诚意,二来也想趁机送给张作霖一份人情。日本人有意拉张一把,他知府若也能顺水推舟,一定会对自己有好处。于是,满面陪笑,说:“贵军及各位如此热心邦交,敝人自然万分敬佩,我会极尽努力,为张营官请功。今后地方上事,多有求助阁下,务请协作!”日本人也嘻笑点头。

增韫送走了日军代表,颇费思索:日本人想扶植张作霖,张作霖是我的属员,我何不趁机提调他一下,将来也是个心腹。思索已定,便把张作霖叫到面前,说:“张营官,本府素来十分器重你,一定为你的前程做做我能做的事。你消灭金守山,为地方除了一大害,我现在就为你请功。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张作霖忙说:“承蒙知府大人厚爱,请功已是感激不尽了,哪敢再要求什么。”

“好,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今后只要好好干,我随时都会提携你。”

送走了张作霖,知府便亲自动手,为张作霖写了一个请功报告送沈阳将军衙门。不久,即接到批示,除赞扬张作霖灭匪有功殊堪嘉勉之外,答应将张作霖的新民游击马队营扩编为三个营,提升张作霖为三营管带,增发军械、军饷。自此,张作霖的队伍在辽西便举足轻重了。

张作霖连连腾达,自知其重要原因,是受到日本人的抬举,得恩不能忘报,他便想着法儿要对日本人作一番表示。

一天,他偷偷地把张景惠叫到自己房中,关起门来,对他说:“景惠,有件事想和老弟你商量一下,说不定还得请老弟辛苦一趟。”

“说吧,看着我能办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张景惠也开门见山。

“咱们自从靠上了新民府,路子还是走得很顺利的。”张作霖有些儿转弯抹角了。“知府大人厚爱是一,还有……你明白么?”

张景惠本来是来接受任务或谈心的,没有“应变”准备。张作霖半道儿丢一个“题”,张景惠有点茫然。他用迟疑的目光望着张作霖,没有说话

张作霖又说:“是这样,咱兄弟们发达,日本人从中帮了大忙。咱不能过河拆桥。我想让你单独去沈阳一趟,代表我去谢谢福岛先生,顺便也谈谈今后。”

“这个……”张景惠有些犹豫。“怎么能见到他呢?”“有办法。”张作霖说:“你还记得有个叫赫特的人么?”张景惠思索一下,说:“记不得了。”

“不就是驻新民日军的翻译官么!”张作霖说,“你忘了,那一次奉命给咱们送一张金票的,不就是他!几乎被你砍了脑袋。”

张景惠想起来——那一次,赫特化装成日本人“呱啦呱啦”来到张作霖营房,比画着一定要见张作霖。张景惠怀疑他是日本特务,硬是用枪口对准他说话。他这才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噢,原来是他!他怎么样?”

“他帮你串通一位朋友,也是搞翻译的,他会把你送到福岛面前。”说着,张作霖又具体交代了任务,然后拿出备好的礼物,把赫特的亲笔信交给张景惠,又说:“你务必化装成一个商人,千万不能露出真相貌;万一出事了,千万不能说是我派去的!”张景惠一一答应之后,才走出去。

新民到沈阳,快马只需大半天的时间。张景惠进了城,太阳还老高。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夜没事,第二天早点之后,他才按着地址找到赫特的同行——一个叫王升山的人。张景惠送上信的同时,厚厚的附上一份礼品。

王升山看完了信,笑了。“小事一桩。我也久慕张作霖的大名,只恨无缘相识。赫特兄所托,小弟照办。只是这礼物,我是万万不能收的。”王升山对礼物,早已左一眼、右一眼,恨不得一口吞入肚里,但他有“身份”,怕露出贪财的马脚;再就是,像张作霖这等人的礼物,收下了是否安全?他有顾虑。故不得不作一番姿态。

在这种场合,张景惠也得算作“里手”了,他望着王升山那副滴溜转的鼠眼,那两条微弱的寒光死死不离礼盒,便知他已动了心。忙说:“王先生,我们管带说啦,初次相托,微表心意,今后麻烦先生处还多。愿交个朋友呢,王先生就别见外;王先生若觉得我们管带不可相交呢,也别勉强。”

王升山怕弓拉得太紧弦会断,忙说:“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我对张管带是敬佩有余的,怎么能不愿交这个朋友呢!说真话,小弟也是一心想混个出人头地,结识一帮知己。对于钱财之类身外物,从不放在心上。中国人帮中国人办事,以‘礼’而论,哪还是中国人啦。”话虽慷慨,礼还是悉数留下,然后领着张景惠去见福岛。

福岛已为张作霖费尽心机,今见张作霖派心腹来密见,知道情不一般,急忙密室接见。

香茶、好烟摆上之后,福岛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对张景惠说:“请转告张管带,日本皇军驻在中国的东三省,绝无吞东三省之意。东三省太落后、愚昧了。作为邻邦,我们有责任帮助东三省繁荣,兴旺,让有能耐的中国人来治理中国的东三省。咳,发现一个治国安邦的中国能人不易呀!”他给张景惠点燃了香烟,又说:“你们的张管带……”他翘起拇指。

张景惠明白了,知道日本人看中了张作霖,忙说:“我们营管带也知道日本是真正的朋友。管带受日本朋友的厚爱,铭记在心。派景惠特地前来亲见福岛阁下,就是表明这番诚意。今后,福岛阁下如有用着我们管带之处,虽力量微薄,但也愿肝脑涂地!”

日本人高兴了,在中国找帮凶,那是他们政府的既定方针,小得可怜的日本国,想吞掉比它大数十倍的中国,不采取“以华治华”的方针,那是实现不了的。所以,只要愿意当汉奸的人,日本人无不欢迎,何况在东三省初露锋芒的张作霖!福岛忙说:“我佩服张管带的锐利目光和远大抱负,在今后共同的利益中,我们会极尽其力和他合作好的,包括他想得到的一切!”

张景惠的沈阳行,为张作霖闯开了另一条腾达之路。只是日本人和张作霖一样,都想从对方多得到些什么,利害常常发生冲突。最后,日本人不得不对张作霖下毒手,这是后话,暂不说它。

张作霖自从靠上日本人之后,觉得腰板硬了,胆子大、气也粗了,他更加明白“后台”的威力。不过,他也知道,日本人是不会直接提拔他的,台阶还得靠顶头长官来赐给。张作霖自知,他在官场上,还没有一个硬邦邦的后台。是的,赵尔巽对他有个好印象,这个柱子也很大。可是,张作霖心里不扎实,他自觉投这个门子的路不妥当。那一次,赵尔巽的三姨太无论如何感激他,都是纸包火的事,一旦他们明白了当初劫他们的也是他张作霖,说不定大帅一恼怒,便会宰了他。所以,张作霖的这个靠山,他一直不敢靠得太紧,更不敢理直气壮地上门索取。现在,他做了三个营的管带,官不小了,再升腾更难了,必须做出更大努力,靠向另一些大人物。

张作霖运气好,一直走着心想事便成的道路。他想靠山,竟有山可靠。这一天,新上任的奉天巡防营务所总办张锡銮来到新民。小小的新民地方,来了个大总办。一时热闹非凡:官场上宴会接着宴会,民众间街谈巷议,预测着祸福,全城上下沸沸扬扬。

张锡銮是个才子武官,诗书画都有一番功夫,骑射也是名震四方的。此人平生有个嗜好,特别酷爱好马,马上功夫也不一般。

一天,新民地方社会名流聚会于钟楼,唱着“以文会友”的口号宴请张锡銮。张锡銮脱去戎装,长衫礼帽,俨然以文士身份赴宴。张作霖是营管带,知府怕坏人闹事,便派他改装暗地保护。张作霖也一身文士打扮,附庸风雅。这天,时为初秋,天高气爽,辽西虽已渐寒,人们还是春风满面,笑语喧哗。

一个曾经中过举人,名叫李公的,绞了一阵脑汁,先开口:“久闻总办大人诗酒风流,又挥得一笔刚劲潇洒的好字,大人光临新民,新民将有万古不灭之可传诗墨了。学生特地携来文房四宝,即请大人随兴挥毫!”

张锡銮谦推,说:“下官对诗书本来平平,仓促之间,更难有佳品。请诸位见谅,此次就免了吧。”

“免不得,免不得。”那举人又说,“难得大人光临敝乡,不留墨宝,岂不憾事。”又有人说:“听说大人乃当今伯乐,素来善任知人,麾下名士辈出。我等能与大人一会,也是三生有幸,诗书是不可少的。”

张锡銮也是个风流场上惯出风头的,口里虽然再三辞谢,并说:“今日是朋友相会,应以谈心为主,开怀畅饮,这诗书么……”还是半推半就,为钟楼题了“萃斌阁”三个碗口大小的行书字。然后说:“献丑,献丑!”

人们齐说:“不凡、不凡!到底大手笔!”

举人摇头晃脑,连声“啧啧”:“书如其人,果真不错。字里行间,均见大人之功力及洒脱性格。新民之荣幸,钟楼为之增辉!”张作霖对诗文书画,一窍不通,随人笑而笑,随人点头而点头。但他却反复琢磨张锡銮这个人,就像当初他盯准一个肥户花费心思那样:值不值得下手,从何处下手?是一步成功呢,还是先来个敲山震虎?顶重要的,是这位总办大人喜欢什么,最喜欢什么?张作霖,别看他平时粗得像个炮筒,细起来,简直像个高超的绣女。没多久,他便摸清这位总办特别喜欢马,并且知道他有一身高超的戏马绝技。张作霖竟自笑了:老天爷给我张作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论调理马、耍戏马,我也得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好,投其所好,来它个‘马’为媒!

张作霖回到营房,选出亲兵几名,对他们说:“立即出去。四乡走走,给我挑一匹最好的马来。”

亲兵出去两天,个个扫兴而归,说是无好马可得。张作霖十分焦急:难道这新民辽阔地区,竟然找不到一匹好马?他发怒了:“你们是不是偷懒了?我不信找不到好马。”

一个亲兵说:“马市上,我们走遍了,实在是没有见着好马。”“为什么不到各乡各村走走?”“乡村也去了,就是……”“又没有?”“不是。”一个亲兵说:“有好马,是人家玩的,不卖。”“多给银元!”

“凭给多少,都不卖。”“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高台山的财主高士彬,他家有一匹好马,是从蒙古花了大价钱,用两年工夫,才挑得这匹好马,通身似雪,矫健能飞。高财主视为宠物,形影不离。”

张作霖锁着眉,轻轻地叹了声气,心想:算了,算了。君子不夺人之美!人家既然爱如明珠,我何必非夺不可呢?再说,我如今也是官府的营管带,夺人之好马,事传出去,总碍名声。他挥挥手,对亲兵说:“你们去吧,人家不卖咱不买,有钱还能买不到好马?!”亲兵刚抽身要退出,张作霖又发了话:“回来,回来!”

亲兵转回来,张作霖说:“你们再去一趟,拿着我的帖子,好言好语,就说我十分羡慕他的马,做梦都想着他的马。然后,送上一份厚厚的礼品,就说我跟他交个朋友,作为互赠礼品,以后我有好马了,定当奉送与他。”

亲兵只好抱着重重的银元和名帖、礼品超到高台山高士彬家。这位高台山的财主高士彬,并非财大气粗,横行乡里,乃是一位颇具傲气的花花公子,还不到三十岁,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可就是不贪仕途,几任知府邀他出来做事,他都婉言谢绝,只守着老爹留给他的一份殷实家产,白天斗鸡走狗放黄鹰,晚上掌灯作书画,累了就琴棋解乏。爱马,一身好骑技;爱枪,能够百步穿杨。老爹殁了不到十年,那家业已被他耗去五分之二。这高士彬,也算是社会名士:若是慕名赶来高台山的,要耳朵可以割一只奉送;若是依官行势,硬拿他头疼,能办的事也别想办成功。这一天,他正在家中同朋友下棋,听说门外马厩里有人来偷看他的大白马,还指手画脚。便不耐烦地走出来。一见是两个官兵,便认为是来讹诈的。摇着芭蕉扇,说:“你们围着我的马想干什么?”“好马,好马!我们看看。”

“废话!不是好马我买它。是不是想偷?”

“我们堂堂官兵,怎么会偷马呢?”一个亲兵说,“我们官长刚刚荣升营管带,想买一匹好马。我们是来买马的。”“噢,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张作霖?”“是,是!就是他。”

“你们回去告诉他,我这匹好马,凭给多少钱不卖!”说罢,让人把马牵回院中,将大门关了起来。

这便是第一次买马不成的情形。

现在,亲兵捧着张作霖的名帖、厚礼,第二次来到高台山。谁知那高士彬的大门竟闭得死死的,凭你怎么呼叫,连个人出来答话也没有。张作霖有交代,务必“好言好语”,以交朋友的方式去买马。如今,没有人搭茬,又不能发作,只好打道回府,如实向张作霖作了汇报。

张作霖是绿林出身的好汉,历来信奉“拿来主义”。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是谁的,伸手拿来了,心安理得;伸手拿不来,特别不安,仿佛自己吃了大亏!那高士彬的白马,买不来,换不来,这本身就得算是他张作霖一件“耻辱”的事;再说,若没有好马,便无法结识这位堂堂的新贵——张锡銮;结不上他,便无出路可求。再寻这样的机会,不知何年何月。所以,张作霖听了亲兵的回报,眯上眼,闭起口,陷入了不知什么滋味的沉思——

虚算着,张作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立身立业,他要做成功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该做的事。

前几天,就是那个为他争得三营管带的知府增韫,把他找到面前,给了他一个很艰难、不可接受的任务,说:“三界沟的巨匪杜里山常来骚扰,三天之内,你去消灭他。”张作霖心里一沉,头脑立即眩了起来——当初,尽管关艳红对他张作霖不恭,有仇视态度,那位杜里山可是对张作霖有救命之恩的。庙儿镇那一场,若没有杜里山及时赶去,他张作霖早成了金守山的刀下鬼!救命之后又拉了他一把,是杜里山的三界沟使张作霖东山再起的。我今天去灭杜里山,岂不是恩将仇报!这样做,还算不算人?!可是,他再望望增韫那副严肃的脸膛,看看身上穿的军官服,想想今后的前程,咬咬牙,接受了任务。“是,三天之内消灭三界沟巨匪杜里山!”

张作霖出兵的时候,产生了一个幻想,觉得造造声势,赶走了杜里山,回来交令也就算了。哪知那杜里三一听说是张作霖带官兵来剿灭他,也产生了幻想——他对夫人关艳红说:“张作霖虽然背我去了,毕竟是个绿林豪杰,说不定这一次会回心转意,趁机跟咱们重回三界沟。”

关艳红不这样想。她说:“当初张作霖离开三界沟时,我就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真想宰了他。而今,他绝不会重新和咱和好,我们必须同他血战到底!”

杜里山说:“可以先礼后兵,以礼争取不了他,再同他血战也不迟。”

仗一打起来,两军一交锋,关艳红一马飞到张作霖面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泼口便骂他“忘恩负义,是江湖上的败类,今天奶奶非杀了你不可!”骂着,直奔张作霖开起枪来。

张作霖急急应战,忘了出兵时应酬的想法,再加上他也是立功心切,便向关艳红开了枪。

杜里山一看张作霖来真的了,立刻大怒;同时也怕夫人吃亏,便跃起战马,冲到中间。

张作霖是官府供养,还有日本人做后台,身边又有三营兵,真是兵多枪好,杜里山哪里战得过他。正是步步败退之际,张作相等人赶到。杜里山觉得再战必败,便虚应了一阵,选个有利的退处,逃之夭夭。

杜里山真的跑了,张作霖立即又后悔得跺脚。跑的不是杜里山,而是他张作霖的高官、纱帽,何况他是在知府面前表了决心,知府也向他暗示奖赏。灭不了杜里山,无功有罪。

张作霖无可奈何地回到新民,也不敢去见知府,只闷闷地和几个兄弟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此时,张作霖已经感到派兵去剿是剿不灭杜里山了。山水之阔,地域之广,哪里藏不下一支土匪!土匪在暗处,官兵在明处,这样打起来,只有官兵吃亏。他摇着头对兄弟们说:“硬的办法对杜里山不行了,只得更换软的。”

机灵的张景惠马上想出一个机灵的主意:“大哥,你不是曾经认过杜里山的老叔杜泮林为义父么,何不从这个老头子身上想想门路。”张作霖脑门一亮,笑了。“对!我竟把他给忘了。”

话还得回过头说几句。当初张作霖投奔三界沟的时候,杜里山的老叔杜泮林也在那里,他不是土匪,是想劝侄子改邪归正、脱离绿林的。这个杜泮林是个快六十岁的人了,原曾在辽中县中过举人,一副儒士派头。劝侄不行,也曾帮助侄子出过计谋。张作霖为了对杜里山表示亲密,便磕头认杜泮林为义父。其实,磕过头事也就丢到脑后去。那杜里山虽然没听叔劝,对这位老叔的感情却深,十分信任他,在伙伴面前总爱提“我老叔说啦”,似乎他的行动还是老叔的教导。

张作霖想起了这位义父,立即派人把他接到军营,烟茶酒饭,十分热情。杜泮林感动了,瞅着没人在场时,便对张作霖说:“雨亭呀,队伍中这么多事,你怎想着把我接来?好像有点什么事似的。有事你就直说,老朽能办的,我尽力。”

“义父呀,是有件大事才找您的。”张作霖说,“您是知道的,总督大人和知府大人都是下了决心要清除地方匪患的。这不,担子落在我头上了。日前出征一趟,正是去消灭里山。官命,我不能违。说真的,官兵剿土匪,还不是十打十胜。我怎么能那样干呢?当初我跟里山一炷香前磕了头,就跟一个娘肚生的一样,虚晃一枪,我放他走了。不是想让他还去当土匪,是给他留下退步,看看能不能争得他归正……”

杜泮林是个明白人,忙插话:“当初我也是这样想,才去三界沟。现在情况变了,你又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张作霖又说:“我收兵了,还没向上司报告,只是给知府大人报了个密信,想趁着总督大人还没有彻查之际,让里山走招安这条路。只要投过来,不光生命家产有安全了,还会有官做做。请您老来就是这件事。如果您老同意,请您出面邀他前来,我俩密谈谈,一来是免得发生误会,二来也好以后共事。”

杜泮林听了张作霖的话,捋着八字胡思索着,觉得张作霖够朋友,这个办法也是出于诚意,便慨然应允,立即亲笔写信给侄儿,要他马上到新民来。

杜里山一见叔父亲笔信,又正处在被围剿之中,也觉得张作霖还是位朋友。便对夫人关艳红说了。关艳红极力阻止,说:“张作霖流氓成性,绝不可轻信。”杜里山意志已定,夫人劝也没有用,他终于只带两个随身保镖便去了新民府找张作霖。

张作霖在他的营房四周早布下了天罗地网,然后独自出来迎接杜里山。刚一照面,张作霖便态度大变。他冲着杜里山说:“我奉总督知府大人双重亲命,立即处决匪首杜里山!”

杜里山抑身想抽家伙,早被张作霖的亲兵“乒乒”两枪摔倒在地,脑浆四溅,顿时亡命……

杜里山被杀的消息传到关艳红耳里,她没哭,狠狠地摔碎了一只大茶碗,骂道:“狗娘养的张作霖,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喘着,不杀了你的头为里山祭奠,我永不为人!”

消灭了杜里山,新民府又为他报功请赏,好不热闹。可他张作霖,总觉抬不起头,从不在人前谈灭杜之事……

连恩人都杀了,可见张作霖官心多重!现在,一个小小的财主,竟不配合他的升官举动,张作霖不再讲什么夺美不夺美了,一不做二不休,不用土匪的办法抢,他要用官兵的势力去夺!“第一营立即集合,跟我去高台山!”

顷刻间,一队人马出了新民府,浩浩荡荡飞奔高台山。张作霖的兵马未到,高台山早有人报知高士彬。

那高士彬正同几个玩友在荒野狩猎,一听张作霖发兵来了,便知是来夺马的。立即大骂。“大土匪张作霖,打家劫舍,早已造下了滔天罪恶!今天又领着官兵明火执仗来抢马,灭绝人伦的东西,我非当面骂他个狗血喷头不行。是朋友跟我走,我凭着正义去迎战他,看他敢对我开枪?”

朋友中有人忙拦住他,说:“高先生,光棍不吃眼前亏!张作霖何时讲过理?讲理就不是他张作霖了。你何必拿着鸡蛋往他石头上碰呢!莫说你,当初救了他命的杜里山,不是活活死在他的枪口下。忍着点吧,不就是一匹马么,值不了多少,让他抢去了,咱们以后再买。多行不义必自毙!看他张作霖有好下场?”

也有朋友说:“张作霖在官府正红,纵然有理,官府也不会惩处他。官匪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况今天张作霖已是堂皇的营管带。躲他一躲,破破财吧。财去人安乐,也就算了。”

高士彬是个好名誉的人,听了朋友之劝,也觉当面论战得不到什么好结果,最后,他还得抢走马。便长长地“咳——”了一声,折转马头,领着狩猎的朋友躲到一个山沟里去了。张作霖兵马来到高台山,先派人四处声张,说:“高士彬窝藏土匪,搅乱社会治安,必须处治!”又说,“高士彬买马买枪,招兵练武,准备反对朝廷……”然后,便亲率马队,进了村庄。

高台山的百姓不知怎么回事,各自关门闭户;高士彬家已有准备,能做主的人全走了,把个兴旺的大家也丢下不问了。张作霖的兵马咋呼半天,见村中冷冷清清,劲也消了。张作霖带几个贴身兵士来到高士彬家,人是找不到了,他想的是那匹好马,于是,匆匆走进马厩,见那匹白雪似的大马正悠闲地闭目养神,便急急走上去,解下绳子,牵了出来——至于“窝藏土匪”、“招兵造反”等事便不再提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押着一匹大马“凯旋了”!

——不要以为,为了一匹马张作霖就小题大做、兴师动众,不值得。殊不知,就是这匹普普通通的牲畜,不久,便给张作霖带来了腾达的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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