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名人故事 山城镇“兵变”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山城镇“兵变”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时间:2022-08-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山城镇“兵变”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于雪斋带着张作霖为他准备的两包用锦匣盛装的老山参和费了袁金凯三昼夜时间写出向大总统效忠的信,匆匆起程去北京。由于张作霖送给他的可观路费,于雪斋一路行来,光光彩彩;在北京住的,也是头号官商客栈。说着,便先把张作霖的效忠信递上。

山城镇“兵变”_关于张作霖的故事

于雪斋带着张作霖为他准备的两包用锦匣盛装的老山参和费了袁金凯三昼夜时间写出向大总统效忠的信,匆匆起程去北京。由于张作霖送给他的可观路费,于雪斋一路行来,光光彩彩;在北京住的,也是头号官商客栈。他在前门大街上买了两套时新的服装、鞋帽,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这才抱着礼物先到荫昌家中,然后,由荫昌打通,把效忠信和人参一起送到大总统袁世凯面前……

北京城里,最大的官该属袁世凯了;但是,最烦恼不安的官,也是袁世凯。

袁世凯登上大总统宝座之后,有两怕:一怕中国老百姓骂他篡位,欺侮小皇帝,夺了小皇帝的大权。经过几个昼夜思索之后,他决定做点表面文章,掩人耳目。于是,以大总统的名义炮制了一个《优待清室条例》,皇帝仍居紫禁城,一切礼制不变,民国政府以外国君主之礼待之,每年给生活费用四百万银元。这样,在民国政府的都城中,还有一个清朝廷,并且继续延用自己的年号,王公世爵原职不变,遗老旧臣照旧顶戴辉煌去向他们的君主行跪拜大礼。尤为奇怪的是,小朝廷还拥有禁卫军武装,照样设有慎刑司,能够施用刑罚;民国大总统还要派员向皇宫拜年问好、祝寿吊丧。如此等等只能是欲盖弥彰,不打自招。袁世凯二怕各省督军和封疆大臣对他有异,怕造他的反。

正是袁世凯心神不安地对总督、督军排队分别亲疏的时候,荫昌走进他的密室。(www.guayunfan.com)

袁世凯见他进来,便说:“我正念着你呢。这几天把你忙坏了。这一次的寿辰,我说不庆贺了,可你们……”

荫昌说:“那怎么行呢!往年也就罢了,今年总统刚即大位,民心所向,不为您庆贺大寿,只怕国人也心不安。”

“办就小办吧,偏偏又如此大动干戈。这样,我倒是不安起来了。”本来,袁世凯是安排让人为他祝寿的,他想通过祝寿,来检验一下谁对他忠、谁对他不忠。如今却又“谦虚”起来。荫昌心里明白,表面上还是应和他。

瞅着袁世凯心情尚好,便鼓了鼓勇气,点了一把火。

“大总统不知注意了没有?”荫昌说,“奉天总督赵尔巽,此番……”“赵尔巽?”袁世凯眯起眼睛,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清帝逊位之后,”荫昌又说,“那个赵尔巽便以孤忠自命,何去何从,举棋不定。东三省可是个……”

袁世凯站起身来,一边沉思,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是的。日前军政执法处驻奉稽查员也有类似报告,说赵尔巽态度暧昧,动向不明。我正想派一个师长、旅长暗地监视他一下。但一时又定不准谁去好。”

“大总统不必愁了,”荫昌说,“正有这样一位合适的人,他昨日便派代表进京来了。知道总统近日万事萦怀,先到了我府。”说着,便先把张作霖的效忠信递上。“这是他呈上的一封信。”

袁世凯用人心急,接过信来,反复阅读,心里倒很震动,面上便露出欣喜。荫昌趁机说:“这位张作霖,可是一个有大用之材,当年在新民府与日军小川较量,打得东洋人落花流水,不得不甘拜下风。目前他手下有五千骑兵,个个剽悍善战;张手下的能人更多,像冯德麟、张景惠、汤玉麟、吴俊升、张作相等人,都是赫赫名将。如今他们驻在洮南、新民、东边道等地,各据一方,实力雄厚。这些人官位虽微,但对大总统却是赤心一片的。如果大总统……”

袁世凯摇摇头,不让荫昌说下去。他就地踱了阵子,颇感为难地说:“张作霖无名武弁,怎么能委他如此大任呢?”

荫昌说:“大总统可否规章之外施恩,给张作霖一个提升。这样,岂不名正言顺了。”

袁世凯只轻轻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但过了好一阵,却说:“张作霖的代表走了没有?”

“没有走,仍在我府。”荫昌答。

“这样吧,你就以师长代表的身份安排招待他一下。还要告诉他:张作霖的信我收到了。”

袁世凯这么一交代,荫昌心中完全明白。忙说:“是,我这就去办。”

荫昌把这个大好的消息告诉了于雪斋,于雪斋喜出望外,立即给张作霖发了一封加急电报,谈了一通“周折”,又表了一番自己的“作为”,最后说了一句“所谋之事,十九可成”。电报末尾,又重重地敲了张作霖一个竹杠,要他“速汇银千元,以谢客”。

自从于雪斋离开了沈阳,张作霖便无一时心安。他信不过这个清客:于雪斋既然京中如此路宽,哪里弄不到一个实缺干干,怎么就在东北一隅闲居?对于已经花出的银两,张作霖是有些心疼,但毕竟是小事,今天花了明天还可以再搞到。若然此事不成,再败露出来,我张作霖还怎么做人?人家不骂我是拿着银钱买纱帽么!他想问问袁金凯“于某究竟可不可靠”,但又觉得为时已晚,那样做,会连朋友也得罪的。张作霖像失了魂一般,坐卧不安。正在这时候,于雪斋的电报到了。张作霖如获至宝,手捧电报,满脸带笑,一遍又一遍地唠叨那句“十九可成”的电文:大总统是何等显赫,他终于知道天底下有个叫张作霖的人!只要他抬一抬手,我的门路就会宽得无边无际!他忙着去找袁金凯,报告了喜讯。

袁金凯说:“我这位朋友,是个十分实在的人,办不成的事,他不出头;只要他出了头,准是十九可成。你就听候好消息吧!”

果然,没过几天,奉天总督府即收到北京政府陆军部的命令。命令全文是:

按新编陆军制度,授予张作霖陆军中将军衔,任命为陆军第二十七师师长,驻防奉天。

张作霖一下子成为将军,当了师长,整个东北三省都震荡了一下子!张作霖得意忘形,自然免不了里里外外地庆贺一番,张扬一通,恨不得飞到天空让全东北人都看看他……

奉天总督赵尔巽,虽然年已古稀,神志却还清清爽爽。官场上的风云变幻,使他暮气渐重,袁世凯窍踞大位,他便料到今后之中国该是北洋派的天下了。他和北洋人物素少交往,与那些虽唱“共和”但却热衷权术的新派,也无深交。老态龙钟,势单力薄,自知再难有什么作为了。另外,自己在东北多年,深知东北之空,日俄虎视,危机四伏,不知哪一天便会出现世变:我不能再恋栈了,应该急流勇退!张作霖的委令一到,又使赵尔巽大吃一惊:如此大事,怎么连我这个总督也不知道呢?!他猛然想到:我该走了,莫等别人赶着再走。不过,他还是立即召见了张作霖,对他客客气气地说:“雨亭,我祝贺你高升为师长了。大总统慧眼识英雄,他在北京就知道你是个好军人,英明啊!大总统知人善任,以后还有重任会落到你肩上的。我祝贺你,为你高兴!”

张作霖是瞒着赵尔巽干的勾当,今天成为事实了,他才感到此事有些荒唐:赵尔巽还是总督,他怕赵给他小鞋穿。所以,心里有些儿恐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闷了半天,才说:“雨亭有今天,全赖大帅教导。今后还得请大帅多多教诲!”赵尔巽仰起面来,“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张作霖摸不清赵总督是高兴的笑还是发怒的笑?按照他自己的性子,若是与赵尔巽对个翻一下,他非杀了赵尔巽不可!若赵尔巽也是这个性格,他张作霖岂不倒了大霉。所以,张作霖十分不安。直到他离开总督府,心里还在扑腾乱跳。

张作霖回到自己家中,突然收到北京密电,要他注意“赵尔巽的动向”,他这才坦然地舒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大总统把我看得重于总督了!他立即给大总统回了密电:“奉天之事,再不必虑!”那以后,他对赵尔巽十分“关心”起来,有事无事到总督府走走;该问不该问的事,总想说三道四。那个赵尔巽是久历官场、老奸巨猾之辈,在奉天,业已经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连行动也少了自由:有人赶我了,我得速速离开。

赵尔巽虽然老眼昏花了,还是戴上眼镜,亲自写了一个辞呈,说自己“年逾古稀,体弱多病,难当重任,恳请准予归里,安度晚年”。袁世凯正找不着理由赶他呢,一见辞呈,正中下怀,马上照准。但是,还是说了几句“前清重臣,功勋卓著;功成身退,亮节可嘉”的话。从此,赵尔巽便归隐青岛享清福去了。

赵尔巽“不战而退”,张作霖“不战而胜”,东北旋起了迷雾。这阵迷雾把张作霖也旋得晕头转向起来,他明知东北已无人做主,却还偏偏正儿八经地给总督递上呈文,要求把他的二十七师扩编两个团。这个荒唐的呈文,自然得不到圆满答复,总督府的师爷一纸便笺,告知“等新总督到任,一定把呈文递上”了之。张作霖无可奈何,只好干生闷气,但他还是积极认真地去挑选谁任团长、谁任营长的人选。

赵尔巽走了,东北无主了。日本人、俄国人还都虎视着这片富饶的地方,东北不可一日无主!袁世凯有点着急了。此时,有心腹已在他耳边提醒,说赵尔巽如何,张作霖如何。袁世凯仔细想想,自觉有点失误:咳!那赵尔巽毕竟是前清重臣,又无明证反我,自我标榜‘孤忠’有什么不可?我还想当皇帝呢,排斥一位皇帝的老臣,太不应该了!他又想到张作霖:一个绿林强盗,怎么能去充当政府军的堂堂师长呢?还授予中将,他哪里是我的同党!?荒唐,荒唐!

木已成舟,自知荒唐也已晚了。而今是赶快给东北派去一个做得了主的人!本来,派谁去东北都可,今天有了个身上背着中将、头上顶着师长而又是地地道道的大土匪的张作霖,袁世凯不能轻易走这步棋了。思索再三,他终于想到了现任直隶总督的张锡銮。只有他去接替赵尔巽了。他最熟悉奉天军务,当年在奉天巡抚督办内又提拔过张作霖,现在去驾驭他,他敢不服?!

不几日,张锡銮即老态龙钟地又到奉天出任总督了。

张锡銮到奉天来了,张作霖十分欣喜。当初一匹白马就换来一个巡防五营统带官,看来,这张老头还是很慷慨的。既有前情,总算有缘。他张作霖已经有了经验,再向老头子屁股上狠狠地拍几巴掌。还不得有求必应!所以,张锡銮一到任,张作霖便以师长身份,并且怀着感恩之情匆匆来到张锡銮面前,表现得十分温驯的样子说:“大帅再临奉天,是奉天黎民之幸,更是作霖之幸。今后,便可朝朝听大帅训示。当年若不是大帅提拔,作霖哪里有今天。作霖有今天,全是老恩公的恩情。大德大恩,终身难报。”

“别说这些了。”张锡銮摇摇头,“为国家选栋梁,义不容辞!”“多亏大帅慧眼。要不,作霖怕永远都无声无息了。”

“就是要识英雄于草莽之中么!”张锡銮说,“英雄都成其为英雄、并为人人所知了,还要你识什么?”说着,张锡銮仰起面笑了,那副“伯乐”的自得,有点令人作呕。

张作霖有师长的军衔在身,不像当年新民送马那样恭谨了。应酬话一过,便开门见山发起攻击:“作霖早时有个请求扩编的呈文,想来大帅已经看过了吧?”

张锡銮人老气衰,连行走都慢慢悠悠了,哪里还有当年跃身上马、一发难收的壮劲。他懒懒地眨眨眼,说:“呈文倒是送上来了。你不是刚刚升了师长么,怎么就要扩编?”说着,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以后再说吧。”

张作霖心里一惊:咋?这老头刚刚还说他有‘慧眼’,怎么又来刁难我了,不许扩编?他心里不是滋味,马上顶过一句:“大帅,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不就是巡防营那个烂摊子么,哪里够师的编制。队伍不够师,我这个师长您说算个啥?”

张锡銮猛睁了一下眼睛,颇有点惊讶地说:“是这样?那倒可以商量。”“还要商量?”张作霖焦急。

“那就按陆军章程办事,”张锡銮决定了,“我让人把你的呈文转到北京陆军部去批吧。”

张作霖又一惊,他知道,此事若报陆军部,说不定会石沉大海;即使获批有望,也不知是一年还是半载。他更焦急了。

“大帅,这点小事,北京哪里管它。”张作霖说,“现在民国刚成立,各省都在大办军务,谁不扩军?听说蒙疆又不安宁,到时候,咱们无兵可出,您说抓瞎不抓瞎?”张作霖连唬带吓,张锡銮六神无主。“那么,你的意思呢?”“咱们烟不冒、火不着,先把两个团扩出来。这件事不用大帅操心,兵员有谱,老帅无非给点军械、钱饷,事就成了。”

张锡銮感到既有理、又不费大事,况且以后还得多用着张作霖,所以便答应了。“那就这样办吧。”

得到张锡銮的批准,张作霖很快扩编了两个团,他的绿林兄弟如张景惠、汤玉麟等都又升了一层天。他的拜把兄弟吴俊升,此时也被任命为二十九师师长,驻防洮南。于是,在这片白山黑水之间,张吴两师,南北呼应,遮住了整个的云天

有师的番号了,得有正儿八经的师部。张作霖在沈阳挑选了一片旧时的王府遗址,大兴土木,比着总督府的大衙门,建了一座师部:两进院落,辕门朝南,朱门黄丁,石狮卧前,院前四角还各建一个高高的哨楼;除了砖瓦的颜色不敢用宫廷黄色琉璃之外,俨然是一座行宫。落成那天,张作霖想邀请总督张锡銮,张锡銮早已闻到纷纷议论,气还气不顺,哪有心肠来观光!借故“身体不适”推辞了。张作霖派了快马,把洮南的吴俊升接来,又让张景惠、汤玉麟等人作陪,新师部里顿时来了个“绿林大会师”。

师部正房大厅,一排四开桌的场面,是二十七师的团营长;内间摆一张圆桌,全是跟张作霖磕过头的兄弟。他们关起门来,脱去戎装,坦露胸襟,像当年绿林行迹一般,大碗喝酒,大块吞肉,嬉笑怒骂,比当胡匪那阵放荡多了。

吴俊升是远客,他端起大碗,反宾为主对张作霖说:“大哥,我敬你第一杯,祝我的大哥有自己的府第,高升师长,以后步步高升!”

张作霖接过碗,大咧咧地说:“罢了,罢了,别这么斯斯文文,太别扭,还像当年混柳子那样,舒舒坦坦。啥师长、啥府第?×!天底下都该是咱们的!皇帝老子也不比咱多一只耳朵,袁世凯袁大总统怎么样?腿裆里不比咱多一个蛋!他们就该成人王地主,我们为什么不能?”说着,仰面喝干了酒,又说:“我可明白了,天下就这么回事:土匪当大了,就是皇帝;皇帝当坏了,还不如土匪。看你会不会混!”

张景惠端起碗,没有敬酒。望了望大家,说:“咱们张哥在总督面前,你们说怎么样?要扩编两个团,那总督乖乖地点头……”

“不是乖乖地点头。”张作霖说,“是摆架子,给我难看。说什么‘刚当师长又扩兵’,还是‘报陆军部去批准’!他难为我,我就给他个‘下马威’,我说:‘大帅,咱们把话说明了吧,我手下只有巡防老底的五个营,陆军部可是让我当师长的,有名无实,我可得上报!再说,蒙疆又在闹事,我可没有兵出’。那老家伙一听,这才乖乖地点头。”

“好,大哥这一炮打得好!往后就得这样,像西太后说的:谁让咱一次不痛快,咱就得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对!这才是第一炮。”张作霖说,“我想再放他三炮、四炮,让他知道今天的张作霖绝非当年送白马给他的那个张作霖了!”

吴俊升说:“大哥你盘算过没有,这东三省有几师兵?除了你的、我的,还有谁的?从今往后,咱就得在这东北说话算话!咱要东北晴天,东北天上就不能有一片云花……”

狂言、狂饮、狂笑!哪里是一片严肃的军营,简直是一个大赌场,是一群泯灭了天良的狂徒!以深谋远虑著称的张锡銮,到底还是失了一手,他不该回避这帮人。一旦他发现了这帮人的野心时,他想支派他们远远地走开,但谈何容易……

几天之后,张锡銮以“军情紧急”把张作霖叫到总督府。

“张师长,”总督以温和的态度说,“师部都搬好家了?费用够不够?那两天,我的老病又发作了。要不,你们那个热闹场面,怎样也不会少了我。”

张作霖心里一惊:怎么,我们那个场面他都知道了?果然知道了,可是件麻烦事。他虽然有些心跳,还是说:“弟兄们流荡了许多年,今日有了自己的营房,也是一时心里高兴,酒也就喝多了。”

“应该,应该!”张锡銮说,“这样的事虽不可多做,偶尔一次,也是应该的。没有仗打,部队也得欢快欢快。兵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喝点酒算什么!我当年管军队时,对这种事就放松些,该让弟兄们乐去,别勉强限制……”

张作霖一听老帅并不知道他们酒中发狂的事,这才放下心来。“老帅有一副菩萨心肠,爱兵如子。有一天,我把弟兄们带到府上来,和老帅一起乐它一阵子!”

张锡銮点点头,这才把话拉入了正题。“张师长,北边边境上又出了事,你可知道?”

张作霖点点头。说:“听到一点。那些大喇嘛也不像话,怎么能把牧民压迫得那么厉害!蒙古王爷也不是正派人,心里只有大喇嘛,结着伙儿害百姓。老百姓能不反他们?!杀官造反,活该!”

“仗一打起来,总是要死人的。”张锡銮摆出一副爱民的样子,说,“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都乱了,王爷府、喇嘛庙都烈焰冲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东北靠近蒙疆的地方也遭到了袭击。地方官不敢抵抗,丢魂丧胆地跑了。这不,接二连三的告急文书报到我这里……”张锡銮说到这里,把脸转向张作霖,望了望他,不再说话。

张作霖尚不知道张锡銮的用意,他只想表示一下自己对边境的关心,便说:“到我们奉黑边境来闹事了?这可不行!咱们得派兵,好好地收拾他们!”

“正是为这件事,我才请你来的。”张锡銮一副信赖的表情对张作霖说:“你曾在洮南驻防四年,对蒙疆情况很熟悉,我想让二十七师到边疆去一趟。你到那里,一定能镇得住!”

张作霖一听要派他北征,立即警觉起来:他感到总督在排挤他了。他装作没听清楚,急忙岔开说:“二十九师驻洮南,靠近蒙疆,我看派吴师长最合适。”

张锡銮一愣,摇摇头,说:“二十九师比你差远了,只怕难能胜任。我看还是你去合适。”

张作霖一看老头子任性了,忙说:“多谢大帅对二十七师的抬爱。只是奉天这地方,一旦我师北上,省防也就空虚了。目前东边也在吃紧,只怕……”

张作霖想借故抗命,一心在沈阳培养他的势力。张锡銮也悉知此情,也是心急少虑,便脱口又说:“奉天不会出差错!你走了,还有王彪的混成旅。我了解这个旅,战斗力和装备都不差。”

张锡銮这么一说,立即引起张作霖的嫉恨——王彪是张锡銮的心腹将领。张锡銮在巡防总办任上时,就分外照顾他们。以致,这支以旅为编制的部队装备很好,战力很强,驻在东边山城镇,对张锡銮也特别忠诚。张作霖自然联想到总督要扶持亲信这件事上来。但是,军令如山,他又不能不服从,只得强作笑颜地答应:“大帅说得对,蒙疆还是我去合适。我回去调理一下队伍,等待大帅的命令即出发。”

张作霖回到他的师部,屁股尚未沾到板凳,便拍着桌子大骂:“他妈拉个巴子,想把老子挤出奉天去,让王彪来顶替老子,没门!”他脱去上衣,扔掉帽子,这才死挺挺地坐下。

侍卫送上茶,他“咕嘟嘟”喝了光,说:“去,把张景惠请来!”张景惠来了。张作霖把总督要调出他部队的原委说一遍,又拍起桌子。“张锡銮,老奸巨猾!”

张景惠捧着茶杯,半天不说话。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但却想不出对策——怎么对待?违令是不行的。违令了,总督可以依军法处置;总督还可以免了师长的职,甚至扣押起来。不能硬拼。奉命,等于失去了根据地。王彪果然进占了沈阳,再回来就难了。“张锡銮毒呀!”

“别只管闷气!”张作霖说,“我是闷不住气才请你来。咱俩一起闷,屁用?”

张景惠说:“这是一件又急、又重大的事,容我仔细想想。”

“想吧,想吧!”张作霖说,“三天想不出对策,命令来了,就得拔营!”

“该咱们流年不利,”张景惠说,“奉天要是没有这个王彪,啥事也不会有了。”

“啊?!”张作霖一拍屁股站起身来。“你这不明明有了好办法怎么还说没有?跟我也来花花套。”

“我有什么办法?”张景惠也迷惑了。

“你说‘奉天要是没有这个王彪,啥事也不会有了’。好!咱们叫他王彪在奉天‘没有了’。这就是办法。”张作霖对张景惠说,“想个法子,除掉一个人,还不容易!”

张景惠眨眨眼,说:“王彪一个堂堂的混成旅长,怎么除?”张作霖锁起眉,半天才说:“想想,再想想。”

绿林出身的张作霖,对于除掉一个对手,他是有办法的:明的不行,来暗的;白天不行,就黑夜;捏个随便什么理由,砍了一个人的头,易如反掌。然而,他也感到除掉一个混成旅长不一般。往天用过的办法,在王彪身上都不一定生效。他关起门来,同张景惠面对面地想:想一个不行,再想;再不行,再想。下午想到晚饭,晚饭想到上灯……他终于扬起巴掌朝自己脑勺狠狠地拍去:“混球、混球!用熟了的办法竟忘了……嘿!就这么办。”

“怎么办?”张景惠问。“拿酒来,咱们一边喝一边说。”

……王彪的防地山城镇,突然发生了兵变,一批穿着混成旅兵士服装的队伍,城里城外到处抢劫,一边抢,一边叫骂:“老子活不下去了,王彪不发老子饷,老婆孩娃要饿死了,我们不得不出来拿点。要骂你们去骂王彪吧!”这群散兵行动敏捷,劫抢利索:无论多高的墙,一跃而过;无论多坚的门窗,一撞即开;贵重物放在何处,竟像自己放的……这个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莫说受害的百姓一时惊慌失措,连地方官兵也措手不及。等到王彪安排队伍去平息时,他们早把金银细软装个够,不知飞向何处去了!

——好一批绿林高手!这全是张作霖安排的。用的办法是当年张作霖在二道沟、庙儿镇用熟了的办法,也还是那一伙老手。别看他们有几年不干了,重操旧业,还是地地道道的。何况他们如今又有护身符——堂堂的官兵!所以,干起来肆无忌惮,得心应手。

这帮抢劫“土匪”刚走,张作霖便领着全副武装的两个团来到山城镇,把个小镇子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王彪的队伍整装待发,但已“发”不出去了。

张作霖身穿陆军中将服,军容齐整,戴着满金双花的肩章,腰间斜披武装带。他来到旅部门外,卫兵忙举枪敬礼。手未举起,早被张作霖带来的队伍下了枪。大门换了岗哨,王彪一见张作霖进来了,忙出迎。

“师长,师长……”

“王彪!”张作霖大声说,“你的队伍叛变了,我是奉命来歼灭你的,你的末日到了!”说着,举枪对准他的脑袋,“乒乒”两响,王彪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倒在地上。

张作霖又大声宣布:“叛匪首领王彪,已经伏法,混成旅队伍全部编入二十七师。有不服者,以王彪为例!”一支装备精良的混成旅,就这样做梦似的被消灭了。虽有几个军官偷偷逃走了,队伍是不复存在了。张作霖命人割下王彪的脑袋,带回奉天向总督报功去了。

山城镇发生“兵变”的事情,是由二十七师报告给总督张锡銮的。张锡銮有点迷惑,他捋着花白的胡须在沉思:王彪会叛变?!不可能。他的军械、军饷都优厚有加,防地也很富裕。王彪没有理由叛变!叛变对谁呢?总不能对着我吧?不可能。正是张锡銮似信似疑之际,张作霖匆匆走进来。

“大帅,山城有变,我已报告给您了。”张作霖对张锡銮说,“因事出突然,卑职不得不火速前往平乱,行前未及禀报。现在,叛乱已被平息,祸首王彪脑袋在此,队伍已经收编,请大帅裁决。”

张锡銮头晕目眩,他颤颤抖抖地坐在椅子上,一切都明白了!他昏沉沉地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你去吧,去吧!我知道了,全知道了。”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