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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体面出身_关于吴承恩的故事

时间:2022-04-30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最后的体面出身_关于吴承恩的故事心静了,承认举业失败,那就要重新考虑后半生的生活。“进士”是国家高级人才,内阁重臣和方面大员必须有进士出身,这方面的选拔由科举完成,经此途径选拔任职的称为“官”,一般说来,进士任职的起点是七品县令。经贡举得到的官职虽然小点,但也属正途出身。提交申请入贡的报告时,吴承恩四十四岁。啜一口清茶似乎是一种淡定,但实际上吴承恩此时的内心如同打翻了调料筐,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最后的体面出身_关于吴承恩的故事

心静了,承认举业失败,那就要重新考虑后半生的生活。物质生活吴承恩并不发愁,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不断有人上门求字问画,或代写各种祝词表启,收点润笔自在情理之中,但他的老母此时尚健在,吴承恩得对她有个交代。

张氏老夫人对吴承恩只有一个要求:“你得让你父亲在地下瞑目。”她老人家深知吴锐的愿望,因此并不介意儿子考多少年,多少场,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她都只有这么一句交代。但虽然仅仅只有一句话,却很沉重。

踌躇一番,吴承恩选择了入贡。这时候他还有两种选择:第一是继续考,直到实在挣挫不得,其间也许有惊喜发生;第二是对老母亲不予理睬,总有一天她会停止唠叨。这两种选择他都不愿意接受,前者太痛苦,后者太残酷。

入贡是明清科举体系中比较特殊的一环,了解这一环的意义得从朝廷的人才培养制度说起。明朝人才制度的宏观层面是:学校(即国子监、府县学)培养人才,科目(即考试)选拔人才,铨选(即吏部的任用)使用人才,组成合理搭配。具体的选拔过程中,进士、举贡、杂流是三种主要途径,同时并举但在任用上轻重有所不同。

“进士”是国家高级人才,内阁重臣和方面大员必须有进士出身,这方面的选拔由科举完成,经此途径选拔任职的称为“官”,一般说来,进士任职的起点是七品县令。“杂流”指基层不入流但实用性、针对性很强的下级职员,如典吏、捕头、书记之类,一般通过花钱纳捐、军前效力、祖上余荫等等途径取得,他们统称为“吏”,一般可以直接铨选,不用考试。“贡举”则是介于以上两者之间弹性比较大的一种途径。具体说,就是科举中会出现大量屡考不中的府县学生员(秀才、举人),他们在这条路上蹒跚已久,已经没有其他出路可供选择,生计堪忧,而且他们长期占用府县学的名额,老的不去,新的就不能上来,造成流通不畅和渠道的拥堵,而同时,在县一级以下的政府中还存在一些需要由中央政府任命的九品以上的低级官职,如主簿、训导、教谕等等。让那些老生员去任一些品级较低的职务,显然是合理的安排,但要经过选拔培训。选拔培训的过程就是“贡举”制度的本质,这就是说,它是建立在学校基础上,可以不经科举的又一个培养选拔人才的体系。(www.guayunfan.com)从“贡举”途径讨一个出身,首先要走程序成为贡生。贡生的名额由朝廷分派给各地府县学,分门别类名堂很多:基本上按年资排序的称岁贡,一般府学每年二人,县学每年一人;因朝廷有重要庆典而特别恩准的称恩贡,按照特定条件不论年资选拔的称选贡,花钱纳捐取得资格的称纳贡。贡生必须进入国子监读书,称坐监,进了国子监,经过一段时间的再学习然后出监,就可以在吏部排队等候铨选地方佐杂小官。经贡举得到的官职虽然小点,但也属正途出身。

对于雄心尚未消磨殆尽、年纪尚轻的秀才或者举人来说,入监显然不是首选。因为这一途将来的升迁空间要较“进士”出身的小得多,将来能升为地方主官的凤毛麟角。如明代比较有名的清官能吏况钟,六部吏员出身,后来得到赏识被任命为苏州知府,号为明初“循吏”第一,但他也就停留在这一位置上,一共做了十二年的知府,再不能前进一步。其他的人升为主官之难,就可想而知了,这不是个人才能品德的问题,而是一项制度性的限制,大家都明白。另外坐监也有一些实际问题。按说国子监的条件待遇不错,但问题是入监读书必须要到北京或者南京生活,这会给生员带来极大的困难,虽有国家的补贴,但在外开销太大,家中还无法照顾,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支持不了。因此,一般生员包括举人都希望在府县学中等待机会,一旦中试便直接做官,在对科举前途没有绝望之前,坐监的积极性不高。

但对于已经绝望的老举人、老秀才来说,先入贡再入监仍是不错的比较体面有交代的出路。年龄已大的生员与年轻人心态不一样:考试很艰苦很折磨心灵,被取中的几率又太小,总有兴叹的一天,最后的归宿总是要考虑的;待在府县学中,就得参加每年年底的岁考,成绩太差总考六等被黜落太没面子,成绩勉强占住乡试的名额而又总是不能中式,自己也就无趣了——名额都很有限,前面不走后面就不能出头。而入监以后,挨几个年头,总还有个正途出身,佐贰之职大小也是个官,因此一些老生员还是得考虑入监读书,这是那些在科举道路上走得很累,但还是坚持到底的老书生应该去赶的最后一班车。

入贡,是吴承恩的最后一条体面出路,也就表示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远大美梦,而比较务实地去争取一个小小的官职——毕竟也是官,算是对老父老母有了交代。

提交申请入贡的报告时,吴承恩四十四岁。

入贡有一套程序需要照章办理。岁贡最为常见也最为普通,是对大家都适用也最受欢迎的一种名目。既然有名额限制就会有条件,但选拔条件通常都比较宽松,只要正常参加府县学的岁考成绩不是六等五等,只要声明不再竞争参加乡试的名额就行,在此基础上,大家叙齿按年龄或按资历等候。因此,每年岁贡选拔的结果,在前一年就已经确定,在前几年大家其实心里已经有数。

在府学中争得一个岁贡生的名额,吴承恩似乎松了一口气,也许此时他会煮上一壶清茶,细细地啜一口。在茶还是奢侈品的时候,淮安大众都会饮一种蚕豆茶,也就是将蚕豆的内壳剥下来晒干,自家炒制成茶,这茶的色泽很像我们现在常见的袋泡红茶,有一股浓浓的但很本色的炒货香味,冲泡出来也就与茶差不多了;尤其是将蚕豆壳上一轮小小弯月样的芽衣选出来炒制的蚕豆茶,还有淡淡的清香,也就算有点珍贵了。以吴承恩的经济条件,大概还不会饮这种自己制作的蚕豆茶,座上有可能存放一些江南龙井碧螺春之类的名贵茶叶,那是招待客人的;更多的可能是地产的炒青、毛尖等等。

啜一口清茶似乎是一种淡定,但实际上吴承恩此时的内心如同打翻了调料筐,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比吴承恩早一点入贡的学友叫汪自安,号云岚,也是一个科场上的倒霉蛋。前一年终于以岁贡生的身份选出了湖南巴陵县学训导的职务,吴承恩写了一首诗《忆昔行赠汪云岚分教巴陵》道别,这首诗值得一读:

忆昔龙溪鸣鼓钟,后有王公前葛公。

君方弱冠游其中,玉树青葱明曙风。

当场小战号佳手,乌府柏榜连作首。

挥毫四顾气腾虹,擢第登科亦何有?

风飞雨送三十年,襕衫犹在灯窗前。

后尘衮衮总新样,万事纷纭休问天。

昨来始得随宾贡,共道文章小成用。

骏骨谁知马首龙,卑飞不免鸦嘲凤。

潞河冰尽春帆开,隔年重上黄金台。

舒颜就教恍疑梦,执笔佥凭犹自猜。

丈夫功名未可必,时运到时终俯拾。

处世还须算晚来,逢人且莫夸畴昔。

洞庭湖波摇绿烟,辰陵矶柳吹香绵。

樯竿一带密如比,到日多逢乡里船。

奉亲传道两不恶,高揖公卿未为薄。

岁登功绩月支钱,未仕何如此行乐?

送君动我昔年心,付与长安曲米春。

莫笑狂奴仍故态,龙溪我亦法筵人。

这首诗与其说是送别,还不如说是借他人杯酒,浇自己心中块垒——抒情言志!前四句说当年知府葛木在淮安举办龙溪书院,我们都是其中的学生;接着八句吴承恩回顾了在校时苦读的艰辛和意气之飞扬;但是,现在回头再看,转瞬间三十年已经消逝,风飞雨送,命运难料,后学纷纷超越,前行之路已经走到了自己能达到的最后一个台阶,所有的骄傲都成了往事。现在入贡了,多年苦读勉强算是有了交代,但对于阑珊窗前消磨了半辈子时光,也曾经风采一时的他们来说,实在不能甘心。请细细品味“骏骨谁知马首龙,卑飞不免鸦嘲凤”二句,屈辱、悲凉、痛心、倔强的混杂,决不会被一杯清茶掩盖。

当然,吴承恩还认为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汪云岚做了一个训导,自己也即将走上这条路,“送君动我昔年心,付与长安曲米春”。做一个小官也可以接受,“奉亲传道两不恶,高揖公卿未为薄”,终于可以用一份俸禄养家糊口了,也可以摆点人模狗样的士绅风度了;或许还会有奇迹出现,“丈夫功名未可必,时运到时终俯拾”。

这就是嘉靖二十八年(1549)时年四十四岁,已经决定入贡时的吴承恩。请注意,从《忆昔行赠汪云岚分教巴陵》来看,他的期望值也就是像汪云岚一样选出一个教职——这已经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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