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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仓促间_关于吴承恩的故事

时间:2022-04-30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祸起仓促间_关于吴承恩的故事转眼到了隆庆元年秋收季节,城外已经是金黄一片,有些早熟的田块已经开镰收割,一年中责任最重大的时期已经到来。其中这座由耳房改成的梦鼎堂刚刚落成,尚未命名,归有光有心把它布置成书房,要与吴承恩商量此事。之后,十分正规地落下了“隆庆元年十月十日吴郡归有光撰淮阴吴承恩书”的题款。吴承恩点头,这是朝觐官员的惯常做法。谁知归有光斟起一杯酒,竟离座欠身敬到了吴承恩面前。

祸起仓促间_关于吴承恩的故事

转眼到了隆庆元年(1567)秋收季节,城外已经是金黄一片,有些早熟的田块已经开镰收割,一年中责任最重大的时期已经到来。

但归有光却烦恼不已,因为有公文通知,明年农历元旦在京城觐见的名单上有他的大名。明代制度,每年的元旦皇上要亲自接见地方官员,外任的府、州、县正职官员则每三年轮流一次,在元旦前赶到京城,集中朝见皇上并接受训勉,同时向上级汇报、述职并接受考查,当然也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就各种公私事宜在京城走走关系,因此朝觐向来都被视为一件大事。然而,由于离任长达三五个月,照惯例要由上级也就是湖州府委派他人代理,这位代理的官员通常被称为“摄令”或“署印”。在归有光出发之前,新任署印已经到位,归有光烦恼的正是这位大人。

十月初十,一个普通的官员休息日,只是因为被刻在石碑上而让我们记住了它。这一天上午,归有光早早来到县衙后面的梦鼎堂,备好茶具,便让人去请县丞吴大人。

梦鼎堂在县衙的后院。归有光两年前到任时,偌大的县衙已经破败不堪,几乎找不到一间体面的厅堂。皆因本县的前几任县令和县丞都是来去匆匆,政务几乎全由胥吏把持,胥吏未必都是恶人,但是他们的利益点很小,或者说太专注鼻尖下的利益,往往会表现出贪婪油滑的鼠性,长期失去约束,鼠性就会蜕变为狼性,被一群滑吏把持的县衙如果能有一种整肃庄严的气象,倒是奇迹。归有光到任后,用大约一年时间,整修了县衙的前后办公场所,第二年又将后院拾掇一番,增加了一些廊庑亭台,他毕竟是大家出身,所见多,所闻广,经他手安排,后院虽不豪华但清雅,闲来邀三五文友小坐,谈点风雅的事,也不失情调。其中这座由耳房改成的梦鼎堂刚刚落成,尚未命名,归有光有心把它布置成书房,要与吴承恩商量此事。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向这位县丞交代。

稍候不过片刻,从家乡带来的洞庭碧螺春刚刚入缹,吴承恩就匆匆赶到,他以为有公务要办,所以特意穿上了官服。归有光连忙拱手,让吴承恩落冠换装,道:“实在是在下疏忽,今天品茶,请方便,请方便。”(www.guayunfan.com)入座,略作寒暄,归有光直入话题:“这座小小耳房已经完工,想请吴大人题名。”吴承恩微微一笑:“如果在下猜测不错,归大人的《梦鼎堂记》一定已经有了腹稿,不妨请大人诵读共赏。”这一说还真让归有光不好意思,直是嘿嘿干笑。原来,当初修葺这座耳房时,归有光梦见此耳房中有一只三足鼎,鼎为国之重器,本是好兆头,但归有光梦中的这只鼎有缝隙,他于是请工匠修补如新。后来,本年乡试,长兴居然有三名学子榜上有名,归有光非常高兴,认为这就是梦见三足鼎的原因。谁知数日之后,又有榜单送到,本县再有一名学子补录成功,归有光更认为他补鼎有先见之明,因此说过耳房落成后要取名梦鼎堂,并表示要写一篇文章为纪念。既然已经说破,归有光便不再矫情,直言确实想题名为梦鼎堂,并且记文也确是有了腹稿,但要请吴承恩书写上石。

吴承恩当然不会谦虚,一笔以二王风格为本,以虞世南帖为用的好字是他的骄傲。归有光铺开纸墨,略一沉思,写下了《梦鼎堂记》。吴承恩仔细看过,心中默念片刻,然后提笔,点画分明,也算一气呵成。他内心对归有光的这篇记并无多少赞扬,认为其中虽然用了上古三代的典故,但骨子里并无多少古意,在他看来,这就是他们唐宋派推崇“宋学”的矫情之处。但这种意思显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表达,所以他努力摒弃了杂念。之后,十分正规地落下了“隆庆元年十月十日吴郡归有光撰淮阴吴承恩书”的题款。顺便,又将归有光不久前写好的另一篇《圣井铭并叙》一并抄出,当即唤来工匠,吩咐选石开斫。这两块碑后来在县衙后院矗立了四百多年,至今仍被珍藏。

折腾一番,已经是中午时分,归有光早已准备了些许酒菜,还算丰盛。吴承恩顿时有点感动,归有光请他书丹其实他早有准备,这不奇怪,虽然文学上的交往有点障碍,但毕竟政见还算一致,大家都还保持着谨慎的礼貌和尊敬,甚至还有些交往上的默契——从吴承恩这面说,既然归有光擅文,那他碰到这类文字应酬就少伸手;而从归有光这面说,既然吴承恩善书,那么绕开他似乎也不合适——但是今天这位县令备了酒菜,着实难得,吴承恩知道归有光生活十分简朴,桌上有酒有菜的几率并不高。

酒过三巡,归有光开口:“吴大人,朝觐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准备早点动身,在京城各衙门走动走动,把县里挂在那里的几件疑难事情办了。”吴承恩点头,这是朝觐官员的惯常做法。归有光顿了顿,继续说:“湖州府派来的署印已经到了,交接并不顺利,这你知道。这位大人看来不好相处,还望吴大人万事看在归某的薄面,不必太过计较。”这话说得还算诚恳,在性格耿直自傲的归有光已经难得,吴承恩不由认真点了点头,说:“归大人您也不必牵挂,吴某率性随缘。就是有何纠葛,也不过三五个月而已。不必牵挂,但愿一路顺风就是了。”

谁知归有光斟起一杯酒,竟离座欠身敬到了吴承恩面前。吴承恩大感意外,连忙回应:“归大人不必,不必!有话请讲。”归有光饮完酒,重新落座,才慢慢地把话说到了今天的主题,道:“其实,县里公务并无多少疑难,但我担心这位署印另有所谋。”原来前数日与署印交接时,署印的话题始终不离征粮一事。归有光一再表明,三年一轮的粮长早已排定,到时只要照单收缴就是,但署印似乎并不买账,口口声声说要禀报知府大人。归有光联想到全浙江只有长兴仍然在他的坚持下保存着粮长制度,湖州知府甚为恼火的前因后果,不由得担心湖州府在委派署印这件事上有什么预谋。“吴大人,你来长兴后已经经历过征粮,想来知道粮长制未必不可行,今年也照旧制办理即可。我所担心者,署印也,署印安定则无事。万一有变,还望吴大人代为圆通,此为长兴要务,百姓攸关,所以特别拜托。”说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吴承恩,“本年的粮长,吴大人已经知道,但未必知道原委。这是长兴大户名单及圈定各户担任粮长的安排,我已留了一张给署印,这份请你收留备用,万一署印有所变更,只要吴大人仍按此名单安排,此事便无虞。”

向来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归有光忽然如此动作,真让吴承恩看不懂。他知道归有光与湖州府有些过节,但从归有光的这张名单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也弄不明白署印为什么让归有光如此不安。但他此时毫无退让的空间,只能接受归有光意义不明的拜托。他经常私下嘲笑归有光迂腐,但归有光对政务的认真和缜密,他吴承恩远不能及。

数日之后,归有光走了。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到达京郊的北河落脚。这个地方是京杭运河的最北端,南方来的官员基本上都在这儿住店,所以此地除了一般码头所不能及的繁华之外,还有一个很吸引人的特点,就是消息灵通。就在朝觐的日期渐渐临近时,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长兴出事了——署印与县丞勾结,枉法贪赃,已经被湖州府拘捕下狱。

归有光五内俱焚。他气愤,他对署印的刁难有所预感,但没想到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恼火,他低下身段拜托了吴承恩,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与署印合伙贪赃。

此后归有光与吴承恩再也没有见面。等他回到长兴时,那位署印已经被押解湖州,吴承恩已经转任湖北蕲州荆王府纪善,而无论是在湖州还是长兴,所有的口水都唾向了他归有光。他只能一处处地解释辩白,所以在我们现在可见的归有光的信件中,充满了对署印和县丞的怨恨。后来他被贬到河北邢州任职,路过淮安,可能想到这是吴承恩的家乡因此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淮阴舟中晚坐写怀二十四韵》,称:

蝇勉小县吏,奔走大府衙。

循己常黯黯,看人方呀呀。

何地栖鸾凤,并处混龙蛇。

世途行益畏,吾生固有涯。

万事已如此,一官岂足赊!

行矣归去来,莫使微名污!

说的是他在长兴县的遭遇,虽然没有明确提到吴承恩,但如果不是耿耿于怀,他在淮安重提旧事干吗?

自首的县丞

长兴县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署印是事件的导火索。署印原是湖州府的吏员,掌文书档案,乃是浙江巡抚的内亲,由巡抚安排到湖州历练,以图出身,但明代以吏入仕者,升迁非常艰难,非有极大业绩者不能得到知县或者县丞的实缺职位,所以到湖州已经三年有余,尚无值得圈点的功劳。此次湖州府委派他为署印,一来是希望利用归有光觐见的机会,在长兴推动以里递充任粮长的制度,拔掉这颗钉子,二来也是给这位摄令一个伸展的机会。

这位署印已经年过五十。此公工于心计,十分明白湖州府的意图,所以到了长兴之后,对其他各项政务毫无兴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就是盯住征粮,以致归有光早已有了不祥预感。而吴承恩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与是非曲直。到目前为止,除了归有光临行前的一番交代留下一丝阴影之外,他算是比较成功地回避了为政的那些烦恼,保持了悠闲淡定的心态。

十月十日后不久,也就是归有光离开长兴后,署印找到了吴承恩,他的品级比吴承恩要低,但他现在是署印,代理县令主持政务,所以他对眼前年龄比他长了一截的县丞也就不需要有多少尊重了:“吴大人,眼下已届秋收,不知为何对征粮不见安排?”在他的内心,眼前这位留一绺山羊胡须的县丞应该也是归有光的余孽,内心自然就有了一份敌意。

吴承恩尽管阅人甚多,虽然有点惊讶于他的语气,但仍是很客气地回答:“哦,此事是在下的职责,何劳署印大人牵挂。征粮的票单已经颁发,师爷和书办正在安排粮仓漕船,不日即可收粮。”

“吴大人是否有点擅自做主?”署印阴阴的,“本县似乎并未批核,不知吴大人如何就发出了票单?”

“大人言重了,在下岂敢。票单归大人早已签署,业已在开镰之前通知各户。此事妥帖无虞,还请大人宽心。”吴承恩听出了话中不善的意味,但想到了归有光的交代,还是耐心解释。

“你吴大人恐怕有点糊涂,现在是本大人在任,如何还是一口一个归大人?”署印的口气直接转为训斥,吴承恩这才感受到归有光焦虑的有些道理,但此时他放在案头的粮长名单还有意义吗?署印搬出了浙江巡抚的公文,又传达了湖州知府着令改正迅速实行里递征粮制度的训令,吴承恩的抗争完全无效。

新的征粮告示与票单即刻引出了轩然大波。问题并不仅仅出在那些今年要承担责任的里递们身上,他们都很明白自己遇上了一劫;吵闹声最响的是去年或者前年已经担任过粮长的大户,尤其是那些今年再次被派负责征粮的大户。县衙里的滑吏趁机鼓噪,拿出了挑拨离间、浑水摸鱼的惯用伎俩,所有的怨气都指向了缺席的主谋归有光和他的帮凶吴承恩,甚至有状纸告到了湖州府。

署印似乎有点得意,他觉得很轻易地就经营出了一个有可能会由他自己来填补的空缺,无论县令还是县丞,这两个糟老头总会被挤出去。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失算了。明制,江南各县缴纳的公粮入仓后,需要在规定的时间里装船起解,由卫所兵丁押送北上进入运河然后在指定的地点缴入国家粮仓,长兴县被安排的启程时间是十二月初一。这个时间通常不能变更,因为押船的卫所兵丁的安排不是地方官员可以通融的。当县里大户、里递加上一伙滑吏为究竟谁应该征粮的吵闹声越来越响时,署印突然意识到漕船启程的日期已经一天天地临近,而长兴的粮仓还空空如也,本来自鸣得意的他不由从脊梁里冒出一阵阵的冷气——耽误征粮可是一桩杀头的大罪!

在得到湖州府的高人指点之后,署印披头散发,穿起囚服,跪上湖州府的大堂,声称自己贪赃,现在受神明惩罚,前来自首。

吴承恩蒙了。署印这招叫金蝉脱壳,贪赃罪可大可小,且先要调查取证,到头来还可能查无实据,但这样一来,征粮就与他无关了。显然,署印捅下的娄子就将要由吴承恩来承担责任,老夫子与署印同样明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看这场闹剧的徐中行在他耳边说:“你不是也曾敲诈了我十两银子吗?”

于是,吴承恩在徐中行的陪同下也到湖州府自首了,罪名同样是贪赃,同伙就是署印,提起讼告者即徐中行。湖州知府想了想,吩咐一起收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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