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之前的顾炎武年谱_顾炎武的事迹

张穆之前的顾炎武年谱_顾炎武的事迹

在张穆本《顾亭林先生年谱》出现之前，不少人有为顾炎武编纂年谱的计划，而且有数种已经编纂完成。

顾衍生

最早为顾炎武编辑年谱的，是他的嗣子顾衍生（1665—？）。这个本子在道光年间就只剩下残本十余页[11]，不过，因为吴映奎所编的《顾亭林先生年谱》全文转录了这个残本，所以还是有部分内容保留了下来，后来的各谱也都沿袭，称作“元谱”或“原谱”[12]。

这个年谱可能出自顾炎武的口授，但是衍生与亭林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足以知其学，所编的年谱十分粗略，既未刊刻，也没有看到有传抄的记载，大约是顾氏家藏本。自此之后，又过了一百多年，才有人再次为顾炎武编辑年谱，第一位见诸记载的，是乾嘉之际的著名学者胡虔。(www.guayunfan.com)胡虔

胡虔（1753—1804），字雒君，号枫原，安徽桐城人。阮亨《瀛舟笔谈》云：“桐城胡雒君尝欲作亭林年谱，遍访其后人，搜罗事迹，积有岁年，雒君后卒于粤西，不知其书成否？”[13]阮亨是阮元的堂弟，而胡虔与阮元有过密切的交往，阮亨很可能是从阮元处得知胡虔编纂亭林年谱的消息，后来张穆说“闻桐城胡雒君虔尝为先生撰次年谱，惜未之见”[14]，也是同样来自阮元[15]。不过，虽然胡虔所编的亭林年谱并未流传下来[16]，但是他编过一部确是事实，因为就在嘉庆二年（1797），胡虔在友人德清许庆宗处见到稿本《肇域志》，留下的题记中说：“虔生平嗜先生书，尝作《顾氏遗书录叙》，复采其事迹，作《年谱》一卷”[17]，则胡虔本的亭林年谱至少当作于此年之前。

周中孚

与胡虔同时或稍晚为顾炎武编辑年谱的，是重要的目录学家、曾著《郑堂读书记》的周中孚（1768—1831）。周氏所辑的亭林年谱已有定本，题名《顾职方年谱》[18]，可惜不传，只有他的友人宋翔凤（1779—1860）集中有两首诗，透露了一点消息：

其一，《赠周信之中孚》：

本朝儒林盛，特立推宁人。读书论其世，纪年一编陈。我思亭林叟，述作多精醇。烦君集其要，从可知迷津。近时考据家，坠叶同纷纷。饾饤适足厌，绝学谁则臻。今来得同志，斯道诚有因……

其二，《题周中孚亭林先生年谱后》：

甲子曾题古岁名，遗民风节挹还清。翻君一卷旁行谱，增我高山仰止情。（原注：亭林先生一代遗民，旧君故国之思溢于文词，故其书古甲子及古地名，可以知其苦心，非好奇也。）[19]

宋翔凤的诗一则推崇顾炎武为本朝特立独行的大儒，二则赞扬周氏所编的亭林年谱表彰了顾氏的遗民风节。根据诗集的系年，宋翔凤这两首诗写于嘉庆九年，其时他与周中孚刚刚结识，诗中遍赞后者的著作，周氏《顾职方年谱》的编纂当在此年之前。

周中孚是阮元的弟子，又曾入诂经精舍，参与修纂《经籍籑诂》[20]，他编纂顾炎武年谱是不是也与阮元有关，史料没有提供进一步的佐证。这个版本的年谱没有刊刻，在后面的诸谱中也没有留下痕迹，唯一一条关于周本亭林年谱的线索是，书中载录了黄宗羲《思旧录》所收的那封著名的顾炎武《致黄太冲书》[21]。

吴映奎

目前能看到的第一部完整的顾炎武年谱，是道光九年（1829）吴映奎在顾衍生所编年谱的基础上重编的。吴映奎，字文躔，号止狷，昆山县人，嘉庆七年岁贡生。同治《苏州府志》说他“学问渊博，性行诚笃，工古文词，尤深通氏族考，兼精六书篆隶”，是“以文学知名”的地方学者[22]。根据吴映奎的自述，他编辑亭林年谱的起因十分偶然：

（道光九年）初夏浙中之行，拟一泛西湖之棹，乃秀才命穷，连日为雨师所困，萧山署中，盘桓三日，绝少开霁之时，遂复挂帆而北，闷坐舟中……炎歊逼人，偶发兴欲排撰亭林先生年谱，自六月初，迄今二十余日，已就十分之六七，中元节当得断手。[23]

看来吴映奎编辑亭林年谱的行动并没有直接的外因驱动，只不过夏日昼永，“偶发兴”为乡先贤留下一份编年事辑而已。吴映奎曾在道光五年参与修纂昆山地方志《昆新合志》，是主要撰修者之一，吴本《顾亭林年谱》列名参校的潘道根还撰有《昆新志补遗订讹》[24]，这都明确表明，吴映奎本亭林年谱的诞生，有着明确的保存地方文献、或曰表彰乡贤的意味在内。光绪年间昆山县地方官刊刻《归顾朱三先生年谱》，以归有光、顾炎武、朱柏庐三位先生为本地大贤，所选择的顾谱版本，即是吴氏所撰。

车持谦

吴映奎所辑的年谱，当时并未刊刻，直到光绪四年（1878），昆山县令吴金澜从当地人李迈堂那里访得钞本，才刊刻出版。第一部以刻本行世的亭林年谱，由上元车持谦（1778—1842）编定。车持谦字秋舲，上元诸生，家贫，以书记游幕，博洽嗜古，尤长史学，生平服膺顾亭林，地方志的史传说他为顾氏所做的年谱考据详赡，“后来撰述之家率以车书为权舆”。[25]

车持谦开始编纂亭林年谱，大约在道光十三年，只比吴映奎晚了四年。他在为《顾亭林先生年谱》写的后记中说：

谦为亭林先生创年谱，阅岁两稔，才及十之六七。乙未（1835）游金坛，遇吾友昆山吴君广斋，知其先德银帆明经已撰稿本，因急嘱其录出，则裒然一帙，较谦所辑者，极为详赡。银帆盖以先生抚子衍生所遗之谱仅十余页，而简陋不词，殊无足观，于是随处捃拾，从而推广之。又以居同里闬，所闻先生前言往行，视他人为可凭。爰合谦未成之本，芟复补遗，按年纂入，彼此相同者仍之，间有谦所增益以及极正讹误者，注中悉以“谦案”别之。[26]

所谓吴广斋的先德“银帆明经”，就是前面提到的吴映奎，此时已经去世。车持谦开始为亭林编辑年谱的时候，并不知道吴映奎已经编成定本，他请吴映奎的儿子抄录副本，将自己所编的内容与之合并，这就是题作“顾衍生原本、吴映奎重辑、车持谦增纂”的车本《顾亭林先生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