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面孔的托克维尔——托克维尔研究概述与评价

第一章　多重面孔的托克维尔——托克维尔研究概述与评价

自从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1835)发表以来，其著作中的语句就被人们广泛地引用。引用者或者是为了引申出自己的论点，或者是为自己的观点增加论证的力量。一百多年来，托克维尔已演变为一个“大众思想家”，其名字在报刊、杂志、领导演讲及谈话甚至企业名录中频频出现。⁽¹⁾在一片耀眼的光晕中，其思想的真正本色与底蕴却被人们所忽视、所误读。正如詹姆斯·W.西瑟所言:“托克维尔只是一个在茶余饭后被谈及的美国政治科学的哲学家，他被礼貌地当作一种陪衬来修饰某种观点，或让他人对某一精彩的观点加深印象。”⁽²⁾终其一生，托克维尔都在同王党分子、法国七月王朝中的自由主义者、激进共和主义者、保守主义者、英国功利主义者以及社会主义者作斗争。而在他去世后的学术界，其思想却被贴上了各种简单化、类型化、片面化的意识形态标签。有人将其称为霍布斯、洛克、贡斯当等自由主义者的同路人，有人将其视为是柏克一路的或夏多布里昂式的保守主义者，有人将其和马基雅弗利、卢梭以及阿伦特置于共和主义传统中，有些社会主义者(主要是社会民主主义者)也将其作为自己观点的同情者，甚至有人将其称为贵族之流的君主主义者。⁽³⁾对于托克维尔学说中的各种具体观点也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比如，有人认为他是一位真正的个人主义者，有人认为他是一位根深蒂固的反个人主义者;有人认为他是资产阶级民主政治的拥护者，有人认为他是资产阶级政治生活的批判者，充其量只是资产阶级政治的三心二意的接受者;有人认为他是一位当代多元主义民主理论的先驱，有人却认为其思想的实质和当代多元主义民主理论迥然不同;有人认为他是一位历史终结论者，有人却认为他是一位反历史终结论者。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关于托克维尔的政治思想研究，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在托克维尔研究中，有一点往往被大家所忽略:托克维尔并不单纯是书斋中的一位浮士德式的学者，他给自己确定的人生角色首先是一位政治家(起码在其生命的鼎盛时期是这样)，自己的政治学说与主张首先是要解决他所认为的现代民主政治所面临的紧迫问题，其中一些观点只能说是政策性的。所以，要正确理解托克维尔的政治思想，就要全面地把握其政治思想的基本信条，就要深刻地理解其所处时代的基本政治问题，而不能对其作品断章取义，望文生义。

对托克维尔政治思想的研究，大致经历了一个由单纯的赞美或批判到严肃地研究，由将其类型化到特殊化，研究兴趣由热到冷再到热的曲折过程。为了开拓对托克维尔进行研究的新路向，寻求对其学说进行解读的新视点，必须对托克维尔政治思想的研究与成果作简单回顾、概括以及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