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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对比中找特征,区别化实现本土化

时间:2022-03-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针对这些特征,“中国话中国字”教材处理语文关系的整体原则是——汉语教学和汉字教学先分头进行,再融合同步。针对汉语的特征和学习者的特点编写真正本土化的汉语教材,是国际汉语教材编写者的共同愿景。针对这一特征,“中国话”系列的编写者们认为:设立专门的汉字课程非常有必要,并进而确立了教材编写的原则——语文并行,即听说教材《中国话》,分上下册;汉字教材《中国字》,分书写、认知两册。

▲华 莎

作者简介:华莎,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编辑,国际汉语教学产品出版。

【摘要】针对汉语的特征和学习者的特点编写真正本土化的汉语教材,是国际汉语教材编写者的共同愿景。本文强调“汉语特征”是在将汉语言文化与学习者母语语言文化进行对比之后得出的。对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而言,汉语的“特征”不尽相同。因此,本土化教材的编写思路应该是:定位教材目标受众,对比汉语和学习者母语,发掘汉语独有特征,编写“因材施教”“因地制宜”的汉语教材。本文以初级汉语教材“中国话中国字”为典型范例,分析其如何在汉英、汉德对比中提炼出汉语的特征——说写独立,象形意合,字词不等。针对这些特征,“中国话中国字”教材处理语文关系的整体原则是——汉语教学和汉字教学先分头进行,再融合同步。从“话”学“字”,以“字”练“话”。字词有别,弱化语法,文化融入,同中求异,从而成为真正适用于欧美地区的本土化汉语教材,为初级汉语综合教材的编写提供新的思路和启迪。

【关键词】对比;特征;国别化;本土化

一、国别化与汉语特征——对立还是统一?

汉语教材国别化观念的提出已有20年,“国别化”教材的第一次精确界定是在2005年——“国别化(country specific)……针对不同的国家而实行不同/差别的汉语教学与研究”(甘瑞媛, 2005)。而国别化汉语教材编写的实践,更可以追溯到60年前,朱德熙先生为保加利亚学习者编写的《汉语教科书》[1],“把汉语的特点和保加利亚的实际相结合,实现了汉语教材的系统化、规范化、本土化,开创了对外汉语教材,特别是国别化汉语教材编写的先河”(沈庶英, 2012)。可以说,在“国别化”“本土化”这些概念诞生之前,如何使汉语教材更具针对性,如何更好地适应学习者所在地的国情及其语言文化习惯,就已经是教材编写者们在思考的问题。针对汉语的特征和学习者的特点编写真正本土化的汉语教材,是国际汉语教材编写者的共同愿景。近年来,随着国际汉语教学事业的发展,教材本土化、语别化的呼声越来越强烈,学界甚

“国别化”与汉语特征究竟是不是对立的呢?我们可以从“特征”一词的概念说起。

特征(characteristic; distinguishing feature; stigma),一事物异于其他事物的特点。这是百度百科对“特征”一词的翻译和界定。之所以从众多版本的释义中选择这一种,是因为它强调了“特征”的一个本质内涵,即:特征,是基于比较的。由此推论,我们在国际汉语教学中所说的“汉语特征”,应该是在将汉语言文化与学习者母语语言文化进行对比之后得出的。对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而言,汉语的“特征”不尽相同。而将汉语与学习者母语进行对比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国别化”“本土化”的开始。有学者认为,“充分利用汉语与所在国的语言对比”是“国别化”教材的深层特征(李禄兴,王瑞,2008),这与我们的观点不谋而合。

由此我们认为,“本土化”教材编写思路应该是:定位目标受众(国别语别)——对比汉语和学习者母语——发掘“汉语特征”——编写汉语教材。这样基于比较编写出来的汉语教材,方能做到“因材施教,因地制宜”,既符合汉语特征,又真正实现本土化,是“国别化”与“汉语特征”这两个概念的统一。

二、“中国话中国字”系列教材的探索与实践

“中国话中国字”系列教材是苏黎世大学资深汉语教学专家柯佩琦博士为欧美(德语、英语母语)的汉语学习者量身打造的一套综合汉语教材,共四册。其中《中国话》是汉语教材,分上下两册,教听说及语法;与之相配的汉字教材《中国字》分“书写”和“认知”两册。

该教材定位准确——以德语或英语为母语的汉语初学者,编写者在汉德、汉英对比中提炼出的汉语特征明晰,故而教材的针对性、适用性强。

(一)汉语说写独立,教材语文并行

白乐桑(1989)在他的一本风靡法国的汉语教材中说道,“Just Chinese writing itself causes the Chinese language to stand out from other languages. It’s a non-alphabetic and non-phonetic script. Unlike the Latin, Greek, Cyrillic, Arabic or Hebrew alphabets, it is not a code of sounds.” [2]很显然,汉字,这一相对独立的、不与语音直接关联的文字系统,是汉语区别于拉丁语、斯拉夫语等使用记音文字系统的语言最显著的特征。

针对这一特征,“中国话”系列的编写者们认为:设立专门的汉字课程非常有必要,并进而确立了教材编写的原则——语文并行,即听说教材《中国话》,分上下册;汉字教材《中国字》,分书写、认知两册。语言教学与文字教学先分后合,同步渐进。

《中国字》是与《中国话》配套的汉字教材,也可以作为汉字课教材单独使用。

《中国字·书写》为上册,以简体字为主,兼及繁体。“前导”部分9课,介绍汉字书写须知,并分节介绍“笔画”“笔顺”“独体字”“汉字简化”“合体字”“形旁”“声旁”等汉字知识。后面5课分别对应《中国话·上册》的5课,学习课文中出现的高频汉字。每课都有丰富有趣的练习题,多选用真实素材,其中一些书法和篆刻作品出自名家之手,让学生在学习汉字的同时也能欣赏汉字书法之美,愉悦身心。每课留有大量临写的空间,让学生边学边练,采用中国学童“描红”的方式,使西语母语者养成“中国式”的运笔习惯,强化学生的“书写”能力。

《中国字·认知》为汉字教材的下册,系统介绍汉字特点和字词关系,共15课。《认知》立足于《中国话·上册》已学词语及《中国字·书写》已学汉字,培养学生了解与运用汉字的能力,从而实现语文同步,互相促进。每课课文经过精心编排,选用常见高频汉字,其内容是对汉字知识的介绍,其中的汉字本身也是学习的对象。开放式的练习设计,既是习题,又可作为学生收集字词的“专属小词典”。接龙游戏,妙趣横生,既练习了汉字书写,又巩固了所学生词,还是对字词关系的生动诠释。

作为听说教材的《中国话》,在上册前两课(语文分立阶段)将拼音作为重点,设置专门的语音部分,讲解汉语拼音的相关知识,并设计了大量发音练习。声调作为汉语语音区别于西语的一大特征,被作为发音部分的讲解重点。发音练习也主要针对声调以及汉语区别于西语的一些元音辅音,有重点地进行。语音部分在光盘中有示范录音,学生课后可反复跟读,使口腔和肌肉适应汉语的发音部位和发声方式。

(二)汉语象形意合,教材话题为纲、字词分立、弱化语法

基于汉语与德语、英语的对比,得出汉语的另一条基本特征是象形与意合。白乐桑(1989)对汉字象形和汉语意合的特征有过这样的描述:“Chinese writing... is a symbolic painting of meaning and ideas. One can learn the meaning of a Chinese character without having to learn its pronunciation: an isolated sinogram is similar to a logo or to a sign post on the road, or to an Arabic numeral.”[3]

因此,《中国话》选择了以话题为纲的教材编写模式,上下册共10课,分别涉及了10个主话题:名、地、衣、时、食、行、药、住、游、学。这样的编排对于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有诸多好处,其中不容忽视的一点就是每一课在同一话题统领下,其相关的课文、生词、生字,乃至语法点,在意义上都有一定的相关性,而这一语义关联模式,既便于学习者进行联想记忆,又与汉语“表意”的特征不谋而合。比如“名”:从人名,到国名,到国籍,编排在无形中体现汉语“命名”的原则和“名称词”的构词特色。

基于汉字意合的特点,“中国话中国字”系列在处理字词关系时采用了区别对待的态度。《中国话》为听说教材,每课附生词表,条目以词、短语为单位,包括一些固定表达。《中国字》为汉字教材,《书写》前导部分每课附生字表,条目以字为单位,介绍所学汉字的基本义;《认知》每课既有生词表,收录课文涉及的词和短语,又有生字表,汇总该课新学的汉字。

汉语“意合”的特点也充分体现在语法中,尤其与德语、法语、英语等体、态显著的西方语言相比。因此,《中国话》对语法点的处理原则是:弱化语法,淡化规则的描述,选取恰当的真实语料,使得语言要素在符合其语意和语境的“原生土壤”中自然呈现,让学习者在课文中体会规则,在练习中巩固规则。每课课文和练习之后附有“语法”部分,但语法点都是类似注释的简单归纳,必要时辅以结构解析图,语法学习主要是借助课文和练习,以“意会”为主。

以“把”字句这一语法难点的教学为例,“语法”部分关于“把”字句的描述非常简单,辅有句子结构解析图。而对这一语法点的教学,主要是通过课文——一张“麻婆豆腐”的菜谱。

“把”字句又叫“处置式”,它是用来表示对某个对象进行某种操作和处置的。而做菜的过程就是对各种原材料进行某种处理(切、拌、煎、煮等)。所以当中国人要介绍一个菜的做法时,就会不由自主地使用“把”字句。可以说,烹饪这个话题、介绍烹饪方法这个语境,就是“把”字句的“原生土壤”。

课文后设计了多样化的练习,让学生在操练中习得。浸润在原生土壤和大量实践操练中,学生可以自然地意会语法,而不是机械地背诵规则。

类似的例子还有:用交通事故报道来学习“被”字句——因为“被”字含有“遭受不幸”的意味,用搬家工人遇到困难时的答句来练习趋向动词和可能补语,用存现句描述房间陈设,等等。

每个语法点最常出现的话题和语境,最常涉及的语意,就是它的“原生土壤”。在这样的语意和语境中设置语法点,既契合了汉语“意合”的特征,又使得学生在讨论该话题时无法回避该语法点,从而达到最佳的训练效果。而这些“原生土壤”的获得,正是基于教材编写者对汉语特征的深刻把握,以及对大量汉语语料的潜心研究和对比。

(三)异中求同的文化教学,差异激发兴趣,共性拉近距离

中国文化神秘而又多元,与西方文化相比,其特色更是鲜明。在对英语、德语为母语的初学者的综合汉语教材中,中国文化若是以符号化、“知识点”的形式逐一介绍说明,恐如大海拾贝,难以概全。学生如果靠死记硬背获得些许孤立的中国文化知识要点,不仅过程枯燥无趣,学后易忘,对其语言学习也难有促进作用。

《中国话》的做法是,加强对比、异中求同,将中国文化内容自然融入语音、词汇、语法教学当中,在语言教学的过程中不着痕迹地实现文化教学。

文化差异使学生产生新鲜感,有利于激发学习者的好奇心和兴趣。

以《西游记》这部神话小说为例。《中国话》没有用专门的栏目或章节介绍《西游记》相关的知识,却把猪八戒变成了前来苏黎世大学求学的留学生。在第一课听力材料里,猪八戒通过和一个同学的对话介绍了自己和《西游记》。作为贯穿整套教材的人物,书中处处可见猪八戒的“照片”,作为课文之外的装饰元素,与课文内容相映成趣。整个学习的过程都有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名人”做伴,学生们自然不会觉得无聊,而《西游记》这部中国名著也于无形中给学生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又如,一日三餐吃什么,在哪儿吃?《中国话》把中国老师、外国留学生和中国个体户的一日三餐绘成图,拼成对比式的表格,要求学生看图描述。这里操练的是汉语状语在前这一语法特点,而学生在表达操练的过程中,中西方饮食习惯的差异也不言自明。

差异和共性总是共存的,文化的共性能拉近距离。《中国话》的编写者相信,充分利用并适当规划这些共性,对于汉语学习的意义,不亚于掌握汉语特征的意义。了解中国文化与本土文化的相似之处,学生就会感到亲切、有趣,有助于消除畏难情绪,尤其适合初学者。

例如,在第一课,学生刚刚开始接触汉语的发音时,编者设计了两道练习题,用汉语音译词让学生猜意思,练习发音的同时,学生无形中把汉语和自己的母语进行了对比。当他们发现相似之处时,一定会觉得汉语不是人们传说的那么难,距离拉近了,就有信心继续学下去。

又如,介绍了中国人“姓在前,名在后”的命名特点后,要学生分别用音译、音译加意译、纯意译三种方法给一个德国女孩起中文名字。这样做既巧妙地强化了中文名字的特点,又通过激发学生寻找中文名和德文名之间的音义关联,无形中拉近了两种语言文化的距离。

三、小结

基于汉语和德语、英语的比较,“中国话中国字”教材编写者找到汉语区别于学习者母语最本质的特征,并将其运用在教材编写的始终。宏观层面,教材整体编写原则是汉语教学和汉字教学先分头进行,再融合同步。从“话”学“字”,以“字”练“话”。落实到微观层面,教材的编排特点是话题为纲、字词有别、弱化语法,文化教学也充分强调对比得出的差异和共性,采用融入式的教学法。

十几年教学实践的检验和师生及学界的反馈可以证明,“中国话中国字”是一套真正适用于欧美地区的本土化汉语教材,为初级汉语综合教材的编写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启迪。

参考文献

[1] 甘瑞媛.国别化“对外汉语教学用词表”制定的研究:以韩国为例[J].语言文字应用, 2005(2).

[2] 柯佩琦.以《中国话》为例谈编写汉语教材的基本原则[M]//许嘉璐.第九届国际汉语教学研讨会论文选.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3] 李禄兴,王瑞.国别化对外汉语教材的特征和编写原则[M]//许嘉璐.第九届国际汉语教学研讨会论文选.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4] 沈庶英.从朱德熙的《汉语教科书》看国别化汉语教材编写[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2).

[5] Joël Bellassen. Méthode d’Initiation à la Langue et à I’Écriture chinoises[M]. Paris:Les Editions la Compagnie,1989.

[1] 《汉语教科书》,也译作《华语教材》,1954年在保加利亚出版,一直被索菲亚大学使用近40年。

[2] Joël Bellassen. Méthode d’Initiation à la Langue et à I’Écriture chinoises[M]. Paris: Les Editions la Compagnie,1989.此书的英文版即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此处引用的是其英文版前言。

[3] Joël Bellassen. Méthode d’Initiation à la Langue et à I’Écriture chinoises[M]. Paris: Les Editions la Compagnie,1989.此书的英文版即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此处引用的是其英文版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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