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人性的自由诉求

（二）普通人人性的自由诉求

无论是作为人的类特性，还是作为每个人的基本权利，自由既强调人的自主、自觉，又正视其自身的限度问题，从而可以更好地彰显自由之于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而普通人人性论就充分地折射了自由的基本内涵，使自由的人性基础与时代特征有机地融为一体。普通人的自由诉求具体表现在：有限性承载了自由的时空和自由的限度问题，生成性体现了自由的自主、自觉等主体内涵，共生性则指出了自由限度和自主发展的内在必然性。

普通人人性论认为，人的存在和发展是有限度的，这一界定既揭示了自由的必然性，又承认自由限度的客观性。普通人的有限性意味着人永远不会达到一种完美、至善的“完人”境界，因为人一旦成为终极性的“完人”，也就表明人类走完了他的生命历程，人就进入一种终结状态。如此，无论是个体还是整个人类，都不再存在发展的时空。然而，人虽然永远不能到达终极性的彼岸，但却始终满怀终极性的情结，一直在生命的旅途中追寻，这就为人的自由创造了生命的空间，所以，普通人的有限性是自由的前提，也是自由的必然，没有有限性的生命，自由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正是自由，人才能不断地向着未完成的生命征程迈进。人的有限性还规定着自由的限度，每个人都不是万能的，有限不是人类的缺点，而是人类的特性；因而，自由也是有限度的，但这种限度并不是为了束缚、阻碍人的存在和发展。相反，尊重自由的限度是确保享受最大自由的基础。从人的有限性出发，自由的限度取决于个体和人类自身的能力和承担的相应责任，把自由约束在自我（包括个体和整个人类）能力与职责和生命未完成的追求范围内。只有这样，才能“既避免个人没有对生活的价值追求的愿望和想象力，缺乏个人追求自由、实现自由的技术，又避免放任的我行我素，既减少任何外在的强制和干预，又实现责任的自治和合作的共存”⁽¹⁸⁾。如此，自由对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才能体现出来。同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普通人的有限性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和平等，因而，自由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而非因差异导致的特权，人人享有自由权是现代社会追求自由的必然选择。

普通人的生成性体现了自由中自主、自觉的本质内涵。在未完成的不确定性生命旅途中，谁是命运的主宰者？普通人的生成性表明，人首先是一个自治的生命体，生命自身拥有自组织的基因和追求。“生命的自组织，是指个体以一种自觉的态度，主动地规划自己的生命目标，努力寻求、开发、利用各种资源，实践自身的规划，不断反思、不断重建，从而获得自我的不断新生”⁽¹⁹⁾。由于生命的组织特性，每个人就可以自主地展开自己的生命旅程，避免外在的干扰和内在的障碍，成为自为的生命主体。但是，自主不是排斥、否定自然、社会和他人之于个体生命发展的价值和意义，正如自由的限度所揭示的那样，任何个体自主必须尊重他人的自主性，你的自主性才有价值和意义，自由才成为可能；不然，占有、压抑他人的生命自身也是不自由、自主的，因为你认识自己活动对象的方式、观念就决定了自己的价值和思想，意味着你能成为什么属性的人。而生成性中的超越性和不确定性也为普通人的自由观提出挑战，即自由必须以不断提升生命的质量为目标；而且，这种提升是没有止境的。因此，自由对每个生命个体而言，都是一种不懈的追求，是一种生命信仰。

普通人的共在、共融和非同质等共生性为生命的自由存在与发展提供了内在必然性支撑。黑格尔认为：“一说到必然性，一般总以为是从外面去决定的意思……但这只是一种外在的必然性，而非真正的必然性，因为内在的必然性就是自由。”⁽²⁰⁾人的自由是人类存在与发展自我选择、进化的一种生命方式，它内在于人之为人的本质规定性，这种本质规定性就是，人是社会中的存在，人的社会存在形式是共在、共融和非同质的共生性系统。在共生系统中，人是以具体的个人来体现人类的自由必然性的，所以，“自由在本质上是具体的，它永远自己决定自己，因此同时又是必然的”⁽²¹⁾。这样，具体个人的自由首先表现为人的自主性，没有人的自主，具体人就会被“共生系统”所同化；同时，共生社会也会因为失去个体的自由而丧失整个人类社会的活力，为此，个体必须保持非同质的追求，以免个人的自由被淹没或被取代。个体因共生而显示出自身自由的限度，这是人的差异性所决定的，也是人选择共生而克服有限性的最佳生存方案，通过共生，个人得以从有限性中解放出来，自由才能得到充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