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从执政党和官员的长远利益思考
有人问，如何跳出现在的政治框架去改革？我在想，任何统治集团，都有它的长远利益，它的长远利益是长治久安、长久统治。而它的长远利益、长久统治，和它的统治有关，和它的制度有关，和它的吏治是否清明有关，所以腐败从共产党的最高利益来讲，是威胁共产党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还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肯定要从他律制度上下功夫，我觉得中国的他律制度是不够的。他贪十万的时候，不去制裁他；他又贪一百万，还不制裁他；他贪一千万实在说不过去了，把他抓起来，把他枪毙了。这是中国目前治理腐败的逻辑。无论是为共产党的高层、为共产党的长远利益着想，还是为共产党的官员着想，这套制度都不好。我总是说这套制度其实不是爱护我们的官员的制度，为什么呢？因为人在犯小错的时候没有提醒他，他就会犯大错。
有个叫李真的人，是河北的，大家看过他的死前自述吗？他就是这样。他原来是河北省高官程维高的秘书，他贪第一笔钱遮掩过去了，贪第二笔钱又遮掩过去了，最后发现他贪了将近一千万，把他枪毙掉了。从他的心路历程，都能看出来，其实我们也很可怜他，因为如果他贪第一个十万就惩罚他的话，他是不会丢命的。这就跟一个孩子是一样的，他打碎了别人家的玻璃，你说没事儿，没事儿，还替他袒护，长大后他会犯更大的错。其实人爱孩子的方法应该是孩子错了批评孩子，甚至揍他的屁股。爱干部的方法就是应该有严格的监督制度。我觉得共产党的长远利益和官员的本身利益都要求有严格的监督制度。慢慢接受文化精英当其位的建议，我觉得不是不能做到的，因为这是符合共产党的长远利益的。符合整个社会的利益，也就能符合它的利益，也就能加强共产党的长久统治。
历史上是有例子的。大家知道历史上很多重大变化，有的是民主选举，有的是战争决定的，但是还有一个重大变化，就是文化变化。文化变化就是一种有说服力的文化方案被政治领导人接受。比如：在中国，汉武帝接受了董仲舒这套儒家的方案；在罗马帝国，君士坦丁接受了基督教。大家要注意，这个重要性，比一场战争的胜利，比民主选举的结果，可能是更重要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发生过。所以在今天的中国社会也有可能发生。
问：现在的公务员考试是不是一种对科举制度的回归？
答：你讲得对。应该说现在逐渐恢复考试制度，至少在一个维度上选择官员。而且这个考试制度扩大了选拔人才的范围，应该是好事。但是它和科举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因为科举是国家最高层次的一种考试，这是不太一样的。现在的公务员考试都是各个局出些题，局长出些题，顶多选个副局长，就了不起了。可能部长级的都是不能选的。过去的科举，那时皇帝在开科考试，皇帝最后要殿试的，前多少名，要上殿和皇帝对话的。比如讲讲我们面对大兵压境，应该怎么办？最后皇帝要从科举出身的官员中选择最高行政领导人。现在的考试选拔的官员远远不到最高行政领导人。而参加科举考试的这些人，官能当到皇帝以下、万人之上的这个位置，宰相或者大学士等等。
而一个国家什么位置更重要？可能更高的位置更重要。选副局长比选副总理差多了。这是一点。还有一点，现在考试考的是知识维度，它没考道德，它不考道德，这是问题。它现在只是说这个人有能耐就行，他的道德到底怎么样，这是不知道的。当然不是说过去的科举考完了，考上的人都是道德很高尚的，但是相对来讲平均的期望值要高一点儿。所以是这个维度的问题。在公职上符合条件的，说实在的，不仅要有知识，还要有道德，因为在公职上没有完善的监督。没有完善的监督就不能不辅之以道德，大家要明白这一点。必须辅之以道德，但不能完全靠道德。我们也应该加强监督。我觉得这是有重大区别的。最后一点就是，我们的政治领导人从小没有按照最高领导人标准去接受教育。这个其实要注意，我们的政治领导人在知识结构上是有缺陷的。
问：皇帝在立太子的时候就确定太子以后要当皇帝；但现在的政治家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当政治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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