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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的“见”与“思”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新世纪部分纪实小说由浅入深地剖析了民族文化的魅力。随着哈萨克牧民生活栖息地的转移,李娟用细腻的观察和形象的描述,以及略有些意识流的碰撞,显出反思文明的理性和文化寻根的意识。在文体方面,李娟故意把散文和小说的界限抹去,让小说和散文合并成一种中间状态的文体。

新世纪部分纪实小说由浅入深地剖析了民族文化的魅力。作者进入另外一个民族的生活环境,表现了文化差异和心理模式的差异等。如于坚的《印度记》、李娟的《羊道·春牧场》《羊道·前山夏牧场》《羊道·深山夏牧场》等。

李娟,1979年出身于新疆奎屯建设兵团,如今已有七部作品问世。她住在新疆阿尔泰,以机智的文笔把一个女孩子的秀气和一个作家的灵气渗入了中国文坛。李娟的《羊道》《冬牧场》等作品,以跟踪记录的形式,描写了新疆阿尔泰山中哈萨克牧民的四季生活。李娟似乎在尝试着要把哈萨克游牧民族的生活记录下来,她在《羊道·自序》中说:“由于字数的原因,《羊道》分成三本书出版,恰好其内容也是较为完整、独立的三部分。时间顺序为《春牧场》——《前山夏牧场》——《深山夏牧场》。这三本书各围绕扎克拜妈妈迁徙之路上的一块牧场,展示着我所见所感的一切。”[12]在这工业文化、城市文化、信息文化极为得势的时代,李娟要把这种游牧文化展现在包含了工业文明、城市文明、科技力量、信息技术的现代文明面前。她要读者在习惯了的现代文明中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又可能是被忽略了的人性的东西,看到一种古老的文化传统和这种传统在现代文明面前的怅惘。李娟说:“从一开始,我就为这些文字命名为《羊道》。最初时,有对羊——或者是依附羊而生存的牧人们——的节制的生活方式的赞美。但写到后来,态度渐渐复杂了,便放弃了判断和驾驭,只剩对此种生活方式诚实的描述。”[13]

李娟的《羊道》是以一个“外乡人”的陌生眼光,对哈萨克民族进行了细致观察,对阿尔泰深山中的哈萨克民族进行了跟踪记录,述写了哈萨克牧民的生活足迹及其内心世界的种种表现。哈萨克牧民世代生活在山脚下、草原上,在民族心理、文化背景、生命体验等方面与其他民族不同,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的思维习惯、价值观念、审美趣味、宗教情结、道德情感。譬如说他们不发展马背上带不走的东西,也不损害牧民之间相互照应的习惯,靠自然资源为生,也很注意自然资源的良性循环。大山、树林、草原、河流、牛羊等,是牧民们的资源,也是草原上的文化元素,他们同属于一个没有具体姓名编号的集体。

《羊道》系列如实地记述了哈萨克牧民的生活节奏、情趣和命理,记述了哈萨克牧民可以没有高楼大厦,可以没有网络、电视、手机、香波洗发水、木糖醇口香糖,也可以没有泡泡沐浴、流行时装、佳肴美食、车来车往,但是他们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他们游牧生产,四季迁徙,逐草而生,逐水而居,草原就是他们的家园。他们似乎不用去管大山之外哪种思潮成了主流,哪种文化才是原型。他们游牧迁徙,但是他们觉得有“根”,他们流动而“乐业”,迁移亦“安居”,大山外的世界尽管日益繁华,但他们的心灵是平静的、安宁的。游走是自然的选择,也是牧民维系生命链条的方式;在他们游移的路线上,印证着他们生存的自信与自足感。牧民们所维护的这个生态环境是牧民与大山、草原、牛羊等相互作用、相互选择的结果,是利用物性与发掘人的智慧的结合。草原繁衍了牛羊,也繁衍了哈萨克族群,同时也繁衍了草原文化、游牧文明。

李娟这个汉族姑娘住进了哈萨克牧民的帐篷,就给阿尔泰山之外的读者安置了一双审视哈萨克牧民生活的眼睛,她让读者看到了哈萨克牧民所坚守的游牧文化传统,看到了完全浸润了自然生态的游牧文明。李娟用她的亲切表现出了哈萨克牧民对社会的热爱,表现了哈萨克牧民那种静态中的流动性,流动中的静态,表现了牧民和大自然融合在一起的顺畅、和谐。

由于中国政治意识形态中有文化本位主义的习惯,大多数读者通过李娟这双眼睛审视哈萨克民族的生活状态时,会自然而然地带上文化比照的心态,甚至站在自己民族立场上堪比民族文化的优劣。因为维护和崇尚文化的习惯就会助长文化优胜的理性,这也是民族战争和民族竞争留下的潜意识,所以会反过来解构现代文化。譬如,现代城市里流行的是包容了工业文明、后工业文明、城市文明、现代科技文明在内的混融文化,文化的种类和品相繁多,无法具体而独立地指称,现代文明的先进性或许正是它无“疆”不摧的穿透力,这个包容性、多元性同时带来的也是它的“无个性”,文化的混融和追求和谐的理性共同迁就着透明的对立。我们知道,现代文化是在自然生态文化中发展起来的,如有人说:游牧文化是西方文化的原型:“现代西方文化,与历史上的游牧文化,在本质上是一脉相承的。”[14]现代西方民族,逐资源而生,为资源而争战,所以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与自然生态文明相隔离状态,反过来会觉得自然生态文明迟滞、落后、僵涩,甚至低劣,觉得游牧文明已跟不上文明进程的步调。

李娟对哈萨克牧民生活习惯的描述,以及对自己跟随哈萨克牧民时内心的表现,用了对比与解构的方式。在严肃的行动中加入了她那具有抒情意味的幽默和调侃。随着哈萨克牧民生活栖息地的转移,李娟用细腻的观察和形象的描述,以及略有些意识流的碰撞,显出反思文明的理性和文化寻根的意识。在文体方面,李娟故意把散文和小说的界限抹去,让小说和散文合并成一种中间状态的文体。在写法上,尤其在写到自己在哈萨克牧民生活现场的反应时,用了意识流手法,达到了语言的真实和内心真实的巧妙结合。所以说李娟的创作是一种对探索模式的解构,也是一种解构式的探索。

李娟的成功不全在于语言的诗意、流畅、幽默和描写哈萨克牧民生活的真实,也在于她提供了眼睛的同时,提供了一种反观现代城市文明、工业文明和商业文明的视角,从这个视角去解构现代文明和游牧文明相遇的那份尴尬,显示现代文明那种“吞食一切”“俯视一切”的优胜感,那种在焦虑中暂时逃脱出来的闲适情调和贫血的富足感,反衬了现代人常常自我忽视的与大自然之间的那份隔膜,拥挤在楼与楼之间,却感觉不到家园,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归属,有的只是在无根状态中挣扎的疲惫感和危机感。因此说注解对方的同时也在解构我们对现代文明的嗅觉和反思的神经,恐怕这才是《羊道》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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