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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产业化”与“造书”热潮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市场经济的发展,加深了人们对两种意识的理解:一是“商品意识”;二是“品牌意识”。“品牌意识”是市场经济时代在市场竞争中产生的“产品附加值”。到了现代社会,那种在某些方面有代表性和突出成就的作品又被称为“经典作品”。像沈浩波和张小波等人的某公司就是典型的以培养“推手”又让“推手”大展身手的图书制造基地,他们编选、创作、包装的书屡屡刷新销售纪录。

市场经济的发展,加深了人们对两种意识的理解:一是“商品意识”;二是“品牌意识”。“商品意识”使人们清楚地意识到:许多劳动产品在人与人之间可以形成“买卖关系”,即人与人在劳动成果的使用和转化上可建立一种稳固的“供”和“求”关系,实质上就是行业分工和职业分工带来的利益上的依赖关系。文化、教育、出版界、印刷行业、电子媒体等领域都可以存在一种商业行为,可以形成一种相辅相成的“产业链”,很多劳动成果都可以划为“商品”。是商品就可以在市场上赚取利润,可以获得经济回报;是商品就得由市场来决定产品的形态、品质和规模,甚至决定产品的更新换代。“品牌意识”是市场经济时代在市场竞争中产生的“产品附加值”。“品牌”实质是产品“竞卖”过程中市场运营商给商品塑造的“形象”,这种“形象”既标示了产品的品质与品位,也标榜了生产厂家的能力与实力,增强了商品在消费者心中的好感程度,也促助了消费者的购买频率,往往就成了产品质量和品质等级的象征,也是信誉保证和价值保证。“品牌意识”制造了消费者与销售运营商、生产商之间一种默契,或者说是信任关系,品牌知名度和信任度越高,产品的供求关系越稳定,生产商、销售商获利的潜力就越大。

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和人民“商品意识”的提高,社会上一部分人就被分离出来,投身到商品的生产或销售中,以期获得资本和利润。其中一部分人开始从事图书的创作、出版、发行、销售,因为他们明确意识到将图书作品纳入商品的行列中,不失为一条获得市场份额的有效渠道。这些出版人、书商多了,竞争就强烈了,“品牌意识”就显得极为重要。一些出版家通过出版社的合并、更名、分级承包、与作者签约等措施,调整了出版家(社)的实力与优势,在社会上大耍“品牌”战略,使文学活动中的“写什么”“怎么写”受到了作者以外的一些人的“左右”,文学创作悄悄地变成了一种“定制写作”,使文学由“文化形态”变成了一种“产业形态”。

在中国古代,知识人“著书”是为了“立说”,是为了寻找传播言论观点和思想的途径,或者是为了“传道”“解惑”,加上那些记载国事、大事以资借鉴的“史书”,总体而言,书籍是记录和传播知识、思想的一个有形载体。那些承载精华者后来被称为“经”,如《大学》《论语》《中庸》《孟子》《诗》《书》《易》《春秋》等。到了现代社会,那种在某些方面有代表性和突出成就的作品又被称为“经典作品”。但是到了现代社会的市场经济时代,市场规则的严酷使人们越来越实际,由此伴随的“实文化”越来越被广泛地渗透到各个领域。实文化使人们赋予书的功能和内涵已超越了“知识载体”和“思想载体”的限度,可将书视为怡心娱情的一种阅读工具,可视为跟随时代的一种媒体,可视为揭示真相和塑造英雄人物、传奇形象的一个平台,可视为核算业绩、换取劳动报酬的一种资本,等等。

总之,在市场左右人际关系和人的社会地位的今天,著书的动力也发生了“变味”:一非专事编修的职责使然,二非司马迁“发愤著书”式的情性使然,而主要是在市场上获取丰厚经济回报的利益驱动。所以在今天的图书创作、发行出版、销售环节中,已把书的创作和出版变成了“生产行为”,把读者的阅读变成了“消费行为”,把书的“传道”“解惑”的主体功能变成了“文化产业”的“开发行为”。图书成了产业链上的实物元素,图书的创作与出版已完全遵照的是和其他商品一样的“产业化”模式,知识、思想和观念的传递也被变成了一种“产业化”的运行模式。在这条产业链上,不仅产生了许多新型的岗位、职业,还分解了很多人的就业压力,满足了许多人发财致富的欲望。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随着图书市场的逐渐扩大,国内新生了很多出版社、出版家、出版人,他们为了获得更大的图书销售量,为开辟更有利的市场前景,开始从“跟进”市场发展到主动地“引导”市场、操控市场,他们通过琢磨最有可能购书人群的最有可能的关注兴趣与阅读口味,专门为这些消费者定制了一批图书,快速将这些书高调上市,大兴畅销之势,于是社会上就越来越多地出现了被这些出版商、出版人“定义”过的作品。譬如2009年8月15日上海展览中心举办的新书推广会上,重点推介的是海淀区进修学校的历史老师袁腾飞撰写的《袁腾飞讲历史》,这本书在推广会上“签售”时已被更名为《历史是什么玩意儿》。推广会主席台的广告牌上显眼地亮着几个红色大字:“掀开全民学史新潮流”,这本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袁腾飞=易中天+郭德纲——900万人一起重上他的历史课”,这也就是书商给这本被自己谐谑为“玩意儿”的书下的按语,富有“挑战性”,也具有“挑衅性”。

此外,书商、出版人惯用的方式是以醒目的字眼在书著的“腰封”“封面”“封底”甚至“勒口”上郑重其事地注明该书的来源、分类、独特之处以及知名论家的推荐、责编的高调按语等。所以,这些经营文化产业的出版人、出版家、书商、编辑、“创意者”“策划人”等,在追求商业利润的动力下,不仅变成了图书作者的“经纪人”,也变成了市场经济时代文化产业链条上的“合法”的“推手”。那些被“推手”们选中加载于商业链条上的写作者就成了“职业型”的“商业作家”。“推手”们从一本书上做文章到把系列书推向市场,出版“系列图书”也就成了“推手”和“商业作家”合谋攻关的“项目”。

“推手”是中国市场经济从“摸索阶段”发展到“经验阶段”滋生出来的一种新型角色,不是一种职业,却胜似一种职业。从发展经济的角度讲,对“推手”应该像对待改革开放初期的“倒爷”一样,有必要给予历史的宽容,因为他们大都是在个人历练中磨练出来的“弄潮儿”,是捕捉“机遇”的“高手”。他们的出现或许给中国的文化产业发展、个体经济增长注解了一些民间内涵。

新世纪以来,在图书出版与销售领域涌现出了很多的“推手”。像沈浩波和张小波等人的某公司就是典型的以培养“推手”又让“推手”大展身手的图书制造基地,他们编选、创作、包装的书屡屡刷新销售纪录。他们的策略是:看好有市场前景的选题,不管原作的书名多么有深刻的文化韵味,他们都要给图书起一个“玄乎乎”的书名,在出版前后大造声势,甚至组织人马将续集、系列书紧随其后地推出。譬如说,将于丹《论语心得》称为“心灵鸡汤”;将易中天“品汉代风云人物”的书进行了夸张式的宣传,把易中天“造”成了“学术超男”;出版春树的《冰的世界》时,为了和当时已经很火的卫慧著的《上海宝贝》相搭接,更名为《北京娃娃》,并且把春树的写作类型“定义”为“残酷青春”型,让人听起来既挑逗又耸动。袁腾飞讲历史课的视频被网友“好评”,得“牛人”之誉,“推手”们便出版他的书,并把书名改成了《历史是什么玩意儿》。“推手”们以《盗墓笔记》为头阵,随后推出9种盗墓类图书;或者就用《藏地密码》一个名称,连续出版10部续集。

由此可以看出,“推手”们一面将自己“楔入”文学创作领域,并镇守在自己的文学创作园地,一面又积极主动地加入营销者的阵营,演绎着市场调查、图书写作、经营销售的“一条龙服务”。他们在“包装”图书的同时,也在“包装”他们选中的作者;他们在刷新图书出版的记录,同时也改写着书籍的“构思—创作”的内涵;他们在给作者“造势”“塑形”,也在给图书“造势”“塑型”;他们把作者引向商人行列,也让自己纳入文化产业园中;他们最懂得:“互利”才能“双赢”,“借力”“使力”才不“费力”。

这些在市场经济的博弈浪潮中推波助澜的“推手”有两种“竞技”方式:一是将一些文学名著进行别样的装帧设计后重版、再版,或者推出一些“名人”“名家”的新作、轶作,或者筛选“名人”“名家”的已版作品重新编组后出版,以捕捉消费者、满足读者。他们与一些“老牌”出版社“共享”市场份额,他们的积极掘进对这些“老牌”出版社的生存发展形成了挤兑之势,这些“老牌”出版社的链条也就更紧张地响应了起来。二是直接建构自己的代表性符号,如:“青马文化”[14]、“水玉银文化”“纸磨坊文化”“磨铁文化”“博集天卷文化”“盛大文学”“上海最世文化”“河图文化”“河南天一文化”等。像成立于2008年7月4日的盛大文学有限公司,一开始就着眼于市场和互联网的得力因素,致力于市场和互联网的互动、互惠,从创意提供、内容产出、用户发掘、资源积累、商业模式创新等方面,寻求着消费文化、娱乐文化、创意文化、文化产业等领域的立身之本,扩建的全资公司和投资公司有: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晋江原创网(www.jjwxc.net)、红袖添香网站(www.hongxiu.com)、盛大文学无线公司、天津聚石文华图书销售有限公司、天津华文天下图书有限公司(www.huawentianxia.cn)、上海星泽文化传播有限公司(www.joustar.com)、盛大文学新加坡分公司等。在作品创作、出版发行、包装销售、宣传介绍等“图书行业”中,每每亮出很强势的声音符号。

这些“推手”都各自打造了一个“磨铁文化”“博集天卷”“盛大文学”“文治”等字眼简洁的“品牌”名称,这些“品牌”的竞争内容之一就是看谁更能了解当下的读者!看谁更能满足当下的读者!看谁更有能耐“忽悠”更多人成为“消费者”!张小波、陈天桥、沈浩波、苏静、陈江、浦军、漆峻红、金丽红、康慨、郭敬明等是这些“推手”旗下的活跃者。被他们力荐的作者有姜戎、当年明月、袁腾飞、春树、孙睿、萧鼎、南派三叔、何马、朱德庸、凌志军、桐华、雾满拦江、岳南,等等。这些作者就像“央视”捧红的“名嘴”“名家”,就像“央视”的“星光大道”“春节联欢晚会”捧红的“腕儿”一样,不管这些人的学问有多深、技艺有多棒,他们都敢给这些人冠以惹眼、耸听的名号,一夜之间使这些“名家”的书成了“抢手货”,使他们的书摆在各大书店最显眼的书架,一夜之间使这些“名家”在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上迎来大的“转机”,使有些“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变成“名见经传”的著者,变成“传播观念”“普及知识”“著书立说”的“引领者”,变成被更多大众熟稔的“大腕儿”,甚至变成“偶像”。在“推手”中“领军人物”的带动下,一些“新手”成长为新的“中坚力量”,直到成为新的“领军人物”。他们一齐和他们推举的作者将自己打造成了他们希望的某种“隐喻”。

被“推手”捧成“名著”的有《中国可以说不》《谁动了我的奶酪》《蜡笔小新》《绝对小孩》《北京娃娃》《今生今世》《草样年华》《诛仙》《盗墓笔记》《藏地密码》《狼图腾》《明朝那些事儿》《历史是什么玩意儿》《血腥的盛唐》《杜拉拉升职记》《浮沉》《不抱怨的世界》《一辈子做女孩》《双生》《曾许诺》《毕业了我们一无所有》,以及蔡骏“天机”系列、“梦幻旅游”系列、“塔罗牌”系列、“战争风云”系列、“逗你玩”系列等。这些书从青春爱恋、升学求职、言情悲歌、游历流浪到美容养生、职场管理再到通俗历史、宫廷轶闻等无所不涉。无论是不是严肃的纯文学读物,只要有“畅销”的可能,他们就再版、出续集、编写同类同题材的系列作品。

这些书由于造势很猛,加上“推手”为抵抗图书盗版商“搭便车”,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联合其他出版社把同一本书先后出版,一方面挤占了“搭便车”者的空间,另一方面通过合作者的“再版”制造“畅销”的迹象。“推手”给“畅销”图书的“定义”无疑是:印数多、发行量大、多家出版社出版、多个地方举办签售会、多家书店举办作者签名售书、多家网站对该作品大谈特谈。一本书“火”了,就会有名称相似的书很快“跟进”,《上海宝贝》“火”了,出现了《北京娃娃》,《中国人可以说不》“火”了,就会出现《美国可以说不》《人民币可以说不》。连电脑上各种输入法也很快将这些作者和书名收入“新词”“关键词”,你只需敲击拼音声母的前几个,作者姓名或书名就自动从词库“记忆”中“联想”了出来,无需你全拼。一个人从普通人变成了一名“专家”“能手”“新星”,这不能不佩服诸多“推手”的力量,也不可不谓“推手”的影响力之强势。图书背后的这些“推手”与演艺圈里“明星”背后的“经纪人”有很大的相似性,他们的能耐和成功已使很多人顾不上“惊诧”:文学创作和出版发行居然也需要“经纪人”?

“推手”就是一个从作品的创作“初端”到消费“终端”的“强化剂”,他们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合情合法”地制造着图书消费热点。而站在这些“推手”旁边一起使劲的是同样为利益驱动的图书盗版商,他们默默分享着“造书”带来的利润快感,充当着“低调”的“哑声”“推手”。能从这些“推手”们成功案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一就是他们擅于推出“类型书”,其次是擅于挖掘草根作者的优势,擅于开发炒作原创作品,擅于组织一班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创作”市场需要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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