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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巴哈哲学的贡献及其缺陷

时间:2022-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马克思思想转变的过程中,费尔巴哈哲学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另外,对费尔巴哈哲学的讨论还有助于我们理解马克思又是在何种程度和何种高度上超越了费尔巴哈。费尔巴哈要求把感性从近代知识论哲学中解救出来,把感性看做是理性、精神的源泉和基础,确立感性的社会性。费尔巴哈哲学不同于思辨哲学的思辨性,承认人的感性对象性存在,同时认为人的类本质是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被直观到的。

第二节 费尔巴哈哲学的贡献及其缺陷

在马克思思想转变的过程中,费尔巴哈哲学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他对传统理性形而上学进行了批判,这一批判靠的就是他的感性本体论。他用爱、激情、崇拜等来抑制黑格尔的思辨理性,他的贡献在于对感觉论的恢复,费尔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体确实不同的感性客体”,把以往被当做精神、思维的对象看成是感性的对象,这一点传统形而上学从来没有提出过。费尔巴哈哲学既与思辨唯心主义不同,也不同于旧唯物主义物质本体论。他确立感性对象性存在,这一点对马克思的启发非常大,使他能够快速从黑格尔自我意识王国中走出来。另外,对费尔巴哈哲学的讨论还有助于我们理解马克思又是在何种程度和何种高度上超越了费尔巴哈。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对费尔巴哈作出了高度评价:“费尔巴哈是唯一对黑格尔辩证法采取严肃的、批判的态度的人;只有他在这个领域内作出了真正的发现,总之他真正克服了旧哲学。”[19]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有三个功绩。

第一,费尔巴哈证明了哲学和宗教一样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的另一种形式,哲学和宗教、神学一样应受到谴责。

在《关于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和《未来哲学原理》两部著作中,费尔巴哈展开了对黑格尔思辨哲学的批判,在《关于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的开篇就指出,神学的秘密是人本学,思辨哲学的秘密则是神学。由此看出费尔巴哈当时已洞察到黑格尔思辨哲学、神学、宗教三者的本质是同一的,都沉浸在抽象的思辨的理性中。“‘绝对’哲学的秘密,因此就是神学的秘密。神学从人的特性中剥去人的特性之所以成为人的特性的那种特性,从而将人的特性当成了上帝的特性,绝对哲学也正是这样作的。”[20]费尔巴哈认为哲学和宗教、神学一样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因此,哲学和宗教、神学一样应受到谴责。费尔巴哈指出:“因此在黑格尔哲学的最高原理中,已经有了他的宗教哲学的原理和结论,就是说:哲学并未扬弃神学的教条,而只是从唯理论的否定中重新建立起神学的教条。黑格尔辩证法的秘密,最后只归结到一点,就是:他用哲学否定了神学,然后又用神学否定了哲学。开始与终点都是神学;哲学站在中间,是作为第一个肯定的否定,而神学则是否定的否定。开始是一切都被推翻了,但是后来一切又被安置在旧的位置上,如同在笛卡儿哲学中那样。黑格尔哲学是一个最后的巨大的企图,想通过哲学将已经过去了的,没落了的基督教重新建立起来,而且还想用近代哲学一般所应用的方法,使基督教的否定与基督教本身同一起来。”[21]在另一处,费尔巴哈写道:“思辨哲学与神学犯了同样的错误,就是将实在性或有限性的规定,仅仅通过对规定性的否定——就是在这种规定性中,这些规定才成为这些规定——,化为无限者的规定和宾词。”[22]费尔巴哈在其主要著作中大量论证了黑格尔思辨哲学同神学、宗教的本质的一致性,黑格尔哲学并未扬弃神学、宗教,反而最后企图重建宗教、神学。这一结局的原因就在于黑格尔始终站在“那个孤立的、封闭在自身之内的思维”的立场上。费尔巴哈指出:“谁不扬弃黑格尔学说,谁就不扬弃神学。”[23]“黑格尔哲学是神学最后的避难所和最后的理性支柱。正如旧教神学家为了与新教作斗争,曾经事实上成为亚里士多德派一样,现在新教神学为了与‘无神论’作斗争,依理也必须成为黑格尔派。”[24]

费尔巴哈宣称自己哲学的任务就是要“将哲学从‘僵死的精神’境界重新引导到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精神境界中,使它从美满的神圣的虚幻的精神乐园下降到多灾多难的现实人间”,[25]并且试图建立自己的新哲学。他对自己新哲学的构想是:“新哲学建立在爱的真理上,感觉的真理上。在爱中,在一般感觉中——人人都承认新哲学的真理。”[26]“新哲学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哲学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27]费尔巴哈试图把自己的哲学建立在感觉的真理上,这是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和宗教神学的一大反叛。

第二,创立了真正的唯物主义和现实的科学,因为费尔巴哈使“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成了理论的基本原则。

何为真正的唯物主义?费尔巴哈又如何创造了真正的唯物主义?显然,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是不同于纯粹旧唯物主义。费尔巴哈在其哲学中常常回避唯物主义这个术语。因为旧唯物主义所谈论的物质本体论还是抽象的、敌视人的,没有把感性作为知识的基础和源泉。费尔巴哈要求把感性从近代知识论哲学中解救出来,把感性看做是理性、精神的源泉和基础,确立感性的社会性。因此,马克思赞扬费尔巴哈创立了真正的唯物主义和现实的科学。

费尔巴哈哲学不同于思辨哲学的思辨性,承认人的感性对象性存在,同时认为人的类本质是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被直观到的。他认为,是单个人与其他人的关系构成人的存在。没有你的存在我就不能作为一个类存在。我之所以能在我的意识中产生我-你关系,是由于我是类存在物或社会存在物。因此,构成我的本质的是我与其他人的联系。人的本质不是纯粹思维,而是作为一个类存在物的实现,他需要另一个人,他在另一个作为镜子的人那里看自己。费尔巴哈认为,意识和理智的光辉只在人注视人的视线中才呈现出来。

费尔巴哈虽然确立了社会关系的基本原则,给予类存在的感性本质,但他把人的本质保持在单个人内在的抽象中,而不是社会关系的现实性。我-你的关系仅仅在自我意识中呈现,这种意识中的关系只是对真实的社会关系的抽象。真实的社会关系应在历史活动过程的背景下理解。费尔巴哈虽把人与人的交往看做是有自我意识的单个人的联合,但他不能解释这样的联合是如何形成的。他把实践活动和理论活动区别开了。因此,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撇开历史的进程,孤立地观察宗教感情,并假定出一种抽象的——孤立的——人类个体”。[28]即从历史过程中抽象出来的、想象的、孤立的人类个体。“除了爱与友情,而且是理想化了的爱与友情以外,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的关系’。”[29]马克思反对费尔巴哈关于抽象的人的本质的观点,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不存在于观念中,而是存在于人与人的感性联系中。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0]人与人之间所共有的并不是某种抽象的人性,而是特定的关系。

第三,费尔巴哈确立感性对象性原则,把感性与黑格尔的精神对立起来。

黑格尔哲学的出发点是精神,精神是世界万物的基础和源泉。费尔巴哈通过揭示黑格尔思辨哲学的神学本质,及对思辨哲学的根基和来历的追问,看到了,思维与存在的真正关系只能是:“存在是主体,思维是宾词,思维是从存在而来的,然而存在并不来自思维。”[31]“思维与存在的同一,只有在将人理解为这个同一的基础和主体的时候,才有意义,才是真理。”[32]思维并不是独立的主体,而是人的属性,费尔巴哈指出:“人之与动物不同,决不只在于人有思维。人的整个本质是有别于动物的。不思想的人当然不是人;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思维是人的本质的缘故,而只是因为思维是人的本质的一个必然的结果和属性。”[33]这样,费尔巴哈首次在哲学史上把由笛卡儿创立的理性作为世界的基础的主体性原则颠倒过来,确立感性对象性原则。认为“没有了对象,人就成了无”;“主体必然与其发生本质关系的那个对象,不外是这个主体固有而又客观的本质”。[34]

在费尔巴哈看来,人的存在只归功于感性。认为人的感觉总是直接地关联着对象的,人的感觉具有对象性关系的意义。费尔巴哈在《未来哲学原理》中说:“作为存在的对象的那个存在——只有这个存在才配称为存在——就是感性的存在,直观的存在,感觉的存在,爱的存在。因此存在是一个直观的秘密,感觉的秘密,爱的秘密。”“在感觉里面,尤其是在日常的感觉里面,隐藏了最高深的真理。因此爱就是有一个对象在我们头脑之外存在的,真正的本体论证明——除了爱:除了一般感觉之外,再没有别的存在的证明了。”[35]人在感觉着,就是与对象发生对象性的关系。费尔巴哈以其感性对象性来阐述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感觉的对象不只是‘外在的’事物。人只有通过感觉而成为自己的对象——他是作为感觉对象而成为自己的对象的。主体和对象的同一性,在自我意识之中只是抽象的思想,只有在人对人的感性直观之中,才是真理和实在。”[36]人与自身的对象性关系,在现实上就是人与人的感性关系。费尔巴哈的确说过,人没有对象就是无,但是,费尔巴哈所指的只是和人建立联系,而人没有在与自然对象建立相互的联系,结果,人只是社会存在物,而不是自然存在物。对于费尔巴哈来说,这些对象是思考的对象,对于马克思来说,这些对象是感性活动的产物。

尽管费尔巴哈在哲学上取得了许多成绩,作出了一定的贡献,把哲学的本质和宗教、神学的本质都归结为人的本质的异化,把思辨哲学和思辨神学的秘密归结为感性的现实的人的秘密,人的存在的秘密是感性,而不是精神,把哲学从思辨理性的王国中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把思维纳入到存在中,确立无须理性论证的可以直观到的感性存在,从而使思辨哲学的根基受到动摇。这些思想给了马克思许多启发,使马克思能从自我意识的思辨理性王国中快速脱离出来。但费尔巴哈在破除黑格尔作为能动的活动原则的思辨理性时,把其中的活动原则也舍弃了。由于这一重要维度的缺失,费尔巴哈虽确立感性的本体论地位,但对感性的理解仅仅是感性直观,不能说明感性的本质来历及社会关系得以可能的真实根据。马克思随即展开了对费尔巴哈的全面批判,这一批判同时也是马克思自己发动其伟大思想革命的过程。

第一,费尔巴哈对感性的理解仅仅是感性直观。

费尔巴哈虽确立了感性对象性原则,肯定了意识的感性本质,批判了黑格尔的思辨理性主义。但费尔巴哈对感性的理解,只局限在感性直观上。他把人仅仅看做是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的活动。“费尔巴哈不满意抽象的思维而诉诸感性的直观;但是他把感性不是看作实践的、人类感性的活动。”[37]在费尔巴哈看来,“主体和对象的同一性,在自我意识之中只是抽象的思想,只有在人对人的感性直观之中,才是真理和实在。”[38]他把感性的类本质看成是既定的、现成就有的,他不懂感性直观派生于感性活动。“诚然,费尔巴哈比‘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有巨大的优越性:他也承认人是‘感性的对象’。但是,毋庸讳言,他把人只看作是‘感性的对象’,而不是‘感性的活动’。”[39]费尔巴哈不能解释人的感性类本质为什么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异化。感性是不会发生迷雾的,那是否由于理性的迷雾?如果是由于理性的迷雾,那就重新返回到了黑格尔。在对感性世界的直观中,当费尔巴哈碰到与他的意识和感觉相矛盾的东西时,他便求助于二重性的直观,即看到“眼前”的东西的普通直观和看出事物的“真正本质”的高级的哲学直观。“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费尔巴哈谈到的是‘人自身’,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40]费尔巴哈只是希望达到对现存事实的正确理解,他仍然是一个理论家和哲学家。现成的世界是如何可能的,是如何才展示在人面前的这一问题对费尔巴哈的感性直观来说是不可能解决的。

第二,费尔巴哈的感性与历史性是脱离的。

费尔巴哈单纯的直观只是对这个世界的现成的观看,他把感性看成是给定的类存在,把对象世界看成给定的、现成的。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没有看到,他周围的感性世界决不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已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而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是历史的产物,是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甚至连最简单的‘可靠的感性’的对象也只是由于社会的发展、由于工业和商业往来才提供给他的”[41]

费尔巴哈由于丢弃了活动原则,他虽然承认自然界和人的感性现实性,但他只是“紧紧抓住自然界和人,在他那里,自然界和人都只是空话。无论关于现实的自然界或关于现实的人,他都不能对我们说出任何确定的东西”[42]。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指出,物自身对人说来是无,自然只是在历史实践的进程中才向人展示出来的。这个实践不是纯粹的批判,而是物质生产。费尔巴哈虽批判黑格尔思辨哲学,要求把对象世界归还给人,但是他没有找到一条从他所极端憎恶的抽象王国通向活生生的现实世界的道路,他把感性不是看做活动,因此就看不到感性的历史性,感性的丰富性。这样,他在历史观上又重新陷入唯心主义。

对感性作生存论的阐释,这一任务留给了马克思。马克思肯定了感性劳动、生产在人类历史中的基础性地位,马克思以“生产”突破费尔巴哈的感性直观,揭示感性直观的历史起源。马克思指出:“这种活动、这种连续不断的感性劳动和创造、这种生产,是整个现存感性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础,只要它哪怕只停顿一年,费尔巴哈就会看到,不仅在自然界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整个人类世界以及他(费尔巴哈)的直观能力,甚至他本身的存在也就没有了。”[43]马克思由于切入活动原则从而把感性与历史性结合起来,费尔巴哈的“直观”使他感性原则和历史性原则不得不脱离。他撇开历史进程,对人仅仅作单纯的感性直观,他不知道抽象的个人乃是历史的结果,超历史的人是不存在的。从来没有现成的、超历史的永恒不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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