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补贴和行政性摊派

四、财政补贴和行政性摊派

在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中国的报纸都是由国家财政拨款办起来的。所以，国家财政是报纸主要的和最终的经济支柱。同时，报纸的发行也主要依赖于行政管理系统。实行改革以来的20多年，这种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变，越来越多的报纸开始同国家财政脱钩。国家的政策意向也是大多数的报纸都要同政府行政部门脱钩，经济上要自收自支、自负盈亏。从当前全国和各地区报纸的经营状况看，确实出现了一批主要靠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的有相当经济实力的报纸（报社）和报业集团，完全可以脱离国家财政支持而生存和发展。但是，仍然存在为数不少的报纸，在经济上难以完全自立，还必须依靠各种形式的政府补贴或者其他方式的支持（如国家银行的贷款）而得以生存。

当然，由于政府机构改革的推进，政府对报纸的补贴越来越不能采取直接财政拨款的方式了。但是，一些过去由政府部门所办的报纸，尽管现在在形式上已经与原来的政府部门脱钩，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脱离同政府部门之间的经济联系。报纸的经营一旦发生困难，政府财政还不得不以各种方式对其进行变相的补贴。例如，承担报社部分人员工资、对报纸订户进行补贴（所谓“私人订报公费补贴”）、购买纸张补贴、减税退税等。

各种形式的政府补贴也许并非没有理由，如报纸（报社）承担的许多历史包袱一时难以解除、报纸承担了党和国家的宣传任务等，都应该由政府给予相应的经济补偿。但是，不规范的各种补贴必然导致产生许多负面影响。不仅加重了政府负担，而且对受补贴报纸的长远发展并没有好处。因为，补贴使报社产生依赖性，抑制了参与市场竞争的进取心，必然对报纸竞争力产生消极的影响。

由于存在政府补贴的后路，同有关政府部门讨价还价有可能得到比市场收益更多的利益，报社领导者就不会全心全意地进行市场拼搏，也不会真正树立起为消费者（读者、广告客户）服务的意识。这样，报纸生产就会脱离市场，越来越疏远市场，失去对市场的感觉，成为与市场经济难以相融的东西。而随着政府行政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这些报纸所期望的财政支援必然会变得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即，总有一天会完全不存在（实际上，如果是按照正式的制度，现在，绝大多数报纸都不能获得政府的财政补贴了，尽管所有的报纸在性质上都还是国家所有）。所以，依赖政府财政补贴的报纸的路子将越走越窄。

由于直接的财政补贴毕竟越来越不可得，于是又产生了一种为报纸解难的方式，即有关政府部门通过行政方式强迫下属单位或者所管辖的单位订购同其有联系的报纸。这种行政性摊派的强迫订报方式，虽然可以在短时期内缓解有关报纸的经济困难，但最终还是会对报纸的发展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因为，实行行政性摊派订购的方式，虽然将报纸卖出去了，但并不是消费者意愿的购买，所以，报纸的发行数并不反映消费者对报纸的真实评价，许多报纸销售之后可能根本没有人阅读。所以，这样的报纸即使有不少的发行量也不能对广告客户产生吸引力。总之，实行行政性摊派方式进行强迫订报，就割断了报纸生产与消费者评价的关系，没有消费者评价的产品绝不可能成为有竞争力的产品。所以，实行行政性摊派发行的报纸，必然会丧失自身的竞争力，最终走向衰败。

与其他产业一样，报纸只有经常地直接经受最挑剔的消费者的评价和市场选择，才能成为有竞争力的产品。所以，财政补贴也好，行政摊派订报也好，虽然可以对报纸的经济状况产生一时的支持作用，但最终只能导致受袒护的报纸成为竞争中的弱者而失去市场地位。

图11—1　行政性摊派发行所造成的福利损失

行政性摊派发行所造成的福利损失是很明显的。在图11—1中，SS是报纸的供给曲线，假定发行量的改变不会引起报纸边际成本和边际收益的改变，即供给曲线为一条水平直线；DD是报纸的需求曲线。在正常的市场机制调节下，发行量为P。如果通过行政性摊派的方式，将发行量强制性地增加到P^*，则报社的收入可以增加MNP^*P。但曲线SS和曲线DD以及强制发行量P^*所围成的三角形面积则表示了消费者的非意愿购买，也就是行政性摊派发行所造成的社会福利损失。

如果不采用行政性摊派的方式强制扩大发行量，而是试图采取补贴的方式实现同样的发行量，则从图11—2中可以看到，这就必须使报纸价格降低到T的水平，为此须提供的补贴要相当于四边形STVN所表示的面积。在这种情况下，补贴就是一种比摊派发行效率更低的政府干预行为。

图11—2　补贴发行的低效率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