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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制和交互视角原理

时间:2022-03-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奴隶制在道德上是错的,因为它毫无疑义地恶化了有理性的存在者的生存和繁荣。交互视角原理也是对约翰·罗尔斯的“原初状态”和“无知状态”论证的重新表述。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声称他废除奴隶制的灵感来自宗教。因此,林肯时代关于奴隶制的争论是对深层而持久的道德原则的反映,这些原则揭示了政府起源和人权认识的实质。一是人类的共同权利,一是神授的君权。当时,毛里塔尼亚和英国分别宣布奴隶制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犯罪。
奴隶制和交互视角原理_道德之弧: 科学和理性如何将人类引向真理、公正与自由

奴隶制在道德上是错的,因为它毫无疑义地恶化了有理性的存在者的生存和繁荣。但为什么它是错的?因为它违反了个人自治的自然法,违反了追求生存和繁荣的进化而来的本性;它阻碍了有感觉的存在者按照自己选择的全部潜能去生活,并且它是以一种需要暴力或者孕育于暴力中的威胁的方式来做的,这就导致了无数不必要的苦难。我们怎么知道它是错的?因为交互视角原理:我不想成为奴隶,因此我不应该成为奴隶主。如果这听起来很耳熟,是因为事实上那个在美国终结奴隶制过程中居功至伟的男人就是这么论证的,他就是亚伯拉罕·林肯;林肯在美国内战——部分是为了结束奴隶制——前夜的1858年宣布,“正如我不愿成为奴隶,我同样不愿成为主人。”[40]

这也是道德金规则的另一种表达:“正如我不想他人把我变成奴隶,我同样不应该把他人变成奴隶。”用现代词汇来说,这是对互惠利他主义的描述:“我会帮你而不是成为你的主人,如果你会帮我而不是把我变成奴隶。”

交互视角原理也是对约翰·罗尔斯的“原初状态”和“无知状态”论证的重新表述。罗尔斯假设,在一个社会的原初状态中,我们对我们将会降生的处境一无所知——男性还是女性,黑人还是白人,富有还是贫穷,健康还是患病,新教徒还是天主教徒,受奴役的还是自由的——我们应该赞成在法律层面不给任一阶层特权,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最终将会身处哪个社会范畴。[41]因而,在此语境中这可以被重新表述为:“正如我不想生活在一个我是奴隶的社会,我同样会投票支持使奴隶制非法化的法律。”

在一份未发表的写于1854年的笔记中,林肯勾画了一个论证,对于我们的现代耳朵来说,这个论证听起来像是对行为博弈分析的的绝佳阐述。那个时代的观点认为种族应该按照肤色、才智和“利益”(林肯意指经济利益)划分等级,林肯写了下面这段话作为反驳:

如果A能够证明,不论多么决定性地证明,他有权可以奴役B——B为什么不可以抓住同样的论证,并且同等有效地证明,他也可以奴役A?

你说A是白人,B是黑人。那是因为肤色;肤色较浅的有权奴役较深的?当心。按照这种规则,只要你遇到的第一个人皮肤比你更白皙,你就将会成为此人的奴隶。

你不是严格意指肤色?——你意指白人才智上比黑人高级,并因此有权奴役他们?还要当心。按照这种规则,只要你遇到的第一个人的才智比你更优越,你就将会成为此人的奴隶。

但你说这是利益问题;并且,如果你能够使之对你有利,你有权奴役他人。很好。如果他能够使之对己有利,他就有权奴役你。[42]

通过从前提推理出结论,林肯在这里为平等做了一个显然世俗的论证。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声称他废除奴隶制的灵感来自宗教。事实上,林肯不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信徒。林肯遇刺后,他的老朋友和遗嘱执行人戴维·戴维斯法官这样评价他,“林肯没有天主教意义上的信仰。”林肯的另一位朋友沃德·希尔·拉蒙,当林肯还是一名伊利诺伊州律师时,就与年轻的林肯交情匪浅,直到林肯当了总统,关系如故,他断言,“这么多年来,不论在口头还是文字上,他从未留下只字片语模糊地暗示他对作为上帝之子和人类的救世主的耶稣的最轻微的信仰。”[43]

实际上,前面的段落反映了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对林肯的影响。他是《几何原本》的热心读者,并且谈到过书中的数学命题以及这样的推理如何能够应用于人类。在前述段落中,A和B是有关奴役权的命题的可以互换的元素——因为A不愿成为B的奴隶,所以A不能成为B的主人。在斯蒂文·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电影《林肯》中,编剧托尼·库什纳让这位伟大的解放者在有关种族平等的讨论中解释了欧几里得的公理:“欧几里得的第一个普遍观念是:与同一物相等者彼此相等。这是数学推理的规则。它是真的,因为它有效,已经并将永远有效。欧几里得在书中说这是不证自明的。你们看,它就在那里,即使是在那本有2000年历史的力学典籍中,它也是不证自明的真理。”尽管林肯从未真的说过这些话,不过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认为他会做这样的论证,因为这正是他1854年的论证所暗含的:A与B可以互换。[44]

事实上,林肯的交互视角原理——“正如我不愿成为奴隶,我同样不愿成为主人”——后面的句子通常被忽略了:“这代表了我的民主观。不论什么,只要与此偏离,它就是相应偏离程度的不民主。”一个民主体制要繁荣,它的公民也必须要繁荣,因为民主体制是它的个体成员的总和。请记住,感知痛楚的是个别人,而不是诸如民主体制这样的集合体。因此,林肯时代关于奴隶制的争论是对深层而持久的道德原则的反映,这些原则揭示了政府起源和人权认识的实质。1858年10月15日,林肯在与斯蒂芬A.D道格拉斯(Stephen A.Douglas)——众所周知,他在论战中声称“无论如何我绝对拒绝承认他[黑人]是我的兄弟或者任何亲属”[45]——的第七次也是最后一次论战中指出,处在危机中的是与君权神授相抗衡的个体有追求繁荣的自由的原则:

这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只要道格拉斯法官和我的这些微弱的声音沉默下来,这个问题在这个国家将会一直存在。这是世界范围内此两个原则——对与错——之间的永恒斗争。在历史的起点这两个原则就开始迎面角力;并且将会一直斗争下去。一是人类的共同权利,一是神授的君权。不论面貌如何变迁,它都是同一个原则。“你辛苦劳作,挣得面包,而我来享用”,说这话的是同一种精神。不论它以什么面貌出现,是出自骑在自己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又以他们的血汗为生的君王之口,还是被某个种族当作奴役另一个种族的借口,都是同一个暴政原则。[46]

1864年4月,当内战的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超过50万人时,林肯发出了最终的道德声明,只有一句话:“如果奴隶制不是错误,就不存在任何错误。”[47]

图5-2展示了自1117年冰岛第一个废除奴隶制以来,世界范围内奴隶制被政治国家废除和入罪的情况。然而,进步缓慢得令人绝望,停滞了数个世纪之久。1776年的美国《独立宣言》、1789年的法国《人权宣言》以及各种各样的受到启蒙思想激发的有关人权的世俗工作在19世纪的影响渐起之后,奴隶制的废除和自由的扩展开始加速,并在2007年和2010年达到顶峰。当时,毛里塔尼亚和英国分别宣布奴隶制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犯罪。我把虚线延长到2025年,是为了反映这样一个事实,尽管奴隶制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非法的,但在东南亚的部分地区以及其他一些地方它仍然以性交易的形式存在,在非洲的部分地区以及其他一些地方它则仍然以苦役的形式存在。

图5-2 奴隶制被政治国家废除和入罪的情况(1117——2010)

不幸的是,苦役和性交易在世界各地的贫困地区一直存在。即停奴隶制组织(End Slavery Now)估计多达三千万人被以这种方式奴役,[49]尽管研究这一问题的记者和学者认为这一数据很可能因不可靠的数据和估计被高估了一个数量级。[50]不论怎样,作为世界总人口的百分比,所有形式的奴隶制都处在历史最低点。然而,仍然有人受剥削,我们需要结束它。自由行动基金会(Walk Free Foundation)已经确认了占世界奴隶制比重70%的10个国家,其中印度、中国和巴基斯坦的情况最为严重。指标包含了它对奴隶制的定义中:“男性、女性和儿童的强迫劳动,家庭奴仆和强迫乞讨,对女性和儿童的性剥削,以及强迫婚姻。”[51]

摄影师丽莎·克里斯汀(Lisa Kristine)通过触目惊心的镜头记录下了性交易和苦役这类行径的残酷;[52]而解放奴隶组织的共同创立者凯文·贝尔斯(Kevin Bales)规划了与这些具体的恐怖行径做斗争的方式,并且规划了他的组织想要在四分之一世纪之内终结所有形式的奴役的计划。[53]正如贝尔斯的解释,这种形式的奴隶制本质上是经济的——“奴役不是为了贬低;奴役是为了利润”——而奴隶的价格已经急剧地下降了,从历史上的平均每个奴隶4000美元(以2010年美元计)到如今的每个奴隶90美元。价格下降的原因是供应增加;随着全球人口大爆炸,有十亿脆弱的(vulnerable)人口可供剥削。这对于奴役者来说是个富矿,他们的惯用伎俩是诱惑贫困的人,通常是以提供工作的名义。“他们爬上卡车车厢和招募的人走,10英里,100英里,1000英里之后他们置身于肮脏的、毫无尊严的、危险的工作之中,他们忍受了一小段时间,但当他们试图离开时——砰!锤子砸了下来,他们发现自己被奴役了。”强迫工作,没有酬劳,暴力威胁,无法脱身,这一切确实构成了一种奴隶制,但当今的现代苦役创造的40亿美元在全球经济的占比是历史上最低的:“今天,我们不用去打赢法律战场;每个国家都有一部针对奴隶制的法律。我们不用去赢得经济辩论;没有一个经济制度依赖奴隶制(不同于19世纪,那时没有奴隶制整个工业可能会崩溃)。而且我们不用去赢得道德辩论;没有人再试图去证明它是正当的。”[54]此外,还有自由红利:当奴隶变成合法生产者和消费者时,地区经济的上升非常迅速。

这些现代反奴隶制活动家认为,奴隶制的入罪对于久禁不绝的这类行径的废止很重要,因为只有在那些奴隶制被入罪的国家——不仅仅是废除——起诉奴隶主才是法律上可行的。例如,前面提过,在非洲国家毛里塔尼亚,奴隶制直到1981年才废除,但2007年才入罪,因此,尽管缓慢,起诉奴隶主罪行的程序现在已经建立。CNN记者约翰·苏特(John Sutter)在报道那里人民的状况时写道,“走向自由的第一步是意识到你被奴役。”[55]

……

18——19世纪,导致奴隶制在法律上被废除并遭到普遍谴责的理性论证和对奴隶制的科学反驳,为其他权利革命创造了条件,这些权利革命赋予黑人和少数族裔、女人和儿童、同性恋者甚至包括动物以更大的正义和自由,并且扩展了道德范围,使之比起之前的人类历史包括了更多的有理性的存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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