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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邑本土女作家小说论_南村大妈的《柔丽》

时间:2022-07-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女性文学创作的不断崛起与壮大,似乎成为当今五邑侨乡文坛上一支重要力量,如叶娉云、余颖娉、张碧云以及蔼琳等本土女作家,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上成就显著,已经形成一道奇异的不容忽视的风景。南村大妈的一生揭示了封建家族伦理纲常对人性的摧残与窒息,柔丽对她的欣赏,既是对一种人格的敬重,同时也是一种精神与意志的衰退。

女性文学创作的不断崛起与壮大,似乎成为当今五邑侨乡文坛上一支重要力量,如叶娉云、余颖娉、张碧云以及蔼琳等本土女作家,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上成就显著,已经形成一道奇异的不容忽视的风景。她们的作品大都以女性角色为主,并以自己的深切感受和独特视角,创作出一批可圈可点令人击节赞叹的作品,也由此反映出侨乡女作家主体意识的回归与对女性生存状态的探求。

一、叶娉云:《窗外有春光》

叶娉云的小说《窗外有春光》,给我们打开另一扇窗:即侨乡现代女性的心灵之窗,让我们在已经阅读众多侨乡女性文本的基础上,有一种别样的惊喜。过去的一些文本中的侨乡女性形象,作家更多地是描写她们的外在坚强与自立,而叶娉云却以其温婉的笔调,用更多的笔墨去表现人物的内在情感与精神气质,尤其将女主人公柔丽生命内在的理想与现实生活的不可调和性生动地展示出来。以柔丽的婚姻错位与最终的爱情抉择,表达出作者对现代婚姻与爱情的某些感悟,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细腻,准确地写出了人物内心的彷徨状态,以及自我挣扎的复杂过程。并以诗性的语言和悠然的情调,给读者营造了一种优雅而感伤的艺术氛围,令我们沉浸其中回味再三。应该说,《窗外有春光》是侨乡女性文学的一次可喜的收获。

《窗外有春光》,叶娉云著

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柔丽,是侨乡小城某杂志社的一名普通编辑,是个有理想有丰富内心情感美丽的知识女性,这在小城中无疑是出类拔萃的。正因为如此,涉世不深的柔丽在爱情婚姻的选择上显得更为浪漫。她在内心拒绝了对她一往情深的大富豪的爱情,而是毅然嫁给了小学同桌的同学邓捷扬,大富豪是柔丽哥哥柔安的同学,英俊魁梧又有钱财,暗恋柔丽多年没有结果。而捷扬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但是,富有心计的捷扬略施小计,用一箱小胶擦便俘虏了柔丽的芳心,使柔丽陷入了他的情网。柔丽这种对爱情的所谓浪漫,从侧面说明了柔丽的单纯与可爱,同时也反映出柔丽的精神世界的某些缺陷,她是将婚姻完全建立在精神层面的。这虽然没有错,但在现代开放的社会,婚姻并不仅仅就是云中漫步,它不可避免地染上各种人间烟火味。虽然捷扬有种种不是,但他后来在爱情方面的精神缺席,无疑是造成柔丽对婚姻产生失望的根本根源。

然而,柔丽虽然是一个现代女性,但从本质上而言,她却是一个相当传统的女性。她的精神世界始终贯穿一个“忍”字。她孝顺父母,爱护孩子,与捷扬的长期不和而一直没有分手,在很大程度上为了父母与孩子。因为自己的父母喜欢捷扬,孩子离不开父亲,尽管与捷扬过着同床异梦的生活,但她还是决定牺牲自己的情感,忍受这一切,而保留家庭的完整。在她的生活里,还有一个精神楷模,那就是南村的大妈,一个缺少爱情历经生活磨难而最终修成正果的传统女性。南村大妈的一生揭示了封建家族伦理纲常对人性的摧残与窒息,柔丽对她的欣赏,既是对一种人格的敬重,同时也是一种精神与意志的衰退。因为南村大妈与柔丽并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是一个旧时代的牺牲品,柔丽与她的生活环境与自由状态,不可同日而语。柔丽在精神方面的衰退,还表现在她竟然相信“幽冥子”这样的神汉,让他的胡言乱语主宰自己的精神世界,也使柔丽的精神更加混乱与更加痛苦。英仪的出走,柔丽遭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甚至最后同事牛艳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也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仍然使一味忍让。在爱情方面,她缺少英仪的果断与勇敢,她除了“忍”,就是无目的地等待,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白马王子的出现,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叶娉云的高明之处,就是在不动声色之中,将柔丽精神世界的弱点和盘托出,让我们看到了这个人物自身的弱点与内心的挣扎,从而使这个人物更加丰满,也更真实。

柔丽与诚信的爱情是柔丽精神世界的一次飞跃,虽然仍带有被动的色彩。柔丽去邓家劝说英仪嫁给诚信,最后自己反而被卷入其中。让我们看到了柔丽的精神的苏醒与超越。柔丽最终战胜了自己,与捷扬离婚,找到了真爱。柔丽最后因跟得夫人的纠缠而惨遭车祸,这个情节虽然有些突兀与偶然,但这次意外的事故却成为柔丽精神世界的转机,这场人生的劫难,使柔丽精神得以升华。如浴火的凤凰,柔丽找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真爱,终于获得了精神的重生,还原了现代女性的本性,这正是读者所期望的。

《窗外有春光》在写作上有一定特色,小说叙述文字从容大气,特别是开头展开部分,围绕英仪的婚事,娓娓叙来,不枝不蔓。后面因英仪出走,邓家上下乱套,各种压力朝柔丽袭来,将各色人等的隐晦欲望一一展现,让读者透过侨乡一场婚姻风波,折射出欲望时代里令人感慨的生存风景。特别是南村碉楼在小说中的反复呈现,更是构成一个传统的侨乡文化象征,柔丽不停地走进碉楼,与英仪的躲进碉楼和最终的走出,表现出传统的侨乡文化对人物的精神影响。小说不足之处是结构,前面展开部分过于细致冗长,主要矛盾全部集中在小说的后部分,形成一种前后不匀称的长柄勺似的结构。而柔丽遭遇车祸作为结尾高潮部分,让跟得夫人这个次要人物与柔丽展开冲突,则显得意外而内蕴不够,不仅人物关系不适宜,还有一种仓促收兵的感觉。另外,在整个作品的构思上,还没有走出才子佳人的言情小说的窠臼,而没有延伸出更为广阔的社会意义。但是,柔丽这个站在传统与现代交汇点上的侨乡女性新的形象,叶娉云对她精神世界的揭示,仍不失有一定的认识价值。

二、余颖娉:《归》

在江门本土女作家中,余颖娉的名字笔者完全陌生。在读她的这部《归》之前,笔者从未读过她的任何一篇作品,但这部《归》却令笔者对她刮目相看。那老练的笔触,叙述的流转与深曲,饱满浓郁的文化气息,却分明显示她并不可能是新手。而《归》表现出来的艺术力度,也是近年来在五邑女作家中作品中不多见的,《归》应该是五邑文坛可喜的收获之一。

《归》讲述的是一个普通平民女子情感失落与寻觅的经历,作者有意隐去了她的姓名,全篇以第一人称“我”叙事,这个“我”的意识又常常与情人周杰雄的亡妻、一个从未谋面的满族女子从姓名到性格都有某些暗合之处,而这满族女子在小说一开始就不在人世,但她就像一个幽灵,完全渗进了“我”的灵魂,甚至我对她的身世与家族,都产生一种归宿感。而故事的主要地点,又是发生在一所幽暗的乡下园子里,“我”的身份暧昧不明,身边还有一个对这个园子虎视眈眈而又心肠歹毒的女人,就是这个女人,让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陷入悲剧的结局。所有这一切都无形给作品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

显然,作者并非想给我们讲述一个英国“勃朗特三姐妹”式的传奇故事,我们也不难看出,这部《归》或多或少有着三姐妹小说的某种元素,甚至还受到诸如《蝴蝶梦》等哥特式小说的影响,充满神秘性。但《归》自有它的独特之处,那就是通过一个女性情感历程,写出了现代人寻觅精神家园时的命运抗争与精神超越。

作品中的“我”完全是一个悲剧的化身:作者写出她的三种情感走向,分别是对爱情的渴求、对母爱的神往以及对亲情的归依。而这也正是所有普通女性共同的追求与情感旨归。但在小说中,在“我”的生命里,获得这三种人类正常情感却全是奢望:“我”的婚姻不幸,与丈夫离婚,成了富商周杰雄的情人,而与周同居多年,周却不肯与“我”结婚,还与表妹秀敏私通,令我愤而出走,嫁了外地一个人刘家伟为妻。就在“我”与刘家伟渐生情意刚登记还未办婚礼之时,刘家伟就横遭惨死。“我”虽然后来再度与周重逢,但周已经是植物人;“我”想做母亲,而我却是一个丧失生育能力的女人;“我”渴望亲情,但我却父母早已双亡。在这里,命运似乎处处与“我”作对,使“我”的情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哪里是“我”的情感的归宿?何处是“我”灵魂的故乡?这不仅是作品中“我”对这个严酷世界的诘问?也同时是所有现代人精神迷茫的症结所在。

作者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女主人公在遭受命运的种种不公与打击时,她没有沉沦。小说标题的“归”,其内涵无疑是指一种情感的回归,而这种回归却是一种超越现实的精神升华。作品中的“我”以自己的方式弥补命运带来的缺陷与不足,使自己的精神如同浴火的凤凰获得了重生。最后,“我”终于用爱唤醒了植物人周杰雄并得到了与他的爱情;“我”用无私的母爱赢得了周隽与安吉的心,他们都视“我”为亲生母亲,使“我”享受到做母亲的惊喜;“我”又从周前妻的父母和家人处得到了亲情的呵护。命运残缺,“我”的精神因得到弥补而不再残缺。如何面对人生苦难与不幸的命运,《归》给了读者非常有益的启示,这也正是这部作品最能打动读者的地方。

《归》在艺术上也存在相应的不足:如缺少精妙细节的描写,许多情节都是一笔带过,没有很好地展开;秀敏作为一个重要人物,对她的描写相对粗糙,缺少人性的深度。但无庸讳言,作为一个文坛新人,余颖娉的《归》,带给我们的惊喜却是主要的,它昭示着侨乡女性文学的创作,由长久的低空飞翔而进入一个令人注目的艺术高度,这才真正是我们对余颖娉的小说关注的意义所在。

三、张碧云:《生如夏花》

读张碧云的这部长篇小说《生如夏花》,耳畔始终回响着梅艳芳那首《女人花》的旋律:“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生如夏花》以生动的笔触,给读者展示出侨乡江门京果街三代女性青春之花绽放、飘零及抗争的历程,娓娓道来又那么触目惊心,惆怅之余又令人感慨万千。

《生如夏花》,张碧云著

小说中的第一代女性苏红蕊,是京果街一个贫寒的民国女子,在她如一朵花刚刚绽放之时,就迅速被采摘,成为商人刘炯之的小妾。苏红蕊父亲是蓬江河畔的渔民兼摆粥摊的小贩,一个偶然机会,商人刘炯之经商来到江门,他被老者身边的美丽少女吸引:“她梳着一条垂到腰间的大辫子,皮肤却像在深宫大院里捂出来一样,白里透着红。”这个少女便是苏红蕊,商人刘炯之略施小计,就将她弄到手,成为众多小妾中的一位。刘炯之为她在京果街上建起了一栋“红楼”,然后她便像一只被豢养在鸟笼的金丝雀,从此终生没有离开红楼,并生下一个女儿苏影兰。小说中的苏红蕊基本上是虚写的,着墨不多,读者只能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一些零星信息。苏红蕊或许是幸运的,有了疼爱她的富商男人,从此衣食无忧。但从书中她女儿苏影兰对父亲的诅咒中,又分明感受到刘炯之这个父亲始终是缺席的,暗示了他后来对苏红蕊的遗弃。苏红蕊只是刘炯之收藏的一朵鲜花,在岁月中渐渐风干枯萎。她的一生除了与刘炯之偶尔的情欲联系,自然无幸福可言,作为一朵女人花,她瞬间开放与寂灭,是那样无声无息。苏红蕊一生的形象,便凝聚在书中多次出现散发着情欲气息的红木雕花大床的符号之中,暗喻了刘炯之对这桩婚烟的本质需求,同时彰显了苏红蕊存在的全部意义。

红楼第二代女人苏影兰虽然是富商刘炯之的女儿,却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先在酒楼干厨房铲煤女工,后来当了个卖鱼档的女小贩,这无疑是父爱缺失的后果,也是苏影兰仇恨父亲的潜在原因所在。她从本质上继承了母亲苏红蕊小贩的遗传因子,但她自认为没有苏红蕊被男人宠爱的幸运,甚至从骨子里嫉妒自己的母亲。她在鲜花般绽放的季节,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唱粤剧的戏子小生孙亮光,并在荒唐的岁月里与他有了荒唐的苟且之事,在怀孕后即将临盆的前两个月,为了遮羞,迅速地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李广财。被戏子孙亮光看中的女人花,显然是有一定色香味的,然而,苏影兰的青春之花却匆匆绽放急速飘落。孙亮光显然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问,但苏影兰却仍然对他一往情深,甚至将自己与这个男人的合影以及父母的合影,病态地藏在苏红蕊的大床下小木匣中一双绣花鞋里。绣花鞋是苏红蕊留下的,左脚是苏红蕊和刘炯之的结婚合影,右脚则是苏影兰和孙亮光的合影。母女俩都被男人始乱终弃,弃之若敝履,一双绣花鞋象征了母女两代的共同悲剧宿命。

这种梦魇似的宿命,依然笼罩在红楼第三代的两个女儿苏小雨和苏小棋身上,苏小雨虽然是个中文系女大学生,貌美如花,但却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孩子,她在苏影兰的百般呵护下长大,大学毕业后主动放弃工作的机会,一心去做作家梦,甚至还当了北漂。然而,一年半后,她带着失落的心境挺着大肚子独自归来,甚至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也没有说清楚。她几乎延续了母亲苏影兰的全部宿命,却缺乏母亲的善良与宽容。她迅速地嫁给了对她心仪已久的牙医罗朝江,她不仅对罗朝江没有感情,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莫北也相当冷淡。这个自私的女子,在发现绣花鞋的全部秘密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无由地对母亲苏影兰产生仇恨,再次离家出走后突然精神崩溃,此后一直住在精神病院。这朵小城的羸弱之花,还没有尽情开放就迅速凋萎了。

妹妹苏小棋是贯穿全书的主要人物,也是全书的亮点。《生如夏花》中四个女人的命运,基本围绕她的视角展开。应该说,她没有小雨幸运能考上大学,中技学校毕业后即失业,摆过地摊,与母亲一起卖过鱼。甚至,她也没有能够摆脱苏家女人共同的宿命,她的情路坎坷,技校同学小黑狗爱她可她对他没有感觉,她暗恋的牙医罗朝江爱的却是她姐姐小雨。就在苏影兰试图与孙亮光旧梦重温的那个夜晚,苏小棋在家中那个古老的红木雕花大床上,糊里糊涂被警察大佬麦夺去了贞操。尽管后来与阿伦真心相爱,但始终受到阿伦母亲的强烈反对,虽然峰回路转终成眷属,阿伦又因车祸成为残疾人。更为苏小棋黯然心伤的是,就在她为这个家费心劳神,以及在事业上刚有起色之时,阿伦居然与自己的闺蜜燕妮有了私情,彻底背叛了她。但苏小棋始终没有向命运屈服,在琐碎、无奈、残酷的生活中,她越挫越勇应变自如,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她。在事业、亲情、爱情里,她有自己独到的生存哲学。她与命运抗争,就像一株摇曳在红尘中的野花,淡淡地散发着芬芳,绽放出了生命的精彩。小说结尾是苏小棋在几年后,已经是个成功的女商人,她从精神病院“偷”出了自己的姐姐苏小雨,两人一起去新世纪广场看烟花,绚丽绽放的烟花热闹过后,便是长久的寂寞,寂寞永远是苏家女人们的共同宿命,她们甚至比烟花更为寂寞。面对强大的男权社会,即使如苏小棋一类的成功女人,内心的孤独依然如同梦魇挥之不去。“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也正是苏小棋们内心的渴求与呼唤,表达了当今侨乡社会中有为女性所处的尴尬地位与生存现状。

《生如夏花》在结构上也很有特色,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的交替使用,人物行为与内心的双重显现,增加了文本的叙述张力,作者以苏小棋的内视角共时性地展示了苏家三代女性的悲剧命运,可谓构思巧妙。除了苏小棋,在几个女性形象中,母亲苏影兰形象也刻画得相当成功。如小说中,她对两个女儿态度各有不同,对小雨迁就,对小棋严厉,表现出母爱的不同侧面。当她发现小棋失身后,她狠狠地打了女儿一个耳光,但紧接着她便匆匆去药店为女儿买避孕药,这个细节把一个对女儿爱恨交集的母亲形象刻画得极为生动。其实,在苏影兰的内心深处,对两个女儿的爱是一致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相比之下,父亲李广财的形象则薄弱许多,男性形象普遍不如女性生动,这似乎成为张碧云小说的一个惯例。

四、蔼琳:《假如爱,是种苦难》

霭琳开始亮相是在网络。她的女性长篇小说三部曲《爱是寂寞撒的谎》、《假如爱,是种苦难》、《懒得离婚》引起普遍关注。与侨乡本土的女作家有所不同,霭琳的创作已经超越侨乡生活的局限,而将目光投向更为广阔的生活视域。如果说,霭琳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爱是寂寞撒的谎》,或多或少还没有摆脱网络文学的某些影响,试图以独特男女的爱情故事吸引读者的眼球,作家更多地还是将思考停留在生活的表层,而《假如爱,是种苦难》写作本身就是一种精神的涅槃,它使霭琳从一个普通的网络写手从此焕然一新,真正向主流文学回归。这样说,并没有丝毫贬低网络文学的意味,但网络文学的河流泥沙俱下与炫目浮泛也是不争的事实。霭琳自然不期望当一辈子网络写手,更何况许多网络写手诸如安妮宝贝等早已洗脚登岸,变成了主流文学作家。当然,这种变化也不是作者的一厢情愿,还得凭实力说话。霭琳无疑是有创作实力的,《假如爱,是种苦难》,让我们对霭琳刮目相看。霭琳的这部作品更加深入到人物的灵魂深处,作者并不是作为一个“她者”,客观而冷静地讲述一个个“她们”的故事,而是融入作家自己深沉的情感,对人物的灵魂演变过程进行形而上的哲学思考,让自己与她们一起去歌哭啸吟,超越苦难,共同达到一种精神上的升华,从而散发出一种久违了的温暖的人道主义光辉。尤其她笔下的一群边缘女性,其灵魂自我救赎的过程更为读者动容,《假如爱,是种苦难》这部小说,应该是近年来侨乡女性文学的一次可喜的收获。

《假如爱,是种苦难》,霭琳著

我们之所以说霭琳在这部小说中写了一群“边缘女性”,边缘乃相对中心而言,这些女性并非社会中心与男性共同担负社会责任的优秀女性,只是一群游走于社会边缘的另类女性。霭琳的这部小说中的女主角,尽管也是良家女性出身,而且都为知识女性,但她们后来都曾因为各种原因,走过一段黑暗而痛苦的人生历程。这类人物在传统意义的爱情小说中,都是一群生活底层“被损害与被侮辱的”社会边缘人,而成为男性视野中被同情与被拯救的对象,同时将批判的锋芒指向社会的“黑暗”与“不公”。霭琳的独特之处,她把思考的重心放在人物自身,并不掩饰人物自身的人性弱点,写出了她们的自我放纵。罗娜因为急于“脱贫”,由一个美丽的大学生成为出入高级酒店的“头牌小姐”,摩梭女姆娜为情所伤甘心成为港商的“代孕”工具,洋洋则在这种自甘堕落中成为爱滋病患者,这些女性最后都几乎陷入绝望的境地。于是罗娜带着一瓶安眠药到西南的山野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姆娜因为孩子被抱走而深思恍惚,竟然去香港偷孩子,差点沦为囚犯。而让她俩受到严重伤害而最后走上绝路的竟然是爱情,一个叫李楷峰的官场流氓用所谓的“爱情”,同时诱惑了这两个女人,一手制造了这两个女人心灵的苦难。而她们的这种内心苦难却是无法公开与别人倾诉,也不会得到社会同情的。两个女人都试图摆脱这种苦难,罗娜从现代都市走向泸沽湖,而泸沽湖畔的摩梭女人姆娜却走向现代都市,而且越来越绝望,这似乎是一种悖论,但我们不难看出作者的用心所在:只要心田仍在荒芜,任何地方都不是自己的精神家园。最后,作家让这些女性共同聚集在南方滨海一个叫“温情”的都市酒吧,进行精神的自我疗治,而这所酒吧正是罗娜开的。这间酒吧的特征:正是把现代都市的环境,摩梭文化的内核组合在一起,现代与原始的巧妙结合,为这群边缘女性,提供了一个温暖而神圣的精神栖息之地。这里没有欺诈,没有伪善,更多的是真诚、和谐与相互关心。在这里,“温情酒吧”虽然未免带有都市童话的色彩,但无疑构成一种象征:只有在这方充满浓郁爱意的净土中,这些女性的灵魂才能像浴火的凤凰,得到涅槃的新生,并回复女性应有的自信与自尊。

假如爱,是种苦难,这只是作家的一句假设,说明霭琳对美好的爱情仍然是期待的。爱情是一柄双刃剑,它能带来苦难,也能创造幸福。在这部小说的结束时,每一个苦难的女性都寻觅到美好的爱情,苦尽甘来的罗娜成为幸福的母亲,心路沧桑的姆娜最终还是与赶到泸沽湖的郑剑平走到了一起。就连患了艾滋病的洋洋,也在艾滋病的病友中,找到了真挚的爱情。正如洋洋最后对姆娜所言:“假如——爱情真的是种苦难,我也愿意抓住现在,义无反顾地陷进去。因为爱情可教人沉沦,可使人伤害,也可使人成长令人丰富。”姆娜也对罗娜说过类似的话:“也许,爱情本身就是一种苦难吧,有的人在苦难中涅槃重生,像你。有的在苦难中沉沦毁灭,像曾经的我和你。其实,我也已经涅槃了。”应该说,在这些边缘女性的灵魂自我救赎过程中,爱情还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她们如花的生命曾经被爱情的火焰灼伤,又在爱情的泉水浇灌下从荒芜中复苏。这就是霭琳这部小说给我们的阅读启示。

小说在结构上有些特点,尤其是罗娜日记的穿插,巧妙地将罗娜不堪回首的过去做了简洁的回放,避免一些回忆性的累赘文字,另外也使叙述不致单调。但这又是小说不足之处,这本珍贵的日记,罗娜是如何丢失的?并没有交代。林烨既然早与罗娜接触过,应该看几页就知道日记的主人是谁了,还会那样有条不紊地一页页看下去吗?另外,罗娜与赵叔的关系也交代的不甚清楚,赵叔真是黑老大吗?如果这个人物不交代清楚,对罗娜的形象无疑会有一定损害。此外,几个男性形象,尤其林烨,还相对苍白,性格也缺少层次。李楷峰最后的结局也有些漫画化处理,使这个复杂人物变得不堪一击。假如写作是种突破,我们希望霭琳更加努力,再一次突破自己,写出更多令读者欢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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