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共和国的重建

波兰共和国的重建

二、波兰共和国的重建

几乎在一战结束的同时，在协约国的支持下，波兰共和国在从德国、奥地利和苏俄收复的领土上重建。之所以称为重建，波兰人认为它是1795年被俄普奥三国瓜分的波兰共和国的继承者。

由于生存在东西方大国之间，波兰的重建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德奥的被打败和俄国发生的革命。由于“战事的起落决定了三个专制帝国对待战争波及地区各民族的态度”^[75]，因此，重建波兰共和国的进程与一战是同步的。战争伊始，德国、奥匈帝国和俄国都以“自由和独立”的许诺来引诱占领区的波兰人参战。德军总司令部在告波兰人民书中，号召波兰人举行推翻俄国统治的武装起义，奥匈军队总司令部呼吁波兰人与自己一起赶走“亚洲匪帮”，俄军总司令则要求波兰人在沙皇的领导下同德奥作战。与此相适应，波兰人中也出现亲德奥派和亲俄派。重建波兰的问题虽然又提出来了，可在具体操作方面却没有认同点，实质上仍是大国控制波兰的一种手段。

随着战事的进展，波兰重建问题也在这种框架内日渐凸显出来。1916年，德国不仅在上半年发动的凡尔登大血战中遭受重大损失，而且在接下来由英法在下半年发动的索姆河战役（the Battle of the Somme）中更是元气大伤。^[76]为了从波兰补充兵源，1916年11月，德奥两国总督分别在华沙和卢布林以两国皇帝威廉二世和弗兰茨·约瑟夫二世的名义发表宣言，宣布“建立有世袭君主制和立宪制度的独立的波兰国家”。12月底，德奥占领当局建立了由八个部组成的波兰临时国务会议，毕苏茨基为军政部长。毕苏斯基（Jozef Pilsudski，1867—1935年）在波兰和东欧的历史上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有人认为他是独裁者和极端的民族主义分子，有人指责他勾结外族、背叛民族利益，也有人称赞他是波兰历史上不可多得的伟大人物和杰出领袖。毕苏茨基1867年12月5日生于维尔诺城（Wilno），1935年5月12日卒于华沙，他的政治生涯以及世人对他的评说在一定程度上映射了波兰命运多舛的历史。1887年，毕苏茨基因被指控策划谋杀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而被捕并被流放到东西伯利亚。1892年回国后，他加入了波兰社会党并成为该党领袖，1894年创办了该党的机关刊物《工人》。因宣传波兰独立的思想，毕苏茨基两次被捕关押在华沙狱中，后来在一名社会民主党买通的狱卒的帮助下越狱。在波兰社会党1906年发生分裂后，毕苏茨基成为该党右派——波兰社会党革命派的领袖。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毕苏茨基组建了波兰兵团，将分散的地下武装组建成相对比较正规的波兰大众军，配合德奥军队对俄国作战。但是，这支部队在波兰知识分子的支持下，在与俄军作战的同时，还进行争取波兰独立的宣传活动，结果引起了德奥当局的警觉。1917年7月，德奥要毕苏茨基宣誓效忠自己，毕苏茨基不肯，德军逮捕了他并囚禁在德国马格德堡（Magdeburg）监狱，直到1918年11月德军战败，他才作为波兰民族英雄返回华沙。针对德奥的做法，俄国在1916年底也提出了在三个占领区建立自由波兰的主张，这一主张得到了英法等国的支持。除此之外，美国波兰裔的总统威尔逊（Thomas W．Wilson，1913—1924年在位）1917年1月在给参议院的咨文中也提出，“应当建立统一、独立和自由的波兰”^[77]。

俄国二月革命推翻了沙皇政府之后，出现了工人和士兵代表苏维埃及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两个政权。前者在1917年3月27日发表告波兰人民书，宣布：“在一个半世纪里压迫着波兰人民，同时也压迫着俄国人民的沙皇制度，已经被无产阶级和军队的联合力量推翻了。……兹宣告：波兰在国家和国际关系上享有完全独立的权利。我们向波兰人民致以兄弟般的问候，祝贺他在即将到来的为在独立的波兰奠定民主共和制度的斗争中获得成功。”同月30日，临时政府在告波兰人民书中也宣布要“在居住着多数是波兰人的全部土地上建立独立的波兰国家”。^[78]十月革命后，苏维埃政府根据各民族一律自由平等的原则，在民族事务人民委员会中专设了一名负责处理波兰事务的委员，1918年8月29日通过了宣布废除沙皇政府与普鲁士、奥地利签订的瓜分波兰的所有条约和文件。同时，协约国的其他国家和美国也相继承认波兰人的独立权利。美国总统威尔逊1918年1月8日在国会演说中提出了美国关于战后世界和平的十四点纲领，其中有三条涉及东欧国家。关于波兰，第十三条说：“必须成立一个独立的波兰国。它必须包括无可争议地由波兰人所居住的领土，它必须获得一个自由的和稳固的出海口。它的政治和经济独立以及领土完整必须由国际条约来保证。”^[79]6月3日，英国、法国和意大利在关于波兰问题的决议中宣称：“建立拥有自由出海口的统一和独立的波兰是持久和正义的和平欧洲法律程序的一个条件。”^[80]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也不论这些建议本身存在着多大的局限，这些国家的态度在客观上确实为波兰重建创造了条件。

在谈到波兰重建的客观条件时，不能不谈到十月革命的另一个意义：“这次革命不仅推翻了长期压迫大多数波兰人民的俄国地主资产阶级的统治，而且推动了德国和奥匈帝国的革命，促成了这两个压迫波兰人民的君主专制制度的毁灭，为波兰国家的重建创造了前提。”^[81]在俄国发生革命的时候，同盟国的日子也不好过。随着1917年6月美国对德宣战、协约国力量大增。在东线，由于俄国苏维埃政府宣布退出战争并与德国进行和谈，战争实际上在1917年12月初就停止了。在西线，协约国也展开了大规模的反攻，德军遭到巨大的打击。由于布列斯特和约的签订，从1918年3月起，德国同协约国之间的战争主要集中在西线，经过多次战役，到10月德国的失败已成定局。在军事上失败的同时，德国的内部矛盾空前激化起来，11月基尔（Kiel）水兵举行起义并由此引发了十一月革命，德意志帝国崩溃。协约国在巴尔干战场上也展开了进攻，保加利亚、土耳其分别于9月和10月投降。奥匈帝国内部民族解放运动、反战斗争和工人运动交织在一起，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摇摇欲坠。随着境内各民族的独立，奥匈帝国于1918年10月瓦解，11月初投降。

波兰共和国的重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实现的。早在1917年8—9月间，波兰就出现了由不同大国支持的政权，其中，德奥占领当局在华沙扶持了“波兰王国摄政委员会和政府”（The Regency Council of the Kingdom of Poland），原亲俄的国家民主党（the Polish National Democracy）则在法国的支持下建立了一个得到西方国家承认的“波兰民族委员会”（the Polish National Committee）。在德奥两个帝国垮台过程中，波兰各地都建立了政权。奥占区的波兰人将奥地利人赶出国境之后在克拉科夫成立了地方政权机构——波兰清算委员会（the Polish Liquidation Committee），华沙的波兰王国摄政委员会也从占领者手中接管了政权并建立政府，加里西亚社会民主党人在卢布林（Lublin）成立了波兰共和国临时人民政府。然而，最终将这些政权统一起来的是毕苏茨基。“1918年11月10日，毕苏茨基从马格德堡回到华沙。11月11日，摄政委员会宣布把全部政权移交给毕苏茨基并自行解散。卢布林政府和克拉科夫的清算委员会也宣布接受毕苏茨基领导。11月18日，毕苏茨基在卢布林政府的基础上在华沙组成联合政府，任命社会党人安·莫拉契夫斯基为总理。毕苏茨基成为波兰共和国的国家元首，统揽全国大权。”^[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