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百科知识 诗歌作品赏析:凤凰涅槃、食指、我爱这土地、致橡树五篇

诗歌作品赏析:凤凰涅槃、食指、我爱这土地、致橡树五篇

时间:2022-05-0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诗歌作品赏析第二节 诗歌作品赏析凤凰涅槃(节选)郭沫若郭沫若,原名郭开贞,字鼎堂,号尚武,笔名沫若,四川乐山人。在“五四”新诗运动中,出现了许多诗歌流派,郭沫若是当时浪漫主义诗派的代表人物,其代表作《女神》出版于1921年8月。《我爱这土地》是诗人艾青的代表作品,发表于1939年,收在其第二本诗集《北方》中。对祖国灾难和人民苦痛的关注形成了艾青永远摆脱不掉的忧郁,构成了他诗歌鲜明的艺术个性。

诗歌作品赏析

凤凰涅槃(节选)

郭沫若

郭沫若(1892—1978年),原名郭开贞,字鼎堂,号尚武,笔名沫若,四川乐山人。我国现代著名无产阶级文学家、诗人、剧作家、考古学家、思想家、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书法家和著名的革命家、社会活动家。他是我国新诗的奠基人,是继鲁迅之后革命文化界公认的领袖,著述有《郭沫若文集》(17卷)和《郭沫若全集》。

凤凰更生歌

鸡鸣

听潮涨了!

听潮涨了!

死了的光明更生了!

春潮涨了!

春潮涨了!

死了的宇宙更生了!

生潮涨了!

生潮涨了!

死了的凤凰更生了!

凤凰和鸣

我们更生了!

我们更生了!

一切的一,更生了!

一的一切,更生了!

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

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

我便是你!

你便是我!

火便是凰!

凤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

我们芬芳呀!

我们芬芳呀!

一切的一,芬芳呀!

一的一切,芬芳呀!

芬芳便是你,芬芳便是我!

芬芳便是“他”,芬芳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

我们和谐呀!

我们和谐呀!

一切的一,和谐呀!

一的一切,和谐呀!

和谐便是你,和谐便是我!

和谐便是“他”,和谐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翱翔!翱翔!欢唱!欢唱!

……

我们悠久呀!

我们悠久呀!

一切的一,悠久呀!

一的一切,悠久呀!

悠久便是你,悠久便是我!

悠久便是“他”,悠久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我们欢唱!

我们欢唱!

一切的一,常在欢唱!

一的一切,常在欢唱!

是你在欢唱?是我在欢唱?

是“他”在欢唱?

是火在欢唱?

欢唱在歌唱!

只有欢唱!

只有欢唱!

只有欢唱!

欢唱!

欢唱!

欢唱!

【赏析】

在“五四”新诗运动中,出现了许多诗歌流派,郭沫若是当时浪漫主义诗派的代表人物,其代表作《女神》出版于1921年8月。《女神》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部具有突出成就和巨大影响的新诗集,鲜明地反映了“五四”革命运动的精神特征,充满了对封建社会的猛烈攻击和对美好理想的歌颂,《凤凰涅槃》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诗篇之一。

《凤凰涅槃》以有关凤凰的传说为题材,借凤凰“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的故事,象征着旧中国以及诗人旧我的毁灭和新中国以及诗人新我的诞生。在除夕将近的时候,在梧桐已枯、寒风凛冽的丹穴山上,一对凤凰回旋飞舞,它们从滔滔的泪水中倾诉悲愤,诅咒五百年来沉睡、衰朽、死尸似的生活,诅咒这看不到“新鲜”、“甘美”和“欢爱”的世界,于是它们痛不欲生,集木自焚。在对现实的谴责里,深深地郁积着诗人心头的民族悲愤和对人民苦难的同情。凤凰的自我牺牲、自我再造形成了一种浓烈的悲壮气氛。当他们同声唱出“时期已到了,死期已到了”的时候,一场漫天大火终于使旧我连同旧世界的一切黑暗和不义同归于尽。最后,凤凰重生了。诗人以汪洋恣肆的笔调和重叠反复的诗句,着意地渲染了大和谐、大欢乐的景象。这是经过斗争冶炼后的真正的创造和新生。它表达了诗人对“五四”新时代的歌颂,也是祖国和诗人自己开始觉醒的象征,洋溢着炽烈的向往光明、追求理想的热情。

全诗在形式上富于创新,诗篇中奔腾的想象与大胆的夸张,恢宏的构思与浓烈的色彩,激昂的音调与急骤的旋律,以及神话的巧妙运用等,又都同诗人火山爆发式的情感相适应,充分地体现了诗人在创作上的狂飙突进的时代精神。

我爱这土地

艾青

艾青(1910—1996年),现当代诗人,原名蒋海澄,笔名莪加、克阿、林壁等,浙江金华人。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艾青是继郭沫若、闻一多等人之后又一位推动了一代诗风、并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诗人。在世界上也享有声誉,作品被译成十多种文字在国外出版。1985年,法国授予艾青文学艺术最高勋章。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赏析】

艾青是七月诗派的“一面旗帜”,是我国现代诗坛上最优秀的诗人之一。《我爱这土地》是诗人艾青的代表作品,发表于1939年,收在其第二本诗集《北方》中。

在这首诗中,诗人采用了“土地”这一鲜明的中心意象,深情地抒发了自己对祖国——大地母亲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感情。在近现代历史上,我们的祖国贫穷落后、多灾多难,然而对于诗人而言,这毕竟是生养了自己的祖国,即使为她痛苦到死,“死了”以后连“羽毛”也要“腐烂在土地里面”。这种感情在近代中国人民中具有典型性与普遍性。对祖国灾难和人民苦痛的关注形成了艾青永远摆脱不掉的忧郁,构成了他诗歌鲜明的艺术个性。他的忧郁不代表对生活的灰心与绝望,而是表现了他对美好生活执著的追求与坚强的信念,因此,这种“忧郁”给读者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感召力。1940年,评论家冯雪峰对艾青的历史地位做了理论上的评定:“艾青的根是深深地植在土地上”,是“在根本上就正和中国现代大众的精神结合着的、本质上的诗人”。

本诗在形式上不拘泥于诗形的束缚,很少注意诗句的韵脚或字数、行数的划一,但又运用有规律的排比、复沓形成变化中的统一、参差中的和谐,体现了艾青诗体提倡散文美的特点。在语言上,本诗没有华丽的铺饰,没有古旧的羁绊和欧化的影响,运用的是朴素生动、富有生命力的语言。“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些诗句,真实而朴素,发自诗人内心深处,也源自民族灵魂的深处,因而具有不朽的艺术生命力。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食指

食指(1948—),当代诗人,原名郭路生。他青少年时期生活于北京,15岁开始写诗,1968年底赴山西插队,1978年重新开始写诗,著有《相信未来》、《食指的诗》等,2001年获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

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

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时候,

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就要卷走车站;

北京在我的脚下,

已经缓缓地移动。

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

想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

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

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食指,1968年12月20日)

【赏析】

食指在“文革”时期就成为青年诗人的代表,其作品在当时的知识青年中广为流传。他的诗《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描写的是上山下乡时诗人即将离开北京的瞬间感受和心情。

在当时的政治话语里,“上山下乡”被解释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并被涂抹上了改天换地、大有作为的英雄主义色彩。在这一政治运动中,一批青年满怀向往地奔赴“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青年则是被逼无奈的。《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与当时公开发表的文学作品迥然不同,表现了政治话语遮盖下的个体的另一种真实体验。作为上山下乡队伍中的一员,在即将离开故乡北京的一刹那,作者的心灵突然受到强烈的触动,这种触动包括对故乡、母亲、文明的眷恋,还夹杂着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恐惧。“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在“一片手的海洋翻动”与“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中”,诗人突然感到:“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的手中。”

本诗以真率朴素的态度,将离别时刻诗人真实的体验凸显出来。在诗人敏感的心灵中,出现了几个幻觉意象,幻觉中“剧烈地抖动”的“北京车站”,显然是诗人心灵感受的外化,强烈地表现出了那种巨大的感情震动以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茫然与无助。幻觉中“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对母爱这种普通而强烈的人性的诉求,使英雄主义色彩的所有神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对“幻觉”的出色运用,成为在“文革”中年轻一代艺术探索的重要手段,表现出他们对政治权力话语的轻蔑与反叛。这标志着年轻一代不但在精神上对“乌托邦神话”的怀疑和否定,而且在尝试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感性体验与理性思考,从而回归到个体的真实体验,这也使他们的诗歌呈现出特有的率真与清新。

半棵树

牛汉

牛汉(1923—),现代著名诗人,原名史承汉,曾用笔名谷风。

真的,我看见过半棵树

在一个荒凉的山丘上

像一个人

为了避开迎面的风暴

侧着身子挺立着

它是被二月的一次雷电

从树尖到树根

齐楂楂劈掉了半边

春天来到的时候

半棵树仍然直直地挺立着

长满了青青的树叶

半棵树

还是一整棵树那样高

还是一整棵树那样伟岸

人们说

雷电还要来劈它

因为它还是那么直那么高

雷电从远远的天边就盯住了它

【赏析】

诗人牛汉1955年由于胡风事件的牵连被囚禁两年,释放后失去了发表作品的权利,“文革”开始后又被关进“牛棚”接受批斗;但这些并没有使他失去创作的欲望,相反,逆境生涯反而激发起了他更加强烈的生命意识,这一点也体现在他这一时期私下里进行的诗歌创作中,其代表作品《半棵树》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品。

《半棵树》中处于全诗中心地位的是一个极端变形的意象:“半棵树”。诗人写道:“真的,我看见过半棵树在一个荒凉的山丘上。”“像一个人为了避开迎面的风暴侧着身子挺立着。”诗人接着联想:“它是被二月的一次雷电/从树尖到树根/齐楂楂劈掉了半边”,可是,“春天来到的时候/半棵树仍然直直地挺立着/长满了青青的枝叶”,“半棵树还是一棵树那样高/还是一棵树那样伟岸”。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一被砍去了一半身躯却依然坚韧不拔、生生不息的意象,鲜明地体现了文革中正直的知识分子的人格形象。但那个恐怖的时代却使诗人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在抒写了一种坚韧顽强的意志后,诗人在结尾又写道:“人们说/雷电还要来劈它/因为它还那么直那么高/雷电从远远的天边就盯住了它”。诗歌最后这一段的突然转折,显示出诗人惊人的清醒意识。《半棵树》代表了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在“文革”中的“潜在写作”,表现出这些诗人在那样一个颠倒的年代仍然坚持着五四传统中批判和反抗的英雄风格。

致橡树

舒婷

舒婷(1952—),原名龚佩瑜,朦胧诗派的代表作家之一,与北岛、顾城齐名,其诗歌《致橡树》是朦胧诗潮的代表作之一。著有诗集《双桅船》、《会唱歌的鸢尾花》、《始祖鸟》,散文集《心烟》、《秋天的情绪》、《硬骨凌霄》、《露珠里的“诗想”》、《舒婷文集》(3卷)等。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1977年3月27日

【赏析】

“文革”结束后,舒婷开始了其创作上的丰收期。她的诗风细腻而沉静,哀婉而坚强,意象的选择贴切自然。在内容上更加注重对思想倾向的追求,有意识地突出了人道主义与个性主义的精神。相对北岛、顾城而言,舒婷更偏重于爱情题材的写作,在对真诚爱情的呼唤中融入自己的理想,并富有鲜明的女性独立意识,抒情诗《致橡树》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

写于1977年的《致橡树》是一首爱情宣言,同时更是对自我独立人格的确认。诗中的女性这样表述对爱情的理想:“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这个“我”是有着独立人格和价值追求的女性,在相爱中,不是对爱人有所依附,或者忘我地奉献,而是在心灵的默契和沟通中达到相互的理解和信任,同时又不失去自我的独立。“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叶/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霓虹。/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种对情爱关系中个性与自我的维护,从更宽泛的意义上说则是在确认一种新的人生理想与追求。“文革”刚刚过去,历史的苦难遭遇使这一代年轻诗人减少了对外界的盲目认同,而是在个人的体验与思考中,凭借自我的独立意志获得精神的重生,这是一种现代反抗意识的萌芽。

舒婷的诗在“朦胧诗”中最富于浪漫气息,同时她也在抒情方式中自觉地融入了一些现代主义的技巧。她经常运用象征主义手法,以个性化的感觉来凝聚意象,以隐喻的言辞来营造诗的精神境界。在本诗中,各种主观性的象征俯拾皆是,仿佛随手拈来,贴切自然,意象随主体感觉的变化而任意多样。这不仅仅使诗的意象组合和语言节奏得到了拓展,而且也凸显出了诗人心灵中强烈的自我色彩。

女人·母亲

翟永明

翟永明(1955—),祖籍河南,生于四川成都,被普遍认为是中国当代最优秀的女诗人。出版的诗集有《女人》、《在一切玫瑰之上》、《称之为一切》、《黑夜中的素歌》、《翟永明诗集》、《终于使我周转不灵》;散文随笔集《纸上建筑》、《坚韧的破碎之花》、《纽约,纽约以西》。

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了,脚在疼痛,母亲,你没有

教会我在贪婪的朝霞中染上古老的哀愁。我的心只像你

你是我的母亲,我甚至是你的血液在黎明流出的

血泊中使你惊讶地看到你自己,你使我醒来

听到这世界的声音,你让我生下来,你让我与不幸构成

这世界的可怕的双胞胎。多年来,我已记不得今夜的哭声

那使你受孕的光芒,来得多么遥远,多么可疑,站在生与死

之间,你的眼睛拥有黑暗而进入脚底的阴影何等沉重

在你怀抱之中,我曾露出谜底似的笑容,有谁知道

你让我以童贞方式领悟一切,但我却无动于衷

我把这世界当作处女,难道我对着你发出的

爽朗的笑声没有燃烧起足够的夏季吗?没有?

我被遗弃在世上,只身一人,太阳的光线悲哀地

笼罩着我,当你俯身世界时是否知道你遗落了什么?

岁月把我放在磨子里,让我亲眼看见自己被碾碎

呵,母亲,当我终于变得沉默,你是否为之欣喜

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不着边际地爱你,这秘密

来自你的一部分,我的眼睛像两个伤口痛苦地望着你

活着为了活着,我自取灭亡,以对抗亘古已久的爱

一块石头被抛弃,直到像骨髓一样风干,这世界

有了孤儿,使一切祝福暴露无遗,然而谁最清楚

凡在母亲手上站过的人,终会因诞生而死去

【赏析】

翟永明在1984年完成了她的第一个大型组诗《女人》,以独特奇诡的语言风格和惊世骇俗的女性立场震撼了文坛。这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比较早的,并且也是相当成熟的一部女性主义文学作品。

整个组诗具有一种涵盖女性全部生存体验的宏大气魄,大量密集的抒情与描写,似乎是想要穷尽女性所有的情感、境遇与意识;但更为重要的是,诗中从个人视角出发,营造了一个异于常态的隐秘空间,即个体性的女性自我世界。翟永明把这一女性自我世界命名为“黑夜”,这一意象几乎贯穿在组诗中的每一首诗中。

首先,黑夜意味着女性独立的自我世界。女性自我的确立必然伴随着和内含着长期以来形成的两性关系的紧张和对立,与以黑夜代表女性世界相反,诗中以太阳和白昼作为男性世界的象征,二者之间的关系被认为是伤害与被伤害、侵犯与被侵犯、占有与惨败的对照,如“你是侵犯我栖身之地的阴影/用人类的唯一手段你使我沉默不语”。这种对抗是诗人自觉而又无奈的选择,在长期以来形成的以男性为中心的世界中,女性要想确立自我只能退缩到一个边缘化的、私人的生存及话语空间中,或说是“退缩到黑夜的梦幻之中去编织自己的内心生活”。

其次,黑夜是一个极端个性化的审美空间,具有一种迷狂与非理性的特征。它充满破坏性和灾难感,它是女性力量的源泉,蕴含着女性独特的体验与意识。既然男性代表的世界是一种理性和正常的世界,那么女性的自我确立就必须背弃这些,因而迷狂和非理性成为女性确立自我的方式。组诗中所抒写的心灵体验往往被表述为臆想、噩梦、紧张、癫狂、晕眩及痉挛之类,以此来构成了与众不同的自我形象:一个违反常态的、充满激情、欲望和对自由幻想的女性。这也就意味着,黑夜对于女性而言是一个蕴含着无限丰富意义的自我创造的心灵之所。

最后,黑夜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女性的困境。女性创造出了黑夜,却依旧处于焦虑之中,如“我在何处显现?夕阳落下/敲打黑暗,我仍是痛苦的中心”。黑夜仍然是一种困境,这一困境是女性必然的历史困境。在两性世界的对抗中女性创造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然而毕竟这不是女性的终极目的,而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和抗争,缺少男性世界的理解和认同。这种来自女性的自我怀疑与审视也正是《女人》的深刻与优秀之处。

在《女人》组诗中,诗人采用了一种独白体的表达方式,显出中国女性诗歌中少有的深沉与力度,并且在遣词造句与修辞方式上诗人也刻意求新,形成了极具表现力的个人风格。无论是她所提出的“黑夜的意识”,还是由她运用的独白体表达方式,后来都成为女性诗歌创作的主要特征。因此说,翟永明在中国新诗史上作出了独特的贡献,她既开拓了女性诗歌的新内涵,同时也达到了一个艺术上的高峰。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