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组织与引导

§4．2　空间的组织与引导

公共空间设计是根据其使用功能，利用一定的物质材料和技术手段对建筑空间进行二次设计。公共空间设计是建筑空间设计的延续，是对建筑设计的概念进一步的深化和发展。公共空间应在满足功能要求的前提下具有自身的形式美，以满足人们的精神感受和审美的要求。本节从空间组合形式和对于人们的精神感受方面介绍公共空间的设计原则。

4．2．1　空间的组织

公共空间的组织，一是要考虑建筑空间的基本条件，在对原有建筑设计的意图充分理解的基础上，对建筑物的总体布局、功能分区、人流动向以及结构体系等有深入地了解。二是要满足空间的使用需求，完善公共空间的使用功能，在设计时对空间和平面布置予以完善、调整或再创造。由于现代社会生活的节奏加快，建筑功能发展或变换，也需要对建筑空间进行改造或重新组织，这在当前对公共空间的更新改建任务中是最为常见的。公共空间的组织方式概括起来有：两个空间的连接、空间群的连接。

1．两个空间的连接

（1）连接。

连接是指两个互为分离的空间单元，可以由第三个中介空间来连接。在这种彼此建立的空间关系中，中介空间的特征起决定性的作用。中介空间在形状和尺寸上可以与其连接的两个空间单元相同或不同。当中介空间的形状和尺寸与其所连接的空间完全一致时，就构成了重复的空间系列，如图4－22所示；当中介空间的形状和尺寸小于其所连接的空间时，强调的是自身的联系作用，如图4－23所示；当中介空间的形状和尺寸大于其所连接的空间时，则成为整个空间体系的主体性空间，如图所示。

图4－22　重复的空间系列

图4－23　中介空间自身的联系作用

图4－24　中介空间的主体性

（2）包含。

包含是指一大的空间单元完全包容另一小的空间单元。在这种空间关系中，大尺寸与小尺寸的差异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差异越大包容感越强，反之包容感则越弱，如图4－25所示。当大空间与小空间的形状相同而方位相异时，小空间具有较大的吸引力，大空间中因产生了第二网格，留下了富有动态感的剩余空间，如图4－26所示；当大空间与小空间的形状不同时，则会产生两者不同功能的对比，或象征小空间具有特别的意义，如图4－27所示。

图4－25　包容感

图4－26　动态感的剩余空间

图4－27　形状不同的大空间与小空间

（3）交接。

交接是指两个空间单元相遇并接触，但不重叠，接触后的空间之间的视觉和空间上的连续程度取决于接触处的性质。接触可以是边界与边界的接触，也可以是界面与界面的接触，如图4－28所示。当以空间的界面接触时，空间的独立性强，而界面上的开洞程度如何，将直接影响到两个空间的围合与通透程度，如图4－29所示。以独立接触面设置于单一空间内时，空间的独立性减弱，两个空间隔而不断。以一列线状柱作为接触面时，空间有很强的视觉以及空间上的连续性，而柱子数目的多少，将直接影响到两个空间的通透程度，如图4－30所示。以两个空间的地面标高、屋顶高度或墙面处理的变化作为接触面的暗示时，空间则有微妙的区别，但仍然有高度的视觉和空间上的连续性，如图4－31所示。

图4－28　界面与界面的接触

图4－29　两个空间的围合与通透程度

图4－30　两个空间的通透程度变化

图4－31　两个空间接触面的暗示

2．空间群的连接

（1）以廊为主的组合方式。

以廊为主的组合空间是指具有相同功能性质和结构特征的空间单元以重复的方式并联在一起所形成的空间组合方式，如图4－32所示。这种组合方式简便、快捷，适用于功能相对单一的公共空间。如宾馆客房、办公室等，这类空间的形态基本上是近似的，互相之间没有明确的主从关系，根据不同的使用要求可以相互联通也可以不联通。如图4－33所示。

图4－32　以廊为主的组合空间

图4－33

（2）以厅为主的组合方式。

各空间以厅为单位进行组合，组合空间单元由于功能或形式等方面的要求，先后次序明确，相互串联形成一个空间序列，呈线性排列，故这种组合方式也称为序列组合、线性组合。这些空间可以逐个直接连接，也可以由一条联系纽带将各个分支连接起来。序列组合适用于那些人们必须依次通过的各部分空间。如展览空间、博物馆空间等，如图4－34所示，线性组合适用于分支较多，分支内部又较复杂的公共空间，如综合医院、大型火车站、航空港等。

图4－34　南京博物院轴侧图

（3）以一大空间为主体的组合方式。

组合通常是一种稳定的向心式结构。组合由一定数量的次要空间和一个大的占中心主导地位的大空间构成。处于中心主导空间一般为相对完整的形状，应有足够大的空间体量以便使次要空间能够集结在其周围；次要空间的功能、体量可以完全相同，也可以不同，以适应功能和环境的需求。一般说来，以一大空间为主体的组合方式其本身没有明确的方向性，人群通过空间需作流向引导。这种空间组合方式适用于剧院空间、商业空间等大的公共空间。如图4－35所示。

3．空间的引导

在比较复杂的空间组合中，由于功能或地形的限制，可能会使某些比较重要的公共活动空间所处的地位不够明显、不够突出，而不易被人们发现。在设计过程中也可能有意识地把某些趣味中心置于比较隐蔽的地方，而避免开门见山，一览无余。在以上各种情况下都需要采取相应的措施对人流加以引导，但这种引导不同于路标，而是属于空间处理的范畴，具体地讲就是要处理得自然、巧妙、含蓄，从而使人于不经意中沿着一定的方向或路线从一个空间依次地走向另一个空间，直至把人流引导至预定的目标。引导的处理方法是随着具体情况而千变万化的，但归纳起来可以分为几种基本类型：

（1）利用空间的灵活分隔，引导人们进入另外一些空间。利用人有“好奇”的心理特性，采用灵活的空间分隔，使人在一个空间中预感到另一个空间的存在，并进一步去探

图4－35　汤姆逊音乐厅及裙房平面图

索，从而把人引导至另一个空间。如图4－36所示，霍莱茵设计的奥地利旅行社的营业大厅，通过排列成弧形的宽大棕榈树引导，可以望见架于营业厅中央具有浓郁印度风格的休息亭。

图4－36　S形布局的引导

（2）利用特殊形式的楼梯或踏步把人流引导至上一层空间。暗示上一层空间的存在，楼梯、踏步通常都具有一种引人向上的诱惑力，当需要将人流从低空间引导至高空间时，都可以采用这种方法，如图4－37所示。

（3）运用具有方向性的形象和各种韵律构图来引导和暗示行进的方向。如利用重复出现的连续性的柱、构架、陈设品等暗示或引导人们行动的方向，或在地面、墙面及顶棚上采用连续性的图案，尤其是具有方向性的线条或图案，使之产生导向性的作用，如图4－38所示。

图4－37　踏步将人流从低空间引导至高空间

图4－38　顶棚上采用连续性造型引导

（4）利用弯曲的墙面引导人群流向，并暗示另一空间的存在。这是依据人的心理特点和人流自然趋向于曲线形式而产生的，当人们面对一条弯曲的墙面，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期待感，自觉或不自觉地沿弯曲的方向前进，去探索另一个空间，如图4－39所示。

（5）利用视觉中心的作用引导空间。视觉中心是在一定空间范围内引起人们视觉集中的事物，在空间的一些关键部位，如入口处、不同空间连接处、空间转折处等，设置易引起人们强烈注意的物体，以吸引人们的视线，勾起人们向往的欲望。如形态生动的螺旋楼梯，如图4－40所示。造型独特的陈设，如雕塑装饰、花瓶装饰、盆栽装饰、壁画装饰等，

图4－39　弯曲的墙面引导人们探索另一个空间

如图4－41所示。也可以通过色彩、照明装饰等突出重点，形成视觉中心。光线的强弱变化、色彩、质感的变化也都可以形成空间装饰的引导和暗示。如依据人们的趋光心理，人们会自然地从光线较暗的空间流向光线较亮的空间，从而形成导向性。

图4－40　形态生动的螺旋楼梯

图4－41　空间连接处的雕塑

4．空间的对比与变化

亚里士多德在论述艺术形式时，经常涉及有机整体的概念，据他看来形式上的有机整体是内容上内在发展规律的反映。就公共空间而言，有机整体的内容主要是指功能，空间形式必然要反映功能的特点，而功能本身就包含许多差异性，这反映在空间形式上也必然会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差异。造型的内在发展规律也会赋予空间以各种形式的差异性。对比与变化所研究的正是如何利用这些差异性来求得空间形式的完美统一。

空间的对比是指空间要素之间显著的差异；空间的变化是指显著的差异，就形式美而言，这两者都是不可缺少的。对比可以借助彼此之间的烘托陪衬来突出各自的特点以求得变化；变化则可以借助相互之间的共同性以求得和谐。没有对比会使人感到单调，过分地强调对比以至失去了相互之间的协调一致性，则可能造成混乱，只有把这两者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才能达到既有变化又和谐一致，既多样又统一。

5．空间对比与变化的手法

（1）空间低小与高大。当由低而小的空间进入高而大的空间时，则可以借助空间的对比与衬托使后者感到更加高大。如图4－42所示。

（2）空间直与曲。直线能给人们以刚劲挺拔的感觉，曲线则显示出柔和活泼。巧妙地运用这两种线型，通过刚柔之间的对比和微差，可以使空间构图富有变化，如图4－43所示。

图4－42　古根海姆博物馆的空间低与高对比

图4－43　朗香教堂空间直与曲对比

（3）空间开敞与封闭。开敞的空间是指多开窗或开大窗的空间，封闭的空间是指不开窗或少开窗的空间。前一种空间较明朗，与外界的关系较密切；后一种空间一般较暗淡，与外界较隔绝，如图4－44、图4－45所示。很明显，当人们从封闭空间走进开敞空间时，必然会因为强烈的对比作用而顿时感到豁然开朗，这种先抑后扬的手法常见于我国古典园林的空间处理。

（4）空间形状对比。不同形状的空间之间也会形成对比作用，通过这种对比可以达到求得变化和破除单调的目的。然而，空间的形状往往与功能有密切的联系，为此，必须利用功能的特点，并在功能允许的条件下适当地变换空间的形状，从而借助相互之间的对比作用以求得变化，如图4－46所示。

图4－44　开敞的接待厅

图4－45　光之教堂的封闭感

图4－46

（5）空间的综合对比。

空间的综合对比包括明暗对比、质感对比、色彩对比等，如图4－47所示。

图4－47　空间的综合对比

4．2．2　空间对比与空间变化的程度

空间对比与空间变化是相对的，这之间没有一条明确的界线，也不能用简单的数学关系来说明。例如一列由小到大连续变化的要素，相邻者之间由于变化甚微，可以保持连续性，则表现为一种变化关系。如果从中抽去若干要素，将会使连续性中断，凡是连续性中断的地方，就会产生引人注目的突变，这种突变则表现为一种对比的关系。突变的程度愈大，对比就愈强烈。空间对比与空间变化只限于同一性质的差异之间。在公共空间设计领域中，无论是空间的整体还是局部，为了求得统一和变化，都离不开空间对比与空间变化手法的运用。

4．2．3　空间的渗透与层次

在分隔空间时有意识地使被分隔的空间保持某种程度的连通，使处于某个空间的人们可以看到另外一些空间的景物，从而使空间彼此渗透、相互呼应，这样就会大大地增强空间的层次感。西方近现代建筑以及我国古典庭园建筑都十分重视运用这种手法来丰富空间的变化，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在空间的组织和处理方面，西方近现代建筑的一项突破就是打破了古典建筑那种机械、呆板的分隔空间的方法而代之以自由、灵活地分隔空间，这不仅给空间处理创造了许多新的可能性，同时也极大地丰富了空间的变化和层次感，如图4－48所示。

特别是大面积地使用玻璃隔断。不仅可以使室内空间互相渗透，而且还可以使室内外空间互相渗透。特别是把室外空间引入室内，如图4－49所示。而且还可以看到另一内部空间，乃至更远的自然景色。这样就会增强空间的层次感，使人们感到无限深远。空间的渗透与层次的处理方法有：

图4－48　办公室中的空间渗透与层次

图4－49　自然景色引入室内

（1）利用传统的手法：借景与对景，利用槅扇和博古架；

（2）利用新材料、新技术；

（3）利用内部空间与室外空间；

（4）利用建筑结构空间横向与纵向的变化。

4．2．4　空间的序列与节奏

1．空间的序列

在三维空间的实体中，我们不能一眼就看到空间的全部，只有在连续行进的过程中，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才能逐次看到空间的各个部分，最后形成整体印象。逐一展现的空间变化必须保持连续关系。观赏建筑空间不仅涉及空间变化，同时还涉及时间变化。组织空间序列就是把空间的排列和时间的先后两种因素考虑进去，使人们不单在静止的情况下，而且在行进中都能获得良好的观赏效果，特别是沿着一定的路线行进，能感受到既和谐一致，又富于变化的空间形式。空间序列组织就是综合运用对比、重复、过渡、衔接、引导等一系列处理手法，把单个的，独立的空间组织成一个有秩序、有变化、统一完整的空间集群，如图4－50所示。

图4－50　空间序列的组成

2．空间序列的阶段

空间序列具有阶段性特点，这种特性如同音乐旋律的抑扬顿挫，赋予变化的韵律。人们在感受空间的过程中要经过一定的时间，只有连续经历整个空间后，才能完整形成对空间的整体印象。空间序列的连续性也反映出时间艺术的特点。空间起始阶段也就是空间的开端，如同一支乐曲的前奏极为重要，预示空间将要在人们面前依次展开，对人们具有足够吸引力是这一阶段的核心。在过渡和衔接阶段，人流所经的空间序列应该完整且连续。进入空间是序列的开始，要处理好内部空间的过渡关系，把人流向各个空间分流，使之既不感到突然，又不感到平淡。空间出口是序列的终结，也是重点设计的部分，应善始善终。同一序列中的内部空间之间应有良好的衔接关系，在适当的地方还可以插进一些过渡性小空间，起收束作用，并加强序列的节奏感，如图4－51所示。对人流转折处要认真对待，可以用引导与暗示的手法来提醒人们，并明确指出前进的方向。转折要显得自然，保持序列的连贯性。最后是空间的高潮和收束阶段，沿人流主要路线逐一展开的空间序列不仅要有起伏、抑扬，要有一般和重点，而且要有高潮。没有高潮的空间序列，会显得松散而无中心，无从引起人们情绪上的共鸣。与高潮相对应的是收束。完整的空间序列，要有放有收。只收不放势必使人们感到压抑和沉闷，只放不收则会流于松弛和空旷。没有极度的收束，即使主体空间再大，也不足以形成高潮。

3．空间的节奏

空间的节奏是空间形式要素的有规律的、连续的重复，各要素之间保持恒定的距离与关系。在一个连续变化的空间序列中，某一种空间形式的重复和再现，形成一定形式的节奏感。有利于衬托主要空间（重点、高潮）。如果在高潮前，重复一些空间形式，可以为高潮的到来作好准备。在公共空间中，往往也可以借助某一母体的重复或再现来增强整体的统一性。随着工业化和标准化水平的提高，这种手法已得到愈来愈广泛的运用。一般说来，在表现空间的节奏时，空间重复或空间再现总是同空间对比和空间变化给合在一起的，这样才能获得良好的效果。凡对称都必然包含着空间对比和空间重复这两种因素，如图4－52所示。

图4－51　沿人流主要路线逐一展开的空间序列

图4－52　空间母体的重复增强整体的统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