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纺织产业升级的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国际金融危机对产业升级的影响的文献回顾

(一)金融发展对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之间的关系的历史文献

国内外学者们对于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调整关系作了大量研究。表现在: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金融发展对实体经济不会有影响。货币不过是便利交易的工具,是实体经济的符号。如Joan Robinson(1952)宣称“企业领着金融走”。Lucas(1988)根本不相信金融与经济增长的联系有什么重要性,声称经济学家“恶劣地过度强调”了金融因素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

更多的文献支持两者间的关联关系,如Joseph Schumpeter (1912),Patrick(1966),Goldsmith(1969),Mc Kinnon(1973)和Shaw (1973),Demirgucskunt、Asli和Levine(1966),King、Robert和Le-vine(1993),Hansson和Jonung(1997) 。H.钱纳里、S.鲁宾逊、M.赛尔奎因在他们发表的《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一书中,认为随着经济的发展、收入的增加和消费结构的提升,金融因素会推动产业结构和其他经济结构的不断升级,促进经济发展。我国周立等(2002)通过对中国各地区1978～2000年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研究,发现中国各地区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密切相关。越来越多的文献表明,一个好的金融体系可以减少信息与交易成本,进而影响储蓄率、投资决策、技术创新和长期经济增长率。金融体系各个功能发挥的程度与经济增长有紧密的联系(Levine,1997)。

总的来看,早期的理论研究从各个渠道、各个方面证明了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结构优化的强正相关关系,金融作为现代经济核心的观念日益明确。

(二)2008年金融危机对产业发展的影响

对2008年金融危机对产业发展的影响的研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金融危机对本国经济和产业产生了负面冲击

Gnan和Mooselechner(2008)的研究指出,金融危机引起的国际市场萧条导致奥地利的出口预期趋于恶化。Behrens等人(2010)研究了金融危机对比利时贸易的冲击,Schott(2009)分析了2008～2009年金融危机对美国贸易的影响,Ran Jing(2011)分析了金融危机对中国出口的影响,以上三个研究均得出了一致结论:金融危机对出口的冲击主要体现在出口集约的边际的下滑,扩展的边际下降很少。钟钰和秦富(2008)分析了当前国际金融危机下我国农产品贸易所面临的困境,发现国际金融危机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市场带来了新的不稳定因素,如全球消费市场需求低迷和日、韩、欧、美等国绿色壁垒提高,都制约了我国农产品的出口。陈华、赵俊燕(2009)认为,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使得美元贬值,恶化了美国以及与美国经济往来密切国家的经济基础,造成这些国家的进出口规模下降。受这种“贸易溢出效应”的影响,我国对美国等主要发达国家的出口贸易不容乐观。裴平等(2009)选取2007～2008年月度数据,实证研究了国际金融危机对我国出口的影响,结果是我国的前十大出口对象国的人均GDP下降和失业率增加,对我国出口贸易负面影响很大。裴长洪(2008)认为金融危机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对我国出口贸易和工业生产已造成并将继续造成不利影响;二是对国内投资也带来不利影响;三是消费热点进一步降温。宋立(2008)认为危机对出口、投资、消费的影响,这些都会对实体经济造成冲击。

2.经济收缩的原因金融危机只是外因,内因是本国经济结构缺陷所致

张晓晶(2008)和刘树成(2009)认为中国出现的经济下滑,既有外部危机冲击的因素,也有自身结构调整因素,因此,中国的政策反应不能单纯为了救急,还要考虑到中长期的结构调整。李永友(2009)认为,金融危机期间我国工业经济出现的猛烈收缩很大程度内源于工业经济的结构锁定和增长能力的脆弱性,全球性金融危机和前期结构性政策调整只是外因。所以,扭转时下工业经济发展困境,确保工业经济持续增长,只有通过继续推进工业经济转型升级和提升工业经济的整体抗风险能力。

3.金融危机的影响只是短期的,长期的影响趋弱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2009)研究指出国际金融危机致使中国工业增长速度大幅下降,利润明显减少,但是从长远来看,中国工业发展仍有很大的空间,建立层次丰富、结构完整的大国工业体系仍是中国工业发展的长期任务。金碚(2010)从2008 年开始,中国工业受金融危机冲击较大,在极度逆境中,中国工业实现了V形反弹。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2010)调查显示:企业家认为2010年中国宏观经济持续回暖,经济运行在金融危机后渐渐步入正常轨道,企业经营景气状况逐步恢复到危机前水平。李平、余根钱(2009)以金融危机发生为起点,认为经济回升是政府调控结果,回升又带动经济内在动力的增加,从而为政府退出创造条件。

学者们运用大量的统计数据从不同角度论证了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总体上,均认为中国经济受到了金融危机的巨大冲击,经济收缩。金融危机发生的原因和金融危机对经济影响的途径上有不同的观点。金融危机对中国纺织产业升级的影响的实证文献甚少,本节将分析金融危机对纺织产业升级冲击的途径和效果。

二、研究方法

本书以人均增加值变化作为产业升级的衡量。由第四章的分析,金融危机对中国纺织业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但是金融危机爆发至今只有数年,时间序列很短,不足以进行计量检验。但是我们可以把时间序列计量单位缩短,如通过月度数据变化进行分析,可以找到纺织业进出口、企业销售利润率、固定资产投资变化的月度数据,但是难以找全所有匹配的月度数据。最后笔者运用中国工业34个行业的数据(详见表6.5)作了计量检验,因为这34个行业包括纺织业,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皮革、毛皮、羽绒及其制品业,化学纤维制造业四个纺织子行业,通过分析这些行业受金融危机冲击的特点,其结论更具有一般性,也可为纺织业发展提供规律性建议。

但是仍需要说明的是,计量检验仍面临难以克服的困难:一是中国在危机发生后迅速地采取了调控措施,正面的因素和负面的因素相互作用,两者影响交织在一起,无法分开;二是有些重要影响因素难以量化。因此,计量检验只能是有限的、相对的。

三、模型建立

为了考察金融危机对于产业发展的影响,我们建立如下模型:

ΔY=a+b X+e 　(6.5)

式中:ΔY为被解释变量,ΔY表示各行业工业增加值的增长速度的变化量。

X是解释变量,表示出口依存度,是出口额占工业总产值的比重。即出口依存度=行业出口/行业总产值,有的学者认为(张神勇,2010)如果行业出口依存度=行业出口/行业增加值,这样会高估行业实际出口依存度。如果行业出口依存度=行业出口/行业总产值,如此计算的话会低估行业实际出口依存度,所以建议行业出口依存度=行业出口值/[行业总产出(1-行业直接消耗系数)]是合理的。但是由于行业直接消耗系数从投入产出表得到,而投入产出表中无最近两年的数据。故本书使用可以找到数据的出口依存度=行业出口/行业总产值来计算。a、b是估计的参数;e是随机误差项。

四、数据来源

ΔY的数据,本书选择的是2009年1～2月的工业增加值增长率与2008年第三季度工业增加值增长率的差额,之所以这样选择,原因是2009年1～2月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低点,出口下降幅度也已经接近最大,因此,可以作为分析期,2008年第三季度的经济增长受金融危机冲击较小,可以作为比较基期。ΔY为分析期和比较期的变化量。各行业增加值增长率变化量数据来自中国国家统计局网站数据库。

X数据,各行业出口值来自中经网统计数据库,汇率采用人民币中间汇率折算,行业总产值数据来自中国国家统计局数据库,年份均选作2008年数据。

表6.5 34个工业行业工业增长率变化　(单位:%)

续表

资料来源:中国国家统计局网站数据库。

五、实证检验结果分析

根据前述的模型与数据,对行业工业增加值增长率的变化量与行业出口依存度的相关关系进行回归分析,以各行业销售收入作为权重,采用加权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使用的计量软件为Eviews。结果如表6.6所示:估计的结果很理想,相关系数达到0.62,两者之间关系比较显著,出口依存度的系数为-0.19,即行业出口依存度每上升一个百分点,行业增长率将下降0.19%,即出口依存度越高,受金融危机的冲击就越大。

表6.6 金融危机对中国不同行业增长率影响的回归结果

注:()为t统计量,***、**、*分别表示置信水平1%、5%与10%下显著。

在所研究的34个行业中,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皮革、毛皮、羽绒及其制品业,纺织业,化学纤维制造业四个纺织子行业的出口依存度分别是40.5、38.6、31.5和10.3,在34个行业出口依存度的位次分别是第四、第五、第十一和第十九名,所以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和皮革、毛皮、羽绒及其制品业受到的影响最大,其次是纺织业,最后是纤维制造业。

接着本节研究了金融危机对中国不同地区产业增加值增长率变化的影响,计量模型仍然如公式(6.5),所不同的是X的值是地区的出口依存度,用2008年按货源地分的各地区出口总额与该年1～11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的比值衡量,用最小二乘法作回归分析,但是回归结果并不理想,分析原因,一是影响地区经济增长速度的因素很多,如奥运会对北京经济的影响,自然灾害对四川、贵州等省份经济的影响;二是中国出口集中度区域不平衡,出口大多集中于东部沿海省市,很多省份出口比重小,金融危机影响不是很明显,增长率波动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更大。故本书把出口所占比重较小,或产出占全国比重较小的省份排除,剩下的区域有15个,即上海、浙江、北京、山东、广东、江苏、福建、江西、安徽、湖北、河北、辽宁、河南、吉林和天津。用最小二乘法估计结果如下:

表6.7 金融危机对中国不同地区增长率影响的回归分析

模型结果的各项系数均通过了检验,相关系数达到0.67,出口依存度前面的系数为-2.39,说明出口依存度越高的省份,金融危机对其的负面影响越大。这也从出口外向度的角度解释了为何东部地区纺织业工业总产值比中西部地区纺织业增长速度慢,东部地区出口依存度大,受金融危机的影响更大,工业增加值增加得少,相比之下,中西部地区出口依存度小,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小,工业增加值受到的负面影响小些。

六、结论与启示

由于数据局限,笔者运用中国工业34个行业的数据和15个省市的数据对金融危机对行业增加值增加率和区域增加值变动率的变动作了计量检验,因为这34个行业包括纺织业,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皮革、毛皮、羽绒及其制品业,化学纤维制造业四个纺织子行业,通过分析这些行业金融危机受冲击的变化特点,其结论仍可适用于研究内容之内的纺织业。

研究的结论是出口依存度越高的行业,受金融危机的冲击就越大。出口依存度越高的省份,金融危机对其的负面影响越大。即金融危机直接通过影响行业和区域的出口影响行业增加值的变化和区域增加值的变化。

此结论说明出口行业或出口依存度高的行业的地区遭受国际金融危机冲击最直接,遭受的冲击也最大。为了应对这种状况,金融危机后中国连续多次提高出口退税率,人民币汇率也由上升走势调整为基本稳定。迅速制定了十大产业的调整与振兴规划,针对每个行业都制定很多具体的措施。这些措施不失为一些有效的措施。

但从另一方面看,一个地区或一个产业高度依赖外需是危险的。虽然危机源于金融体系,但波动最大的却是对外经济部门。高度依赖于外需,外需波动的冲击就会很大,经济稳定就会成问题,因此经济的发展应从出口导向型向出口导向型和内需导向型并重,减少经济的依附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