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波助澜的印度媒体

中国是最受亚洲各国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这是中国经济30多年迅猛发展的结果。而因为地理相邻、历史恩怨和地缘政治等原因，印度媒体更是关注中国、重视对华报道。进入21世纪，面对中印同时崛起的局面，印度国内出现了一种同中国“较劲”的心态，中国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中国成了印度英文主流媒体“最敏感的神经”，它们争相挖掘中国新闻，以保持竞争力。可以说，中印关系长期被各种负面新闻困扰，它在舆论中显示的样子比真实情况要差得多。

一、印度传媒无事生非

在全球化影响下已经市场化的印度媒体，为了迎合印度年轻人当中存在的民族主义情绪，最喜欢的报道是关于“中国军队又侵入……中国再度挑衅印度”的消息。尽管中印最高领导人都认同两国共同崛起的前景，印度媒体上仍经常冒出防范中国的声音。中国投资并建设巴基斯坦的瓜德尔港、中国参与斯里兰卡科伦坡港、汉班托港的建设，本是为了自身生存的战略考虑，也被认为是中国在印度洋牵制印度。华为公司在印度出售电信设备也被怀疑有碍印方军事安全，从而障碍重重。

比如，在2009年，中印官方一直密切接触并保持友好关系，边界谈判仍在进行，两国间的主要矛盾依旧，并没有出现更多新的刺激因素。但是，印度媒体关于中印关系的报道却显得有点紧张：“中国舰队逼出跟踪长达7天的印度潜艇”、“印度宣布将在中印边界增兵6万”、“两名印度士兵在中印军队边界交火中受伤”、“中国扬言要把印度分裂成30个国家”、“中国军队入侵拉达克”……这些耸人新闻的大标题都源于媒体对中印关系的炒作。

2013年的帐篷对峙事件是印度媒体无事生非炒作中印敌对的典型。该年4、5月间，印度先在争议地区的小山头修建哨所，中国被迫跟进，结果中印边界西段发生了帐篷对峙事件，持续时间达3周之久。

中印边界全长约2000公里，分为东、中、西三段。双方争议地区面积共约12．5万平方公里，其中东段约9万平方公里，中段约2000平方公里，西段约3．3万平方公里。目前，整个东段和中段争议地区为印度所控制。发生“帐篷对峙”的拉达克地区位于边界争议地区的西段，青藏高原的西部边缘，海拔在3000～6000米之间。

对峙事件发生后，根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的说法，双方都从两国关系大局出发，本着建设性的合作态度，保持克制，通过有关涉边机制、外交以及边防会晤等渠道保持了密切的沟通与磋商。5月4日，中印两国官方证实，双方边防部队已解除在天南河谷地区的对峙。5日，“两军指挥官握手告别，双方部队随后各自撤离”。尽管印度媒体承认“当两支互相不信任的军队进入眼对眼的对峙，失控的可能性大增”，但是，这种“和谐转变”却让印度媒体错愕——事态回转没能让“南大楼（印度外交部所在地）”摆脱沦为印媒靶心的命运。5月6日，印度《第一邮报》质疑：“中国军队已占据那里20天，并且声称他们没有入侵印度领土，那么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撤？”文章还说，印度政府没有公布印中撤军协议细节，这只能让人相信中国从中捞到了好处。《印度快报》则批评印度政府为“中国入侵”找借口，“新德里为了北京的面子却丢尽了自己的面子”，“新德里必须向人民解释清楚，我们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才恢复现状”。而同日在《印度时报》网站有关中印解除对峙的报道下方，一些印度网民留言批评印度政府“愚蠢”，称“相互后撤不是印度的胜利”。也有人称赞“一场不必要的紧张得到很好的解决，没有给予和索取，任何边界争端都不可能得到解决”。^[4]

媒体在中印关系中的无风起浪也在此次事件中得到完全体现。在帐篷对峙事件后，媒体报道称中国侦察队是在印度同意拆除己方控制线内的军事掩体后才撤退。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印度高官发布了与印度媒体报道相左的说法，他表示印度当时要求争议边界回到原状，双方照办了。

需要注意的是，每逢中印有重大外事交往或谈判时，印度媒体都会因风起浪，集体唱反调、制造不和谐的氛围。正如中国军事专家韩旭东对《环球时报》所表示的那样：每逢中印就重大问题磋商，部分印媒就极力渲染（问题），这已经成为一条规律。

2013年6月27日，《印度时报》称独家获得一名内部人士的情报，中国人民解放军“侵入”不丹几处领地，不但在那里搭帐篷建营地，而且还进行巡逻。而在次日，中印将举行边界会谈，其中的报道动机昭然若揭。

《印度时报》这段以视频节目方式公布的独家报道宣称，他们拿到解放军“入侵”不丹“内部”情报：5月25日，解放军从几个地点“侵入”不丹领土。印度陆军退役中将沙卡尔·普拉萨德在视频中称，中国不仅“侵入”不丹的两个地区，设立3个帐篷且有解放军士兵守卫，而且还从5月28日开始在两个营地进行监视和侦察。目前仍滞留不丹境内的解放军有三四十人。报道说，不丹驻印使馆对此问题拒绝置评，仅表示边界问题是一个长期争议问题。虽然视频也介绍了印军在不丹的廷布、帕罗宗、哈宗、楚卡宗4个地区拥有驻军，但新德里十分担心这个“唯一的友好邻居”、“战略伙伴”和“南亚最可靠盟友”。报道引述印军退役中将舍卡卡的话说，不丹是世界上最和平的国家，希望保持和平。这个国家没有大规模常备军，面对中方“入侵”无法保卫自己。舍卡卡直言，不丹刚好位于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西里古里走廊边上，从不丹到孟加拉国还不到40公里，不丹是中国人能找到的最近路径。中国“入侵”不丹的原因就是想打通进入孟加拉国的通道，“然后包围蚕食印度领土”。《印度教徒报》称，西里古里走廊是铁路、公路和空中大动脉的中枢，被称为“鸡脖子”，也是“印度的软肋”。

在印度媒体看来，印中“帐篷对峙”事件之后，中国现在似乎已经着眼于这个地区。“中国龙正在加速自己包围印度的计划？”《印度时报》问道。该报26日还以“不丹民主之路通向中国？”为题称，7月13日不丹将举行第二次议会选举，这种民主化转变可能会产生一些令人不太注意的“动向”。报道说，去年，印度官员从一篇中国新闻稿中获悉的内容令他们大为震惊。当时，不丹新任首相吉格梅·廷莱与时任中国总理温家宝举行会谈，并且两国还着手建立外交关系。以往不丹的外交政策都是由新德里主导，而且大部分外交政策出台之前都要跟新德里进行磋商。不丹迈出如此重大的一步却没有跟自己“通气”，这令新德里感到不安。

此一系列报道的背景是中印关系正处于“敏感期”：6月28日至29日，印度国家安全顾问梅农与中国国务委员杨洁篪在北京就中印边界问题举行第16轮对话。在进行完上一轮对话之后，梅农表示，在边界问题上已经有相当大进展，印中两国已处于第二阶段，已经对一份解决边界问题的框架性文件协商一致。《印度快报》称，印中两军在拉达克地区长达3个多星期的“帐篷对峙”后，梅农中国之行被各方认为具有重大意义。不过，该报批评说，“新德里在帐篷对峙事件上显得无能，尤其是在事件发生之后中国总理到访印度”。印度方面认为，中国在这个问题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通过这种方法凸显自己在新边界防务合作协议中的“诉求”。对此，像中国某些报纸那样认为“中国与不丹的关系其实不关印度的事，印度应该‘管好自己的事’”^[5]是没用的——地缘政治要求你必须关注邻居的行为和动向。

二、为何要抹黑中国

研究印度各类媒体，尤其是纸媒的报道立场、来源、真实性等层面，可以发现，印度媒体的报道内容和倾向存在有意或无意地夸大中印关系存在问题的现象，而这些负面报道在很大程度上正在强化印度民众对中国的负面认识，甚至正在煽动对华的仇视情绪。这已经成为中印外交与合作中必须要高度警惕并重视的问题。出现这种现象，究其原因，一方面，在媒体市场化的大环境下，关注负面新闻甚至是丑闻，是媒体吸引受众的重要卖点之一。同时，因为国内复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通过媒体引导和一些非政府组织的参加，再加上政府的纵容，就很容易把民众的情绪转移到外部国家身上。当然，印度媒体和民众对中国的负面认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印度自身在应对中国时的脆弱性和敏感性的体现。

语言障碍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选择性翻译是中印媒体报道交流中的核心问题。由于缺乏对中文的熟练掌握，印度专家往往要依靠被翻译成英文的中国媒体报道。鉴于更为极端、更易引起轰动效应的文章更可能被翻译，因此招致两国间的交流极端化。

由此引发的一个问题是，中印之外的媒体也在两国互动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西方媒体对中国的负面报道往往在整个印度新闻媒体中广泛传播。

另外，由于媒体缺乏责任感，以及一直没有解决的新闻核查与准确性问题，基于网络的新闻来源常常会歪曲中印关系。

三、媒体作恶会恶化国家间关系

就上世纪50年代以来的历史而言，中印关系并不顺利。印度包庇西藏流亡政府、军事冲突、把南亚和东南亚弱小邻国的利益与本国利益捆绑在一起等，都引发了地区国家的消极反应。现实当中，中国的崛起也让企图谋求全球超级大国地位的印度担忧，甚至在本国安全问题方面开始胆战心惊。

但是，对于媒体的所作所为，印度高层并不以为然。比如，印度陆军高层经常驳斥媒体的捕风捉影，时任印度能源部部长的阿卜杜拉也曾批评印度媒体在公众中制造中国恐惧症，他说：“中国并不打算入侵印度，为什么你们会感到担忧呢？”

然而，中印关系的缓和，并不为鼓吹民族主义的印度某些媒体所乐见，无风也起浪的事情必然会不断发生。传媒是世界的框架，它所营造的拟态环境直接影响人们对于外部世界的感知，影响人们对于突发事件的态度，以及对于没有直接接触国度的认识。根据媒体议程设置功能的理论解释，媒体能够影响普通民众对外部国家的认识，对一国的负面报道越多，民众对这一国家的负面认识也越强烈。印度传媒的这种报道框架，决非两国人民之福。

国际关系中有“安全困境”的论述：两个潜在敌对国家增加军事力量的努力会导致对方新一轮的扩军备战，从而导致自己更加不安全。如果中印双方的角力不能画上句号，那么两国边境的纷争将会牵扯双方的精力，阻碍崛起。因为国际关系理论从无数历史实践中总结出的一个真理是：如果你把对方当成敌人，对方也就真的成了敌人。

当然，关于中国问题的报道，在印度媒体整体覆盖中并不占据主导地位，印度媒体仍集中于国内问题。只是，当中国影响到印度本土事务时，印度媒体对中国的报道会激增，例如那些宣称解放军越界入侵印度的新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