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快捷的小额税务诉讼(

三、方便快捷的小额税务诉讼(Small Tax Case)

如前所述，和其他管辖法院相比，税务法院的诉讼成本是最低的，同时也是最为快捷便利的。这种评价不仅来自于它的巡回审理制度，法官的专业化水平，对当事人合意的推崇，诉讼周期的相对较短，同时也来自于它所采纳的小额诉讼制度。顾名思义，小额诉讼就是争议金额不大的诉讼。如果达到了法院规定的起诉标准，而且当事人愿意选择这种形式，那么法院可以按照特别程序进行审理。总体来说，就是简化程序，缩短期限，便利当事人，提高诉讼效率。在本文提到的其他法院系统中，都不存在这种特别的税务诉讼程序。因此，这也是税务法院吸引纳税人的原因之一。

小额税务诉讼的法律依据是《美国联邦税法典》第7463条，以及《税务法院规则》第170条到第175条。纳税人对欠税核定、工作身份识别、连带责任救济，以及税务留置⁽⁴⁾、税务强制执行的争议，都可以按照小额税务诉讼程序审理。不过，除了案件类别之外，和正常的审理程序相比，小额诉讼必须满足“小额”这个要求。1998年之前，凡是年度欠税争议额不超过1万美元的诉讼，纳税人都可以申请小额诉讼程序。这种对欠税数额的要求不仅包括本税，也包括各种民事罚金，但是不包括利息。1998年《联邦税务局重组与改革法案》通过之后，小额税务诉讼的标准提高到了5万美元。

设立小额税务诉讼程序的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争议较小的欠税案件提供一条方便快捷的通道。一般来说，由于争议金额比较小，纳税人一般不愿意聘请律师。虽然在普通税务诉讼程序中，纳税人也可以自己代表自己，请律师并不是硬性的要求，但是由于普通审理程序比较复杂，纳税人不仅需要遵守严格的证据规则，同时还要求递交规范的法律文书，如果不聘请律师，非常容易因一些细节问题而落败。小额诉讼本身就是为门外汉设计的，由于程序的宽松，加上特别审判官和书记官的帮助，纳税人不必借助律师的专业知识，只凭借常识一般都可以完成诉讼。

例如，在起诉的时候，纳税人必须递交诉状(Petition)。尽管标准化的诉状范本可以从法院获得，但是，在小额诉讼中，不管纳税人的诉状采取何种形式，只要能够阐明诉讼的基本内容，法院的书记官都会接受。不仅如此，税务局对于起诉不需要答辩(Answer)。即便答辩了，纳税人也可以不必回复(Reply)，除非法院认为有必要。在普通诉讼程序中，如果税务局对起诉不予答辩，即被推定为承认纳税人的请求。如果纳税人对税务局的答辩不予回复，也被推定为认可税务机关的答辩。但在小额诉讼程序中，不答辩或者不回复，都被视为否定对方的全部指控。

除此之外，在小额税务诉讼中，口头辩论(OralArgument)和案情摘要(Brief)也可以免去。纳税人也不必做法庭审理笔录(Transcript)，除非对方当事人或者法院要求。这可以省掉纳税人大笔的费用。而这些在普通诉讼程序中是不可或缺的。更令人称奇的是，对于复杂的法庭程序和证据规则，纳税人大可不必惊慌失措。特别审判官会经常向纳税人和证人提问，以帮助纳税人逐步开示证据，阐述事实。可见，庭审的程序确实非常宽松，纳税人即便没有律师帮助，也应该可以应对自如。正是因为如此，小额诉讼对纳税人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如果可能的话，纳税人一般都愿意选择这种形式。

达到小额诉讼的标准之后，选择小额诉讼还是普通诉讼，取决于当事人的决定。尽管税务局一方也有选择权，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纳税人一方主动选择。法院总是倾向于同意纳税人的选择，也愿意按照小额诉讼程序进行审理。不过，如果案件本身的影响较大，或者比较具有典型性，具有作为判例被人引用的价值，法院可能不会同意按照小额诉讼立案。另外，如果税务局反对选择小额诉讼程序，法院也必须进行权衡。如果案件的事实和法律适用，与该院已经受理的其他案件具有相通性，或者其中某个情节对纳税人的意义延续多年，例如所得税法上的财产的原值(Basis)，纳税人的请求就可能被拒绝。

就审判地点而言，由于税务法院可以在全国一些大城市巡回审理，因此，当纳税人递交起诉状的时候，可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开庭地点。如果纳税人不作选择，税务局收到起诉状之后30天之内，也可以指定最适合自己的地点开庭。虽然按照普通程序审理时，也存在双方选择开庭地点的问题，但税务局享有的选择期限相对较长，因此实际上拖延了诉讼进程。不仅如此，按照《税务法院规则》第174条的规定，对于小额税务诉讼，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税务法院应当尽一切努力，在最便利当事人的地点进行审判。而第140条对普通诉讼却没有这样的要求，只是规定当事人作出选择之后，法院会将开庭地点通知各方。可见，尽量便利当事人，是小额税务诉讼的重要考量。

小额诉讼通常由特别审判官(SpecialTrialJudge)进行审理。税务法院除了19名法官之外，还有7名特别审判官。正式的法官由总统任命，并经过参议院确认。但特别审判官不需要经过这些程序，他们由首席法官任命，任期无限制。特别审判官按照首席法官的指定，主要审理一些争议额较小的案件，小额税务诉讼就是其中的一种。特别审判官可以独立作出判决，但是如果首席法官认为必要，可以将其提交全体法官审查。若审查结果与特别审判官的意见不一致，特别审判官必须按照审查结果重新起草判决书。可见，特别审判官的职能与小额诉讼的特点是相契合的。而对于相对复杂的普通诉讼，一般都是由正式法官进行审理的。

小额诉讼的判决一般不到一年就可做出，这比普通程序的经常超过两年要快得多。需要指出的是，小额诉讼的判决不能作为先例，其效力只能限于本案。其法律意见被称为简易法律意见(Summary Opinion)，原来只提供给纳税人和税务局，不向社会公开出版。但2001年1月1日之后，小额诉讼的判决开始在税务法院的网站上公布。而普通税务诉讼的法律意见，不管是普通型的(RegularOpinion)还是摘要型的(MemorandumOpinion)，⁽⁵⁾都具有判例的作用，对以后的类似案例具有约束力。同时，这些判决还会被税务法院或者商业公司作为汇集出版。对纳税人影响最为根本的是，小额诉讼的判决不能上诉，税务法院的判决即为终审判决。因此，纳税人在选择小额诉讼程序时，必须对此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总体来说，尽管小额诉讼程序本身也有一些限制，但是这与其快速、便捷、简化、节省的特点息息相关，对纳税人，特别是低收入的纳税人仍然是非常有利的。加上这种程序不是建立在强制的基础上，而是来自双方当事人的自愿选择，因此，即便有些限制也可以理解。毕竟，正常情况下，纳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如果选择了小额诉讼程序，一定是经过权衡之后认为对自己有利。从程序设计的角度看，如果严格执行程序，如果允许纳税人上诉，如果必须作出正式判决，那么，诉讼过程必然拉长，成本也会由此加大，小额诉讼的意义也就会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