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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是梦中聚,别是梦中别

时间:2022-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虔心学佛,严守戒律,是白居易自身对佛教的信奉与归属。元稹去世后,白居易为其题写墓志铭,所得酬劳六七十余万钱,全数布施于香山寺。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贬至江州任司马后,便结实了这首送别诗中所要辞别的高僧,庐山东林寺的坚上人。不过是梦中相逢,亦不过是梦中相离,自是不为所动。白居易不在梦中见仙楼琼宇,不在梦中思故人旧事,而是借梦表达了他对人生的感怀,对禅机的参悟。聚是梦中聚,别是梦中别。

聚是梦中聚,别是梦中别

天竺寺送坚上人归庐山

唐·白居易

锡杖登高寺,香炉忆旧峰。

偶来舟不系,忽去鸟无踪。

岂要留离偈,宁劳动别容。

与师俱是梦,梦里暂相逢。

白居易自号香山居士,中年皈依三宝,潜心修行,后在长乐寺受八戒。所谓八戒,是过去现在诸佛如来,为在家人制出家法,包括不杀生、不偷盗、不淫欲、不妄语、不饮酒、不涂香花鬟,不观听歌舞、不卧高广大床、不非时食。虔心学佛,严守戒律,是白居易自身对佛教的信奉与归属。然而大乘佛教不仅自度还需度人,需以普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为修行宗旨,发愿世世常行菩萨道。正如地藏菩萨的发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而白居易在奉持慈悲行方面,也修习甚深。他曾劝一百四十八人结上生会,行念弥勒名,坐想弥勒容,愿来世必生兜率。元稹去世后,白居易为其题写墓志铭,所得酬劳六七十余万钱,全数布施于香山寺。

对菩萨行的奉持,深深地影响了白居易的为官之道。纵观白居易一生的仕途,沉浮有时,顺逆无常,但他始终将个人安危、高官厚禄看得很淡,他时时心忧天下,身在官场却不屑算计阿谀,甚至还不惜多次触怒龙颜,直言进谏。白居易的政治思想,在他为举试而写的《策林》一书中得到了全面的表达,书中他提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政见,以及对权势有犯无隐的正面批判,而白居易“以民为本”的为官思想也显露无疑。如他在《八渐偈》中所云,“通力不常,应念而变。变相非有,随求而见,是大慈悲,以心济万”。

白居易在被贬为江州司马之前,便常与高僧禅师交游,向之请教佛法,参禅悟道。《八渐偈》就记载了他从洛阳圣善寺凝公大师处习得禅法的心要。“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白居易不幸被贬黜,远离帝都长安的那些年,就是白居易独善其身,静心习禅的最佳时期。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贬至江州任司马后,便结实了这首送别诗中所要辞别的高僧,庐山东林寺的坚上人。

白居易在任杭州刺史期内,适逢坚上人云游位于西湖旁的天竺寺。僧人手持锡杖登临高寺,眺望山峦起伏、绵延不尽,一念思及庐山香炉峰,归意顿生。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便是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因忽然而至一个念头,说归也就要归了。以此足见得坚上人的心境,洒脱自在,心无挂碍。坚上人此行,来是“偶来”,如不系之舟,随波而至;去是“忽去”,如振翅之鸟,无踪可寻。徐志摩是“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超然如上人者,已连衣袖都不必一拂,更不会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真正地去留随意,了无牵挂,需要的便只是一个念头罢了,一个或留或去的念头。

坚上人的自在心境,或也感染了白居易。所以他说既然聚散因缘,又何须特意为离别而赋写诗偈,又何须表现出依依不舍、惜惜相别之态?梁实秋在《送行》中写道,“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此句情深义重,感人至深。但白居易与坚上人的此番离别,既无作诗赠别,又无悲戚离态,是否就显得二人情义疏离了呢?坚上人偶来偶去,白居易不赋不悲,这不仅显出二者随意自在的心性,同时也恰恰显出了二者的高度默契,而这默契的来源便是两人之间深厚的友谊。

尾联融通禅理,坚上人与白居易都深知“是身如梦,为虚妄见”之理,既是如此,又何悲之有,何喜之有?不过是梦中相逢,亦不过是梦中相离,自是不为所动。白居易的诗作中有不少表现“人生如梦”的诗句,这一点与禅宗所讲诸法性空的观念不谋而合。“人生同大梦,梦与觉谁分?况此梦中梦,悠哉何足云”;“荣枯事过都成梦,忧喜心忘便是禅”;“是非都付梦,语默不妨禅”;“莫惊宠辱虚惊喜,莫计恩仇浪苦辛。黄帝孔丘无处问,安知不是梦中身”。白居易不在梦中见仙楼琼宇,不在梦中思故人旧事,而是借梦表达了他对人生的感怀,对禅机的参悟。

金山昙颖禅师,号达观,十三岁于龙兴寺剃度出家,十八岁云游京师,暂住李端愿太尉园内。

一日,太尉问禅师:“请问禅师,世人常说的地狱,毕竟是有还是无?”

昙颖答曰:“诸佛如来说法,向无中说有,向有中说无。有无是分别心,如眼见空华,是有是无?太尉现在向有中觅无,手搘河水,是无中现有,实在堪笑。如人眼前见牢狱,为何不心内见天堂?忻怖在心,天堂地狱都在一念之间,善恶皆能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无惑。”

太尉复问:“心如何了?心内又如何能见天堂?”

昙颖答:“善恶皆莫思量。”

太尉再问:“不思量,心归何处?”

昙颖答:“心归无所,如《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太尉又问:“人若死时,归于何处?”

昙颖答:“未知生,焉知死?”

太尉言:“生,我早已知晓。”

昙颖问:“请道一句,生从何来?”

太尉正在思量之时,昙颖禅师用手直捣其胸复问:“只在这里思量个什么?”

太尉答:“会也,只知贪程,不觉蹉跎。”

昙颖言:“百年一梦。”

这则公案意在言生死之事,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始终是困扰世人的终极问题,昙颖禅师未尝点破,只道“百年一梦”。《大般若经》亦有云,“如幻有情,对如幻者,说如幻法;如化有情,对如化者,说如化法;如梦有情,对如梦者,说如梦法。”世俗的生死观是“死生亦大矣”,而禅家却只道生死皆如梦如幻,如露如电。凡俗所看重的弥天大事,到了佛家也只是一场梦幻,一场浮光掠影,如此一来,又更何况是人生无可避免的聚散离合?聚是梦中聚,别是梦中别。往小了说,这仅仅是人世间的聚散因缘;往大了说,这又何尝不是人生最初与最后的生灭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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