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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法与禅宗的纲宗

时间:2022-01-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师一日唤门人法海、志诚、法达、神会、智常、智通、志彻、志道、法珍、法如等,曰:“汝等不同余人,吾灭度后,各为一方师,吾今教汝说法不失本宗。先须举三科法门,动用三十六对,出没即离两边,说一切法,莫离自性。忽有人问汝法,出语尽双,皆取对法,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三科法门者,阴、界、入也。阴是五阴:色受想行识是也。入是十二入,外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内六门:眼耳鼻舌身意是也。界是十八界:六尘、

师一日唤门人法海、志诚、法达、神会、智常、智通、志彻、志道、法珍、法如等,曰:“汝等不同余人,吾灭度后,各为一方师,吾今教汝说法不失本宗。先须举三科法门,动用三十六对,出没即离两边,说一切法,莫离自性。忽有人问汝法,出语尽双,皆取对法,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

三科法门者,阴、界、入也。阴是五阴:色受想行识是也。入是十二入,外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内六门:眼耳鼻舌身意是也。界是十八界:六尘、六门、六识是也。自性能含万法,名含藏识;若起思量,即是转识。生六识,出六门,见六尘,如是十八界,皆从自性起用。自性若邪,起十八邪;自性若正,起十八正。若恶用即众生用,善用即佛用。用由何等?由自性有。

对法外境,无情五对:天与地对,日与月对,明与暗对,阴与阳对,水与火对,此是五对也。法相语言十二对:语与法对,有与无对,有色与无色对,有相与无相对,有漏与无漏对,色与空对,动与静对,清与浊对,凡与圣对,僧与俗对,老与少对,大与小对,此是十二对也。自性起用十九对:长与短对,邪与正对,痴与慧对,愚与智对,乱与定对,慈与毒对,戒与非对,直与曲对,实与虚对,险与平对,烦恼与菩提对,常与无常对,悲与害对,喜与瞋对,舍与悭对,进与退对,生与灭对,法身与色身对,化身与报身对,此是十九对也。师言:此三十六对法,若解用,即道贯一切经法,出入即离两边,自性动用,共人言语,外于相离相,内于空离空。若全著相,即长邪见,若全执空,即长无明。执空之人有谤经。直言不用文字,既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语言,只此语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两字,亦是文字;见人所说,便即谤他言著文字,亦是文字;汝等须知自迷犹可,又谤佛经,不要谤经,罪障无数。若著相于外,而作法求真,或广立道场,说有无之过患,如是之人,累劫不可见性,但听依法修行。又莫百物不思,而于道性窒碍。若听人说不修,令人反生邪念。但依法修行无住相布施。汝等若悟,依此说,依此用,依此作,即不失本宗。

若有人问汝义,问有,将无对;问无,将有对;问凡,以圣对;问圣,以凡对;二道相因,生中道义。如一问一对,余问一依此作,即不失理也。设有人问何名为暗?答云:明是因,暗是缘,明没则暗,以明显暗;以暗显明,来去相因,成中道义。余问悉皆如此。汝等于后传法,以此转相教授,勿失宗旨。

禅宗是佛教内的一个宗派,佛教的思想体系,就是禅宗的思想体系,全部佛教都是禅宗的基础,如果说禅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也只是在方法上和佛教内的其他宗派有所不同而已,最根本的目的和理论基础是完全一致的。

你看,六祖在这一品中,就向大家介绍三科三十六对,这些本来就是教下的,不过六祖根据禅宗的特点而加以归纳,作为自己的教学纲领。三科就是五阴、六入、十八界。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这里不妨再结合着谈一谈。五阴就是五蕴,说简单点就是心和物,就是物质的肉体和我们的精神——心,在五蕴中,心被分为受想行识这四部分,为什么要分得如此之细呢?因为每一蕴的功能不同,各有各的认识对象。人在环境中生存,每时每刻都面对着自己的环境,没有这个环境就没有心,没有这个心也就没有相应的环境了。

心的作用,首先是有感受,也就是因为外缘的刺激而引起心内的感受,也才有所谓的心理活动。感受之后就要想,就要对所感受的东西加以整理、归纳。行是什么呢?简单地说行就是行动。外来的刺激引起了思想的活动,有了认识,接下来就行动。识又是什么呢?识具有了别的功能,就是对外境、对受想行都有再认识、再归纳、再整理的作用,对内对外起到领导的作用。

五蕴就会成了这么几个方面。你看,这个还是“因缘所生法”,所以我们说“五蕴皆空”。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就成了眼耳鼻舌身意六种,又叫六根,也叫六门。与这六个相对应的就是色声香味触法,又叫六尘,也叫六入。六根与六尘加在一起就是十二处。六根、六尘相互作用产生六识。从简单的眼界、色界到眼识界,再从耳界、声界到耳识界,乃至意界、法界、到意识界,总共十八界。人生宇宙、万事万物都不出这十八界。为什么叫界呢?界就是领域,就是界线,它们各处于自己的领域界线之内而不产生混乱。如颜色和眼睛是一对,它不可能和耳朵连在一起,眼睛是听不到声音、嗅不到气味、摸不到软硬冷暖的,这些功能不能乱。因为有其他相应的根和识。所以宇宙万物尽管复杂,但它并不混乱,因而才有因果,才能建立稳定的认识世界。

六祖为什么要在这里大谈这些内容呢?我想六祖是有其用意的。因为禅宗讲“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看来很简单,又不立文字,书也不必看。这对自己,你有那个因缘,你开悟了,这个路子当然对。但如果要给众生说法呢?太简单了不行。如同现代有的人学祖师,任何人来请教,他都不开腔,什么都不说,那怎么行。要度众生,总得有相应的手段,自己对佛教的法相也不能是外行,不然怎么能算是佛教呢?所以,作为一个佛教徒,四谛、十二因缘、八正道、五蕴、六根六尘、十八界、六度万行这一类基本知识是应该知道的。而作为一个法师或禅师,更应对此有深入的研究,你才能给众生说法,也才能度人。现在讲法相的人讲“谛、缘、度、蕴、处、界”,这是法相的总纲,谛、缘、度是佛教修行的总纲,而蕴、处、界则是对宇宙现象总的分类。把这六个字的原理弄通了,那么,整个佛教的纲领也就抓住了。以后不论你学禅宗、天台、华严、唯识、净土,哪怕密宗,才有基础,也才能深入,不懂这些,那么你对佛教内的任何宗派都没有入场券。

对那些学习禅宗的人而言,仅仅知道什么“心外无佛”“即心即佛”、“直指人心”是绝对谈不上了事的,而且是危险的。你必须学习佛教的基础理论,了解佛教的思想体系后,才能选择某一宗派进行专修。你若对禅宗感兴趣,还是得屈尊就驾,先学习基础知识,再拜一位老师指导才行。而对于禅宗内的师家而言,就必须精熟这一切,而且要具备使用六祖这“三十六对法”的功底,不然盲捧瞎喝一气,成何体统。

“动用三十六对”是六祖的说法,当然还可以更加精确和详细地分下去,百对、千对、万对都可以。你把古人做的律诗统计一下,里面的对子就更多了。六祖在这里把三十六对提出来,作为一个纲领交给弟子,以后禅宗内各宗各派都有自己传法的方式和系统,都是发源于此。沩仰、临济、曹洞、云门、法眼这五宗,各有各的教育方式和传法方式,他们称之为“纲宗”。纲宗是极难讲的,在宗门内的争论历来就很大,更不用说教下了。不讲吧,不行;讲吧,各类纲宗的用语都非常暧昧,如同道家的丹经一样,要想得到确切的道理是不容易的。这是我们要把禅宗思想和体系提高到一定的学术地位上去而必须努力的大课题。好在六祖这三十六对很平实易懂,这是各家纲宗之源,懂了六祖这三十六对,对以后深入禅宗各大宗派的设施就有了本钱。下面我们看看对法。

有东就有西、有南就有北、有此就有彼。世界一切法都是相对而存在,都是相反而相成。六祖说:“此三十六对法,若解用,即道贯一切经法,出入即离两边。”我们在修行中自我观照也好,为他人宣传佛法教义也好,都应懂得对法的原理,若不懂,就会落在一头,惹出笑话。所以要:“出语尽双”、“来去相因”。人们的认识活动,总是被局限在这样一个狭隘的空间之中,康德那个著名“二律背反”,就指出了其中的要害。宇宙有没有始终呢?如果认识从没有上论证,就会确证其没有始终;如果从有上论证,就会确证其有始终。人的认识是有限的,是正确的肯定判断;人的认识是无限的,同样是正确的肯定判断,而且都可以证明。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哲学家在这上面翻来覆去,但总超不出这个“对法”。但禅宗下手处不同,它要求你要“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就要离开这个“两边”,要知道,思想和认识离开了对立就无法展开。学禅宗的人天天在批评“分别思维”,但不知道这种“批评”,实质上仍没有离开这个“两边”,一边是“分别思维”,一边是否定分别思维。所以仅仅在思想上、语言上“出没即离两边”是不够的;因为我们的自性、佛性这个道本来就不在这个“两边”,而又包括了这“两边”。

六祖这里的“出没即离两边”、“出语尽双”、“来去相因”,是见道后本体的自发作用。是认识的最高作用,它对人对事,自然而然地处于“两边三际断”的作用中。你执著于东,给你说西;你执著于有,就给你说空;你执著于秽,就给你说净;你执著于过去,就给你说现在;你执著于无常,就给你说常;你执著于烦恼,就绘你说菩提。反过来也一样,总要使人回头,要使人从所执迷的情境中解脱出来。这样,“二道相因,生中道义”,你才可能开悟,可能见道。下面举几个例子,其实这类例子前面已经有了,但不妨再举。

有人问赵州狗子有没有佛性,赵州说没有,那个人不服,说:“佛说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你为什么说这条狗就没有呢?”赵州说:“因为它有业识在嘛。”你执著于一边,一团业识,有无佛性对你自己有何相干呢?另一个人也问赵州狗子有没有佛性,赵州这次却回答有。那个人问,“狗既然有佛性,它怎么会变狗而不变人呢?”赵州说:“那是因为明知故犯啊!”你执著于有,赵州就说无,你执著于无,赵州就说有。所以,法是活的,因人而异,没有什么现成的真理让你死记硬背。禅宗是怎样使用对法的呢?禅宗内有一行活就是“杀活纵夺”,你执著于活,就用杀接你,你执著于杀,就用活接你;你执著于夺,就用纵接你,你执著于纵,就用夺接你,下面看临济大师的开示:

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

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

在《五灯会元》中,这类例子很多。如有人问德山如何是佛,德山回答说:“佛是西天老比丘。”佛是圣,但老比丘却是凡。洞山设了一问:“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很久没有人回答得了,石霜庆绪听到后,回答说:“出门就是草。”仍然是以凡对圣。有人问赵州:“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赵州说:“庭前柏树子。”那人说:“和尚莫以境示人。”赵州说:“我不将境示人。”仍然用的是对法。有个和尚问百丈:“如何是佛?”百丈说:“你又是谁呢?”投子大同参翠微时问:“二祖见达摩时有何所得呢?”翠微反问他:“你今天见我时又得到什么呢?”等等等等,例子可多了,尽是对法,全是接人对机时的妙语。所以学禅宗的人要细心,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我们不提倡空心净坐,念头任它在心中自生自灭,但是就在这无穷尽生灭之中,你想过对法的妙用吗,或许在那一念闪动之时,好消息就来了。这里还须强调一下,你真的到了那个境界,有所悟入的时候,有烦恼固然不对,但心里若还有个佛也是不对的。真正彻悟之时,一切法空,烦恼没有,佛也没有。有个人问云门大师如何是佛,云门的回答很可怕,他怎么回答的呢?他说“干屎撅!”你若达不到凡圣全扫的境界,心里还有个佛,这个佛就成了你的障碍,就成了放在心里的干屎撅。大慧杲为亡僧下火时有个偈子很好:

山下麦黄蚕已断,一队死人送活汉。

活人浑似铁金刚,打入洪炉再锻炼。

在这里,死人是活的,活人是死的。上面曾举过的“无情说法”,和那些“枯木龙吟”、“骷髅眨眼”、“泥牛入海”、“石女起舞”等等,全是这一类例子。平时读公案,碰到这些简直不知所云,但如果你明白了六祖大师“对法”的道理,看到这类公案就会会心一笑了。一般人看问题停留在低层次,俗话说“非类勿比”。说西东、死活、长短等就合乎逻辑,能理解。但层次一高,超出了这个层次,超出了这个逻辑,一般人自然就茫然了。下面再看禅宗祖师们常引的那个“法身偈”:

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

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这里的“比”超越了常规的“类”,更使人摸不着魂头。为什么呢?本来最高处的道理是不可说的,一旦说出来,就不是最高的了,就落在了相对的“二”中,不是“不二”了。对法的妙处,一是指出你的片面和局限。第二,也就是向你提持最高的那个东西。所以祖师们的答话,必须具备这种作略。

有一次,赵州在对众说法,他的一个徒弟来捣蛋,说:“老和尚,听说佛是不违众生愿的,有没有这回事啊?”赵州说:“是有这回事。”徒弟说:“我太喜欢你老人家的那根拄杖了,那你送我吧?”赵州说:“君子不夺人之好。”徒弟说:“既然佛不违众生愿,你为什么舍不得这根拄杖呢?”赵州说:“我也没有说过我是佛嘛,为什么要给你呢?你若是君子,就不能夺人之好啊!”,这里,你再看六祖大师对“黄梅意旨什么人得”的回答,才明白了“我不会佛法”的含义,不然,你就会陷在麻烦中。

这里再补充一点,《中论》在开篇时有一个偈子非常重要:“不生也不灭,不断也不常,不一也不异,不来也不去。”这里,没有绝对的相同,也没有绝对的相异。生灭、断常、一异、来去都是相对的概念,都有相反的意义。《中论》又说:“能说是因缘,诸法因缘生,善灭诸戏论。”怎样才能说明这个道理呢?那就只有用缘起来说明。而“戏论”,则违背了缘起法的道理。我们说“一”,你在哪儿能找到这个“一”呢?离开“二、三……”你找得到这个“一”吗?所以这个“一”不是单纯的、独立的,它必然处在众多的数中才能成立。所以生灭、断常、一异、来去,彼此间都是相反相成的,谁也离不开谁,把这个道理推演到万法之中,就是缘起法,只有在缘起之中,你才能见真实。所以六祖反复强调,要:“依此说,依此用,依此行,依此作,即不失本宗”,“汝等于后传法,依此转相教授,勿失宗旨”。《付嘱品》里六祖付嘱什么呢?就是这个“对法”,大家学习时一定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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