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逝去的村庄

早前20年，我去过五马乡观音崖。峰峦叠嶂的自然环境，山势险恶的一鳞半爪，观音菩萨曾下凡消除瘟疫，农民生存的特殊形态，狩猎弑食动物，茹毛饮血的生活传说，让我耳闻目睹。但是我感到报歉，因观音崖沟峡，林野梁峦众多，峰谷小溪纵横交错，赶往东边山头，便去不了西边幽林，加之时间有限，三次均未能深入，没有去原始森林和水系，摸到五马、裕河二乡接壤的奇妙，揭开两个观音崖难辨的神秘面纱。

一

观音崖是一个极端落后的村野之地。群众期盼，资源等待，受武都区五马乡民众电话之约，我与裕河乡领导李巍巍谈及此事，于2015年6月8日，踏上了五阳路，黄昏时候走进了五马古镇。晚间，由乡领导为首的李向平等人接待了我和李巍巍一行，并计划了综合考察的路线和时间，以及参加人员和经过及住宿的地点。我给裕河乡孙家湾已从甘肃省中医学院退休回家的王安平院长也打通了手机，告诉他考察调研两个乡共有的观音崖区域的行动计划。

杨凯恒、杨福江是活地图

6月9日，我被电话告知，李巍巍与王安平有事，暂时不能前往，可能推迟一天才能到达。烈日当头照，气温特别高。我在五马乡人大主席杨凯恒、国土所所长尹小宝、文化站站长杨福江的陪同下，从五马街开始，向西山村挺进，沿途考察古树、古屋、民俗文化，并在杨福江的姐姐家吃午饭。杨凯恒是当地乡贤活地图，他带我领略过周复堂的故居后，又找到了当地充满岁月的不少印记。

为节省时间，14时整，我来到西山村村主任何庭明家休整。14时48分，杨凯恒、尹小宝因事务返回。杨福江因身兼观音崖村党支部书记，背上我的行囊，陪同我继续步行科考。我头顶毒日，连续入沟爬坡。经过罗家沟，在向观音崖山顶爬行时，身体内已淌出不止上千毫升的汗液。

翻山越岭，出入密林，杨福江在一处开阔地驻脚，让我稍作休息喝水，便指着一条毛路说：“这条路就是当年修建的伐木运输路，山上的许多大树采伐后又生长出了新树。”此时，我才发觉他晒得黝黑的面庞上，充满着常人未有的健康红润。休息片刻后，杨福江为了让我看到最好的资源，憨厚地领我经过早前的伐木道，进入无人问津的一片原始森林。

擎树参天，密难透光；泉水叮咚，阴气逼人。有些树似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呈现出冲天的亮白色。我打手机无信号，山林基本与世隔绝。足下哪里有路，我一直跟着杨福江，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记不清爬坡钻林的路程。此时“不辞劳苦”四字的含意，对我来说已显得多余苍白。

杨福江领上山顶过去的采伐道

杨福江记性好，时不时给我介绍这个水、那个树，我步幅不大，只求步伐均匀稳当。我随着他的引导，穿过一弯林又一岭，看见新的鸟、昆虫、植物、花卉就拍摄，未见过的生物资源尽收卡盘。

时间支配只是个大概念，太阳很快落山，收敛红光向西退，一栋木屋呈现在观音河对岸。杨福江说：“下河坝到了，晚上便在此家住宿休整。”我看时间，抵达此地已是20时15分。我四周一瞧，水清地阔，仅有一户人家，风水看好，当我们走进院落时，狗儿便向我们吠叫起来。家中有五人，有一精干男子接待。杨福江向我介绍，这是村民监督委员会主任马华民。我即深切问好。几口热茶润喉下肚，胸部的热气秒速散尽。

晚上吃罢饭，歇息座谈间，我向其问及调研，观音崖的生物资源和生产现状，他一一向我做了介绍，并把当地群众盼望公路的情况对我谈及。观音崖有两个社，6个自然村，46户163人；这里历来偏僻，因没有公路而落后，老年人也没有见过汽车、农电。临睡时，我想给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并问问孙儿，结果无信号，也无法给手机、相机充电。无奈中我对杨福江说：“观音崖这地方很美，只是无电无公路，可能是中国最后一个无电网覆盖、无公路的偏远村落。

6月10日，清晨60时30分，我不好惊醒他人休息，独自起床出门科考。气温还有丝丝寒意。我挑捡能入山沟的小路奔走，不大会儿工夫发现了几丛野生花椒树。对于野花椒树我并不陌生，我老家的山上就有不少品种，年轻时曾搞过嫁接和选种，但是未能选育出无刺的良种。我眼前的野生花椒树特多，是否能找到理想的无刺大粒优种呢！我目光掠扫，观察一株又一株野花椒树，突然一枝无刺的大粒野椒树，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喜出望外，因这不是一株普通的野花椒树，其树枝、叶片及全身无刺不说，颗粒的油润度也不错。正在我拍照探究间，杨福江寻找我去吃早点。我喊杨福江来到野生花椒树跟前，给其讲了无刺花椒种质资源的重大发现，并安排马华民家对这株野生花椒树特别关照。

发现了珍奇无刺的野生花椒

吃过早饭，我在杨福江和马华民、马军娃的陪同下，入沟继续考察这里的生物资源、水资源。闲步顺沟溪行走，观音河水源头，估测水量在每秒0.4立方米左右；两三人环抱的水青、枫杨、麻栎等树种特多；没有见过的蝶蛾无数，几只鸟叫声过后便飞得无影无踪。水渠失管，磨坊已年久失修；有些房子人去屋空，房上的瓦片已褪了色；一些快要坍塌的房屋，石阶上爬满了青苔。有人留守的人家还行，门前不是种点地，就是放养几箱蜜蜂。唯一现代的，就是院坝里搁置着的太阳能光伏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色斑。

福江、华民和军娃，领我观察老磨坊

杨福江领我走进杨家坝，在一间较好的民房下遇见一位老人。福江介绍说，他叫杨夫生，今年84岁，在抗美援朝时立过多次战功，复员退伍后，每年民政还发薪资。我看到他身体硬朗，对其遽然起敬。杨夫生对我倾诉：“我已老朽了，成为颐养日月的人。你调研看看，村子快逝去灭了，公路、农电啥时能开通，就能啥时救活观音崖！”他这话不是无稽之谈，我不由得心中泛起悲哀与同情，只能在无言以对的氛围下安慰纾解。

我看完村落看古墓，4小时后，我与杨福江、马华民、马军娃三人，又从杨家坝返回下河坝。我俩稍做休息后，整理行装，即离开下河坝，一路又见到绝美的生态自然景观。

烈日光辉灿烂，我俩无惧炎热，趁天色尚早，仍穿山越溪科考。路过一片次生林，一处农舍呈现狼藉废墟，土墙默默开裂，屋檐、木梁、门窗都在变老腐朽，但没有鸡鸣狗叫，更没有人声喊叫，败落地让人屏息。我惊异这水剩山残，发现了国土上还有如此的角落，便举起相机，让定格的画面充满岁月印记，一切内涵和含意即留存于图影的景深里。试想，谁奢华浮躁，谁急功近利，谁纠缠事非，谁高谈阔论，谁贪污腐败，那就请他来此处物欲横流吧！

绝美的生态自然景观

刚走出破烂房区，偶遇一老者，我上前问其身体可好，可否想搬迁去武都城居住。他回答我说：“身体好着哩，有最低生活保障、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现在不发愁生老病死了。要说搬迁进城，那好得很呀，只是我们这农村人，去了吃啥喝啥？其实政府也不要因噎废食，只要设法把路给我们修好，观音崖就消失不了，我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老社长郭天祥领重孙玩

18时15分，太阳收敛了它的毒辣，我在杨福江的带路下，顺利到达了楼房坝。楼房坝有6户人家，林业、山地资源丰富，处处彰显水秀人杰地灵。郭天祥对我说：“现在社会好，没得说。外面的世界在发展，诱使得留守家园的人被迫外出。村里没公路、没电啊，逼得人离故乡进城打工，而且挣不上几个钱。如果我们能进城，国家有担当把我们都能养活住，那就不修公路也行，我们村的人全搬进城住楼房，当回现代的城里人。”出于调研原因，这与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在震惊中低头望望卑微的自己，忧心忡忡起冲进都市、挤进现代的财政经济危机，农民的丧失和衰落，将会换来无数唏嘘和缅怀。村民出走会继续，留守会寥寥无几。于是，只有先哲们才感到焦心又紧迫，而空洞的理论家则两腿一跷，作些批判和鄙夷的社会文章，冠冕堂皇地证实他的学识和才气。

事实如此，我在楼房坝休息间，四处走动考察，条件原始得让我不寒而栗。按约定，甘肃省中医学院王安平，国家食药管理办公室刘一飞，裕河乡李巍巍、谈金明、董顺平，五马乡杨凯恒等人，终于在观音崖村村主任尹世平、副主任尹世春的护送下，从五马乡西山村起步，走着人们常行的山路，到了观音崖村楼房坝。20时15分，我迎接了他们的到来。休息间，我问候过劳累后，便与王安平、李巍巍等人谈起路途中考察之事。天黑后，在郭明才家吃罢晚饭，我们又出入农舍走访。夜宿前，我们人多话题多，主要询问了解调研当地资源情况。我默默拿出手机，此地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从而知道了在现代社会，地方不通电带来的落后可怕。

二

6月11日晨，天晴好，宜拍照，我们继续走访部分农户，并捕捉到一些有趣的镜头。有年轻人、孩子在房前屋后晃动，这表明村中有发展传承的希望。

吃过早饭，我们一行好热闹，便向裕河乡庙坝村观音崖社挺进，至此，五马乡观音崖村的干部返回。我们顺观音崖山脉与观音河溪流下行，到得学房坝，庙坝村观音崖社的郭复兴到了，说是来迎接我们和做向导。此时，有几位老者与我们打招呼，并询问路、电啥时能通到村上的事情。其中一位愤怒至极，说社会不平等，由于投错胎生长于落后村庄，活得痛苦和无奈。我不忍心看到寂寞的面貌，听到缺乏心灵慰藉的实心话语。生活在这山里边的人，如见证四季的草木，自生自灭。我只能向他们解释，修路、架电的事不容易，正在争取立项，以消除难以启齿的隔膜。

活泼可爱的孩子，是村民的传承

观察原始木叠房

我们一行翻山梁，越小溪，大致走了1个时辰，便来到了叫作店子河的地方。此时，庙坝村副主任兼观音崖社社长罗吉军，赶来迎接我们一行。太阳毒辣，又走过一程路，大家累了，在河道边找处阴凉地歇息间，罗吉军给我们讲起山里面的情况。“过去这河里娃娃鱼多的是，后来人抓、电打不停，再后来用鱼藤精药杀，使得娃娃鱼、团鱼、木叶鱼，以及所有的其他鱼一干二净，现在弄得鱼快要绝迹。”他看到我们听得很认真，接着说：“过去，山上的人穷，大树被砍伐去许多。现在，人的手头有钱了，谁也不愿意去砍伐树了。只是人生活不便，没有公路而生存艰难。”

溪水呜咽，鸟儿泣伤。我坐在观音河边，与在场的所有人沉默，好像都在为其落后唱一支无声的挽歌。我们一行至此考察，不是为了名利金钱，没有灯红酒绿的浮华，更无诱惑的腐臭享乐，更多的是一种无界限的社会责任，不掺任何杂质和功利之心，感情纯洁得就像脚下的观音河水，清澈湛蓝。

沿途，风光无限好，我们拍摄了许多原生态、植物、昆虫、菌物种类的照片。赤日炎炎，4小时后，我们到了庙坝村观音崖社的红草坡，在罗吉军妹夫家吃午饭、休息、访问。下午，走向安场山，住进了罗吉军家。晚饭，喝稀的是豆花面，吃干的是火锨馍，品味的是当地酿造的酒。调研工作一切顺心，就是手机仍然没有信号。

6月12日，上午下雨，雾气腾腾，不能外出。我们和王安平、李巍巍等人，讨论观音崖的与世隔绝问题。稍后，去火塘烧洋芋吃。

中午，吃的是山野菜，啃的是火锨馍，喝的是土鸡汤。饭毕，铁匠铺生起炉火，拉响风箱，火炉里烧红铁块，抡起铁锤打铁。快到麦子成熟收割的时候，打的是一把割麦的镰刀。王安平对李巍巍说：“手工打铁，将快失传。”刘一飞笑着道：“在北京，真还没有见过手工打铁。”我很诧异，便拍摄了打铁块、成镰刀的画面。

抡起铁锤打铁

天稍放晴，我很想与家人取得联系，便出外爬坡，上到一个罗吉军说的位置，仅能捕捉到一丁点信号，但是信号太弱难以拨通手机。

站在安上山梁，放眼茫茫奇树，野生核桃、野生花椒、野生樱桃、野生桃李等长满山林。蓝雀三五成群，与不同种类形态的蛾蝶、蜻蜓，在树丛中扇着优美的翅膀，为观音崖的空间增添丝丝闹意，让我不禁醺然欲醉。我与王安平、李巍巍等人讲，我来过好几次观音崖了，这地方特别美。春天，万物复苏，野桃花娇颜初绽，波涛荡漾，浩渺无垠。夏天，生机勃勃，混交林一望无际，树木葱翠，烟笼云霞。秋天，草木碧绿，好山水抹黄红调，摇曳生姿，格外娇艳。冬天，柿子橙红，金猴成群不寂寞，踏雪寻果，觅食嬉戏。杜鹃花开时我来过，品种丰富，花色艳丽。家庭养蜂成为习惯，蜜酒是村民招待客人的最好饮品。野生天麻、猪苓、重楼等中药材，在迷雾中沉睡多年。

下午，路滑不能远行，我和谈金明、董顺平等人，行走安上山至红草坡一带，拍摄地里成熟的小麦。晚间，我们在座谈时，罗吉军全家又是杀鸡，又是煮肉，为我们准备第二天的早餐。座谈中，王安平语重心长地讲：“观音崖我从没来过，现在一看地方确实好，所以人们不愿意迁移搬走，只是要把公路、农电帮助架设开通就好了。”李巍巍讲道：“来观音崖社调研过几次，印象极深的是重视农耕，家院整洁，民风淳朴，就是需要上边把公路、农电立项，以早日解决交通电力问题。”村主任董顺平反映：“观音崖社与大水沟、黄家坪社，各相隔约5千米，可是群众生活大不一样；大水沟、黄家坪社由于通公路、通电，生活取暖可以用电、用气，每户年均少烧柴上5000千克。所以，从生态保护的角度看，山区的公路和电力通了，保护生态的力度就大了。”罗吉军紧接着说：“我们生在当地的人太苦，从外边买一袋水泥20元，背回的小工费用是100元～120元；10袋水泥钱仅200元，而运输的费用就要花1000多元。”于是，讨论进入道路交通的本质话题。

观音河水源充足，属嘉陵江水系，丰水季节碧波粼粼，其景色之优美，令人心旷神怡。土壤多为黄棕色，主要作物有小麦、玉米、大豆、马铃薯等，主要经济收入靠娑罗果、核桃、山茱萸、杜仲及野生猕猴桃、五味子等。山野花卉有120多种，野山核桃到处可现。农户家家有种天麻、猪苓、重楼和挖野药、养殖蜜蜂的习惯。

火塘边吃饭烟尘香

观音崖山奇水险，宋代的观音菩萨石窟雕像保存完好。河道内沟貌狭窄，藤蔓互接，遮天蔽日，峭壁密布，相连处如迷宫。有些崇山峻岭之间，深溪险壑，盆地环抱，处处给人以豁然开朗的感觉。为何观音崖林莽无边，到处有毒蛇猛兽，至今无公路、无电力、无手机信号，而居民又不愿意向外搬迁呢？

罗吉军又为我们准备了夜宵，刘一飞摄影好，为我与他们一家人在火塘边吃饭拍照留念。

调研寻访，原因清楚。观音崖偏僻，林木遍野，气候宜人；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世界大战，此地无患；天下大旱，此地无关。可见，任凭兵灾战祸，天下风起云涌，观音崖无外人瞧起，一方小天地自由逍遥，过日子无忧无虑。良好植被能保持水源，独特的基岩构造渗水性，又保证了地下水能一滴滴从地表渗出，永远滋润着大山，成就了山泉纯天然自流灌溉系统排放的神奇。因此，观音崖人能实现旱涝保收，甚至是越旱越丰收。

三

6月13日，天气晴朗。早饭毕，我们一行不顾灼热，迈步离开安上山，向康县梅园沟方向行进。当爬上林福梁的峰顶时，我们一行遇上了两个年轻人。

我有些好奇，即拦住他们搭腔。经询问，知悉他们来自康县梅园新村，专程去庙坝村观音崖探亲访友。我问及罗吉军，他说我站在了林福梁的峰顶，这可是一脚踩武都及康县的五马、裕河、阳坝镇交会之地。

休息时与王安平、刘一飞合影

罗吉军砍去一部分竹梢，让我们钻林站上山顶远眺。我踏上顶峰，一脚真踩上了两县三乡的山尖。不是惊呼，东可观康县阳坝的梅园沟，南可观武都区裕河乡米尖山，西可观五马乡观音崖，并拍到了巍峨的鹰嘴山峦。罗吉军指点：第一个山头是金丝猴的活动区，第二个山头是羚牛的活动区，第三个山头是猕猴的活动区，第四个山头是黑熊的活动区……我们在山上休息，拍照询问共用去了80分钟时间。

喝过水，我们一行又下山赶路。说是赶路却是无路。罗吉军在前边带路，杨凯恒、谈金明、杨福江等均属攀山高手，王安平、李巍巍、刘一飞与我也不落后，完全能跟上他们的步伐。路途中我们很有团队精神，虽未歃血为盟，但大家能互相搀扶照料，安全第一。走累时，李巍巍唱起高山民歌，昂扬的音符震荡山林；疲倦时，罗吉军吼出民俗小调，婉转的歌声引出小鸟。山路虽然难行，但谁也没有落伍，我下山一路拍照，不知不觉便到了梅园河。

过了河，在梅园新村黄家坝社的公路旁，见到了村里的乡贤排练文艺节目的场景。在我访问并为其摄影间，主人当知悉我们从武都步行翻山来此时，很好客地为我们一行递上茶水，说起陇南市委组织部长崔景瑜到此地下乡调研，仅离开约2小时之久。

康县阳坝梅园新村乡贤排练文艺节目

再步行数百米，进入竹园坝，在罗吉军亲家屋里，见到了罗吉军的女婿和孙儿。我们一行喝了些蜂蜜水，以稍做休息。

至此空隙中，他们早准备了两辆小车，送我们一行约15千米的路程出沟，到得阳坝镇庄科村钟坝，到罗林青家吃晚饭。经考证，罗林青家由“5·12”震灾时台湾援建，赶上政策扶持，从裕河乡庙坝村观音崖社落脚到此。他们夫妻二人为表地主之谊，为我们炒了20多道菜，敬上了当地产的“二脑壳”酒。

当晚，我们一行十人，坐越野车从康县阳坝起程，途经太平、杜坝、柯家河，顺利地进入关口峡。数十分钟后，驶入裕河乡赵钱坝村方向。

罗吉军的女婿和孙儿

四

要说观音崖，经考察这地名是个大概念，近30千米流域的地理位置特别，与武都区五马、裕河二乡接壤共有。调查中发现，这条小河谁也叫不出个名字，不过，我早前曾叫它观音河。它上游发源于武都康县交界处的馒馒山，靠着康县阳坝镇新梅园村西南山林，生态环境保持原始风貌，汇入裕河后入康县边境叫柯家河，流入陕西境内叫广平河，然后归入嘉陵江。

观音崖考察之旅结束，清点收获，在林区栖息的野兽禽鸟有数万只，丰富的物种多样性和特殊性引起我的关注。地理上的两个观音崖，其水域同属一个流域，而行政区划中分成两个乡的两个村，这真让人不好理解。两个观音崖同属于一个水域，生态优美，人口稀少，居住分散，如早年合并在一起，才有利于组成古树奇木的稀有怡人村。若将观音崖作为一个区域来看待，开发其得天独厚的水利资源，重视生态景观挖掘，开发野生无刺花椒、玩物野山核桃，将野生猕猴桃和野生樱桃、野生桃等做成天然水果，相信总有一天，它会以秀丽风姿的迷人笑靥，等待喜迎国内外宾客的到来。只可惜当地无能人出头，做牵头引导，并诸于实施。

为完成这次观音崖综合科考，多亏了裕河、五马二乡的关注，我才算先后耗用7天行程，与王安平、李巍巍等人步行穿越了打算许久却仅路过的山林，交上了处在一处落后角落的百姓朋友，还愿了早前的相约守信之旅，拍到了上千张自然生物、民俗人文等照片，找到了部分有科学价值的农林、生态、休闲、旅游资源。

科考7天，收获满贯。观音崖诗情画意，优美的生态环境和自然风光，融合了鸟语花香，储备了原生态养生休闲资源。但是由于受公路条件制约，目前老年人头上的白帕子、黑帕子，出坡绑腿的衣着未变；男嫁女娶、上门招亲的风俗犹存。优美的山水生态资源，资深的原始风光美景，还一直处于“藏在深山人未识”的状态，真需要有贵人来揭开她的红盖头。

入户上田进行社会考察

五阳公路曾经预设从这一带路过，但设计踏勘的领导和专家从这里走过，由于多方面的因素制约，第一次修公路的机会已经擦肩而过。五马经裕河通阳坝的公路全线贯通，给沿线人带来展望，也给观音崖埋下了希望。实话说，当地村民迫切盼路、盼电，可是政府要投资修路、架电，只因村民居住分散，成本预算太高，难以立项施工兑现。划地移民不易，子民故土难离，异地搬迁后的问题颇多。虽然这是三难定律，但是又不能将一个落后村，搁置在不管不理的位置。

第一个方案，全村迁移进城或他乡。因当地土地肥沃，生态条件差的地方村民不愿意去，应继续动员村民走出山门挪新窝，迁居其他乡村或城市，政府全托，过上幸福生活。第二个方案，政府立项，利用部分原伐木车道，修通西山村罗家沟上梁过境的公路。耳后，路线下行，接通庙坝和梅园沟。其入社道路，由各自修建摩托车路，以方便生产生活，种地时离家也不算远。第三个方案，全村划拨裕河乡，建设观音崖风景区。因裕河乡庙坝村观音崖社与五马乡的观音崖村同属一流域，如村社合为一个观音崖村，可依托庙坝支路修建一段通村路，缩短两家修路架电的距离，降低政府建设投资成本。至于自然村的路可自行修建摩托车路，政府可以给政策修路。这样一来，既方便村民有地种，实现农产品自给有余，又能减少政府的后期压力，看到生活背后的故事，还能唤醒沉睡在大山中的这块原生态美玉。

观音崖山峦重重，在我梳理过的历史命运中，没有出过有名的人物，更没人用牺牲去换取地方进步，唾手可得的仅是珍稀动物和植物。若有可能，观音崖村划拨给裕河乡与庙坝村观音崖社合并，增加裕河乡一个村的建制，人口相应增多，有利于裕河乡的开发建设。下游紧靠庙坝村，没有难以翻越的大山，现在路通电通，土地辽阔，能给观音崖发展提供方便。如利用观音菩萨下凡的传说，用现代文明建设观音崖风景区，可助力改变当地人的传统思维方式，为五阳路开辟乡村旅游，展现民俗文化、种植基地、采摘体验，用迷人风采拨动山水琴弦，唱响迎合时代的进步新曲。

对观音崖的几次考察之旅，我付出了代价，能恩泽灵魂的仅是无私良心。虽然山野调查浮光掠影，但体验感悟确实深化，对当地村民生存坚持有了理解。这里没有假设，要从一个村庄看发展，观音崖不是陇南叱咤之地，当前仍是甘肃省不通公路、不通电，没有手机信号的村庄，是被时代忽略了的一个落后局部单元。在此情形下，也可能激励信使们，为村民的命运疾呼，用神奇的眼光认识落后的隐患，而后快速推进到历史前沿。

事后，我与王安平商榷，认为观音崖生态环境好，是个有发展不宜消失的村庄。愿幽僻荒远的观音崖充满奇遇，在奇迹般的消失中还原，理性抚育生长出幸福之树，能建设成第一流的生态文化风景区。

二〇一五年七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