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日子

逝去的日子

◎虎维鹏

爱是什么？爱是静静的守望，爱是默默的关注，爱是辛勤的操持，爱是琐屑的叨唠，爱是无怨的等待！

父亲前日打来电话说头疼病犯了，想进城检查可没人看门走不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腊月，农村牲口早已换上了干草，人们在地里忙活了一年也到了该歇缓的时节，可家中只有父亲一人，以致没办法进城来看病。刚刚五十出头的父亲，老年人的各种疾病都陆续“光顾”了他。先是眼花，书本即使拿得再近上面的字还是看不清。接着是胳膊发麻，手脚抖索，有时手一抖起来就没完没了。

随着父亲的电话，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时每到腊月，天还未黑尽一家人就已点燃油灯坐在煨得热烘烘的土炕上了，父亲手里拿起一本《薛仁贵征东》凑在昏黄的油灯下便高声朗诵开了。读到精彩处就停下来，对于写得好的地方进行解说，对英雄打抱不平的事迹大加称颂，对恶势力奸邪小人骂不绝口，这样的节目有时会进行到深夜十一二点，记得那时是父亲的朗诵伴我进入梦乡的。寂寂人定初，农村的夜在进入九点后就已经很静了，于是窑洞到院子里就只剩下父亲的声音在回荡，有时几声狗吠打断了父亲的朗诵，一家人就竖起耳朵听起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外边无响动之后，父亲便又回到了角色中。有时他也不免发几句牢骚骂狗叫的不是时候。

腊月，农村牲口虽是换上了干草，可隔三差五的还得铡草。于是晴朗无风的天气便成了铡草的好日子，这时，父亲就主动承担了费力气的活儿——握铡把，我通常是往铡口放草。父亲先是悠闲地卷上一只旱烟叼在嘴里，摁铡把常用一只手就够了，只听“嚓喳”“嚓喳”一会儿铡的草就堆成了小山。那时我真佩服父亲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有时他被旱烟呛得咳嗽声不断就边抱怨烟叶太硬边取下烟头用手掐灭，当时我就想父亲手上的皮可真厚不怕烟烫。新翻卷的麦草引来了觅食的麻雀，只见它们迅捷地从刚放过麦草的场地上蹿下，机警地捡起草中的麦粒，又快速飞起，这时父亲便免不了又要“哂哂”的喊上几嗓子。

这以后我便忙着找工作、娶妻、生子，很少回家，也很少往家打电话，也许是我工作以后脾气变大了，志向变高了，每当听父亲说起那几亩地打了几石粮食，家里又砌上了新院墙之类的话我就嫌他烦。

今年当父亲听到我进城的消息后就连续打来电话说“好”，后来又不断打电话来确定我进县城是否有上级文件之类的话，每每这时我就为自己很少往家打电话而感到羞愧。

这次看来父亲真正是有了大病。要不，我知道父亲是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说他自己事的。

（此文原载于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临风的泥香》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