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政党要正确对待党内斗争和党的团结

四、无产阶级政党要正确对待党内斗争和党的团结

无产阶级政党实行民主集中制原则，为的是增强党的生机活力和凝聚力、战斗力。然而，无产阶级政党内部并不都是那么思想统一、步调一致，也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分歧，甚至形成尖锐的矛盾和斗争，对此，必须正确对待，妥善处理。这也是无产阶级政党组织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

（一）无产阶级政党内部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矛盾和斗争

无产阶级政党内部之所以会产生矛盾和斗争，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是无产阶级自身的发展造成的。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的运动必然要经过各种发展阶段；在每一个阶段上都有一部分人停留下来，不再前进。仅仅这一点就说明了，为什么‘无产阶级的团结一致’实际上到处都是在各种不同的党派中实现的，这些党派彼此进行着生死的斗争”⁽⁷¹⁾。这说明，无产阶级也有先进与落后之分，有正确和错误之分，因而必然会产生分歧和斗争。所以，恩格斯说：“无产阶级的发展，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在内部斗争中实现的”⁽⁷²⁾。

其二，是小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政党的影响。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大批小资产者遭到破产，降落到无产阶级队伍里来，也有不少人加入了无产阶级政党。这样，“在日益壮大的工人政党内，小资产阶级分子的增多是不可避免的”⁽⁷³⁾。恩格斯还进一步分析说：“党不断加强的、不可控制的向广度扩展，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即新党员比从前入党的人难于消化。大城市的工人，即最有见识和最有觉悟的工人，已经同我们站在一起。现在加入的不是小城市或农业地区的工人，就是大学生、店员等等；或者是与破产斗争的小资产者和农村手工业者，这些人还占有小块土地或承租小块土地，而且现在还有真正的小农。……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有人越出对我们的党来说根本不许可的界限，那时就要引起某种意见分歧”⁽⁷⁴⁾。为数不少的小资产者加入无产阶级政党，不可避免地也把小资产阶级的自私、狭隘、易于冲动又容易动摇的弱点带到党内来，影响无产阶级政党的健康发展。所以，恩格斯说：“我们一直在党内同小资产阶级的市侩庸俗习气作最无情的斗争”⁽⁷⁵⁾。

其三，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收买腐蚀。资产阶级为了控制工人运动，破坏无产阶级政党的发展，往往收买拉拢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一些上层分子，使之变成“工人贵族”。恩格斯曾针对英国宪章派领导人的变化指出：“英国无产阶级实际上日益资产阶级化了，因而这一所有民族中最资产阶级化的民族，看来想把事情最终弄到这样的地步，即除了资产阶级，还要有资产阶级化的贵族和资产阶级化的无产阶级。”⁽⁷⁶⁾受资产阶级的收买拉拢，一些工人政党的领袖人物开始腐化起来。马克思曾揭露和抨击拉萨尔说：他“故意疏远工人；奢侈享乐；向‘贵族血统’的代表人物献媚”；“经常利用党去干私人的肮脏勾当”，“利用工人去从事个人犯罪行为”⁽⁷⁷⁾。恩格斯也指出：拉萨尔“总打算以党作幌子利用一切人以达到自己的私人目的”⁽⁷⁸⁾。鉴于此，无产阶级政党必须通过党内斗争，来防止腐化，并清除腐败分子。

鉴于以上几方面的原因分析，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在内部斗争中不断发展，这是一条客观规律。对此恩格斯讲的十分明确、深刻，“看来任何大国的工人政党，只有在内部斗争中才能发展起来，这是符合一般辩证发展的规律的”⁽⁷⁹⁾。所以，开展积极的党内斗争，不断清除异己力量的影响，是无产阶级政党巩固和发展的客观需要。马克思曾就第一国际的发展状况提出：“国际的历史就是总委员会对那些力图在国际内部巩固起来以抗拒真正工人阶级运动的各个宗派和各种浅薄尝试所进行的不断的斗争。这种斗争不仅在历次代表大会上进行，而且更多的是在总委员会同个别支部的非正式的商谈中进行。”⁽⁸⁰⁾所以，对于党内斗争存在的客观性决不能忽视，“矛盾绝不能长期掩饰起来，它们总是以斗争来解决的”⁽⁸¹⁾。不懂得这一点，对此麻痹大意或采取调和主义态度，都会使错误思潮泛滥，腐败现象愈加严重，最终会葬送党的前途。但是，另一方面，也要清楚地认识到，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说的党内斗争，是指在党的思想路线、政治纲领、组织制度等方面出现重大原则性分歧而产生的斗争，这种斗争并非在党的发展中时时、事事、处处都存在的。在一个党的发展历程中，有陷入激烈党内斗争的时期，也有团结一致是主要状态的时期，所以必须防止把党内斗争绝对化、扩大化。不能把党内的正常意见分歧都当成严重的党内斗争，更不能在无产阶级政党内部人为地制造党内斗争，否则，也会给党的事业带来严重的危害。

（二）无产阶级政党必须正确开展党内斗争

纵观无产阶级政党内部斗争的历史，可看出，党内斗争是十分复杂的，有时是相当激烈的，并且还会经常不断地出现。党内错误的东西，有的表现为“左”倾盲动主义，有的表现为右倾改良主义；有的鼓吹无政府状态，有的则大搞专制独裁统治；有的是好心同志失足出错，也有的是野心家、阴谋家蓄意作乱。这许多形形色色的错误现象所引起的党内斗争，虽然在性质和方式上都不同于阶级斗争，但同这些错误危害所进行的斗争，就其重要性来说，并不亚于阶级斗争。所以，恩格斯曾说过：马克思和我“一生中对冒牌社会主义者所作的斗争比对其他任何人所作的斗争都多（因为我们把资产阶级只当作一个阶级来看待，几乎从来没有去和资产者个人交锋）”⁽⁸²⁾。

对各种不同的党内斗争，要区别其性质和表现形式，采取适当的方式来解决。

其一，进行批评教育的方式。这是对党内犯错误的同志所应采取的基本方式，包括对犯了严重政治错误的领导人，都应这样来处理。恩格斯说：“使人们不要再总是过分客气地对待党内的官吏——自己的仆人，不要再总是把他们当作完美无缺的官僚，百依百顺地服从他们，而不进行批评。”⁽⁸³⁾通过批评揭露错误，明辨是非，使犯错误的人幡然悔过，重新回到正确路线上来。恩格斯还指出：开展党内批评，“无疑会使许多人感到不愉快”，但是，“这对于党来说，一定要比任何无批判的恭维更有益处”⁽⁸⁴⁾。他还说：“人们都公开发表意见，比暮气沉沉要好得多。”⁽⁸⁵⁾

其二，进行公开地揭露批判。这是对在党内搞阴谋诡计的人所应采取的斗争方式。针对巴枯宁阴谋集团的活动，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要对付这一切阴谋诡计，只有一个办法，然而是具有毁灭性力量的办法，这就是把它彻底公开。把这些阴谋诡计彻头彻尾地加以揭穿，就是使它们失去任何力量”⁽⁸⁶⁾。恩格斯还说：“当马克思发现有人对他搞秘密阴谋时，他正是采用这个最强有力的而且是他最经常采用的手段之一；把他的对手拉到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对他们展开进攻。”⁽⁸⁷⁾

其三，进行坚决的组织处理。对于那些犯了错误而不接受批评，死不悔改，最终堕落为无可救药的腐化分子、背叛分子，尤其是那些混入无产阶级政党内大搞阴谋诡计的投机分子，应从组织上清除出党，以便纯洁党的组织，维护党的团结，增强党的战斗力。恩格斯说：“一个健康的党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会把废物排泄掉”⁽⁸⁸⁾。当然，对犯错误的党员作开除出党组织的处理，应是很慎重的事，不能动辄就采取“赶出去”的办法。恩格斯曾对德国党出现的这种情况进行过批评。他说：“党的领导进行的斗争非常不高明。李卜克内西往往威胁要把他们‘赶出去’，甚至通常很有分寸的倍倍尔，也在一怒之下发表了很不聪明的信。……我要竭力说服他们，使他们相信采取任何‘赶出去’的做法是不恰当的，这样做不是着眼于有说服力地证明这种行动对党的危害，而仅仅是着眼于对成立反对派的谴责。”⁽⁸⁹⁾恩格斯还就此专门给威廉·李卜克内西去信说：“如果非开除不可，那只有举出昭然若揭、证据确凿的卑鄙行为和叛变行为的事实（明显的行为），才能开除”⁽⁹⁰⁾。

党内斗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无产阶级政党决不能为斗争而斗争。党内斗争本身不是目的，其目的主要是为了维护党的团结统一，开展党内斗争不过是实现这一目的的手段而已。在无产阶级政党内部存在矛盾和斗争并不可怕，关键是要能正确对待、妥善处理。如果处理不当，就可能给党的事业带来危害。如果处理得当，则会变不利因素为积极因素，促进党的健康发展和革命事业的顺利开展。

（三）无产阶级政党要努力维护党的团结统一

党的团结统一，是党的事业能够取得胜利的基本保证。马克思和恩格斯从创建无产阶级政党伊始，就十分重视和强调这个问题。共产主义者同盟成立时，马克思和恩格斯就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只有“工人通过结社而达到的革命联合代替了他们由于竞争而造成的分散状态”，他们才能挖掉“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从而成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所以，联合的行动，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⁹¹⁾第一国际建立时，马克思在他起草的《临时章程》中首先说明了创立国际工人协会的必要性，指出：“工人阶级的解放应该由工人阶级自己去争取”；但是，“为达到这个伟大目标所做的一切努力至今没有收到效果，是由于每个国家里各个不同劳动部门的工人彼此间不够团结，由于各国工人阶级彼此间缺乏亲密的联合”；“劳动的解放既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民族的问题，而是涉及存在有现代社会的一切国家的社会问题，它的解决有赖于最先进各国在实践上和理论上的合作”；“每个国家的工人运动的成功只能靠团结和联合的力量来保证”⁽⁹²⁾。为了促成当时各国工人运动的团结和联合，马克思起草第一国际的《成立宣言》和《临时章程》时，采取了原则坚定而行文十分巧妙的方式，努力做到使各国的工人组织都能够接受。后来，由于第一国际内部的意见分歧和派别活动越来越严重，马克思又进一步强调指出：“让我们回忆一下国际的一个基本原则——团结。如果我们能够在一切国家的一切工人中间牢牢地巩固这个富有生气的原则，我们就一定会达到我们所向往的伟大目标”⁽⁹³⁾。马克思还以巴黎公社中布朗基派和蒲鲁东派常常就某些问题陷入无谓的争吵，浪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又影响了革命队伍内部的团结，从而使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反扑过来，致使巴黎公社革命最终归于失败的典型事例，告诫人们：“革命应当是团结的，巴黎公社的伟大经验这样教导我们”⁽⁹⁴⁾。

党的团结统一，既是组织上的统一，更是思想和行动上的统一。马克思曾明确指出过：“为了保证革命的成功，必须有思想和行动的统一。”⁽⁹⁵⁾所谓思想和行动上的统一，是指全党在科学理论和正确纲领上的一致性，而不是不分是非的要求思想和行动一律。思想和行动统一与组织统一是辩证的关系。一方面，二者密切联系，相互促进。没有思想和行动统一，就不会有真正的组织统一；同样，没有组织统一，思想和行动统一也难以保证。但是，二者有时也会出现矛盾。权其轻重，思想和行动统一更带有目的性，而组织统一固然重要，但它最终要服务于思想和行动的统一。有时单纯追求组织统一对实行思想和行动统一不仅无益反而会有害。

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曾对威廉·李卜克内西和奥古斯特·倍倍尔在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爱森纳赫派）与全德工人联合会（拉萨尔派）的合并中，所表现出来的急于求成、追求形式上统一的错误给予过严肃批评。恩格斯说：“不要让‘团结’的叫喊把自己弄糊涂了。……这些团结狂，或者是一些目光短浅的人，想把一切都搅在一锅稀里糊涂的粥里，但是这锅粥只要沉淀一下，其中的各种成分正因为是在一个锅里，就会以更加尖锐的对立形式再现出它们之间的差别”⁽⁹⁶⁾。马克思认为：通过两派合并实现德国工人运动的统一是必要的，但是“决不能拿原则做交易”⁽⁹⁷⁾。也就是说，合并的前提应该是拉萨尔派必须抛弃拉萨尔主义，不再做拉萨尔派，而在爱森纳赫派的正确纲领的基础上实现合并。但是，李卜克内西等人却没有坚持正确的纲领原则，而是在接受了拉萨尔主义许多错误观点的情况下，搞出了一个两派合并的纲领，实现了组织上的团结统一。马克思认为：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会使党精神堕落的纲领”，两派合并“这种一时的成功”是用放弃原则这种“过高的代价换来的”⁽⁹⁸⁾。所以，马克思又专门写了《德国工人党纲领批注》一文，批判其给无产阶级政党在理论和原则问题上造成的危害。

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仅反对在有损于党的思想和行动统一的情况下，单纯追求组织上的合并统一；另一方面，他们还主张为了党的思想和行动统一，可以而且应该与机会主义派别实现组织上的决裂。当然，马克思和恩格斯一贯反对在党内搞分裂活动，主张以积极的思想斗争，消除分歧，统一思想，维护党的团结统一。但是，如果党内已经形成了机会主义派别，虽经坚决的斗争，而机会主义派别就是不解散，不改正自己的错误思想和行为。这表明它同党的正确思想和纲领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再维持组织上的表面统一，就会给党的事业带来极大危害。在这种情况下，党就应该与机会主义派别断然决裂，或者把机会主义派别开除出党，或者从旧组织体系中拉出队伍来，另建新的党组织。马克思和恩格斯对待法国工人党组织上分裂的态度就充分说明了这一问题。1879年10月，法国工人党成立，在马克思的直接指导下，制定了一个正确的革命纲领。但法国党成立后不久，党内就产生了以马隆和布鲁斯为代表的机会主义派别（可能派）。他们要求取消党内规定的最终目标——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认为只要提出一些在当时情况下“可能”争取到的要求就行了。他们反对党纲中的革命要求，企图把法国工人党变成改良主义的党。在1882年法国工人党的代表大会上，可能派占了多数，革命派经过斗争后，决然退出了大会，另外单独举行自己的代表大会。法国工人党由此发生了分裂。对此，恩格斯持完全赞同的态度，他说：“不可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互不相容的因素已经分开。这是一件好事。起初，在工人党创立的时候，必须容许所有接受纲领的人参加到党里来；如果接受纲领的时候暗地里还有保留，这在以后是一定会表现出来的”⁽⁹⁹⁾。他还说：“在法国，早已预料到的分裂发生了。……争论的问题完全是原则性的……并且使分裂成为不可避免的事。这也好。”⁽¹⁰⁰⁾法国工人党的革命派分裂出来后，虽然人数减少了，但是思想和行动比以前统一了，组织上团结了，因而实际力量更增强了。正如恩格斯所指出：“老黑格尔早就说过：一个政党如果分裂了并且经得起这种分裂，这就证明自己是胜利的政党”⁽¹⁰¹⁾。

对于党的团结统一问题，恩格斯又进一步精辟地论述说：“在可能团结一致的时候，团结一致是很好的，但还有高于团结一致的东西”⁽¹⁰²⁾。这里讲的团结一致应该理解为是指组织上的统一，而高于组织上统一的东西则是思想原则和行动纲领上的统一。无产阶级政党在讲组织上统一的时候，决不能忽视更不能损害思想原则和行动纲领上的统一，而要努力争取思想和行动统一与组织统一两方面的密切结合，实现党的真正团结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