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是确定性与非确定性的统一

四、技术是确定性与非确定性的统一

技术是确定的，技术规则是确定的，技术操作方法、程序和后果是确定的。从石斧、骨针到蒸汽机、计算机等，从古代简单技术到现代复杂技术，都是为了更好地提升人类生活和实现人类对世界的客观认识。从火车启动，航天飞机升空，技术都要在人的可控范围之内，才能实现人的目的。如果技术没有确定性，人就会生活在虚无之中而丧失存在的现实可能和基础。

技术同时也是不确定的。技术的不确定性首先体现在支持现代技术的科学基础越来越不确定。从牛顿力学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都是追求确定性的科学。但当代科学的发展却不断地体现着不确定性。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揭示了微观世界的不确定性；混沌学则从宏观领域反映了世界的不确定性。普利高津曾撰写了《确定性的终结》科普著作，宣扬不确定性。认识对象的复杂性是科学不确定性的最基本来源。波普尔也说过：“绝对的确定性是没有的，必须放弃对确定性以及对知识可靠性基础的寻求”^[13]波普尔认为，可以把自然现象和自然过程放在左边是“云”右边是“钟”这样两极之间。“云”代表着毫无秩序而又难以预测的现象；“钟”则相反。他认为所有现象和过程都可以在“云”和“钟”之间找到自己被认识的位置。技术作为其中之一，必然具有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双重属性。

技术的不确定性也体现在技术目的与结果的背离。技术应用的社会后果、长期后果就有更高的不确定性，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现在解释学的技术观在这点上有深入的研究。上文提到的技术反目的性也是技术不确定性的来源之一。技术往往出于单纯目的，但技术应用的结果往往与技术目的不符甚至背离。恩格斯指出：“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取消了。”^[14]这是对技术不确定性的生动的写照。

技术的不确定性也在于技术的日益复杂性。不确定性体现了一切技术物的本质，更是现代技术固有的属性。现代技术范式是复杂的，现代技术范式是建立在现代科学基础上的世界，包含着大量的偶然性和随机因素。技术在发挥作用的过程中越来越具有不确定性，即人面对庞大的技术系统无法预测其后果。技术的不确定性必然意味着技术问题的复杂性，这也是技术越进步而技术带来的社会问题却越来越多的重要原因。现代的大技术系统的复杂性，越来越不符合人的生理的和心理要求。以波音飞机为例，一架飞机有约450万个零部件，在制造这些零部件、检测这些零部件、操作整个系统时，始终会受到情绪、专业水平、专业精神和外部环境等因素的影响。诸如此类的大技术系统必然会留下隐患，于是有了挑战者号失事、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长征二号捆绑式火箭发射失败、库尔斯克号核潜艇沉没等事件，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些都是当代最前沿、最尖端技术的代表。人们根本无法百分之百预知结果，对事故的原因也无法准确断定，只能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测或推论。

技术就是在确定性与非确定性的相互转化中成就自身的。没有确定性就无法把握技术和实现对客观世界的改造；缺乏非确定性，技术也就失去发展的可能性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