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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学态度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进入现象学态度并不是要成为精通这种或者那种知识形式的专家,而是要成为哲学家。这就意味着,在处于现象学态度的时候,我们中止这些意向性的作用,让它们全部接受检查。在现象学那里,“悬搁”就是使自然意向中立化,这是我们沉思这些自然意向的时候必须采取的措施。在进入现象学态度之时,我们中止我们的各种信念,把世界以及世界中的万物都加括号。加括号全然保留了对象对于自然态度中的主体而言所具有的表现样态和方式。

现象学态度

读者想必已经注意到,我们在这里就自然态度所说的一切,都不可能从自然态度之内陈述出来。这就是说,我们一直都是从现象学态度之内来考虑这些事情,尽管我们并没有把注意力引到这上面来;我们前面的论述就是这样进行的,而且实际上这本书始终都是如此,除了“导言”部分不得不从自然态度之内来写作。当我们在第一章考察意向性以及在第二章考察对立方体的知觉的时候,我们都是从现象学视点来考虑这些主题的。

即使在自然态度之内也存在着许多不同的视点和态度。有日常生活的视点,有数学家的视点、医学专家的视点、物理学家和政治家的视点,等等,甚至还有我们在后面将会讨论的几种特殊的反思态度。然而现象学态度不同于这些态度。它更根本也更全面。在视点和关注点方面发生的其他的全部转换,都依然受到世界信念的缓冲,世界信念的支撑作用始终在生效,而且,所有这些转换都把自己界定成从一个视点向另一个视点的转变,后者也只不过是对我们敞开的众多视点当中的一个视点。向现象学态度的转换却是一种“全是或者全非”的转变,它完全摆脱自然态度,并且用一种反思的方式来关注自然态度中的一切,包括起着支撑作用的世界信念。在转入现象学态度的时候,我们以某种独特的方式“被推上楼”(nudged upstairs)。进入现象学态度并不是要成为精通这种或者那种知识形式的专家,而是要成为哲学家。从现象学的视点出发,我们用分析的方式来观看和描述全部特殊的意向性及其关联物,还有世界信念以及作为其相关项的世界。

如果打算描述性地分析自然态度中的全部意向性,那么我们就不能分享其中的任何一个意向性。我们必须与它们拉开距离,对其加以反思,使之成为论题。这就意味着,在处于现象学态度的时候,我们中止这些意向性的作用,让它们全部接受检查。我们把它们中立化(neutralize)。这种关注点的改变是最为断然的改变,不过,它并非意味着我们开始怀疑这些意向性及其对象;我们并没有改变它们,比方说,把它们从确信变成怀疑。我们没有改变我们的意向性,而是维持其现状,但是我们沉思它们。如果我们沉思它们,那么此刻就不再行使它们。不过,如果打算把它们从一种样态改变成另一种样态,那么我们就不能沉思它们的本来面目;如果进入哲学反思就意味着比方说把我们的确信变成怀疑,或者把我们的确定性变成猜疑,那么我们就不能对确信或确定性进行沉思了。从一种样态到另一种样态的转变发生在自然态度的范围内。这些转变必须受到推动。我们必须有理由从确信转到怀疑,从确定性转到猜疑;倘若没有这样的理由,那么样态的转变就是非理性的和武断的。

当我们进入现象学态度,我们就变得类似于观看过往场景的超然的观察者,或者就像一场比赛的观众。我们变成了旁观者。我们沉思自己与世界以及世间事物的诸多牵连,沉思在其人事牵连之中的世界。我们不再是世界的参与者;我们沉思成为世界的参与者以及各种表现的参与者是什么样子。然而我们所沉思的意向性——确信、怀疑、猜疑、确定性,以及我们检查和描述的各种知觉——仍然是我们的意向。我们没有失去它们;我们只是沉思它们。这些意向性全然依旧,它们的对象也全然依旧,意向与对象之间的同样的关联仍然在起作用。我们用非常奇特的方式如其所是地中止它们,把它们“冻结”在原来的位置上。进入哲学态度的我们也都是那个行使各种自然的意向性的同一个自我。但是对自我的某种提升却在发生,在这种提升中,曾经生活在自然态度中的同一个自我开始明确地生活在现象学的态度之中,并且着手开展哲学的生活。

所有的人、所有的自我都在时不时地从事这种反思的哲学分析,但是在进入这种生活的时候,大多数人通常会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感到迷惑。他们认为他们正在瞥见某种一般的真理,某种自然规律。他们往往把进入哲学反思当作自然态度的另一次调整;他们没有看到它如何不同于自然态度。我们关于现象学态度的讨论,其要旨就是帮助我们更加充分地领会自然态度和哲学态度的差别,从而清楚明白地转入哲学。我们做出明确的区分,而大部分人却是稀里糊涂地来回跨越边界。

向现象学态度的转变被称作现象学还原,这个词指的是把我们的关切“引离开”自然的目标,“回到”一种似乎更受限制的视点上来,这种视点只是把各种意向性本身作为目标。“还原”(reduction)一词的拉丁语词根是re-ducere,它意味着一种“引回”、“克制”或“撤回”。在进入这种新视点的时候,我们中止我们现在所沉思的各种意向性。这种中止——把我们的各种信念样态中立化——也被称作“悬搁”(epochē)。“悬搁”一词来自古希腊的怀疑论,在古希腊的怀疑论那里,它指的是怀疑论者所说的那种克制,即我们应该对自己关于事物的判断有所克制;怀疑论者宣称,在获得清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应该克制,先不要下判断。尽管现象学采纳了希腊怀疑论的这个词语,但是没有保留它的怀疑论意蕴。在现象学那里,“悬搁”就是使自然意向中立化,这是我们沉思这些自然意向的时候必须采取的措施。

最后,为了完成专用词汇方面的简要讨论,让我们来讲一下“加括号”这个术语。在进入现象学态度之时,我们中止我们的各种信念,把世界以及世界中的万物都加括号。我们把世界及其万物都“放到括号里”。当我们这样把世界或某个特殊对象加上括号的时候,我们并不是把它转变成单纯的显象、幻觉、单纯的观念,或者是任何其他种类的单纯主观的印象。相反,我们现在恰恰是把它当作自然态度中的某种意向性所意向的那样来考虑它。我们把它当作是与瞄准它的无论什么意向性相关联的。如果它是被知觉的对象,我们就如其被知觉到的那样来考察它;如果它是被回忆的对象,我们就如其被回忆的那样来考察它;如果它是数学上的存在体,我们就将其作为一个与数学意向相关联的对象来考察;如果它是单纯可能的对象,或者是一个被证实的对象,我们就如其作为对于意向着某种可能事物的意向性而言的对象考虑它,或者如其作为对于意向着某种被证实的事物的意向性而言的对象来考虑它。加括号全然保留了对象对于自然态度中的主体而言所具有的表现样态和方式。

因此,在进入现象学反思的时候,我们并不是把关注点仅仅局限于意识的主体方面,并不是仅仅关注意向性。我们也关注被给予我们的对象,但是如其在我们的自然态度中向我们显现的那样来关注它们。在自然态度中,我们直接走向对象;我们穿过对象的显象,径直走向对象自身。从哲学反思的立场出发,我们使这些显象成为论题。我们对着我们通常看穿的东西看。例如,我们关注立方体的侧面、视角面和外形,正是通过它们,立方体作为同一性而呈现自己。我们关注多样的显象,对象就是通过它们而被给予我们。不过,我们在这样做的时候,并没有把对象的同一性转变成“单纯的”显象之一;恰好相反,我们能够更好地把对象和它的显象区别开来,能够更好地维护事物自身的实在性。我们也能够更好地提供对于“世界”的本性的恰当描述。如果试图从自然态度出发去谈论世界,我们就会倾向于把世界看成一个巨大的存在体,或者看成是全部存在体的总和。只有从现象学的视角出发,我们才能获得正确的术语来谈论作为事物的表现语境的世界。

用一个有点粗浅的空间隐喻来讲,当我们进入现象学态度,我们就爬出了自然态度,提升到自然态度之上,把它理论化,而且区分和描述构成自然态度的主观关联和客观关联。从我们的哲学高地上出发,我们描述各种意向性及其对象,还描述自我和世界。我们区别开事物和它的显象,这种区分被海德格尔称作“存在论的差异”,即事物和事物的出场(或者缺席)之间的差异。只有从现象学的角度才能恰当地做出这种区分。如果试图从自然态度之内来区别事物与显象,我们要么是倾向于把显象实体化(因为在自然态度的立场上,我们往往是把我们关注的一切都当作实体性的东西来看待),要么是倾向于把事物还原成它的显象,还原成它的显象的总和。我们很可能会把显象设置成我们和事物之间的障碍,要么会把事物变成单纯的观念。这样的话,我们既没有切实地理解现象学态度,也没有恰当地理解自然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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