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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有善恶的人性论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孟子的性善论。王充认为,气有厚薄、纯驳,生于阴阳之气的情性,不能说是纯善、纯恶的,而是有善有恶的。王充经过分析比较后,较为赞同世硕人性有善有恶的人性观点。[56]王充同意世硕的人性有善有恶,养善而使善长为善,养恶而使恶长为恶的人性论,肯定这是“颇得其正”的切实、正确之论。命有贵贱,性有善恶。

第四节 性有善恶的人性

关于人性问题,王充在《论衡·本性》篇中,对先秦以来的人性理论进行了综合总结、分析评论,并提出了自己的人性观点。

关于孟子的性善论。王充评论道:“孟子作性善之篇,以为人性皆善,及其不善,物乱之也。谓人生于天地,皆禀善性,长大与物交接者,放纵悖乱,不善日以生矣。若孟子之言,人幼小之时,无有不善也。……性本自然,善恶有质。孟子之言情性,未为实也。然而性善之论,亦有所缘。或仁或义,性术乖也。动作趋翔,性识诡也。面色或白或黑,身形或长或短,至老极死,不可变易,天性然也。皆知水土物器形性不同,而莫知善恶禀之异也。”王充指出,孟子的性善论,以为人性皆善,人生之初,幼小之时,无有不善,长大之后,与物接触,放纵物欲,而有恶行。对此论,王充认为,既是“未为实也”,又是“亦有所缘”。所谓“未为实”,从“性本自然,善恶有质”来说,人的自然资质有善有恶,只说“人性皆善”,不全面、不确切,故“未为实”。然而,人的自然天性确实有善的方面及其表现,故为“有所缘”,即有一定的理论根据。王充的分析评论,可谓实然。

关于告子的性无善恶论,王充评论道:“告子与孟子同时,其论性无善恶之分,譬之湍水,决之东则东,决之西则西,夫水无分于东西,犹人无分于善恶也。夫告子之言,谓人之性与水同也。使性若水,可以水喻性,犹金之为金,木之为木也。人善因善,恶亦因恶。初禀天然之姿,受纯壹之质,故生而兆见,善恶可察。……故知告子之言,未得实也。夫告子之言,亦有缘也。”所谓告子的性无善恶论,“未得实也”。因为在王充看来,人性的自然资质是有善恶的,而告子的性无善恶论与此相反,加之告子犯了无类的逻辑错误,以湍水喻人性,如同金之为金,木之为木,同语反复,恶性循环。“人善因善,恶亦因恶”,用事物的原因说明原因,结果什么也不能说明,故为“未得实也”。所谓“亦有缘也”,即亦有一定的根据,是指善恶“在所习焉,习善而为善,习恶而为恶也”。王充同意这种习行的观点,故认为“亦有缘也”。

关于荀子的性恶论,王充评论道:“孙卿有反孟子,作《性恶》之篇,以为人性恶,其善者伪也。性恶者,以为人生皆得恶性也。伪者,长大之后,勉使为善也。若孙卿之言,人幼小无有善也。……夫孙卿之言,未为得实。然而性恶之言,有缘也。”所谓荀子的性恶论,“未为得实”,是因为王充认为人性有善恶资质,只讲人性恶,不讲人性善,当然不全面,“未为得实”了。所谓“有缘也”,是指“其善者伪也”,人可以教化成善,“勉使为善也”,所以说“有缘也”。

关于陆贾的以礼义为性论,王充评论道:“陆贾曰:‘天地生人也,以礼义之性。人能察己所以受命则顺,顺之谓道。’夫陆贾知人礼义为性,人亦能察己所以受命。性善者,不待察而自善;性恶者,虽能察之,犹背礼畔义,义挹于善不能为也。故贪者能言廉,乱者能言治。……明能察己,口能论贤,性恶不为,何益于善?陆贾之言未能得实。”在王充看来,陆贾的以礼义为性,察己受命,则是顺命得道而为善。然而,历史上和现实中,却是性善者不待察而自善;性恶者虽察之而背叛礼义,不能为善。人们口是心非,言行不一,虽能察己,却不为善,“何益于善?”由此说来,陆贾的人性观点是不对的。

关于董仲舒的性为阳、为善,情为阴、为恶论,王充评论道:“董仲舒览孙、孟之书,作情性之说曰:‘天之大经,一阴一阳。人之大经,一情一性。性生于阳,情生于阴。阴气鄙,阳气仁。曰性善者,是见其阳也。谓恶者,是见其阴者也。’若仲舒之言,谓孟子见其阳,孙卿见其阴也。处二家各有见,可也。不处人情性,情性有善有恶,未也。夫人情性同生于阴阳,其生于阴阳,有渥有泊。玉生于石,有纯有驳,情性于阴阳,安能纯善?仲舒之言,未能得实。”王充认为,董仲舒综合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附之于自己的阴阳说,而建立了情性论,把性说成是生于阳,为仁、为善;把情说成是生于阴,为鄙、为恶。王充认为,气有厚薄、纯驳,生于阴阳之气的情性,不能说是纯善、纯恶的,而是有善有恶的。所以说董仲舒的情性说“未能得实”。

关于刘向的性为阴,情为阳的人性论,王充评论道:“刘子政曰:‘性,生而然者也,在于身而不发。情,接于物而然者也,出形于外。形外则谓之阳,不发者则谓之阴。’夫子政之言,谓性在身而不发。情接于物,形出于外,故谓之阳;性不发,不与物接,故谓之阴。夫如子政之言,乃谓情为阳,性为阴也;不据本所生起,苟以形出与不发见定阴阳也。必以形出为阳,性亦与物接,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恻隐,不忍;不忍,仁之气也。卑谦辞让,性之发也。有与接会,故恻隐卑谦,形出于外。谓性在内不与物接,恐非其实。不论性之善恶,徒议外内阴阳,理难以知。且从子政之言,以性为阴,情为阳。夫人禀情,竟有善恶不也?”王充认为,刘向以性在身内而不发,不与物接为阴;以情出于形外,接于物为阳,这种不以善恶论人性,而以内外阴阳论情性,是于理难知,与事实相违的,所以王充予以反驳。

王充在对先秦以来诸家的人性理论作了分析评论后,认为他们都没有真正解决人性的善恶问题。王充经过分析比较后,较为赞同世硕人性有善有恶的人性观点。这就是:

周人世硕,以为人性有善有恶,举人之善性,养而致之则善长;性恶,养而致之则恶长。如此,则性各有阴阳,善恶在所养焉。故世子作《养书》一篇。宓子贱,漆雕开,公孙尼子之徒,亦论情性,与世子相出入,皆言性有善有恶。[56]

王充同意世硕的人性有善有恶,养善而使善长为善,养恶而使恶长为恶的人性论,肯定这是“颇得其正”的切实、正确之论。

王充在总结、评论各家的人性理论后,提出人性有善有恶,人性有三品的人性理论。他说:

自孟子以下至刘子政,鸿儒博生,闻见多矣。然而论情性,竟无定是。唯世硕、公孙尼子之徒颇得其正。由此言之,事易知,道难论也。……实者,人性有善有恶,犹人才有高有下也。高不可下,下不可高。谓性无善恶,是谓人才无高下也。禀性受命,同一实也。命有贵贱,性有善恶。谓性无善恶,是谓人命无贵贱也。

九州田土之性,善恶不均,故有黄赤黑之别,上中下之差。水潦不同,故有清浊之流,东西南北之趋。人禀天地之性,怀五常之气,或仁或义,性术乖也;动作趋翔,或重或轻,性识诡也;面色或白或黑,身形或长或短,至老极死不可变易,天性然也。余固以孟轲言人性善者,中人以上者也;孙卿言人性恶者,中人以下者也;扬雄言人性善恶混者,中人也。若反经合道,则可以为教;尽性之理,则未也。[57]

王充认为,自孟子至刘向,论人性者很多,但是却没有定论,原因是“道难论也”。这就是说,人性问题很复杂,很难论。他经过历史考察和总结分析之后,认为世硕和公孙尼子的人性有善有恶,善恶在所养,养善而为善,养恶而为恶的人性观点,很合乎道理。他指出,人性有善有恶,如同人才有高有下,所以不能说人性无善无恶,亦不能说人性纯善,纯恶。因此,王充明确地把人性分为善、中、恶,即上、中、下三类。他说孟子讲的人性善,是指中人以上者;荀子讲的人性恶,是指中人以下者;扬雄讲的人性善恶混,是指中人。据此,王充认为,世硕的人性有善有恶论是“颇得其正”的。究其实,王充的人性观点与世硕,不尽相同。王充主张人性有纯善、纯恶、不善不恶三种。在中国人性论的发展史上,王充继董仲舒之后,明确提出人性分为上、中、下三品的性三品说。

王充的人性论是和他的元气论的自然观紧密相联系的。他认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和万物一样,都是物,都是禀受天地之元气而生的,人生而有性,故性不离气,性不异物。他说:

夫人,物也,虽贵为王侯,性不异于物。……禀自然之性,非学道所能为也。[58]

人,物也,万物之中有智慧者也。其受命于天,禀气于元,与物无异。[59]

夫天地合气,人偶自生也。……人生于天地也,犹鱼之于渊,虮虱之于人也。因气而生,种类相产,万物生天地之间,皆一实也。[60]

人和万物一样,都是禀元气而生。就因气而生来说,人与物、王侯与庶民的本性是相同的。然而,为什么人性却有善恶的不同呢?王充指出,人性来自元气,由于气有种种不同,而人禀不同的气,故使每个人的性具有善恶的不同。他说:

小人君子禀性异类乎?譬诸五谷皆为用,实不异而效殊者,禀气有厚泊,故性有善恶也。……人受五常,含五脏,皆具于身。禀之泊少,故其操行不及善人,犹[酒]或厚或泊也。非厚与泊殊其酿也,曲孽多少使之然也。是故酒之泊厚,同一曲孽;人之善恶,共一元气,气有少多,故性有贤愚。[61]

由于元气有厚薄、清浊、精粗等不同,人所禀不同之气而生的性,故有善恶的不同。这如同酿酒中的曲孽的多少决定酒味的美劣一样。王充把禀气不同作为人性善恶的物质基础。

既然人和物、王侯和庶民都禀元气而生,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王充认为,这是由“命”决定的。由此,他把“性”和“命”联系起来了。他说:

人禀元气于天,各受寿夭之命,以立长短之形。……用气为性,性成命定。[62]

禀性受命,同一实也。命有贵贱,性有善恶。谓性无善恶,是谓人命无贵贱也。[63]

人的生死寿夭、富贵贫贱、本性善恶等不同,都与禀气受命有密切关系,所以说“命有贵贱,性有善恶”,“禀性受命”,“性成命定”。

王充进一步指出,人禀气而生,生而有性,由于气有多少、厚薄、精粗,清浊等不同,故禀不同之气而生的人具有善恶的本性。人虽有上、中、下三品不同的善恶之性,但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可以改变的,善可以变成恶,恶亦可以变成善。王充在《论衡·率性》篇中这样说道:

论人之性,定有善有恶。其善者,固自善矣;其恶者,故可教告率勉,使之为善。凡人君父审观臣子之性,善则养育劝率,无令近恶;近恶则辅保禁防,令渐于善。善渐于恶,恶化于善,成为性行。

在王充看来,人性虽然分为上、中、下三品,但极善之上品、极恶之下品是极少数,他们的本性是不容易改变的,而绝大多数的中品之性的中人,其本性是可以改变的。因此,王充在论人性时,着重在中人之性上,强调通过教育、劝勉、学习来改变中人之性,使之去恶为善。生来就性善的人,本性固自然为善,不需要改变了。生来就性恶的人,通过教育、劝勉、学习,是可以变恶为善的。所以王充说:

无分于善恶,可推移者,谓中人也,不善不恶,须教成者也。故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告子之以决水喻者,徒谓中人,不指极善极恶也。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夫中人之性,在所习焉。习善而为善,习恶而为恶也。至于极善极恶,非复在习。故孔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性有善不善,圣化贤教,不能复移易也。[64]

王充认为,上智之人的上品之性,是纯善、极善的;下愚之人的下品之性,是纯恶、极恶的。这种极善、极恶之性,即使是“圣化贤教”,也“不能复移易也”,是不可改变的。只有中人,通过后天的环境教育、社会习染、学习劝勉、圣贤教化,才可以由恶变为善,最终成为善人。这种后天环境习染所起的重要作用,如同染练丝一样,染之蓝则为青色,染之朱则为赤色。青赤之色,一旦形成,便与其真色无异了。《论衡·率性》篇论述道:

譬犹练丝,染之蓝则青,染之丹则赤。十五之子其犹丝也,其有所渐化为善恶,犹蓝丹之染练丝,使之为青赤也。青赤一成,真色无异。是故杨子哭岐道,黑子哭练丝也。盖伤离本,不可复变也。人之性,善可变为恶,恶可变为善,犹此类也。蓬生麻间,不扶自直;白纱入缁,不染自黑。彼蓬之性不直,纱之质不黑;麻扶缁染,使之直黑。夫人之性,犹蓬纱也,在所渐染而善恶变矣。

王充的这个习染善恶,即教化成善恶的人性观点,显然是对荀子的“化性起伪”、“注错习俗之所积”的人性思想的发展。王充和荀子一样,都用蓬之直、纱之黑,说明环境习染对人性善恶的重要作用,证明后天教育,可以改变人性的善恶,以此告诉人们加强善的教化,可以使人由恶变善,最终为善。

王充还用西门豹引漳水灌邺田和用一般矿石能够锻造出棠溪、鱼肠、龙泉、太阿等宝剑为例,证明通过引导、教育、学习可以改变人性。他还以“孟母三迁”等种种事例说明人性的善与恶就在于教化。他的结论是:“由此言之,亦在于教,不独在性也。”[65]

王充在元气一元论自然观的基础上,建立了人性有善恶,教育可以改变善恶的人性理论,这对于反对先验的人性论有积极的意义。但由于王充没有真正地了解人性的本质和善恶的来源,尤其是当他把“性”与“命”联系起来时,他的人性理论出现了自相矛盾,这是他的时代所使之然的。因此,我们不可厚责这位重要的哲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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