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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自由与社会发达之辩证

时间:2022-08-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二、个体自由与社会发达之辩证梁漱溟的现代观建基于其进化理念,而这一理念又深刻地内涵着他的个体自由与社会发达之辩证的思想。且可以说个性伸展与社会发达并非两桩事,而要算一桩事的两面。梁漱溟强调了最终依靠的是“人民自己”,显然,这种依靠必须深入到每一个个体的意识中,个体必须充分意识到他们之间及其与整体组织的关系。

二、个体自由与社会发达之辩证

梁漱溟现代观建基于其进化理念,而这一理念又深刻地内涵着他的个体自由与社会发达之辩证的思想。此处特显光辉的是他对西方科学民主的根本认识。

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他指出:“西方的学术思想,处处看去,都表现一种特别的彩色,与我们截然两样,就是所谓‘科学的精神’。”[17]同时,他极富批判眼光地提示:几千年来维持中国社会安宁的就是尊卑大小四字:“中国‘治人者’与‘治于人者’划然为两阶级,就生出所谓尊卑来了,也必要严尊卑而后那条路才走得下去;西方一个个人通是‘治人者’,也是‘治于人者’,自无所谓尊卑上下而平等一般了。于是这严尊卑与尚平等遂为中西之两异的精神。”[18]但究竟是什么造成这种“严尊卑”与“尚平等”的不同呢?

梁漱溟晚年在与艾恺的对谈中,多次提到了中西伦理之间的不同处。他以为中国自孔子以后,是为了伦理而伦理,纯粹的一种伦理,既不是神的系统,也不是法的系统;这造成中西文化特色实质性的不同。在梁的眼中,中国文化的特色体现在极端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恰好与西方那种个人本位、自我中心的特色相反。其实,中西文化如何看待个体与整体的关系,是造成其特色不同的深层原因。梁漱溟至少是以哲学的直觉洞察到这一点,而且在其早期著作中就看得出他的这一发现。这确实是令人钦佩的。梁的犀利笔法,让人至今也感到尖刻:

照中国所走那条路,其结果是大家不平等,同时在个人也不得自由。

在西方人那条路便不然了。他那条路本来因要求权利,护持自由,而后才辟出来的,而即走那条路也必可以尊重个人自由。[19]

对西方人的这种权利意识与尊重个体自由的理念,梁漱溟作了更为深入的分层阐述:“第一层是公众的事大家都有参与做主的权;第二层便是个人的事大家都无过问的权。”[20]用现代术语说,一是参与权,二是隐私权;内在的价值取向当然就是平等与自由。然而梁漱溟分明洞见了更为深层的内涵,这就是个体意识,“人”的观念。所以他说:“必要有‘人’的观念,必要有‘自己’的观念,才有所谓‘自由’的。而西方人便是有了这个观念的,所以他要求自由,得到自由。大家彼此通是一个个的人,谁也不是谁所属有的东西;大家的事便大家一同来作主办,个人的事便自己来做主办,别人不得妨害。所谓‘共和’、‘平等’、‘平等’、‘自由’不过如此而已,别无深解。他们本也同中国人一样屈伏在君主底下的,后来才觉醒,逐渐抬起头来,把君主不要了,或者虽还有,也同没有差不多,成功现在这个样子,而中国也来跟着学了。这种倾向我们叫他:‘人的个性伸展。’因为以前的人通没有‘自己’,不成‘个’,现在的人方觉知有自己,渐成一个个的起来。然则两方所以一则如此一则如彼的,其根本是在人的个性伸展没伸展。”其实,“没伸展”根本缘由是没生发出个体意识来,也许根本就没有生发个体意识的土壤,或有些许土壤而生发出些许个体意识,也很快就被埋没了。无论怎说,梁漱溟在此能反复提到“个性伸展”就很了不起了。总之,个别精英的“觉醒”是远不够的,还须有大多或整体的觉醒,对一个民族才是真正的幸事。

其实,真正让人叫绝的是,梁漱溟关注到了“个性伸展”与“社会发达”的关系。从学理上说,这实质上就是个体与整体的辩证关系。可以说,梁漱溟是极其深刻地觉察到:

西方的社会不可单看人的个性伸展一面,还有人的社会性发达一面。……且可以说个性伸展与社会发达并非两桩事,而要算一桩事的两面。一桩事是说什么?是说人类之社会生活的变动,这种变动从组织的分子上看便为个性伸展,从分子的组织上看便为社会性发达。变动的大关键要算在国家政治这层上——就是指从前的政治是帝制独裁现在变为立宪共和,由此而人的个性伸展社会性发达起来,至今还在进行未已。我们试来看,从前人都屈伏在一个威权底下,听他指挥的,现在却起来自己出头作主,自然是个性伸展了,但所谓改建“共和”的,岂就是不听指挥,亦岂就是自己出头作主?还要大家来组织国家,共谋往前过活才行。这种组织的能力,共谋的方法,实是从前所没有的,现在有了,我们就谓之人的社会性的发达。……个性伸展的时候,如果非同时社会性发达,新路就走不上去;新路走不上去,即刻又循旧路走,所谓个性伸展的又不见了。个性、社会性要同时发展才成,如说个性伸展然后社会性发达,实在没有这样的事。所以谓个性伸展即指社会组织的不失个性,而所谓社会性发达亦即指个性不失的社会组织。[21]

此中竟用上了现代科学的新名词“分子”,分子与组织机体的关系,就是个体与整体的关系;梁漱溟实在是很能跟得上现代步伐的思想家!而此中更为精彩的是他看到了个性、社会性发展的“同时性”,并十分到位地作了“个性伸展即指社会组织的不失个性”,“社会性发达亦即指个性不失的社会组织”的辩证统一之阐述——亦即视为“一桩事的两面”。所以梁漱溟干脆概括说:“总而言之,据我看西方社会与我们不同所在,这‘个性伸展社会性发达’九字足以尽之,不能复外,这样新异的色彩,给他个简单的名称便是‘德谟克拉西’。”“因此西方人的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就与我们很不同了。最昭著的有两点:一则西方人极重对于社会的道德,就是公德,而中国人差不多不讲,所讲的都是这人对那人的道德,就是私德。”[22]在公德私德概念上,竟有如此鲜明的区分。而概括度更大的也许是下面这句话:“他的政治是德谟克拉西的政治,也是科学的政治。他的法律是德谟克拉西的法律,也是科学的法律。”[23]上个世纪20年代的梁漱溟就能觉悟及此,实在让现在的理论工作者汗颜!

正是有了充分而深刻的个体与整体之辩,他的乡村建设也有了理念基础:“乡村建设的组织必须依靠人民自己,而不是一个依靠外力维持的组织。每一个成员必须使自己意识到组织的需要,意识到团体中个人之间及其利益之间的关系。”[24]注意!梁漱溟强调了最终依靠的是“人民自己”,显然,这种依靠必须深入到每一个个体的意识中,个体必须充分意识到他们之间及其与整体组织的关系。这种观念,原来早在他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就有雏形了,原有如此深刻的个体整体关系的哲学系统在支撑。善哉!而理念与实践的一致,乃至身体力行,知行合一,这本是梁漱溟本人的最大特色。而现在我们知道了,其乡村建设的不易,不仅在时事维艰,且仅凭其一精英思想到位,大多人无法跟上,何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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