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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歲公元六〇〇年

时间:2022-08-0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一歲 公元六〇〇年  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庚申)譜主事略玄奘生,一歲。如以玄奘享年六十計,則與所有的文獻著録均牴牾。4.六十四歲説 據《續傳》與《行狀》,貞觀三年玄奘孤征時爲二十九歲,則算至麟德元年祇有六十四歲。

一歲 公元六〇〇年  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庚申)

譜主事略

玄奘生,一歲。

關于玄奘的年齡,唐代人所寫的《傳》、《狀》、《碑銘》、《經録》、雜著等互有歧異,即使在同一篇的前後記載裏,也自相牴牾。案《慈恩傳》一記載貞觀三年“時年二十六也”,則玄奘殁時應是六十一歲,又載武德五年受具年滿二十,則享年應爲六十三,卷十顯慶五年“謂諸僧曰,玄奘今年六十有五”,則去世時當是六十九歲;《行狀》作玄奘卒年六十三,而于貞觀三年云二十九歲,則世壽似爲六十四;《續傳》謂玄奘卒年六十五,而于武德五年云二十有一,則享年當爲六十三,于貞觀三年作時年二十九也,則逝世時應是六十四歲。此後《統記》、《通載》、《稽古略》以迄《神僧傳》等都沿襲唐人著録,訛誤相承,未作探索。以故學者衆説紛紜,迄未論定,這是玄奘年譜首先必須解決的問題。玄奘出生年月,唐人均未著録,但卒于唐高宗李治麟德元年(664)則各本記載一致。因此,逆推玄奘的誕生年代與享年,就有多種不同的説法:

一、六十三歲説 《行狀》:“今麟德元年,吾行年六十有三,必卒於玉花(華)。”1930年新疆出土的回鶻文古寫本《菩薩大唐三藏法師傳》也有“余玄奘六十三歲矣,必當于此(今)年捨身于此伽藍”句。馮家昇:《回鶻文寫本〈菩薩大唐三藏法師傳〉研究報告》(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考古學專刊,1953年丙種第一號,頁二十一。)陳援庵(垣)先生《釋氏疑年録》四陳氏勵耘書屋刊本,1964年中華書局排印本,頁九十九。及其《書内學院新校慈恩傳後》從之,論證謂:“蓋綜合諸家記載,惟武德五年滿二十歲即二十一歲,及麟德元年寂之説,唯能統一。校者即據此説,推算爲六十三,而又與《行狀》合也。”《東方雜誌》,第二十一卷,第十九期,頁八一。《劉譜》演繹陳先生的論據謂:“貞觀元年二十六歲與六十三説相應。十三歲出家,受度使人鄭善果。按《隋書》考之,大業十年,善果方在東都,與六十三歲合。在高昌上啓有云:‘負笈從師,年將二紀’,‘負笈從師’當指出遊之前而爲時最近者,即北上從惠休、道深學事也,若依六十三説推之,則此時正在二十二、三歲與‘年將二紀’之言相合。”《女師大學術季刊》,第一卷,第三期,頁三。《曾譜》從同。

二、六十五歲説 《續傳》五:“麟德元年告翻經僧及門人曰,‘行年六十五矣,必卒玉華。’”《陳譜》從之。近馮家昇《回鶻文寫本〈菩薩大唐三藏法師傳〉研究報告》根據《沙門玄奘上表記·重請入山表》中的“自奉詔翻譯,一十五年……行年六十”句,考定此《表》上于顯慶四年(659),以行年六十推算與麟德元年享壽六十五歲説合;又據《慈恩傳》九顯慶二年(657)《請入少林寺表》“六十之年颯焉已至”句,認爲玄奘還不到六十歲故云。

三、六十九歲説 《塔銘》:“麟德元年二月五日夜……春秋六十有九矣。”梁啓超《支那内學院精校本玄奘傳書後》從之,謂:“《塔銘》雖晚出,而所記最得其真,在本書中可得切證。……顯慶二年……師上表云‘歲月如流,六十之年,颯焉已至’,以六十九歲推算,是年爲六十二歲,若僅五十六歲,案指六十三歲説之非。無緣用‘已至’二字。顯慶五年……是年爲初翻《大般若經》之年,本書于本年條下記其事云:‘法師翻此經時,汲汲然恒慮無常,謂諸僧曰,玄奘今年六十有五,必當卒命于此伽藍,經部甚大,每懼不終,人人努力加勤,勿辭勞苦。’依《塔銘》六十九歲推算,是年正六十五歲。”原見《東方雜誌》,第二十一卷,第七期,頁八十一。後收入中華書局版《佛學研究十八篇》下册,附録三。

除以上三説爲學者所通用外,其餘摭拾《傳》、《狀》、《碑》、《録》有關玄奘年歲的片言隻詞,尚有下列諸説。

1.五十六歲説 《舊書》本傳:“顯慶六年卒,時年五十六。”案兩《唐書》及《通鑑》二百,《唐紀》十六。高宗于661年二月乙未晦改元龍朔,故顯慶只有五年,且玄奘卒于麟德元年,其錯誤自不待言,也可能是年六十五的倒誤。

2.六十歲説 宗典《唐釋懷素(藏真)非玄奘(三藏)門人説》:“據垂拱四年(668)釋彦悰撰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是六十歲,以此推之,生于隋大業元年(605)。”1961年11月8日《文匯報》。但細讀《慈恩傳》並無玄奘卒年六十歲之文,又無其他旁證,不知何所依據?如以玄奘享年六十計,則與所有的文獻著録均牴牾。同時各本《慈恩傳》的結銜均作唐沙門慧立本,釋彦悰箋;在彦悰的《序》裏明言“傳本五卷,魏國西寺前沙門慧立所述”。贊寧《宋高僧傳》下簡稱《宋僧傳》。四《彦悰傳》敍《慈恩傳》的撰、箋經過也作彦悰箋述;即如日本昭和七年十月東方文化學院京都研究所校刊本《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校刊發凡》與朱東潤先生所説,亦不過“《慈恩傳》前後分屬慧立、彦悰二人”,“卷一至卷五慧立作……卷六至卷十彦悰作”《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述論》而已,則宗典所謂釋彦悰撰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云云,也是不正確的。是故,此説實無以成立。

3.六十一歲説 《慈恩傳》一于武德五年(622)有“法師年滿二十”受具句,于貞觀三年首途有“時年二十六”句,梁啓超據以推算又提出此説。但如以玄奘卒年六十一計,當生于隋仁壽四年(604),武德五年年僅十九;貞觀三年西行經考證當爲元年之訛,詳後貞觀元年譜。則爲二十四歲,都與前説不相侔,故此説也難以成立。

4.六十四歲説 據《續傳》與《行狀》,貞觀三年玄奘孤征時爲二十九歲,則算至麟德元年祇有六十四歲。且此説,一無史實佐證,二或係由卒年六十五的逆推致誤。《劉譜》:“《續高僧傳》又謂法師出遊時年二十九……彼以法師卒年爲六十五歲矣,於是貞觀十九年爲四十六歲,又自四十六歲減去十七歲則爲二十九歲矣。”(《女師大學術季刊》第一卷第一期,頁十三。)

以上四説,錯誤明顯,可置而不論。綜合前列三説,參證文獻,以六十五歲説爲確切,其論據如下:

一、玄奘卒年六十五歲,始于道宣《續傳》。道宣與玄奘年輩相若,《宋僧傳》十四《道宣傳》卒于乾封二年(667)年七十二,則生于隋開皇十六年(596),長于玄奘四歲。貞觀十九年玄奘開始在弘福寺譯經,道宣受召掌綴文,“筆受潤文,推之爲最”。顯慶三年秋七月敕玄奘徙居西明寺翻譯,道宣則“及西明寺初就,詔宣充上座,三藏師至,詔與翻譯”,一直到玄奘逝世,除間往長安附近的終南山外,始終在京師。玄奘爲慈恩寺上座時“猶與諸德説西方聖賢立義,諸部異端,及少年在此周遊講肆之事,高論劇談,竟無疲怠”。《慈恩傳》七。“因知慧立、道宣所記,往往有本諸玄奘口授者。”《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述論》。故道宣著《釋迦方志》多取材于《西域記》,間或採取玄奘口授;又道宣以大乘圓義來會通四分比丘律倡心爲戒體之説,顯受法相唯識學説的影響,是可知他與玄奘過從之密。以常情而論,同一時代的人,同堂共事,親聞親見,似乎不致大有出入,道宣寫玄奘傳載明他卒年六十五,必有所據。

二、道宣生平除弘通戒律外,研究佛教歷史,著作宏富,態度較爲謹審,不僅成爲研究中國佛教史所必不可少的資料,並且還可以佐證南北朝、隋、初唐的歷史。其所著《續高僧傳》的史料價值已有定評。《續傳·自序》:“或博諮先達,或取訊行人,或即目舒之,或討讎集傳;南北國史,附見徽音,郊郭碑碣,旌其懿德,皆撮其志行,舉其器略……”寫作態度是比較嚴肅的。《續傳》四十卷(高麗本作三十卷,宋、元本作三十一卷,明、清藏本作四十卷),正傳四八五人,附見二一九人(自序“正傳三百三十一人,附見一百六十人”,因成書以後,續有纂入之故)。作者力求查出所傳者的生卒年月和年壽,凡不可考見的,均付之闕疑;尤其在正傳中以《玄奘傳》用力最勤,篇幅也最長,共佔一卷,分作兩次寫定。道宣既是一位注重佛教史實的學者,對于“一代大師”玄奘的年壽,似不致率爾搞錯。並且《續傳》的最後完稿,陳援庵先生考定“是書實止于麟德二年,即宣公之卒前二年”,《中國佛教史籍概論》卷二,頁二九。即玄奘死後一年。玄奘逝世,高宗爲之“罷朝”,“京城道俗奔赴哭泣日數百千”,《慈恩傳》十。這時道宣正在長安,翌年即寫成《玄奘傳》,對于他的年壽豈有不知之理?《慈恩傳》十敍及總章二年(669)有敕徙葬事,可知完稿當在總章後,至于彦悰作箋在垂拱四年(688)則成書更在其後,何況原稿又經錯亂,“累載搜購乃獲”,參見彦悰自序及《宋僧傳·彦悰傳》。故就史料價值而言,《續傳》是研究玄奘生平最原始的文獻。

三、《慈恩傳》和《塔銘》載玄奘十三歲在東都蒙大理卿鄭善果的“器識”,始得引度出家,以六十五歲説推算,是年爲大業八年(612)。考鄭善果在大業四年間任魯郡太守,大業六年後遷大理卿,至十一年始拜右光禄大夫,故大業八年適在大理卿的任上。岑仲勉《隋書求是·隋書州郡牧守編年表》:“景州刺史鄭善果爲魯郡太守,後徵授光禄卿,據《舊唐書》六二,善果任魯郡,與武威太守樊子蓋同時,子蓋以七年(案《隋書》本傳係六年,此或岑氏誤記)五月入爲民尚,則善果之任,應在此以前。”(1958年,中華書局版,頁七五)案《隋書》四一《蘇威傳》:“高熲、賀若弼等之誅也,威坐與相連,免官,歲餘,拜魯郡太守,俄召還。”《舊書》六二《鄭善果傳》:“大業中,累轉魯郡太守……及朝京師,煬帝以其居官儉約,蒞政嚴明,與武威太守樊子蓋考爲天下第一,各賞物千段,黄金百兩,再遷大理卿。”《隋書》六十三《樊子蓋傳》:“大業五年又下詔曰,‘而金紫光禄大夫樊子蓋……’賜縑千匹,粟麥二千斛。……六年,還除民部尚書。”是可知鄭善果拜魯郡太守係接蘇威之任,當在大業四年間,再遷大理卿在大業六年後。又案《隋書》四《煬帝紀》下與《通鑑》一八二《隋紀》六載十一年八月,煬帝北巡,突厥始畢可汗圍鴈門,九月始解圍去。徵之《鄭善果傳》:“突厥圍煬帝于鴈門,以守禦功,拜右光禄大夫。”參見《隋書》六七《裴矩傳》、八四《突厥傳》等均同。可知鄭善果拜光禄大夫在大業十一年九月之後。故《慈恩傳》與《塔銘》稱他的當時職守。據《鄭善果傳》他就任大理卿後爲推勘獄訟,曾多次往返于長安、洛陽間;同時隋代統治者因政治上的需求而大力提倡佛教,據《珠林》一百的統計,隋朝新造的寺院凡三千九百八十五所,新度的僧尼共二十三萬六千二百人。大業八年鄭善果奉勅至東都“恒度”,《續傳》。而玄奘適在東都净土寺爲少年行者,故能與他會晤,旁證史實與傳文記載吻合。

四、《慈恩傳》九載顯慶二年九月二十日玄奘的《請入少林寺表》有“歲月如流,六十之年,颯焉已至”句。以玄奘年壽六十五計,是年爲五十八歲,六十將届,故有“颯焉已至”之嘆。梁啓超認爲這年是六十二歲,故云“已至”,實無視“颯焉”的含義和“已至”的訓釋。案玄奘“歲月如流”句襲用孔融《論盛孝章書》的“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爲始滿,融又過二”。《文選》卷四一,《書》上。“颯”,風聲,《文選》宋玉《風賦》“有風颯然而至”,玄奘用以形容六十之年倏然將至。“已”,王引之《經傳釋詞》一:“,或作以,或作已,鄭注《禮記·檀弓》曰:‘以與已字古本同。’”“已”古與“以”通。《全唐文》多“已”“以”通用,玄奘《西域記》及其譯著凡“已”大都作“以”解,其例不勝枚舉。“颯焉已至”的“已”略同《經傳釋詞》的“猶而也”,“猶及也”,作者舉其成數,説明六十之年倏忽將至,正是五十八歲人的口吻。

五、《□□寺沙門玄奘上表記·重請入山表》:“自奉詔翻譯,一十五年,夙夜匪遑,思力疲盡。行年六十……”内學院校刊本《慈恩傳》附録《玄奘表啓補遺》。馮家昇先生已考定此《表》上于顯慶四年,時年正六十,至爲確當。又《表》云:“自奉詔翻譯,一十有五年。”案玄奘在貞觀十九年(645)正月,返抵長安,二月謁太宗于洛陽,三月回到長安在弘福寺開始譯經,到顯慶四年(659)如以卒年六十五歲推算,則生于隋開皇二十年(600—659),到這一年正爲六十歲,譯經恰爲十五年(645—659)。此《表》見于日本小泉策太郎所藏的古寫本《□□寺沙門玄奘上表記》,信爲玄奘的手筆,也是解決他一生行事的原始資料。從玄奘自述“行年”的文字推得,正與六十五歲説相符。

六、反之,證以六十三歲説 陳援庵先生據《續傳》和《行狀》的武德五年年二十一以及《慈恩傳》一“年滿二十受具”句而推定。案據陳援庵先生《校勘學釋例》的“形近而誤”,“五”每易誤爲“三”。武德五年係三年之訛,業經《慈恩傳》内學院校刊本,一九五四年十二月原校者重勘刊誤更正。吕秋逸(澂)先生廣據各本精校,並獲見日本所藏古寫本,著筆精審,當有所據。如以玄奘武德三年“二十有一”或“年滿二十”,正與六十五歲説相符。

縱退一步,即以六十三歲説來推算,《續傳》、《行狀》謂貞觀三年二十九,則是年係二十八歲,也自相齟齬;即以《慈恩傳》一所謂貞觀三年首途時年二十六來推算,則卒年應爲六十一歲,與六十三歲説也不能符合。至于《行狀》所敍“麟德元年,吾年六十有三”云云,因玄奘自六十以後,疾病侵尋,顧影汲汲,時有人壽倏忽的嘆息,詳見《慈恩傳》九、十。惟恐六百卷《大般若經》翻譯不了,而有“假我數年以學《易》”,自勵而勉人的話。故《慈恩傳》繫此語于龍朔三年(663)前,以六十五歲説計,是年正是六十三歲。《續傳》廉得其實,故指是告大衆的語録,以説明自己的年壽有限。《開元録》八指出是翻《大般若經》了時所語,也作六十五。 案《大般若經》於龍朔三年(663)冬十月二十三日譯訖,《續傳》作十月末,《行狀》與《開元録》作十月二十日。翌年春玄奘就病逝。《開元録》所載情狀基本與《續傳》、《慈恩傳》相符。冥詳《行狀》較後出,係據《續傳》與《慈恩傳》而成,作者或許誤會這句話的意思,或因輾轉傳聞以誤,就以爲玄奘卒年六十三歲了。這在梁啓超與馮家昇的論著中均已闡明。

七、《劉譜》據玄奘《謝高昌王啓》“負笈從師,年將二紀”句,謂:“‘負笈從師’當指出遊之前而爲時最近者,即北上從惠休、道深學事也。若依六十三説推之,則此時正在二十二、三歲,與‘年將二紀’之言相合。”案《謝啓》原文爲“玄奘宿因有慶,早預緇門,負笈從師,年將二紀。名賢勝友,備悉諮詢,大小乘宗,略得披覽。”係敍述他從小過着寺院生活以來,將近“二紀”了。《劉譜》顯誤。查玄奘自幼跟隨兄長在未剃度前已誦讀佛經爲少年行者(童行)。《續傳》:“兄素出家,……以奘少罹窮酷,攜以將之,日授精理,旁兼巧論。年十一,誦《維摩》、《法華》。”《慈恩傳》一:“察法師堪傳法教,因將詣道場,教誦習經。”貞觀元年秋八月,玄奘二十八歲從長安啓程西行,約于翌年春離開高昌,作《啓》謝王。《續傳》載玄奘十一歲已讀《維摩》、《法華》諸經,可見他開始寺院生活更在其前,到作《啓》時(二十九歲)已歷二十年左右。作者在《謝啓》中因申明“禀承正法,歸還翻譯”的志願而回顧童年“早預緇門”的情景。初唐文風,沿襲六朝駢儷積習,爲求行文整飭,故泛云“負笈從師,年將二紀”,這正與六十五歲説相侔。如果是六十三歲,則上《啓》時爲二十七歲,他“早預緇門”到當時祇隔十七、八年,“二紀”的成數,還用不上;如果是六十九歲,則上《啓》時爲三十三歲,距“早預緇門”已二十四、五年了,就不能用“年將二紀”。

八、反之,證以六十九歲説 案《塔銘》作于文宗李昂開成四年(839),在唐人著録中最爲晚出,並且劉軻言明本之《慈恩傳》,僅據其卷十顯慶五年(660)初翻《大般若經》時“玄奘今年六十有五”句而推得春秋六十有九。《續傳》已指出這是玄奘譯訖《大般若經》在麟德元年告門徒之語。因爲《大般若經》梵本總有二十萬頌,玄奘既不願删節,又審慎地下筆,“每懼不終”,乃“勿辭勞苦”“努力加勤”,到龍朔三年冬初才大功告成。但玄奘于歡喜之餘,自覺體力衰竭,無常將至,當麟德元年歲始時對門人説:“吾來玉華,本緣《般若》,今經事既終,吾生涯亦盡。”《慈恩傳》十。故有“行年六十有五矣,必卒于玉華”的話。其實,細讀《慈恩傳》這段原文的前後語氣,只是説從顯慶五年春正月一日,玄奘起首翻譯《大般若經》,其餘各事,概括在這幾年内,似不能單純地以爲顯慶五年就是六十五歲,《塔銘》作者不審,遂誤據以推定玄奘卒年六十九。

縱退一步即以六十九歲來對勘《傳》、《狀》、《碑》、《録》、《表》中的年歲記載,就没有一處相合。即以梁啓超所認爲:“《塔銘》雖晚出而所記最得真”提出的“六十之年,颯焉已至”的例證來説,這明顯是將届六十歲的語氣。詳見前。如從梁説,則是年爲六十二歲,《表》文似應謂“年逾六十”,“颯焉已至”適足以反證六十五歲説。此外,玄奘十三歲出家,如以六十九歲説則在大業四年(608),鄭善果正在魯郡太守任上,尚未入朝爲大理卿,各本如何能稱之爲大理卿?玄奘也無從在東都蒙他的引度。武德三年爲二十五歲,《傳》、《狀》怎麽能説年二十一或年滿二十?貞觀元年西遊爲三十二歲,《傳》、《狀》怎麽能説時年二十九?凡此種種,《塔銘》的錯誤已不待言了。

綜上論證諸家之説,以六十五歲説信而有徵,則逆推玄奘應生于隋開皇二十年。

玄奘俗姓陳,名禕,原籍河南陳留,《慈恩傳》一:“陳留人也。”《塔銘》同。《續傳》:“漢太丘仲弓後也,子孫徙於河南,故今爲洛州緱氏人焉。”《行狀》:“本居潁川,後徙河南。”《開元録》八:“陳留人也……又爲緱氏人也。”《内典録》五“奘本潁川”,《舊書》本傳、《唐新語》、《五色線》均作偃師人。畢沅:《關中金石記》:“《舊唐書》本傳云師洛州偃師人也,此(案指《塔銘》)云緱氏,未知孰是?”案陳留郡漢置(《漢書·地理志》),後周屬洛州總管府,隋開皇二年廢。《隋書·地理志》:“河南郡舊置洛州,大業元年移都,改曰豫州……三年改爲郡。”李吉甫《元和郡縣志》五:“大業十四年,復置洛州。”統轄偃師、緱氏等十八縣,唐屬河南道河南府,武德四年置洛州總管府,領洛、鄭、熊等九州,洛州領偃師、緱氏等九縣(《舊書·地理志》);潁川郡秦置,漢治陽翟,東魏改鄭州,後周改許州,隋唐因之。據《行狀》、《續傳》、《開元録》等所載,可知《慈恩傳》等作“陳留人”,係指玄奘的陳氏古代郡望而言。玄奘祖上本居潁川,從他的祖父陳康起始遷居河南洛州緱氏縣,故于志寧《西域記·序》:“其先潁川人也。”廉得其實。《舊書·本傳》、《通載》等作偃師人,因開皇十六年廢緱氏置偃師,故一云偃師。據《元和郡縣志》五河南府:“緱氏縣西北至府六十三里,本古滑國也。《左傳》曰,秦師滅滑。其後屬晉,至秦漢爲縣,因山爲名。緱氏山在縣東南二十九里。”生于洛州緱氏縣東南的遊仙鄉控鶴里鳳凰谷陳村。(一名陳堡谷,《續傳》:“緱氏故縣東北遊仙鄉控鶴里鳳凰谷,即玄奘之生地。”《行狀》作縣南。《慈恩傳》九:“緱氏縣之東南鳳凰谷陳村亦名陳堡谷,即法師所生地也。”)故居在今河南省偃師縣的陳河村。尤今《唐玄奘遺跡》:“今天,住在陳河村的是唐玄奘哥哥的後裔,共有二十多户人家。……距離陳河村八里許,有一座唐僧寺。解放後,人民政府也對它進行了修繕,并建立了唐僧寺小學。”(1964年6月30日《新民晚報》)官宦地主家庭。據《續傳》、《慈恩傳》、《行狀》等,玄奘的高祖陳湛北魏清河太守,曾祖陳欽北魏上黨太守,征東將軍封爵南陽郡開國公,祖父陳康以學優出仕北齊,歷任國子博士、國子司業,又轉禮部侍郎,食邑河南,以後就定居于緱氏。

父陳慧,早通經術,曾舉孝廉,歷任陳留、江陵等縣令,鑒於隋末政治敗壞,掛冠返里,隱居以終。

母宋氏,《行狀》:“親廣平宋氏,隋洛州長史欽之女。”生有三子一女,次子名素,出家爲僧,法名長捷。玄奘最小。一女適瀛州今河北省饒陽縣。張氏。

有關人物與大事

與玄奘師徒展開辯論的吕才生。生平詳見《舊書》七九、《新書》一〇七,侯外廬《中國思想通史》第四册第二章《吕才的唯物主義和無神論思想》。

禪宗的金陵牛頭派二世智巖生。生平詳見《六學僧傳》、《景德傳燈録》(下簡稱《傳燈録》)四、《續傳》廿一等。日本學者鈴木大拙的《禪宗思想史研究》、宇井伯壽《第二禪宗研究》以及山崎定英的《牛頭法融及其傳統》(《日華佛教研究會年報》二)于牛頭禪均有較詳的考述。案智巖的生卒年歲,各家記載不一,兹據《釋氏疑年録》三的考定,作600年生。

吉藏詳後附録。入京弘法。

隋代著名翻譯家闍那崛多卒,年七十八。《續傳》二、《通載》十。

十月乙丑廢太子勇與其諸子爲庶人。十一月戊子以晉王廣爲皇太子。《隋書》二《高祖紀》;《通鑑》一七九、《隋紀》三。

十二月辛巳詔:“毁壞偷盗佛及天尊像嶽鎮海凟神形者,以不道論。沙門毁佛像,道士毁天尊像者,以惡逆論。”同上。又見費長房《歷代三寳記》(下簡稱《房録》)、《稽古略》二。

敕禁斷三階教的經典,不聽傳行。參見《續傳》十六《信行傳》、《房録》十二、《内典録》五。三階教僧信行所著《對根起行雜録》三十六卷、《三階位别録集》四卷,敕令禁絶。

以九部樂護送玄奘入慈恩寺的李道宗生。案《新書》七八本傳:“高宗永徽初,房遺愛以反叛誅,長孫無忌、褚遂良與道宗有宿怨,誣與遺愛善,流象州,道病薨,年五十四。”《通鑑》一九九、《唐紀》十五,事在永徽四年(653),是可知生于是年。

政治上利用佛教而支持玄奘譯經的唐太宗李世民三歲。案李世民年壽,兩《唐書·本紀》互異,吴縝《新舊唐書糾繆》四又謂庚申(600)生,葉酉《考證》、錢大昕《考異》、趙紹祖《新舊唐書互證》均有論列,兹據岑仲勉《唐集質疑·太宗十八舉義兵》條的考證,當從《舊書》卒年五十二之説,則生于隋開皇十八年(598)。

爲玄奘書《大唐三藏聖教序》和《記》的褚遂良五歲。據《舊書》八十,《新書》一〇五本傳推定。

爲玄奘潤色所譯經文的許敬宗九歲。據《舊書》八二、《新書》二二三,咸亨三年(671)卒,年八十一推定。

積極支持玄奘並護送歸國的印度普西亞布蒂王朝,羯若鞠闍國戒日王約十一歲。

爲玄奘《西域記》作序並潤色譯文,稱菩薩戒弟子的于志寧十三歲。據《舊書》七八、《新書》一〇四及《于志寧碑》(《金石萃編》五六、羅振玉《唐三家碑銘》)、《唐于志寧神道碑》(《寳刻叢編》十),麟德二年(665)卒,年七十八推定。案明刻本《西域記序》和《全唐文》二二五作“尚書左僕射燕國公張説製”是錯誤的,瓦塔斯、伯希和均已指出,向達(覺明)先生已有考定,見《現代佛學》1964年,第6期《試論〈大唐西域記〉的校勘問題》。

嚴禁玄奘越境的李大亮十五歲。據《舊書》六二、《新書》九九本傳,貞觀十八年(644)卒,年五十九推定。

引度玄奘出家的鄭善果約二十一歲。鄭善果的生卒年歲史無明文,《隋書求是·隋書州郡牧守編年表》六五《沂州》條據《隋書·本傳》:“‘母年二十而寡。……善果以父死王事,年數歲,拜使持節大將軍。’按尉迥之亂,在大象二年,善果母時年二十,則其出嫁在建德二年,善果之生,最早不得過建德三年,最遲不得過大象二年,傳文有善果年數歲之言,今折中假定爲建德六年,則至開皇十年,善果年已十四。”案岑氏假定鄭善果生于建德六年(577),至開皇二十年(600)應爲二十四歲。考《隋書·本傳》明言其母“年十三,出適鄭誠,生善果,而誠討尉迥,力戰死于陣,母年二十而寡”,故善果之生明明在討尉迥之年,則固當生于大象二年(580)。至于傳文云“年數歲”係指拜使持節大將軍之年,證之《大唐新語》三《清廉》六《鄭善果》條:“母曰‘汝先君清恪,以身殉國……汝自童子承襲茅土……”可知並不是善果生已數歲,而父死于陣,岑氏的假定似可商,約以生於大象二年較爲得當,則在開皇二十年應是二十一歲。

奉敕照料玄奘譯經事業的房玄齡二十三歲。據《新書》九六本傳,貞觀二十二年(648)卒,年七十一(《舊書》本傳作年七十)推定。

奏請玄奘入住莊嚴寺的蕭瑀二十六歲。據《舊書》六三、《新書》一〇一,貞觀二十二年卒,年七十四推定。

激烈反對佛教的傅奕四十六歲。據《舊書》七九、《新書》一〇七本傳,貞觀十三年卒,年八十五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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