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开发模式

制度(institution)，可能是目前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最为常用，但界定也最为宽泛的概念之一。关于什么是制度，不同的学科有着不太一致的界定与阐释。但基本的宗旨都是将制度视为人类社会活动的一系列规则。在新制度经济学代表人物诺思(1992/2008a)看来，“制度是一个社会的博弈规则，或者更规范地说，它们是一些人为设计的、形塑人们互动关系的约束。从而，制度构造了人们在政治、社会或经济领域里交换的激励”。诺思(1992/2008a)进一步将制度划分为非正式制度和正式制度，前者是指没有正式规定的游戏规则，包括习惯、行为准则、风俗和意识形态等；后者则是人类设计和制定出来的规则，包括政治规则、经济规则和契约等。然而，非正式制度和正式制度的划分是相对的，并非截然的对立。

所谓模式(pattern/model)，其实就是解决某一类问题或追求某一目标的方法论。因此，开发模式即进行发展之过程、实现发展之目的的方法论。然而，不同的学科从不同的视角，对模式有着不同的界定和理解。在经济学中，通常所说的经济发展模式是指在一定地区、一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独具特色的发展路子。在制度经济学尤其是制度变迁的研究中，国家(政府)与市场通常被认为是形塑制度变迁乃至区域经济发展的两股基本力量(杨瑞龙，1994；1998；黄少安，1999；青木昌彦，2001；Zhang，2003)，因而不同的发展模式也经常被理解为不同的政府与市场关系模式。如张建君(Zhang，2003)的博士论文选择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地区发展模式作为比较案例，一个是政府主导型的发展模式(苏南模式)，另一个是企业家/人民主导型的发展模式(温州模式)。在他看来，苏南模式的典型特点是政府在这个地区早期的农村工业化过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企业家角色，集体所有制(乡镇企业)是它主要的所有权形式；在第二阶段(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苏南地区经历了政府主导下的不公平的私有化。在温州模式中，人民或者说企业家是发展的主要动力，私有的企业产权和相对完整的市场化导向是它的主要特点。青木昌彦(2001)也曾指出，不同的经济发展模式，与经济体制改革或制度变迁密不可分，经济发展模式就是各地根据习俗、习惯形成的一种发展经济的制度。当一个区域所有参与主体(政府、市场、社会)在经济发展的博弈中形成了共同的理念时，就达成了一种纳什均衡，从而一种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就此诞生。在旅游研究领域，王汝辉、幸岭(2009)更加明确地指出，“(旅游)开发模式本质上就是要解决谁参与旅游开发(即确定利益相关主体)，如何参与到旅游开发，如何界定利益相关主体之间的责权利关系问题”。

本研究所指的开发模式，正是各主体互动关系意义上的开发模式，尤其是指政府、市场、社会的互动关系模式。开发模式在本研究中是作为一种制度/制度安排来理解的。

既然开发模式被理解为一种制度/制度安排，那么对开发模式变迁进行基于制度变迁视角的解释也就十分合乎情理和自然了。在社会学、制度经济学尤其是制度变迁研究领域，目前对开发模式变迁的解释多从制度、制度变迁的视角展开。因此，回答“开发模式为什么会发生变迁？”、“开发模式变迁的动力何在？”、“开发模式变迁何以可能？”等基本的问题，必须回到制度变迁研究的文献中。在制度变迁研究领域，已经积累了许多关注制度变迁的理论解释。因此，下文将首先回顾制度变迁领域目前所取得的理论进展(分别从社会学和新制度经济学的视角)；然后，在此基础上回顾那些专门从制度、制度变迁视角对开发模式变迁做出理论解释的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