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蒋学模主编《政治经济学教材》的历程

“这是我不断悔改的记录”——记蒋学模主编《政治经济学教材》的历程

何宝昌

2003年7月，著名经济学家、复旦大学经济学院蒋学模教授主编的《政治经济学教材》（以下简称《教材》）第12版问世了。《教材》从1980年7月第1版到2003年7月第12版第66次印刷发行，总量超过了1800万册，创造了全国高校社会科学教材发行量之最。该书20世纪80年代出版之初，就由国家教育部推荐为理工医农院校的政治经济学教材；尔后，又经中央组织部推荐为干部自学的理论读物，并被22个省市采用为广播电视教材；1985年被国家教委自学考试办公室推荐为成人自学考试的两本政治经济学教材之一；并获得了国家级、省部级和社科系统的9次优秀教材奖。

一本马克思主义理论著作，23年来盛销不衰，发行量之大，影响之广，荣誉之多，实属罕见。

不断悔改　与时俱进

蒋学模先生自称是“一个不断悔改的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工作者”。他说，“我主编的《政治经济学教材》从1980年的第l版到现在的第12版就是我不断悔改的记录”。

蒋先生从事政治经济学研究，一直用两句话自律，叫做“不怕守旧，不能守旧”。“不怕守旧的‘旧’，指的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有人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当作老一套抛弃。蒋先生认为，“对于那些被历史和社会实践一再证明是正确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一定要坚持，决不动摇”。而“所谓不能守旧，是指决不能把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当作万古不变的僵死的教条，对于那些已被实践证明是过时的传统观点，要不惜抛弃，代之以新的观点、新的理论”。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我国的社会科学理论研究受个人崇拜和“左”的教条主义束缚，蒋先生和许多理论研究者一样无法进行理论创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学术研究的自由度大大提高。这时蒋先生已经60岁了，但他老当益壮，与时俱进。

1980年蒋先生主编的《教材》第1版问世，当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召开一年多，邓小平提出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一切从中国实际出发的思想路线已经深入人心。这版《教材》中就已提出社会主义生产是在公有制基础上的商品生产，作为公有制基础上的社会化大生产，必然要受国民经济有计划发展规律的调节，作为商品生产，又必然要受价值规律的调节；同时针对“文革”期间“四人帮”提出要算政治账，不要算经济账的谬论，该书恢复了社会主义经济核算制一章，提出经济核算制要利用价值规律的企业经营机制，社会主义企业必须贯彻节约的原则，降低成本、保证盈利，企业必须具有相对独立性和自主经营权。在我国改革开放的发展过程中，邓小平提出的中国目前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的运行体制应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一系列理论是我国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改革开放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基本依据。政治经济学的社会主义部分，必须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为依据，才能阐明中国如何从经济文化落后的半殖民半封建社会，通过一系列过渡阶段，建成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国家。

蒋先生主编的《政治经济学教材》在1980年推出第1版后，平均每隔两年就要作一次重大修订。历次修订的重点均在社会主义部分，主要依据我国改革开放的实践，从政治经济学的基础理论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作出论证。对政治经济学的资本主义部分，各版也有所修订：在1988年第5版中突破了帝国主义五大特征的传统分析方法，而是依据二次大战后现代资本主义经济的新现象和新问题，对现代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作了创新的分析；在2003年7月的《教材》第12版中，把自由资本主义和垄断资本主义这两部分打通了，把马克思《资本论》中的理论体系延伸到对现代市场经济和现代资本主义经济的分析，对政治经济学的与时俱进和马克思主义的现代化作了大胆尝试。

老当益壮　敢于创新

1979年蒋先生接到教育部的编书任务后，便立即组织复旦经济学系政治经济学教研室的教师编写教材。《教材》第1版共15章，其中，“对象”和自由资本主义的前4章由他自己撰写，现代资本主义的7、8两章由伍柏麟教授撰稿，社会主义的7章由7位同志各写一章初稿。集体编书初稿出得快，但主编的统稿任务繁重。每位编写者的文字风格不一，简繁取舍和对理论观点的理解也不尽一致，必须经过主编统稿，才能成为一个风格统一、前后一贯的有机整体。“文革”前，蒋先生还不到50岁，他那时的工作规律是上午上课或备课，下午在校内外开会，晚上搞科研，每天工作到深夜12点左右。“文革”耽误了10年之后，1980年，蒋先生已经62岁了，开夜车已经不行了。开一个夜车，两三天还恢复不过来，得不偿失。为了完成《教材》统稿任务，他改开早车。每天凌晨4点左右起床工作，泡一杯茶，书桌上放一些干点心，一直工作到中午12点，工作效率很高。这样，经过一个月左右紧张的统稿，终于可以交付出版了。该书自第2版起，修订工作完全由蒋先生和伍伯麟教授两人负责，伍改现代资本主义的两章，蒋先生修订全书的其余部分。《教材》第12版增加了一位副主编，即新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的主任史正富，由他负责改写社会主义以前的各章，但全书的统稿工作仍由蒋先生一人承担，这样就保证了全书风格的一致。

蒋先生主编的这本《教材》的内容包括导论、自由资本主义、垄断资本主义或现代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部分。其理论创新主要表现在：1.传统政治经济学把商品经济归入资本主义经济部分，这本《教材》把商品经济从资本主义部分划出来，作为几种社会形态共有的经济范畴单独作为一章阐述；2.自由资本主义部分一般都照搬《资本论》三卷的框架体系，这本《教材》则把马克思《资本论》中商品、价值、剩余价值、利润等范畴所涵盖的经济关系，延伸到现代市场经济和现代资本主义经济；3.社会主义部分完全突破苏联教科书的陈旧框架和僵化内容，从总结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特别是我国改革开放前后的历史经验，从所有制结构、经济调节机制、企业体制、分配体制等微观经济与宏观经济各个方面，随着我国改革开放进展和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形成过程，与时俱进地从体系结构、经济范畴到理论内容，都有创新之处。

信奉“诚”字　著作等身

蒋先生做人，信奉一个“诚”字。他认为：“诚以待人，诚以律己，诚以处事。诚就是老老实实，踏踏实实。诚以待人，就是对人不讲假话，不溢美，不承诺明知做不到的事情。诚以律己，就是不浮夸，不自吹自擂，也不故作谦虚。诚以处事，就是老老实实做事，不做小动作、假动作。”他还说，“凡是我署名的著作、论文和署名主编的书籍，那必定是我亲自写的、亲自编的。挂名的作者或挂名的主编，我是不干的”。在60年的学术生涯中，蒋先生著作等身，已出版著作、教材、译著50余部，发表论文200余篇，并担任《辞海》1979年、1989年、1999年各版政治经济学分科主编，累计著译字数约2000万字。

蒋先生的著作广泛获得社会好评，例如，他1984年发表的《论社会主义的精神生产、精神劳动和精神产品》一文，在中国最早研究了社会主义精神生产问题，该文对这一领域的研究具有开拓意义，获上海市1979—1985年经济科学特级优秀奖。1985年4月出版的《社会主义所有制研究》，得到学术界的关注和一致好评。《中国社会科学》1985年第6期刊载题为《我国第一部研究社会主义所有制的专著》的书评，称该书“口子不大，却能深入开掘，探其底蕴，索其本质”。总之，蒋先生的诸多著作中，创新思想颇多，在此不一一列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