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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山读书,寄宿寺庙_郑板桥传

时间:2022-05-1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焦山读书,寄宿寺庙_郑板桥传焦山须从象山渡,参差上下一江树。——《送友人焦山读书》郑板桥雍正十年中举人,第二年即是雍正十一年了,这一年岁值癸丑。两年里,妻子和叔叔相继去世,郑板桥决定暂时离开容易勾起哀思的家,前往泰州外祖父家作短暂居住。雍正十二年,郑板桥回家续娶了郭氏为妻,再次建立了新的家庭。此次进山,郑板桥住在山北幽静的别峰庵内。本节开始所引的《送友人焦山读书》正是记述的这一时候焦山的读书岁月。

焦山读书,寄宿寺庙_郑板桥传

焦山须从象山渡,参差上下一江树。

高枝倒挽行云住,低枝搏击江涛怒。

枯藤盘孥蛇走壁,怪石峻嶒鬼峡路。

日落烟生江雾昏,微茫星火沿江村。(www.guayunfan.com)忽然飞镜出东海,万里一碧开乾坤。

夜悄山中更凄肃,鹳鹤无声千树秃。

邻屋时闻老僧咳,山魈远在云端哭。

几年不到大江滨,花枝鸟语春复春。

抱书送尔入山去,双峰觅我题诗处。

——《送友人焦山读书》

郑板桥雍正十年(1732)中举人,第二年即是雍正十一年了,这一年岁值癸丑。按照清朝的规定,凡子、午、卯、酉年为乡试年,辰、戌、丑、未年为会试年。因此刚考中举人的第二年癸丑年便是会试之年了。这是郑板桥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的好机会。然而,就在郑板桥赴京考试前夕,家中却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叔叔省庵公去世了。幼年时,由于郑板桥的父亲经常外出担任私塾先生养家糊口,童年时期的小板桥很多时光是和叔叔一起度过的。叔叔省庵公对小板桥极为照顾,两人虽为叔侄,却情如父子。叔叔的去世让他毅然放弃了赴京考试的机会,担负起了“叔殁”、“移家”的重任。等到这些家事料理完,已经过了会试的时间了。两年里,妻子和叔叔相继去世,郑板桥决定暂时离开容易勾起哀思的家,前往泰州外祖父家作短暂居住。

泰州古称海陵,清朝时已名泰州。这里距扬州不足百里,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历史古城。郑板桥在此留下了《赠梅鉴和尚》、《别梅鉴上人》、《海陵刘烈妇歌》以及词作《贺新郎·有赠》。在泰州期间,郑板桥曾寄宿在弥陀庵内,该庵在泰州南山教寺东南,当时住持就是梅鉴和尚。郑板桥向来喜欢和爱好诗画的僧侣来往,梅鉴和尚与郑板桥已是十多年的好友,郑板桥曾在《赠梅鉴和尚》中写道:

十年不见亦如斯,逐日相从了不奇。

挑菜旧篮犹挂壁,种花新陇欲通池。

风霜渐逼慵缝衲,褚墨重寻但索诗。

此别无多应会面,雪花飘落马头时。

在另一首《别梅鉴上人》中,郑板桥记下了他在庵中的清幽生活。

海陵南郭居人少,古树斜阳破佛楼。

一径晚烟篱菊瘦,几家黄叶豆棚秋。

云山有约怜狂客,钟鼓无情老比丘。

回首旧房留宿处,暗窗寒纸飒飕飕。

“褚墨重寻但索诗”,诗画狂人与佛家比丘除了思想上的共鸣之外,艺术上的同好使得他们能够成为多年的墨朋诗友。

从时间上来看,《怀舍弟墨》大约也写在游居泰州期间。在《怀舍弟墨》的字里行间里,充满了郑板桥与堂弟郑墨之间的手足情深。“我无亲弟兄,同堂仅二人。上推父与叔,岂不同一身”。堂弟郑墨即是叔叔省庵公的儿子,叔叔对待自己犹如亲生儿子一般,郑板桥与堂弟郑墨的感情也深至亲兄弟。在郑板桥的家书当中,有很多都是写给堂弟郑墨的。在客居泰州时,甚至是看到院中的老树,也会使郑板桥联想到一树两枝的兄弟之情。

客中有老树,枝叶郁苍苍。东枝近檐屋,西枝过邻墙。两枝不相顾,剪伐谁护将?感此伤我怀,苦乐须同尝。

郑墨似乎和哥哥狂怪的性格不太一样,他是一名敦厚勤谨的老实人。知弟莫如兄,郑板桥也了解自己的弟弟,看出弟弟和自己并不是一类人,便不以仕途功名相劝进,而是以治家重任相托。

老兄似有才,苦不受绳尺。贤弟才似短,循循受谦益。前年葬大父,圹有金虾蟆。或云是贵征,便当兴其家。起家望贤弟,老兄太浮夸。

郑墨与哥哥也是感情至深的。后来郑板桥任官山东,是郑墨只手撑家,事无巨细,全由他独自操持。小到侍嫂、教侄,大到买地、置宅,全由郑墨一人 完成,全力在后方支持着哥哥的仕途功业。

雍正十二年,郑板桥回家续娶了郭氏为妻,再次建立了新的家庭

四十中举,虽说不易,但也使得胸中的抱负得以告慰。但这毕竟不是功名之路的终点站,郑板桥的目标必定是中举。时光不等人,雍正十三年岁值丙辰年,即会试大比之年,四十二岁的郑板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过这次机会。于是他选择了风景隽秀的镇江焦山,以此为读书备考之地,开始不遗余力地继续攻读起来。

焦山是镇江著名的风景名胜,与金山、北固山合称为“京口之山”。焦山原名樵山,后因东汉末年名士焦光曾隐居于此,而改称焦山。东汉末年,社会动荡,战乱频繁。很多名士都渴望归隐山林,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式的生活。焦山与松寥山、夷山耸立于长江之中,形成一主两次的格局,犹如道家传说中“一池三山”式的人间仙境。高士焦光游历大江南北,当他来到焦山之时,被这人间仙境所吸引,便在此结庐隐居。焦光在这桃源仙境颐养天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采药炼丹,济世救贫,并留下许多民间传说故事。当时的皇帝闻其贤才,曾三下诏书请其出山做官,均被他以年老体弱、妻子多病或远游等方式婉拒了,后人为纪念他而将他隐居的山洞改成三诏洞,山名改为焦山。根据《焦山志》记载,宋朝时,宋真宗皇帝得病久治不愈,忽做一梦,梦中一老人踏进金銮殿,自称是东南方的隐士焦光,送丹药为他治病。真宗惊醒后,病竟然好了,他忙将梦中之事询问大臣。大臣说:“焦光是汉末一位高士,隐居于长江之中的樵山,甘贫乐道,三诏不起,廉洁自持。”真宗听后大喜,发下敕文:“封焦光为明应公,里祠春秋祭祀,同时对焦山的田赋、差役一概优免。”从此焦山声名远播。

焦山一山飞峙,独立于江中,满山苍翠如玉,好似随着江水的涨落而漂浮,故又叫“浮玉山”。山中庙阁星罗,有定慧寺、观澜阁、别峰庵、吸江楼、东升楼等古建筑藏于松竹云雾之中,宛如流云仙境。焦山又是一座“书法之山”。山中碑石林立,被誉为江南第一大碑林。“碑中之王”、“大字之祖”之称的旷世奇碑——“瘗鹤铭”摩崖刻石就在这里。南宋著名诗人陆放翁曾携友到此游览,留下了千古不磨的提名石刻。

郑板桥对历史久远的焦山一往情深,多次来游,留下过许多诗篇。此次进山,郑板桥住在山北幽静的别峰庵内。别峰庵位于焦山北面,坐东向西,俯视大江,清幽怡人。庵中翠竹森森,翠影婆娑,令人心旷神怡,的确是读书治学的天然之所。

本节开始所引的《送友人焦山读书》正是记述的这一时候焦山的读书岁月。四十多岁的郑板桥对于《四书》、《五经》、八股文那一套早已滚瓜烂熟,除了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之外,他更多的是将心思放在对佛禅之理和当下世事的思索上。

清雍正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更加推行文字狱,甚至将爪牙伸入了佛门净地。根据历史记载,雍正上台之后,对僧人严加监控,僧人有所小误,或是一些无中生有的小问题,往往都被严加治罪,斥责为异端分子。

郑板桥对此大为不满,他历来喜欢寄宿寺庙,与诸多喜好诗画的名僧交往甚密,他对于僧人是十分了解的,无法接受将他们随意斥责为异端。他在给弟弟的家书中大发感慨道:

僧人遍天下,不是西域送来的,即吾中国之父兄子弟,穷而无归,入而难返者,削去头发便是他,留起头发还是我。叱为异端而深恶痛绝之,亦觉太过……(《焦山读书寄四弟墨》)

中国哪里有什么异端僧人,大多僧侣出家,不都是因为穷困难逃,无奈选择遁入空门吗?不是如此,谁又希望随随便便就放弃世俗的追求呢?他们只不过是底层无助的平民百姓罢了。来自社会底层的读书人郑板桥,哪怕现在已经贵为举人,但他对这些兄弟一直却没有忘记,对他们的无奈感同身受,民本精神在他的身上没有随着功名之路的起色而消退过。这样对民间疾苦的质朴同情使得他后来成为一名体恤百姓的父母官,也让他与尔虞我诈、黑暗腐败的官场生活格格不入。

郑板桥年轻时代曾在真州江村教书,当时的几个学生与他一直关系深厚,多年来保持着来往。在焦山攻读期间,郑板桥受到他们的邀请,故地重游。学生许既白还特地租下一条船,邀约众师友一同游江望景。今日进士与昨日秀才已经大为不同,再游江村,郑板桥心情大好。《仪真县江村茶社寄舍弟》一书记述了当时的重游心情。

江雨初晴,宿烟收尽,林花碧柳,皆洗沐以待朝暾;而又娇鸟唤人,微风叠浪,吴、楚诸山,青葱明秀,几欲渡江而来。此时坐水阁上,烹龙凤茶,烧夹剪香,令友人吹笛,作《落梅花》一弄,真是人间仙境也。

他日身居教馆,是一文不值的“傍人门户度春秋”的穷教书先生,而今是赫赫举人,即将奔赴京城会试的“四十处乃薄有名”的人物,身临如此江光水色,几多老友唱和,好不自在快活。闲坐在江村茶社,神游万仞,驰骋想象,品读诗文,褒贬古今,大有不可一世之气概。

或曰:吾子论文,常曰生辣,曰古奥,曰离奇,曰淡远,何忽作此秀媚语?余曰:论文,公道也;训子弟,私情也。岂有子弟而不愿其富贵寿考者乎!故韩非、商鞅、晁错之文,非不刻削,吾不愿子弟学之也;褚河南、欧阳率更之书,非不孤峭,吾不愿子孙学之也;郊寒岛瘦,长吉鬼语,诗非不妙,吾不愿子孙学之也。私也,非公也。

郑夫子自道,自己其实并非一味地疏狂,狂放只是表象,其实郑板桥是很内谨的。郑板桥的内心十分清楚:韩非、商鞅都是通晓治国之理的大才,却因言误身,身遭惨死;孟郊、贾岛、李贺的诗独树一帜,在唐代诗坛中各居一席,却都落拓不遇,空负其才;褚遂良、欧阳询书法技艺精湛,在初唐各领风骚,对后世书法影响颇大,但清代馆阁体盛行,学人一味模仿,此为科举必用之体。理想和现实的冲突在历史的舞台上从未缺席过,四十多岁的郑板桥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他虽然自己书学欧体,对诸家诗文私心仰慕,但却不能将之教给学生后世,恐怕对他们的功名路途有所耽误,因而也不愿意后代子孙学之。

入京考试前一年,郑板桥得到一个小差事——到杭州任浙江乡试外帘官。此时正是中秋,于是乘兴夜泛西湖。中秋之夜,西子湖畔更加妩媚,远远胜过扬州的瘦西湖。湖光月色,古今往事,勾起诗人兴致,万种思绪涌上心头,汇作《沁园春·西湖夜月有怀扬州久游》。

飞镜悬空,万叠秋山,一片晴湖。望远林灯火,乍明还灭。近堤人影,似有如无。马上提壶,沙边奏曲,芳草迷人卧莫扶。非无故,为青春不再,著意萧疏。

十年梦破江都,奈梦里繁华费扫除。更红楼夜宴,千条绛蜡。彩船春泛,四座名姝。醉后高歌,狂来痛哭,我辈多情有是夫。今宵月,问江南江北,风景何如?

月色撩人,勾起诗人激昂慷慨的兴致,年华老去,更欲奋发图强以明志。杭州一行,郑板桥还前往观看了钱塘潮,写下了《观潮行》,天下第一的钱塘大潮冲散了郑板桥心中多年的抑郁和不快,想到即将来临的京试,他志在必得:

银龙翻江截江入,万水争飞一江急。

云雷风霆为先驱,潮头耸并青山立。

百里之外光荧荧,若断若续最有情。

崩轰喧豗倏已过,万马飞渡萧山城。

钱塘岸高石五丈,古松大栎盘森爽。

翠楼朱槛冲波翻,羽旗金甲云涛上。

伍胥文种两将军,指挥鲲鳄惊鼍蟒。

杭州小民不敢射,荡猪击彘来相享。

我辈平生多郁塞,豪情逸气新搔痒。

风定月高潮渐平,老鱼夜哭蛟宫荡。

一首《观潮行》还不够,又作《弄潮曲》直抒胸臆。

钱塘小儿学弄潮,硬篙长楫捺复捎。

舵楼一人如铸铁,死灰面色晴不摇。

潮头如山挺船入,樯橹掀翻船竖立。

忽然灭没无影踪,缓缓浮波众船集。

潮平浪滑逐沙鸥,歌笑青山水碧流。

世人历险应如此,忍耐平夷在后头。

踌躇满志的郑板桥现在可谓是志得意满,他已经决意要在仕途的汪洋中做一个弄潮的好手。

在焦山苦读间或,郑板桥也会间歇到扬州卖画,中间发生的一桩奇缘是不得不说的小故事。

雍正十三年春日里的一天,郑板桥信步漫游到了扬州城北门外。一路上春光明媚,他一路踏青赏景,不知不觉地走了十几里地,来到一处叫作玉沟斜的地方。只见这里树木繁盛,居民渐少,远远地看到一株文杏,长在围墙竹林之中。板桥好奇地走上前,叩开了并未闩紧的墙院门,直接走入院内,徘徊在那株文杏树下,观花叹景。

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捧着一壶茶,正坐在旁边草亭内。郑板桥赶紧走上前去,同老太太打招呼,转身看到亭柱上,贴满了正是他所作的诗词。在这他乡异地,突然看到自己的诗词,自是亲切万分,由衷高兴。他好奇地向老太太问道:“您认识这些诗词的作者吗?”老太太抿了一口茶:“但闻其名,不识其人。”

郑板桥听后,禁不住答道:“我就是郑板桥啊!”

老太太听说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郑板桥先生。高兴得跳起了脚,一边向正屋里走去,一边高声地叫喊:“闺女!闺女!快起来呀!板桥先生来咱们家了!”此时已经日上三竿,老太太热忱地下厨做饭,招呼着板桥在厅屋坐下,让他稍等片刻。

吃完饭后,老太太的女儿也梳妆完了,碎步迈出闺门,向板桥施以大礼,再拜而谢道:“奴家久闻公之名,读公之词,喜爱甚极。闻公有《道情十首》,感人肺腑,泣于鬼神。敢请为奴家书写一幅,以便日读夜拜,如何?”

郑板桥一直以来都以“狂怪”著称,在扬州还未有远名,但不曾想到今日在这乡村野舍,竟然遇到自己的“铁杆粉丝”,还是这么俊俏的一位小女子。郑板桥也不禁情为所牵,惜以所缘,当即便允诺了为“美女粉丝”亲书己诗的要求。

老太太端上来了笔砚,小女子为她纤手磨墨,铺起纸张。郑板桥若有所思,挥笔将《道情十首》书毕,又请老太太再铺上一张纸,说是要立吟一阕《西江月》,书写出来赠予小女存念。词曰:

微雨晓风初歇,纱窗旭日才温。绣帏香梦半朦腾,窗外鹦哥未醒。

蟹眼茶声静悄,虾须帘影清明。梅花老去杏花匀,夜夜胭脂怯冷。

“母女皆笑领其词意”,这位闺中俊俏便是后来嫁给他的妾——饶五姑娘。乾隆元年(1736),四十四岁的郑板桥以新进士身份下扬州,迎娶了饶五姑娘,抱得美人归。

附1《怀舍弟墨》

我无亲弟兄,同堂仅二人。

上推父与叔,岂不同一身!

一身若连枝,叶叶相依因。

树大枝叶富,树小枝叶贫。

况我两弱干,荒河蔓草滨。

走马折为鞭,樵斧摧为薪。

含凄度霜雪,努力爱秋春。

我年四十一,我弟年十八。

忆昔幼小时,清癯欠肥肭。

老父酷怜爱,谓叔晚年儿。

饼饵拥其手,病饱不病饥。

出门几回顾,入门先抱持。

年来父叔殁,移家僦他宅。

幸有破茅茨,而无饱糠覈。

老兄似有才,苦不受绳尺。

贤弟才似短,循循受谦益。

前年葬大父,圹有金虾蟆。

或云是贵征,便当兴其家。

起家望贤弟,老兄太浮夸。

家贫富书史,我又无儿子。

生儿当与分,无儿尽付尔。

离家一两月,念尔不能忘。

客中有老树,枝叶郁苍苍。

东枝近檐屋,西枝过邻墙。

两枝不相顾,剪伐谁护将?

感此伤我怀,苦乐须同尝。

附2《焦山读书寄四弟墨》

僧人遍满天下,不是西域送来的。即吾中国之父兄子弟,穷而无归,入而难返者也。削去头发便是他,留起头发还是我。怒眉瞋目,叱为异端而深恶痛绝之,亦觉太过。

佛自周昭王时下生,迄于灭度,足迹未尝履中国土。后八百年而有汉明帝,说谎说梦,惹出这场事来,佛实不闻不晓。今不责明帝,而齐声骂佛,佛何辜乎?况自昌黎辟佛以来,孔道大明,佛焰渐息,帝王卿相,一遵《六经》《四子》之书,以为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此时而犹言辟佛,亦如同嚼蜡而已。

和尚是佛之罪人,杀盗淫妄,贪婪势利,无复明心见性之规。秀才亦是孔子罪人,不仁不智,无礼无义,无复守先待后之意。秀才骂和尚,和尚骂秀才。语云:“各人自扫阶前雪,莫管他家屋瓦霜。”老弟以为然否?

偶有所触,书以寄汝,并示无方师一笑也。

附3《仪真县江村茶社寄舍弟》

江雨初晴,宿烟收尽,林花碧柳,皆洗沐以待朝暾;而又娇鸟唤人,微风叠浪,吴、楚诸山,青葱明秀,几欲渡江而来。此时坐水阁上,烹龙凤茶,烧夹剪香,令友人吹笛,作《落梅花》一弄,真是人间仙境也。嗟乎!为文者不当如是乎!一种新鲜秀活之气,宜场屋,利科名,即其人富贵福泽享用,自从容无棘刺。王逸少、虞世南书,字字馨逸,二公皆高年厚福。诗人李白,仙品也,王维,贵品也,杜牧,隽品也。维、牧皆得大名,归老辋川、樊川,车马之客,日造门下。维之弟有缙,牧之子有荀鹤,又复表表后人。惟太白长流夜郎,然其走马上金銮,御手调羹,贵妃侍砚,与崔宗之著宫锦袍游遨江上,望之如神仙。过扬州未匝月,用朝廷金钱三十六万,凡失路名流、落魄公子,皆厚赠之,此其际遇何如哉!正不得以夜郎为太白病。先朝董思白,我朝韩慕庐,皆以鲜秀之笔,作为制艺,取重当时。思翁犹是庆历规模,慕庐则一扫从前,横斜疏放,愈不整齐,愈觉妍妙。二公并以大宗伯归老于家,享江山儿女之乐。方百川、灵皋两先生,出慕庐门下,学其文而精思刻酷过之;然一片怨词,满纸凄调。百川早世,灵皋晚达,其崎岖屯难亦至矣,皆其文之所必致也。吾弟为文,须想春江之妙境,挹先辈之美词,令人悦心娱目,自尔利科名,厚福泽。

或曰:吾子论文,常曰生辣,曰古奥,曰离奇,曰淡远,何忽作此秀媚语?余曰:论文,公道也;训子弟,私情也。岂有子弟而不愿其富贵寿考者乎!故韩非、商鞅、晁错之文,非不刻削,吾不愿子弟学之也;褚河南、欧阳率更之书,非不孤峭,吾不愿子孙学之也;郊寒岛瘦,长吉鬼语,诗非不妙,吾不愿子孙学之也。私也,非公也。是日许生既白买舟系阁下,邀看江景,并游一戗港。书罢,登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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