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帝,是秦庄襄王的儿子。庄襄王继承 王位以前，在赵国做人质,见到吕不韦的侍妾, 很喜欢就娶了她，生了始皇。在秦昭王四十八年 正月生于邯郸。出生后，取名爲政，姓赵。十三 岁时，庄襄王死,赵政代立爲秦王。当时，秦国 土地已兼并了旦、蜀、庆，越过宛占有了郢, 设立了南郡;向北攻占了曲以东，设有河东、 太原、上党郡;东到荥阳,灭了二周，设置三川 郡。吕不韦爲相国,分封十万户，号爲文信侯。 招致宾客游士，想利用他们兼并天下。李斯爲舍 人。蒙厘、玮、应公等爲将军。秦王年幼,刚 即位时，国事委托给大臣。
晋阳反叛,始皇元年,将军蒙厘出击平定了 叛乱。二年，麋公率兵攻打卷,斩首三万。三 年，蒙惊攻韩,夺取了十三座城。王翳死。十 月，将军菱厘攻打魏国唳、有诡。这年是大饥 荒年。四年，攻下嗖、骚。三月，撤军。秦做 人质的王太子从赵回国，赵太子从秦回国。十月 庚寅日，蝗虫从东方来，遮天蔽日。天下瘟疫流 行。百姓献粟一千石，授爵一级。五年，将军蒙 惊攻打魏，平定酸枣、游、虚、长垩、义、山 阳城,全部攻下，夺取了二十座城。开始设置东 郡。冬天打响雷。六年，韩、魏、赵、冲、楚一 起攻打秦国,夺取了寿陵。秦出兵，五国撤军。 秦国攻下卫国,逼近东郡,冲君鱼率领手下迁居 野王,凭借山势险阻来保卫魏的动。七年，彗星先在东方出现，又出现在北方，五月时出现在 西方。将军蒙惊死。秦军正攻打龙、孤、庆都, 回军攻打返。彗星又在西方出现了十六天。夏太 卮死。八年，秦王的弟弟长安君成蛎率军攻打 赵国,又反叛，死在屯留,军官都被杀死，把那 里的百姓迁到临逃。将军在军营自杀，参与虫 蛍、渍韵反叛的士兵，都被戮尸。黄河水灾鱼大 批漂上岸，人们乘车骑马到东方找食物吃。
孃专封爲长信侯。赐给他山阳一带，让他住 在那里。宫室、车马、衣服、园林、狩猎都听任 他。事情无论大小都由叠决定。又把河西太 原郡改爲媛专的封国。九年，彗星出现，有时横 过天空。攻打魏国的垣、蒲阳。四月，秦王在雍 住宿。己酉，秦王行冠礼,佩剑。长信侯壕毒 作乱被发觉，用假冒奏玉印及太后印来征发京城 部队及卫队、官骑、戎翟首领、家臣，带兵想 攻打崭年宫作乱。秦王知道了,命相国昌平君、 昌文君发兵攻打嬢毒。在咸阳交战,杀死几百 人，都授给爵位，还有参战的宦官，也都授爵一 级。嬢毫等败逃。于是通令全国：有活捉遂专 的，赏钱百万；杀死他的，赏钱五十万。遂专等 人全被捉到。卫尉塑、内史鉴、佐弋塑、中大夫 令齐等二十人都被斩首。车裂示衆，灭族。他们 的家臣，罪轻的罚爲鬼薪劳役。另有削去爵位迁 到蜀郡的四千余家，住在房陵。这个月天寒地 冻，有冻死的。杨端和攻打衍氏。彗星出现在西 方，又出现在北方，从北斗开始向南显现了八十 天。十年，相国吕不韦因遂毒的事被牵连免职。 桓崎爲将军。齐国、赵国备酒来祝贺。齐人茅焦 劝说秦王道:“秦正以夺取天下爲己任，而大王 有了贬谪母太后的名声，恐怕诸侯听说了，会因 此背叛秦国。”秦王于是到雍迎接太后回咸阳, 仍住在甘泉宫。
秦王大规模搜索、驱逐客籍人。李斯上书劝 说，纔废除了逐客令。李斯趁机劝说秦王,先夺 取姜国以威胁其他国家，于是派李斯去征服韩 国。韩王爲此担忧,与韩非商量削弱秦国。大梁 人尉缭来,劝说秦王道:“以秦国的强大,诸侯 就好比郡县的长官，我祇是担心诸侯们联合起
来，突然发动进攻，这就是智伯、夫差、滑王灭 亡的原因。希望大王不要吝惜财物，贿赂他们的 大臣，以打乱他们的计谋，不过损失三十万金, 诸侯们就能收拾尽了。”秦玉听从了他的计谋, 用平等的礼节会见尉缭，衣服、饮食与尉缭相 同。尉缭说:“秦王爲人,高鼻梁，长眼睛，挚 鸟样的胸部，豺狼般的声音，缺少仁爱而有虎狼 之心，穷困时容易谦卑对人，得志时也能轻易地 吞掉别人。我是平头百姓，可他见我时常待以上 宾之礼。如果真使秦王在天下得志，天下人都将 成爲他的奴仆。不能同他长期来往。”于是逃走。 秦王发觉,坚决阻止他，让他做秦国尉，始终采 纳他的计策。而李斯当权。
十一年，王翦、双、杨端和攻打邺,夺取 了九座城。王翦攻打关与、标杨,三军并爲一 军。王翦带兵十八天,让军中俸禄斗食以下的人 回家，十人中推举二人留在军中。夺取了邺、安 阳，桓骑领兵。十二年，文信侯吕不韦死,偷 偷下葬。他的家臣中参加葬礼的，如果是置人就 逐出秦境；如果是秦人六百石以上的夺去爵位， 迁往他处；五百石以下未参加葬礼的，迁居，不 夺去爵位。从此以后，主持国事却不行正道像燧 毫、吕不韦一样的,全家收爲奴隶，依此处理。 秋，免除迁到蜀地的叠家臣的赋税徭役。此 时，天下大旱，从六月起，直到八月纔下雨。
十三年，桓崎攻打赵国平阳,杀赵将扈辄, 杀人十万。秦王到了河南。正月，彗星在东方出 现。十月，桓骑攻赵。十四年，在平阳攻打赵 军，夺取宜安,击败赵军，杀了赵的将军。桓骑 平定了平阳、武城。韩非出使秦国,秦国采用李 新的计谋，留下韩非,韩非死在云阳。韩王请求 称臣。
十五年，秦大举兴兵，一支军队到邺，一支 军队到太原,夺取狼孟。地震。十六年九月，发 兵接受韩南阳邑,任命腾爲代理匣阳太守。开 始命令男子登记年龄。魏国献地给秦国。秦设置 丽邑。十七年，内史腾攻打韩国,捉到韩王安, 把聋地全部据爲己有，在那里设郡，称爲颍川。 地震。华阳太后去世。人民遭受大饥荒。
十八年，大举兴兵攻打赵国，王翦率上地军 队，攻下井陛,端和率河内军队,羌魇攻伐赵, 端和包围了邯郸城。十九年，王翦、羌痺完全占 领了赵国东阳地区,捉到赵王。带兵要攻打瘙 国，驻军中山。秦王到了邯郸,凡曾与秦王在赵 国出生时的母家有仇的，全部活埋。秦王返回, 经太原、上邓回到都城。始皇帝母亲太后去世。 赵公子嘉率其宗族几百人到了代，自立爲代王, 向东同暨会师，驻军上谷。天下发生大饥荒。
二十年，瘻太子毋担心秦军侵犯燕国,很害 怕，就派荆轲去刺杀秦王。橐王发觉了,肢解了 荆轲来示衆,又派王翦、辛胜攻打燕国。通、代 发兵攻打秦军，秦军在易水西面打败了燕军。二 十一年，王贲攻打楚国。又增发兵力到王■翦军 中，接着打败了燕太子的军队,攻取了燕国蓟 城，得到太子母的人头。燕王向东取得辽东并在 那里称王。王翦因老病辞官回家。新郑反叛。1 平君迁到郢。下大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贲攻打魏国,引汴河水淹大 梁，大梁城被冲毁,魏玉请求投降，秦全部取得 魏的土地。
二十三年，秦王又召回王翦,勉强他再上 任，让他带兵攻打楚国。占领了隗以南至土舆的 土地，俘虏了楚王。秦王巡游到了郢、隗。楚将 项燕立昌平君爲楚王,在淮河以南反抗秦国。二 十四年，玉翦、蒙武攻打楚国,击败楚军， 查死，项燕于是自杀。
二十五年，大举兴兵，派王贲领兵,攻打瘫 国辽东,捉到燕王喜。回师攻打代，俘虏了代 玉嘉。王翦又平定了楚江南地区,降服了越君, 设会稽郡。五月,天下狂欢饮酒庆祝。
二十六年，齐王建与其相国后胜发兵守卫 其西部边界，不与秦国往来。秦派将军王贲从燕 国南面攻打齐国，捉到齐王建。
秦刚刚统一天下，就下令丞相、御史道： “以前姜王献地交印，请做藩臣，不久又违背盟 约，与赵、魏联合背叛秦国,所以秦发兵诛灭 它，俘虏了韩王。寡人认爲很好，差不多要停止战争了。赵王派其相国李牧来与秦定盟约,所以 放回了赵做人质的太子。不久又违背盟约，在太 原反叛我，所以我发兵诛灭了它，俘虏了赵王。 赵公子嘉于是自立爲代王,所以我发兵击灭了 他。魏玉当初约定降服入秦，不久又同尊、赵商 量袭击秦，秦官兵进行讨伐，于是打败了魏。楚 王献出责阳以西地区，不久又违背盟约，攻打我 南郡,所以发兵攻打它，俘虏了楚王,又平定了 楚国之地。燕王昏乱,其太子丹就暗中派荆翘作 刺客，秦官兵征讨，灭了燕国。齐王采纳后胜的 计谋，断絶与秦通使，想作乱，秦官兵征讨，俘 虏了齐王,平定了齐国一带。寡人以渺小的身 躯，兴兵诛灭了暴乱，依赖宗庙神灵的保佑，六 国国王都伏首认罪，天下大大安定了。现在不改 换名号，就无法显示成功，名传后世。请商议定 帝号。”丞相王缩、御史大夫冯劫、廷尉李斯等 都说：“从前五帝土地方圆千里，其外还有侯服、 夷服各类诸侯，有的朝见，有的不朝见，天子不 能控制。现在陛下发动义师，诛讨残贼，平定天 下，全国设置郡县，法令统一，自上古以来不曾 有这样的局面，五帝都不如您。臣等谨与博士商 议道：'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高 贵。'臣等冒死献上尊号，王称爲'泰皇'。命称 爲’制’，令称爲’诏’，天子自称爲’朕'。”秦 王说：“去掉’泰’，加上’皇’，釆用上古'帝’ 位的叫法，称爲’皇帝’。其他按你们商议的 办。”下令道：“可以。”追尊庄襄王爲太上皇。 下令道：“朕听说上古有号无謚，中古有号，死 后根据生平事迹定謚号。这样的话，就使儿子评 议父亲，臣子评议君主，很没有道理，朕不赞成 这种做法。从今以后，废除謚法。朕爲始皇帝。 后世按辈数计算，二世、三世以至万世，永远相 传，没有穷尽。”
始皇推算五行终始循环的顺序，认爲周朝得 火德，秦朝兴起取代周德，必须釆用园德所不能 战胜的德行。当今是汞德的开始，要更改岁首， 朝贺都以十月初一爲元旦。衣服、符节和旗帜的 装饰都以黑色爲贵。数目以六爲单位，符、法冠 都定爲六寸，车厢宽六尺，六尺爲一步，一车驾六马。把黄河改名爲德水,用来表示水德的开 始。主张刚毅苛暴，凡事都依法办理，刻薄残 忍，没有仁德、恩情、和善、情义，这纔符合五 德的命数。于是法令严峻，犯法之人久久不能得 到宽赦。
丞相王组等进言：“诸侯刚被击败，密国、 齐国、楚国地方偏远，如不设置诸侯王，就无法 镇服他们。请立皇子们爲王，希望皇上批准。” 始皇将这个建议下交群臣讨论，群臣都认爲可 行。廷尉至堑议论道：“周文王、武王分封子弟、 同族的人很多，可是后代日益疏远，像仇人般互 相攻击，诸侯互相讨伐，囿天子不能禁止。现在 天下依赖陛下神灵得到统一，都设置了郡县，皇 子功臣都用国家赋税多多赏赐他们，很容易就控 制了。天下没有异心，这就是安宁的办法啊。设 立诸侯不利。”始皇说:“天下人共同苦于战乱不 止，就是有诸侯王的缘故。依赖祖宗神灵，天下 刚刚安定，又要立诸侯国，这是在制造战争，想 以此求得安宁，不是太难了吗！廷尉的意见对。” 把天下分爲三十六个郡，每郡设置守、尉、 监。改称百姓爲“黔首”。天下狂欢饮酒庆祝。 把全国的武器收集起来，集中到咸阳,熔化后铸 成锺、镂，十二个铜人，各重千石，放在宫廷 中。统一法制和度量衡。车辆统一轨宽。书写用 同一种文字。领土东到大海和蜒，西到临沸、 羌中,南到北向户，北面占据蛔要塞，沿阴山 直到辽东。把国内豪富之家十二万户迁到咸阳。 各宗庙及章台、上林都在渭水南岸。秦每灭掉一 个诸侯，就模仿这个国家的宫室，建造在咸阳北 面的山坡上，南临渭水,从雍门以东直到泾水、 渭水,殿屋间以天桥和回廊相连。把从诸侯那里 得到的美人、钟鼓，放在里面。
二十七年，始皇巡视陇西、北地,出鸡头 山，经过回中。于是在溃丞南面修建馆，不久 把信宫改名爲极庙,象征北极星。从极国筑路通 Bill,建造苴泉前殿。修筑甬道，一直通到咸 阳。这一年，赐爵位一级。修筑驰道。
二十八年，始皇向东巡行郡县，上邹峰山。
立石碑，与鲁地的儒生们商议，刻石歌颂奏朝的 盛德，商议封禅祭祀天地山川的事情。于是登上 了泰山,立石碑，筑坛，祭天。下山时，突然台 风下雨，在一棵树下始皇休息，因此封这棵树爲 “五大夫”。在梁父祭地,在立的石碑上刻字，碑 文是：皇帝登位，创制明法，臣下恭敬。二十 六年，开始统一天下，无不臣服。亲自巡视 远方百姓，登此泰山,遍览东部边疆。随臣 思念往事，推究伟大事业的功勛，敬颂圣 德。治国之道开始实行，各方面各得其所, 都有法式。伟大的道义美好光明，传于后 世，继承下来不要改变。皇帝英明圣德，平 定天下后，又不懈地治理国家。夙兴夜寐, 爲长远利益谋划，特别注意教诲臣下。古训 经典得到充分宣传，远近各方都治理得很 好，都听从圣上主张。贵贱分明，男女遵守 各自的礼仪，慎守职责。明辨内外，无不清 净，传于后世。教化所及，无穷无尽，遵奉 遗诏，永受圣戒。
于是沿勃海向东经过黄县、睡县,登到成山 顶，登上之衆山,立石碑歌颂秦德后纔离开。
向南登上琅邪山,非常高兴，停留了三个 月。又迁移三万户到琅邪台下，免除他们十二年 的赋税徭役。造琅邪台,立石碑刻字，歌颂秦的 功德，表明自己志得意满的心情。碑文是：
在二十八年，皇帝创始。端正法度，万 物有了纲纪。政治修明，父子和睦。圣智仁 义，宣明道理。安抚东土，巡视官兵。大事 已毕，到了海边。皇帝之功，爲大事操劳。 重农抑商，百姓富足。普天之下，专心致 志。统一度量，统一文字。日月所照，舟车 所载。全部贯彻天命，无不得意。按时办 事，自有皇帝。整顿异俗，跋山涉水。怜惜 百姓，日夜不懈。解惑定法，皆明准则。地 方长官，职责分明，政令容易施行。措施得 当，无不明确。皇帝圣明，巡察四方。尊卑 贵贱，不逾等级。不容奸邪，务求贞良。大事小事尽カ而蔦，不敢荒度息慢。逸近各赴的傭僻慮蔽之地，都做剄声粛庄重.正直忠厚.事止恒穗。皇帝布徳，平定四方。除乱去害.共利致福。按吋令省減蒡役，各止繁茉増殖。百姓安宇，不用兵戈。六奈相保,始終没有査賊。次欣接受教海，百姓都僮法制。天地四方，是皇帝的彊土西辻流沙.南到北戸。末含京海、北辻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服。功萱五帝.慝及牛丐。人人受徳，个↑安居.
此吋素兼并天下，立名号鳫“皇帝”,安旡末彊，到了琅邪。列侯武城侯王裏、列侯通武僥王豈、佗僕建成僕越玄、佗僕昌武僕成、佗侯武信僕冴毋掻、丞相隗林、丞相王繪、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越要、五大夫爨跟随，在海上参与泙以皇帝的功徳。都説: "古代帝王， 土地不辻千里.堵僕各自守住分封的地区.有的朝見，有的不朝見，互相攻伐，争哉不休，胚刻金石.恪記自家哉功。古吋的五帝三王.知沢教育各不相同，法制不明.藉鬼神之威.欺殤迸方.名不符実，所以不能七久。迩未去世，堵侯就背叛了他，法令不能推行。現在皇帝続一-天下.設置郡長，夭下和平。昭明宗届.奕行懲政，皇帝蓴号名突完籥。群臣一起歌頌皇帝功儔，刻于金石,作鳫表率和典范。
事情完后，卉人徐市等上キ，悦海中有三座神山，名叫蓬茉、方さ、矗洲.仙人住在那里。青求在崙戒后.帶童男童女去方求仙人。于是派后重征岌童男童女数千人，到海上去找仙人。 始皇回来时,经过彭城,斋戒祷祭，想从酒 丞中捞到周鼎。派一千多人潜水去找，没有找 到。于是向西南渡过进丞，到了衡山、南郡。沿 长江而下,到了湘山祠。遇到大风，几乎不能渡 过。皇帝问博士道：“台是什麽神？”博士回答 说：“听说是尧的女儿，舜的妻子，埋葬在这 里。”于是始皇大怒,派刑徒三千人把触上的 树伐光，使山一片光秃。始皇从南郡经武关回京 城。
二十九年，始皇东游。到了阳武博狼沙时, 被强盗惊吓。没有捉拿到，于是下令全国大规模 地搜索了十天。
登上之衆山,刻石碑。碑文是：
在二十九年，时令仲春，阳和之气始 升。皇帝东游，巡登之果山,观览大海。随 臣们赞美此行，推溯伟业之初，追颂创基之 时。圣君治国，建定法制，明确纲纪。外教 诸侯，用文德之光照耀他们，阐明义理。六 国之君奸邪乖僻，贪得无厌，虐杀不止。皇 帝怜惜百姓，于是发兵征讨，奋扬武德。仗 义讨伐，守信而行，威烈遍布四方，无不臣 服。消灭强暴，赈救百姓，安定四方。普施 明法，治理天下，永爲法则。伟大啊！普天 之下，顺承圣意。群臣歌颂功德，请求刻石 碑，表率流传，永爲典范。
在东观刻碑文爲：
在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视察远方。到 达海边，登上之杲,欣赏朝阳。眺望景色, 广阔绚丽，随从之臣都在思念，推原治道, 十分明确。圣法初立，廓清国内，外诛强 暴。军威普扬，震动四方，擒灭六王。统一 天下，灾害灭絶，永息兵革。皇帝明德，治 理天下，博采衆议，不知倦怠。创立大义, 设置器物，完备周到，都有标识。臣下各遵 职分，各知所行，事无嫌疑。百姓接受教 化，远近同一规矩，到老也没有罪过。常职 确定，子孙继业，永承圣治。群臣赞美皇帝
至德，敬颂圣上的功业，请求在之果刻石 碑。
返回，于是到了琅邪,又路过上党,入京 城。
三十年，无事。
三十一年十二月，改称腊月爲“嘉平”。赐 给每里百姓六石米，两只羊。始皇从咸阳便装出 行，同四个武士一起，夜里出门，在兰池遇到了 强盗，情势窘迫，武士们击杀了强盗，在关中大 规模搜索了二十天。米价每石一千六百钱。
三十二年，始皇到了碣石,派燕人卢生访求 羡门、高誓。在磁石门刻碑文。毁坏城郭，决通 堤防。刻文是：
发动军队，诛杀无道，消除叛乱。用武 力鎚除暴虐，以文道保卫无罪之人，百姓心 服。评奖功劳，赏及牛马，恩施全国。皇帝 扬威，以德政兼并诸侯，纔成一统。拆除城 郭，决通河防，钟除险阻。地势已定，百姓 没有徭役，天下安抚。男子高兴地务农，女 子忙于家务，事各有序。恩惠遍及各行各 业，或分或合，耕种麦田，无不安居。群臣 歌颂功业，请刻此石，垂留典范。
于是派韩终、侯公、石生去寻找仙人长生不 死的药。始皇巡行北部边疆，经上郡回京城。1 人卢生出使海边回来，上报鬼神之事，还进上抄 録的文书谶语，写道“灭亡秦朝的是胡”。始皇 于是派将军舞发兵三十万北上攻打胡人，夺取 河南地区。
三十三年，征发各种逃亡罪犯、上门女婿、 商人去夺取陆梁地区，设置桂林、象郡、南海 郡，派被贬谪的人去防守。西北驱逐匈奴。从拖 中沿黄河往东,直到阴山,建成四十四个县，沿 黄河筑城作爲要塞。又派蒙恬渡过黄河夺取高 阙、阳山、北假地区,建筑堡垒驱逐成狄。迁移 被贬的人，去让他们充实新设的县。下禁令不许 祭祀。彗星出现在西方。三十四年，贬谪不正直 的狱吏，让他们修筑地或防守车越地区。
始皇在咸阳宫设酒宴,博士七十人上前敬 酒。仆射周青臣上前颂扬道:“以前秦国土地不 过千里，全靠陛下神灵明圣，平定天下，赶走蛮 夷，日月照及之处，无不臣服。改诸侯国爲郡 县，人人安居乐业，没有战争的祸患，天下万代 相传。自上古以来，没人比得上陛下的威德。” 始皇很高兴。博士齐人淳于越进言道：“臣听说 殷、圏的君王统治天下一千多年，分封子弟功 臣，作爲辅佐。现在陛下拥有天下，而子弟却是 普通百姓，一旦出现田常、六卿之类的臣子，没 有辅助之人，怎麽来挽救呢？办事不以古人爲师 而能长久的，我从未听说过。现在周青臣又当面 奉承以加重陛下的过失，不是一个忠臣。”始皇 把他的意见交臣下讨论。丞相李斯说:“五帝不 相重复，三代不相因袭,各自按自己的方法治 理，并非故意要不同，是时代改变了。现在陛下 开创大业，建立了万代不朽的功业，本不是愚蠢 的儒生所能理解的。而且淳于越说的是三代旧 事，哪里值得效法呢？从前诸侯纷争，重金招保 游说之士。现在天下已经安定，法令统一，百姓 在家就努力耕作，读书人就应学习法令刑禁。现 在儒生们不以今人爲师而学习古人，来非议当 世，惑乱百姓。臣丞相奎斯冒死进言：古代天下 分散紊乱，没人能统一，因此诸侯群起，议论都 是称道古代，非难当今，粉饰虚夸，以淆乱真 实，人人欣赏自己私下学的知识，来非议圣上确 立的制度。现在皇帝统一了天下，辨别黑白，定 于一尊。私家学问又一起反对法制教化，人们一 听到法令下达，就以各自的学问来评议，入朝时 心存反感，出朝后就街谈巷议，浮言欺主以盗 名，标新立异以爲高明，率领臣下制造謡言。这 样如还不禁止，那麽在上君威就会下降，在下党 羽就会形成。要禁止这些纔行。我请求史官将不 是秦国历史的史书全部烧毁。不是博士官所职 掌，天下有敢收藏《诗》、《书》、诸子百家著作 的，都要交给地方官员一起烧掉。有敢相互一起 谈论《诗》、《书》的处死。凡以古非今的灭族。 官吏知情而不检举的同罪。命令下达三十天不烧 书的，受隶刑，去筑城。不用烧毁的，祇是医药、卜筮、种树一类的书。如想学习法令，就 以官吏爲师。”始皇下令道:“可以。”
三十五年，修治道路，从九原到云阳,开山 填谷，一直连通起来。这时始皇认爲咸阳人多, 先王的宫廷小，我听说周文王建都在丰,武王建 都在钟，丰、鑛之间，是帝王建都的地方。于是 在渭水南岸上林苑中建造朝宫。先建前殿阿房, 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面可坐下一万人, 下面可竪起五丈高的旗子。四周环绕有天桥，自 殿下直达南山。在垒顶上建门楼作爲标志。造 天桥，自阿房渡过渭水,与咸阳相连,用以象征 从北极星经阁道星横渡天河抵达营室。阿房宫没 建成时，想建成以后，再选一个好名字称呼它。 在阿房建造宫室，所以天下人称之爲阿房宫。受 过宫刑、徒刑的七十多万人，分别被派去修建阿 房宫,或去营建丽山。开发并山的石料，把蜀 地、荆地的木材都运到了。关史共修建宫殿三百 座，关外四百多座。于是在东海边胞山上立石, 作爲秦的东门。又把三万户迁到丽色，五万户迁 到云阳,免除他们十年的赋税和徭役。
卢生劝说始皇道:“我们去寻找灵芝、奇药、 仙人，常常碰不到，好像有东西妨碍了它们。有 种办法，就是要皇帝时常秘密出行来驱逐恶鬼， 恶鬼被赶走，真人就到了。皇帝住的地方如果让 臣子们知道了，就会妨碍神灵。真人，就是入水 不湿，入火不烧，腾云驾雾，和天地共长久。现 在皇上治理天下，没能做到清静无忧。希望您住 的宫室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样不死之药大概就能 够得到。”于是始皇说：“我羡慕真人，我就自号 '真人’，不称’朕'了。”于是下令咸阳附近二 百里内的二百七十座宫观用天桥、甬道互相连 通，帷帐、钟鼓、美人充满宫观，各自登记下来 不再迁移。皇帝出行留住时，有敢说出那地方 的，处死罪。始皇帝有一次到梁山宫,从山上望 见丞相车马很多，觉得不好。宫中有人告知了丞 相，丞相后来减少了车马。始皇发怒道:“这是 宫里人泄露了我的话。”审问，没有人承认。这 时，始皇下令逮捕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全部杀 掉。从此以后没人知道皇帝的行踪。皇帝听政，群臣接受诏令，都在咸阳宫。
侯生、卢生在一起商量道：“始皇爲人,天 性刚戾自用，出身诸侯，兼并天下，志得意满, 认爲自古以来没人比得上他。特别重用狱吏，狱 吏得到宠幸。博士虽有七十人，祇是凑数，并不 任用。丞相和大臣们都接受成命，倚仗皇上办 事。皇上乐于以重刑和杀戮建立威势，天下人畏 罪怕事，想得到官位，没人敢尽忠劝谏。皇上听 不到自己的过失日益骄横，臣子担心害怕，欺骗 主上苟取容身之地。按照秦法，一人不能兼有两 种方术，方术不灵验，立即处死。可观测星象的 三百人，都是好人才，害怕皇帝，讳过献谀，不 敢直言皇上的过失。天下之事无论大小都由皇帝 决定，以致皇上每天要用称来称百十多斤的文 书，每天每夜都有限额，不达限额不能休息。贪 恋权势到了这种程度，不能爲他去寻求仙药。” 于是就逃走了。始皇听说他们逃走了，就大怒 道：“我以前收缴天下不中用的书全部烧毁，尽 力召集文学、方术之士多人，想来振兴太平之 业，方士们去寻求奇药。现在听说轻衆不辞而 别，后重等花费以亿计算，始终没找到奇药，祇 是每天听到他们互相告发非法牟利。我尊重卢生 等人，赏赐非常优厚，现在却诽谤我，以加重我 的行爲失当。在咸阳的儒生们，我派人访察过, 有人制造妖言，蛊惑百姓。”于是派御史一一审 问这些人，他们互相告发，皇帝亲自判他们的 罪。犯禁的有四百六十余人，都在咸阳活埋，让 全国人都知道，以惩诫后人。增调被贬刑徒守 边。始皇长子扶苏进谏道:“天下刚刚平定，远 方百姓尚未归附，儒生们都读经书，效法孔子, 现在皇上用重法惩治他们，我担心天下不安定， 希望皇上明察。”始皇发怒,派扶苏北上到上郡 蒙憎那里监军。
三十六年，火星侵占了心宿。有陨星从蜡 上空落下，到地上成了石头，百姓中有人在石头 上刻字道：“始皇帝死而土地分。”始皇听说后， 派御史去逐个审问，没人承认，把住在石头旁的 人全部捉拿杀掉，又烧毁了那块石头。始皇不高 兴，让博士作《仙真人诗》，巡行所到之处，让乐师谱曲弹奏。秋天，有使者从图更夜间经过至 阴平舒道,有人拿着玉璧拦住使者道：“替我送 给滴池君。”又说道：“今年祖龙死。”使者问他 原因，那人忽然不见了，扔下玉璧离去。使者捧 着玉璧把情况都报告了皇上。始皇默然良久, 说：“山鬼不过能预知一年的事情。”退朝后说 道：“祖龙是人的祖先。”让御史审察玉璧，是二 十八年时渡团沉下的玉璧。于是始皇占卜,占 得迁移吉利的一卦。迁移三万户到北河榆中地 区，每户授爵位一级。
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李斯 跟随，右丞相冯去疾留守。少子胡亥心存爱慕请 求跟从，皇上答应了他。十一月，到了云梦,向 九疑山方向遥祭虞舜。沿长江而下,观览籍柯, 渡过海渚。经过丹阳,来到钱唐。到浙江边,水 波汹涌，于是西行一百二十里从江面狭窄的地方 渡过。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眺望南海,立石 刻碑歌颂秦的功德。碑文是：
皇帝伟业，统一天下，恩德久远。在三 十七年，亲自巡行天下，遍览远方。登上贪 芦，考察习俗，百姓庄重。群臣诵功，推原 事迹，追溯高明。秦圣即位，开始制定法律 章程，把原有章程明确公布。初整法制，慎 审职责，以成定制。六王专横背理，贪暴凶 傲，率衆逞强。暴虐恣行，恃强骄狂，屡动 干戈。暗中通使，图谋合纵，行爲邪僻。内 藏奸谋，外来侵边，引起祸殃。义军扬威诛 灭他们，灭絶暴逆，乱贼灭亡。圣德深广， 普天之下，受福无穷。皇帝统一天下，兼听 万事，远方近处都已清静。驾驭万物，考核 事实，各有名分，贵贱都很通达，善恶公 开，没有隐情。文过饰非，有女而嫁，背弃 亡夫，均爲不贞。分别内外，禁止淫荡，男 女忠诚。丈夫像公猪一样淫乱，杀之无罪， 男子要遵守正道。妻如逃嫁，子不认母，百 姓都要归顺清廉。圣治涤荡旧俗，天下沐浴 新风，蒙受永恒美好的教化。都守法度，和 好勤勉，无不听命。百姓纯洁，乐于共同守 法，善保太平。后人恭敬守法，长久治理，永无穷尽，国家就如车船一样不倾覆。从臣 颂功，请刻这石碑，光照千古，永记在心。
回来时经过吴，从江乘渡江。沿海北上，到 达琅邪。方士涂重等人入海求神药，几年都没找 到，花费很多，害怕受责罚，就欺骗道：“蓬莱 仙药可以找到，但常被大鲛鱼所困扰，所以不能 到达，请派擅长射箭的人跟我们一起去，见到鲛 鱼就用连弩射它。”始皇梦见同海神交战，海神 像人一样。问占梦的人，博士说：“水神不能见 到，它以大鱼蛟龙作爲替身。现在皇上祭祀周到 恭谨，却有这种恶神，应当除掉它，善神纔能 来。”于是命令入海的人携带大型渔具，又自己 拿着连弩等待大鱼出来射它。自琅邪向北到了荣 成山,一直没见到。到了之果,见到了大鱼，射 杀了一条。于是沿海西行。
到平原津始皇病重。始皇讨厌谈到死，群 臣没人敢说死的事。皇上病情日益加重，就写了 封加盖玺印的诏书给公子迭繇道：“回来参加丧 事，在咸阳下葬。”诏书已封好，放在掌管符玺 的中车府令赵岚那里，没有交给使者。七月丙 寅，始皇在沙丘平台去世。丞相至堑因爲皇上 在外面去世，恐怕各公子及国内发生变故，就隐 瞒消息，不发丧。棺材放在辗辕车中，由始皇生 前宠爱的宦官陪乘，每到一处，皇上进餐，及百 官奏事依然如故。宦官就在福车京车中批准他们的 报告。祇有皇子胡亥、赵高及始皇宠爱的宦官五 六个人知道盘已死。赵匾以前曾教朔亥书法及 法律条例等事，胡亥自己很宠爱他。赵高于是与 公子胡亥、丞相奎斯密谋拆开始皇所封赐给公子 强的诏书，而诈称丞相李斯在沙丘受始皇遗 诏，立皇子醛爲太子。又僞造给公子迭苏、蒙 值的诏书，列举他们的罪名，赐死。详细记载见 《李斯传》。继续前进，从井陛到达九原。赶上暑 天，皇上尸体在辐辕车中变臭，就命从官用车拉 了百十多斤咸鱼，来遮掩尸臭。
车队从直道抵达咸阳，发丧。太子胡亥继 位，是二世皇帝。九月，把始皇葬在鄱山。始皇 刚即位时，穿凿治理丽山，统一天下后，全国送 来刑徒七十多万人，打通三重泉，灌下铜水后再 放置外棺，仿制的宫观、百官、奇珍异宝运来装 满其中。命匠人制作机关弓箭，有人穿入靠近就 自动射杀。用水银做成百川、江河、大海，做机 关使之互相流通，上有天文图像，下有地理模 型，用娃娃鱼油作蜡烛，估计能长久不熄灭。二 世说：“先帝后宫妃嫔，没有儿女的，不宜放她 们出去。”都命令随葬，死的人很多。下葬以后， 有人说工匠们设置机关，里面埋藏的情况也都知 道，这样里面陪葬的事就会泄露。大事完毕，宝 物藏好，封闭中层墓道，又放下外层墓道的门， 把工匠奴隶都关在里面，没有一个出来的。在上 面种上草木，好像一座山。
二世皇帝元年,二十一岁。赵高爲郎中令, 掌权主事。二世下诏,增加始皇寝庙的牺牲及山 川祭祀的礼节。命群臣商议尊祭始皇庙的事。群 臣都叩头说道：“古时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 夫三庙，即使经历千秋万代也不废除。现在始皇 阚是最尊贵的庙，全国各地都进献贡品，增加祭 牲，礼仪周备，没人能超过。先王庙有的在西 壅，有的在咸阳。天子按礼仪应单独捧酒祭祀始 皇庙。自襄公以下的庙都废除。所建祖庙共七 座。群臣按礼献祭，尊始皇厕爲皇帝祖庙。皇帝 仍自称’朕'。”
二世与赵高商量道:“我年轻，刚即位，还 没得到百姓的一致拥护。先帝巡行郡县，以显示 强大，威严强权制服天下。现在我安然不动，不 巡行，就是显示弱小，就无法统治天下。”春天， 二世向东巡行郡县，李斯跟随。到了碣石,沿海 而行，南到会稽,将始皇所立石碑都刻上了字， 石旁刻上随从大臣的名字，以表彰先帝的丰功伟 绩：
皇帝说：“金石镜刻都是始皇道所爲。如今 沿袭了皇帝名号而金石所刻文字没有称呼始皇
萱，时代久远后，就象是后代继位的皇帝做的这 些事情，不能彰明始皇道的丰功美德。”丞相臣 子李斯、臣冯去疾、御史大夫臣灵冒死进言: “我们请求在刻石上全部刻上这诏书，就能帮助 白了。我们冒死请求。”制书回覆道：“可以。”
于是到辽更就回来了。
这时二世就按照赵高的意见,申明法令。又 私下与赵匮商量道：“大臣不服从，官吏们还很 强硬，皇子们也一定会与我争权，这该怎麽办?” 赵高说:“我本想说却没敢开口。先帝的大臣, 都是天下数代有名望的贵人，积累功劳，世代相 传。我赵匮一向名小位卑，幸得陛下称赞抬举, 让我居上位，管理宫中事务。大臣们却闷闷不 乐，祇是表面上服从我，他们心中其实不服我。 现在皇上出巡，何不趁此时纠察郡县守尉中有罪 的人杀掉，在上可以扬威于天下，在下可除去皇 上一直不满意的人。现在的时势不尚文治而取决 于武力，希望陛下赶紧顺从时势，不要犹豫，赶 在群臣来不及谋算之前。英明的君主提拔被遗弃 的人，让卑贱的显贵，让贫穷的富有，让疏远的 亲近，那麽，就上下同心，国家安定了。”二世 说：“好。”便开始诛杀大臣和公子们，用各种罪 名连续逮捕近侍小官，中郎、外郎、散郎，无一 幸存，六个皇子被杀死在性悬。公子瘴阖兄弟三 人被囚禁在内宫，判罪排在最后。二世派使者命 令将闾道:“你们不尽臣道，应处死罪，狱吏来 执法了。”将闾说:“宫廷的礼节，我从不敢不服 从遵守；朝廷的位次，我从没敢违背礼节；奉命 对答，我不曾敢说错话。怎麽能说是不尽臣道 呢？希望知道罪名后再死。”使者说：“我不能参 与谋议，我是奉诏书行事。”将固于是仰面三次 大声呼喊天道：“天啊！我没有罪!”兄弟三人都 痛哭流涕，拔剑自杀。皇室成员震惊恐慌。群臣 进谏的就被认爲是诽谤，大官们保持禄位，苟且 容身，百姓震动恐慌。
四月，二世回到咸阳,说：“先帝因爲咸阳 朝廷小，所以营建阿房宫。宫室还没修成，就赶 上皇上去世，祇能让人们停工，去鄱山填土。» 也之事已全部完成，现在放着阿房宣不完工，就
是在宣扬先帝做事的错误。”于是重新修建叠 宣。对外安抚四夷，按始皇的计策办。征集其中 身体强壮的五万人到咸阳驻守护卫，让他们教习 射箭及驯养狗马禽兽。耗费的粮食很多，估计粮 食不够，就命各郡县运来粮食、饲料，运输人员 都自带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能食用这些粮食, 执法更加苛刻。
七月，戍卒隗媵等在原楚地造反，号称“张 楚”。陈胜自立爲楚王,住在隗，派将领去夺取 地盘。山更各郡县的年轻人痛恨秦吏，都杀死当 地的守、尉、令、丞，起来造反，响应陈涉。互 相立爲侯王，联合向西，名爲讨伐秦朝，数不胜 数。秦谒者出使东方回来，把造反的情况报告二 世。二世发怒,把谒者交狱吏治罪。以后使者回 来，皇上询问情况，就回答说：“一群盗贼，各 郡守尉正在追捕，现已全部捉到，不必担忧。” 皇上很高兴。武臣自立爲赵王,魏咎立爲魏王, 田信立爲齐王。沛公在沛县起兵,项梁在会稽郡 起兵。
二年冬，隗（kui）涉派遣的将领质童等西进到了 戏，兵数十万。二世大惊,同群臣商量道：“怎 麽办?”少府章邯说:“盗贼已到，人多势衆，现 在征发附近郡县的兵力已来不及了。邹山刑徒很 多，请求赦免他们，发给他们武器去攻打盗贼”。 二世于是大赦天下,派章邯带兵,把周章的军队 打得落荒而逃，在曹阳杀了周章。二世增派长史 司马欣、董翳帮助章邯攻打盗贼,在城父杀了陈 涉，在定陶打败了项梁,在临济消灭了魏咎。楚 地盗贼名将已死，章邯于是北渡黄河,在巨鹿攻 打赵王歇等人。
赵高劝说二世道:“先帝统治天下时间很长， 所以群臣不敢干坏事，进谗言。现在陛下很年 轻，刚即位，怎麽能同公卿在朝廷上决定大事 呢？事情如果有错，就向群臣显示了短处。天子 称朕，本应不听别人的话。”于是二世经常住在 宫中，与舞决定各种事情。这以后公卿们很少 能朝见，盗贼日益增多，而瓯（ou）史士兵被征发去东 方攻打盗贼永无止息。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奎 坦、将军冯劫进谏道：柬群盗并起，秦发兵征讨，杀伤很多，可还是不能禁止。盗贼多，都 是因爲兵役、运输、做工太辛苦，赋税太多了。 请暂时让建瓯宣的人停工，减少四方边境的戍 守和运输。”二世说:“我听韩子说过：’尧、g 用原木作椽子不经刮削，茅屋不加修饰，用瓦罐 盛饭，用瓦盆喝水，即使是看门人的供养，也不 比这差。禹开凿龙门,疏通大夏,疏通黄河水, 引入大海，亲自手持杵和锹，小腿上的毛都磨光 了，即使奴隶的劳苦，也不比这更厉害。’大凡 能享有天下的，就要能爲所欲爲，主上重视修明 法制，臣下就不敢干坏事，就可以控制天下了。 虞、夏的君主，贵爲天子，自己却处于贫苦的境 况，爲百姓作出牺牲，哪里值得效法？我贵爲万 乘之君，却名不符实，我要组建千辆马车的卫 队，万辆马车的部属，充实我的名号。而且先帝 出身于诸侯，兼并了天下，天下已经平定，外击 四夷以安定边境，修建宫室来表达得意之情，而 你们看到了先帝功业的流传。现在我即位两年的 时间，盗贼蜂起，你们不能禁止，又要放弃先帝 所做之事，这样上不能报答先帝，下不能爲我尽 忠效力，凭什麽占据官位?”把冯去疾、李斯、 周劫交狱吏治罪，审讯追查其他罪行。冯去疾、 冯劫说:“将相不受辱。”自杀而死。李斯终被囚 禁，遭受五刑。
三年，章邯等率军包围巨鹿,楚上将军项羽 率楚军去救巨鹿。冬，赵高爲丞相,竟判决杀了 李斯。夏，童邯等作战多次败退，二世派人责备 章邯,章邯害怕,派长史司马凰请求指示。赵高 不见他，也不给消息。司马欣害怕,逃跑了。® 岚派人追捕没赶上。司马欣见章邯后说:“赵高 在朝中掌权，将军有功也是被杀，没功也是被 杀。”项羽猛攻秦军,俘虏了王离,童邯等就带 兵投降了诸侯。八月己亥，赵岚想作乱，害怕群 臣不听他的话，就先做试验，拿一头鹿献给二 世，说：“这是马。”二世笑道:“丞相错了吧？ 把鹿说成了马。”问左右大臣，有的沉默，有的 说是马来迎合赵匾。有的说是鹿，赵匮私下中伤 那些说是鹿的人犯法而治罪。以后群臣都害怕赵 匾。
她以前多次说过“关室盗贼不能成事”, 等项羽在巨鹿俘虏了秦将王离等并继续前进，童 邯等军队屡屡败退，纔上书请求增援，建、赵、 查、楚、声、魏都自立爲王，从函谷关以东,大 多都背叛鲤官吏以响应诸侯，诸侯都率领手下 向西进攻。醇率数万人已经屠灭了武关，派人 与赵岚秘密联系，赵高害怕二世发怒,招来杀身 之祸，于是称病不朝见。二世梦见白虎咬他的左 骤马，他杀死了虎，心中不乐，奇怪地去问占梦 人。卦辞说：“泾水作怪。”二世于是在望夷宫中 斋戒，想祭祀泾水神,沉下四匹白马。派使者责 问赵直盗贼之事。赵高害怕,于是暗中同他的女 婿咸阳令阎乐、他弟弟赵成谋划道：“皇上不听 劝告，现在事情紧急了，想嫁祸于我家。我想另 立皇上，改立公子婴。子婴仁爱节俭,百姓都听 他的话。”派郎中令作内应，谎称有大盗，命闻 乐调兵遣将，又劫持阖乐的母亲安置到赵藏府 中。派阖乐率士卒一千余人来到望恵宣殿门，捆 绑卫令、仆射，问：“盗贼进了里面，爲什麽不 阻止?”卫令说：“宫墻四周设兵防守很严，盗贼 怎麽敢进宫?”阖乐于是杀了卫令，直接带兵入 宫，边走边射箭，郎官、宦官大惊，有的逃跑, 有的格斗，格斗的都被杀死，死了数十人。郎中 令同阖乐一起入内，射中二世的帐嶂。二世发 怒，召唤左右卫士，卫士们都惊恐不敢搏斗。旁 边有一宦官，侍奉二世不敢离开，二世进内室, 对他说：“你爲什麽不早告诉我，竟到如此地 步!”宦官说：“我不敢说，纔得以活命。如果我 早说了，那麽早已被杀了，哪能活到今天？”闻 乐上前当面数落二世道：“足下骄横放纵，滥杀 无辜，天下人都背叛了您，请您自己拿主意。” 二世问:“能见丞相吗?”阎乐说:“不行。”二 说：“我希望得到一个郡作王。”不答应。又说： “希望作万户侯。”不答应。说：“愿意同妻子儿 女做老百姓，与诸公子同等。”阎乐说:“我接受 丞相命令，替天下人杀了您，您即使说得再多， 我也不敢报告。”指挥兵士上前。二世自杀。
阎乐回去报告赵高,赵匮就把大臣和公子们
都召集起来，把二世被杀的情况告知他们。说: “秦本是个王国，始皇统治了天下,所以称爲帝。 现在六国又各自独立，秦国土地日益缩小，仍以 空名称帝，不行。应像以前一样称王，纔合适。” 立二世哥哥的儿子子婴爲秦王。用百姓的礼节把 二世葬在杜南宜春苑中。命子婴斋戒,到庙中 参见祖先，接受秦王印玺。斋戒五天后，子婴同 他的两个儿子商量道：“丞相赵高把二世杀死在 望夷宫中,害怕群臣杀他，就假装守信义立我爲 王。我听说赵逾竟同楚约定，灭掉秦宗室在关中 称王。现在让我斋戒去庙中参见，这是想在庙中 杀了我。我称病不去，丞相一定会亲自来，他来 后就杀了他。”赵高多次派人来请子婴,子婴不 去，赵匾果然亲自来了，说：“参见宗庙是重大 的事情，大王爲什麽不去?”壬娶就在斋戒的宫 中刺杀了赵高,灭赵高家三族在咸阳示衆。子婴 作秦王四十六天,楚军将领沛公攻破秦军进入武 a,又来到霸上,派人劝壬婴投降。子婴于是在 脖子上系着绳子，白马素车，捧着天子玺印符 节，在塑I旁投降。沛公于是进入咸阳,封好宫 室府库，回去驻军霸上。过了一个多月，诸侯的 军队来到，项籍担任合纵国盟长，杀了子婴及秦 诸公子皇族。又屠灭了咸阳,烧毁了宫室，抢掠 女子，拿走珍宝财物，诸侯们一起瓜分。灭秦之 后，将土地分爲三份，称爲壅王、塞王、翟王, 号称三秦。项羽爲西楚霸王,负责分封天下，封 诸侯爲王，秦最终灭亡。五年后，天下由汉统。太史公曰:秦的祖先伯翳,曾在唐尧、虏、 声时期建立功勛，被分封土地，赏赐姓氏。到 殷、夏时期稍有散乱。到圏朝衰落，秦国兴起, 在西部边疆建国。自穆公以来,渐渐地蚕食诸 侯，最终成爲了始皇。始皇自己认爲功绩超过五 帝，土地大过三王，不屑与他们同列。贾生的推 论讲得多好啊！他说：
秦兼并山东诸侯三十余郡，修治渡口关 隘，占据险要之处，整修武器来镇守。可隗 涉靠数百名散乱的戍卒，振臂大呼，不用
弓、戟等兵器，手持锄把木棍，到有人家的 地方就有粮食吃，纵横驰骋于天下。秦朝险 阻来不及防守，关卡桥梁来不及关闭，长戟 来不及挥舞，强弓来不及发射。楚军深入, 在鸿门交战,连“篱笆” 一样的阻碍都不曾 遇到。这时山东大乱,诸侯群起，豪杰们争 相自立爲王。秦派章邯带兵东征,章邯趁机 凭三军之衆在外面同对手作交易，谋反皇 上。群臣的不可靠，由此可见。子婴即位, 仍不觉悟。假使壬婴有一般君主的才能，仅 得到中等将相的辅佐，山更即使叛乱，秦国 的土地还是可以保全拥有的，宗庙的祭祀也 不会断絶。
秦国土地傍山，黄河环绕,形成坚固的 防御，是四周都有险阻的国家。自穆公以 来，直到秦王,二十多个国君，总是在诸侯 中称雄。难道是代代贤明吗？是其地理位置 的原因啊。况且各国曾同心协力攻打秦国。 在这时，贤人智士并列，有良将统率各国军 队，贤相们互通各国谋略，可是被险阻所困 不能前进，秦国就引敌入内，爲他们打关关 口，结果百万大军败逃溃散。难道是勇气、 力量、智慧不够吗？是地形不利，地势不便 啊。秦将小邑合并成大城，派军队驻守要 塞，高筑壁垒不出战，紧闭关口，占据要 塞，紧握武器防守。诸侯们从匹夫起家，以 利益相结合，没有远古明君的德行。他们结 交不亲密，下属们不齐心，名义上是灭亡秦 朝，实际上是想谋取私利。他们看到秦朝的 险阻难以进犯，就一定会退兵。若能安定本 ±,让百姓休养生息，等待他国衰败，收取 弱小的，扶助穷困的，来向大国的君主发号 施令，不必担心在天下不能称心如意了。贵 爲天子，富有天下，可自己却被活捉的原 因，是他挽救败局的方法不对啊。
秦王自满,不问别人的意见，于是坚持 错误没有改变。二世继位,因循不改，暴虐 无道加重了祸患。壬婴孤立无亲，危弱无人 辅佐。三位君主迷惑而终身不觉悟，最后灭亡，不也是应该的吗？在这时，世上并不是 没有深谋远虑懂得时世变化的人，可是之所 以不敢尽忠心阻止错误，是因爲秦朝的风气 有很多忌讳的禁规，忠言还没说完自己就被 杀掉了。所以使得天下的士人，侧耳倾听, 叠脚危立，闭口不言。因此三位君主迷失正 道，忠臣不敢进谏，智士不敢谋划，天下已 乱，叛乱的情况不敢上报，不是很可悲吗! 先王懂得被蒙蔽对国家有伤害，所以设置公 卿大夫士，修订法制，设置刑律，因而天下 太平。强大时，禁暴诛乱天下服从。弱小 时，五霸征讨，诸侯顺从。危弱时，内有守 备，外有依靠，天下得以保存。而秦朝强盛 时，繁法严刑使天下震惊；到它衰败时，百 姓怨恨而天下背叛。圏的政纲合于正道，所 以千余年不断絶。秦朝纲纪及措施都不对, 所以不能长久。由此看来，安危的基础相差 很远啊。俗话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因此君子治国，观察上古，验证当代，参照 人情事理，了解兴盛衰亡的道理，深察权势 是否适宜，取舍有次序，变化有时机，所以 历时长久，国家安定。
秦孝公凭借殽山和函谷关的坚固,拥有 雍州的土地,君臣坚固防守而观觎周政权, 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的想法, 有吞并八方的野心。当时，商君辅佐他,内 立法度，努力耕种纺织，整治作战守备，对 外连横，使诸侯互相争斗，这样秦国拱手取 得酉河以外的土地。
孝公死后,惠王、武玉继承旧业，遵照 遗命，向南兼并汉中，向西攻取巴、蜀，向 东割取肥沃的土地，占据重要的郡县。诸侯 恐惧，联合起来商议谋划削弱秦国，不吝惜 珍贵的器物珍宝和肥美的土地，来招揽天下 的人才，合纵结交，相互结成一体。在当 时，齐国有孟尝君,赵国有平原君,楚国有 春申君,魏国有信陵君。这四位君子，都贤 明智慧而忠实可靠，宽厚爱人，尊贤重士，
相约合纵，拆散连横，集合轻、魏、霆、 楚、齐、赵、塞、冲、更少等国的军队。当 时六国的士人有窒越、徐尚、苏秦、杜赫这 些人替联盟谋划，声明、凰最、建、M 遗、楼缓、翟量、曲、乐毅这些人沟通各 国的意见，鉴、巽、萤佗、儿良、玉 廖、田忌、廉颇、赵窦一类人统率各国的军 队。常常用十倍于秦国的土地，百万的军 队，闯过关隘攻打秦国。秦人开关迎敌，九 国的军队徘徊观望，四散奔逃，不敢前进。 秦国没有一枝箭、一个箭头的损耗，而天下 诸侯已困窘不堪了。因此合纵拆散，盟约解 除，争着割地奉侍秦国。奏国有余力乘他们 困敝时制服他们，追逐败逃之敌，伏尸百 万，血流得可以漂起盾牌。奏国抓住有利时 机，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强国请求降服, 弱国入朝称臣。传到孝文王、庄襄王,他们 在位时间短，国家没什麽大事。
传到了秦王,继承六代遗留的功业，挥 舞长鞭驾驭天下，吞并二囿灭掉诸侯，登上 皇帝宝位，统治天下四方，用刑罚来奴役天 下百姓，威震四海。向南夺取亘越的土地， 设置桂林、象郡,宣越的君主俯首系颈，把 性命交给秦国的狱吏。又派蒙情北筑长城守 住边防，使匈奴后退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 下牧马，六国士人不敢弯弓报怨。于是废除 先王的法度，烧毁百家的著作，来愚弄百 姓。毁坏名城，杀戮豪杰，收缴天下兵器集 中到咸阳,销毁锋镝，铸成十二座铜人，来 削弱天下百姓。然后开辟迎筑城堡，以董 迥爲渡口，据守亿丈的高城，下临不测的深 渊作爲坚固的防御。派良将持好弓把守要害 之处，忠臣精兵持鋭利的武器，盘问过往行 人，天下因此安定。秦王心中,自认爲关史 坚固，像千里铜城，是子孙万代作帝王的基 业。
羞王去世后，余威震慑边远地区。隗涉，是用破瓮作窗户，用绳拴门枢的人家的 儿子，是耕田卖力之人，又是被征发守边的 戍卒，才能不及中等人，没有仲尼、墨翟的 贤能，篮、猗顿的富有,插足行伍之间, 崛起于戍卒之中，率领疲劳涣散的士卒，带 领几百人的队伍，转而攻打秦朝。砍树枝作 兵器，举起竹竿作旗帜，天下人像云一样聚 集，像回声一样响应，背着粮食，像影子一 样跟从，山枣豪杰于是同时起兵灭亡了秦皇 族。
而且秦国的天下没有变小变弱，雍州的 土地，殽山、婪关的坚固依然如故。陈涉 的地位，不比齐、楚、通、赵、韩、魏、 室、遒、史山各国国君尊贵；锄把木棍，不 如钩戟、长矛锋利；流放守边的人衆，不如 九国的军队强大；深谋远虑，行军用兵的策 略，不如以前的谋士高明。然而成败却发生 不同变化，成就的功业完全相反。假如让山 更各国同隗涉比较长短大小，较量权势威 力，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是秦国凭借小 小的地盘，一个诸侯的权限，控制了八州， 使地位相等的诸侯来朝贡，已有一百多年 了。然后以天下爲一家，以殽山、函谷关爲 宫殿，可是一个普通人发难，就使七座宗庙 毁坏，国君被人杀死，被天下人讥笑，这是 什麽原因呢？是不行仁义而夺取和守住天下 的形势不同啊。
奏国统一天下，兼并诸侯，南面称帝， 供养四海，天下的士人闻风纷纷前往，像这 样是什麽原因呢？回答是：近古以来没有帝 王的时间很长了。囿王室衰败，五霸相继去 世以后，政令不能通行于天下，因此诸侯用 武力征伐，强国侵略弱国，大国欺负小国， 战争不停，军民疲惫。现在秦称帝统一了天 下，这样在上就有了天子。所有善良的百姓 都希望能安身立命，无不诚心信赖皇上，在 这种时候，保持威望，守住功业，安危的关 键就在于此。
秦玉怀有贪鄙之心，实行自己专断的计谋，不相信功臣，不亲近士民，废弃王道, 建立私权，禁止诗书古籍而加重刑法，崇尚 诈术权力而轻视仁义，把暴虐作爲治理天下 的前提。兼并时要崇尚诈术权力，安定天下 时贵在顺应时势，这就是说夺取天下和保有 天下的方法不同啊。秦国脱离战国时代统一 天下，它的方针不改，它的政策不变，这是 他夺取天下和保有天下的方法没有什麽不同 啊。孤立无援而拥有天下，所以其灭亡是指 日可待的。假使秦王考虑上古的往事，沿着 殷、周的道路，来决定他的政令，后代即使 有骄奢淫逸的君主也不会有倾覆灭亡的祸 患。所以三王建立国家，名号显明美好，功 业长久。
如今秦二世即位,天下人无不伸长脖子 观望他的政策。寒冷的人穿上短袄就觉得温 暖，飢饿的人吃上糟糠就觉得香甜，天下嗷 嗷待哺，这是新国君的资本。这就是说对劳 苦的百姓施行仁政很容易。假使二世有一般 君主的才能，能够任用忠臣贤士，君臣一心 去忧虑天下的难题，身穿孝服改正先帝的过 失，割土地、分百姓来封赐功臣的后代，建 国立君而以礼仪对待天下人，空出牢狱，免 去刑罚，除去妻子儿女连坐等杂乱的刑罚, 让罪犯各自回到家乡，打开仓库，散发钱 财，来赈济孤独穷困的士人，减轻赋税劳 役，以解救百姓的急难，简化法律，减轻刑 罚以观后效，使天下人都能自新，更新操 守，检点言行，各自谨慎修身，满足百姓的 愿望，以威信德政对待天下人，天下人就都 归附了。如果四海之内，都欢欢喜喜地安居 乐业，祇怕发生变乱，即使有狡猾的百姓, 也没有背叛主上的心思，那麽谋图不轨的臣 子就无法掩饰他们的巧诈，而暴乱的奸谋也 就止息了。二世不采用这种方法，而是加倍 地暴虐无道，毁坏宗庙，摧残百姓，重新修 建阿房宫,刑法繁多，杀戮严酷，官吏办事 苛刻严厉，赏罚不当，赋敛没有限度，天下 多事，官吏无法控制，百姓贫困窘迫而君主不能收容赈救。然后便是奸僞纷起，上下互 相推谈，遭受罪罚的人很多，受刑被杀的人 到处可以看到，天下百姓都爲此苦恼。自君 侯公卿以下直到百姓，人人怀着自危的心 理，亲身处于穷苦的境地，都不安于其位, 所以容易动乱。因此陈涉不用有商汤、周武 的贤能，不用凭借公侯的尊位，在大泽乡振 臂一呼而天下响应的原因，是人民处于危难 啊。所以先王看到开端与结局的变化，懂得 存亡的关键，因此治理百姓的方法，关键在 于使他们安定就行了。天下即使有叛逆的臣 子，也一定没人响应帮助他。所以说“安定 的百姓可以一起做好事，危难的百姓容易一 起干坏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贵爲天子, 富有天下，自身不能免于被杀的原因，是纠 正过失的方法错了。这就是二世的过失。
襄公即位,在位十二年。开始建造西时。葬 在西垂。生了文公。
文公即位,住在西垂宫。五十年后去世，葬 在西垂。生了静公。厘公没有登位就死了。生了宪公。
宪公在位十二年,住在西新邑。死后，葬在 生了武公、德公、出子。
出子在位六年,住在西陵。庶长弗忌、威 景、参父三人,率领贼人在鄙衍杀害了出子,葬 在堑。武公即位。
武公在位二十年。住在平阳封宫。葬在直 阳聚的东南。三个庶长受到应有的惩罚。德公即 位。
德公在位两年。住在雍邑大郑宫。生了宣 公、成公、穆公。葬在坠 开始规定伏日，以抵 御热毒邪气。
宣公在位十二年。住在阳宫。葬在阳。开始 记载闰月。
成公在位四年,住在壅地的宫殿中。葬在 阳。齐国讨伐山戎、孤竹。
穆公在位三十九年。天子承认他是霸主。葬 在壅。穆公曾向看门人学习。穆公生了康公。
康公在位十二年。住在雍邑高寝。葬在堕贫。生了共公。
共公在位五年,住在雍邑高寝。葬在康公 南面。生了桓公。
桓公在位二十七年。住在雍邑太寝。葬在 义里丘的北边。生了景公。
景公在位四十年。住在雍邑高寝,葬在丘 里南面。生了毕公。
毕公在位三十六年。葬在车里北面。生了夷 公。
夷公没有登位。死后，葬在左宫。生了惠 公。
惠公在位十年。葬在车里。生了悼公。
悼公在位十五年。葬在僖公西面。在雍邑筑 城墻。生了剌龚公。
剌龚公在位三十四年。葬在入里。生了躁 公、怀公。第十年，出现了彗星。
躁公在位十四年。住在受寝。葬在悼公南 面。躁公元年,彗星出现。
怀公从晋国来。在位四年。葬在栎圉氏。生 了灵公。大臣们围攻怀公，怀公自杀。
肃灵公是昭子的儿子。住在泾阳。在位十 年。葬在悝公西面。生了简公。
简公从晋国回来。在位十五年。葬在僖公西 面。生了惠公。第七年，百官开始佩剑。
惠公在位十三年。葬在陵圉。生了出公。
出公在位二年。出公自杀,葬在壅。
献公在位二十三年。葬在嚣圉。生了孝公。
圭公在位二十四年。葬在弟圉。生了惠文 王。第十三年，开始建都咸阳。
惠文王在位二十七年。葬在公陵。生了悼武 玉。
悼武王在位四年,葬在永陵。
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葬在苣阳。生了孝文庄襄王在位三年。葬在苣阳。生始皇帝。旦 不韦做相国。
献公在位七年,开始设立集市。第十年，登 记户口，居民五户爲一伍。
孝公在位十六年。当时桃树、李树在冬天开 花。
惠文王十九岁即位。即位第二年，开始发行 钱币。有个新生婴儿说：“秦国将称王。”
悼武王十九岁即位。即位第三年，渭水红了 三天。
昭襄王十九岁即位。登位第四年，开始开辟 井田的疆界。
孝文王五十三岁时即位。
庄襄王三十二岁时即位。第二年，攻取太原 地区。庄襄王元年,大赦天下，表彰先王功臣， 给予恩惠，厚待至亲，给百姓恩惠。东周与诸侯 谋算秦国,秦国派相国吕不韦征讨他们,没收了 他们国中的一切。秦国不断絶东周的祭祀,将阳 厶地区赐给周君，供奉祖宗祭祀。
始皇在位三十七年。葬在鄱邑。生了二世皇 童。始皇十三岁即位。
二世皇帝在位三年。葬在宜春。赵高任丞 相，封爲安武侯。二世十二岁时即位。
以上是从秦襄公至二世,共六百一十年。 孝明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丑.按：
压的历数已经过去，汉朝的仁德不足以直 接代替飕。奏朝遇到了这个机会，吕政残酷暴 虐。可十三岁就做了诸侯王，兼并了天下，尽情 享受，爲所欲爲，养育亲人。三十七年间，兵威 无所不至，制定政令，传给后世帝王。大概是获 得了圣人的威灵，河神授与图文，依靠像狼星、 狐星那样的勇武，仿效像参星、伐星那样的严 酷，帮助员政驱除敌人，直到自称始皇。
始皇去世后,胡亥非常愚蠢，鄱山修陵没有
结束，又去修建阿房宫,以完成先帝的谋划。说 “大凡能贵有天下的原因，在于尽情享受，大臣 们竟想废弃先帝的事业。”杀了李斯、冯去疾, 任用赵高。这样的话多麽让人痛心啊！长着人头 却像牲畜一样鸣叫。如果他不乱施淫威，人们就 不会讨伐他的罪恶，罪恶不深重就不会白白灭 亡，直到帝位不能保有，残暴酷虐加速了灭亡, 虽然处在地势有利的国土上，仍然不能保持下 来。
壬婴越序继承了帝位，戴上玉冠，佩着御 玺，乘坐黄屋车，率领百官执事，朝拜七座祖 庙。小人登上意外的高位，无不神情恍惚，坐失 职守，一天天苟且偷安，祇是能考虑长远，排除 疑虑，父子运用权谋，在一室之内就近得手，最 后诛杀了奸臣，爲先君讨伐贼逆。赵高死后,宾 客亲戚来不及一一慰劳，饭还来不及咽下，酒还 来不及沾唇，楚军已屠灭了关中,真命天子已飞 临霸上,子婴素车白马,脖子上系着绶带，捧着 符信玺印，送给新皇帝。郑伯双手拿着茅旌鸾 刀，使严玉退兵三舍。其迥决口不能重新堵上， 鱼烂了不能恢复完整。贾疆、司马迁说:“假使 壬婴有一般君主的才能，仅得到中等将领的辅 佐，山更即使叛乱，奏国的土地还可以保全拥 有，宗庙祭祀也不会断絶。”秦朝积久衰弱，天 下土崩瓦解，即使有周公旦的才能，也无法再 显示他的智巧，如果一味责备在位几天的孤儿壬 婴，那就错了！世俗传说刘瞳兴起于罪恶，胡 亥达到极点，这话很有道理。却又责怪子婴,说 奏国土地可以保全，这就是所谓不通时变啊。纪 季将梆邑献给齐国,《春秋》不直书他的名字。 我读《秦纪》，读到子婴车裂赵高一段,未尝不 赞赏他的果断坚决，怜悯他的志气。子婴所表现 的生死大义已经很完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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