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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背景下陇南白马人民间美术保护问题刍议

时间:2022-03-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全球化背景下陇南白马人民间美术保护问题刍议余永红摘 要:全球化是目前世界经济、文化发展的总趋势,也是中华民族文化艺术承传与发展必须面对的问题。可以说,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有效保护白马人民间艺术和文化,实现白马人文化与艺术的民族化,是中国现代和谐社会构建的重要内容之一。
全球化背景下陇南白马人民间美术保护问题刍议_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论文卷

全球化背景下陇南白马人民间美术保护问题刍议

余永红

摘 要:全球化是目前世界经济、文化发展的总趋势,也是中华民族文化艺术承传与发展必须面对的问题。陇南白马人虽然生活于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中,但随着现代科技和信息技术的高度发展,白马人的生活也正在迅速发生变化,陇南白马人的民间美术也正在向世俗化方向发展,其服饰、建筑、家具、面具等民间美术种类,正在逐渐丧失本民族艺术的古朴、神秘等传统艺术精神和韵味。可以说,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有效保护白马人民间艺术和文化,实现白马人文化与艺术的民族化,是中国现代和谐社会构建的重要内容之一。

关键词:全球化 陇南白马人 民间美术 民族文化

白马人是生存于四川北部的平武、甘肃南部的文县一带的古老民族,目前学术界普遍认为白马人属于氐族后裔,而在族属问题上归于藏族,所以也称白马藏族。白马人早在西周时期就活动于陕西、四川和甘肃一带,魏晋时期得到空前的繁荣和发展,曾建立了仇池、前秦、后梁等国,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白马人民俗文化,以及民族民间艺术,尤其民族服饰最具有典型意义。陇南地区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经济文化的发展相对滞后,白马人也生活于陇南南部文县的深沟大山之中,与外界缺乏交流,所以落后的交通、经济条件,反而使当地的白马人保留了原生态的民俗文化,和生活于四川平武的白马藏族相比,较少受到现代文明的冲击,为我们研究这个古老神秘的民族艺术提供了鲜活丰富的素材。生活于文县铁楼乡的白马人保留了他们相对完整而独特的生活习俗,他们有本民族的语言、宗教信仰以及民族文化,也形成了其独特的民族艺术,有融音乐、舞蹈、美术、宗教为一体的综合性极强的“池哥昼”,有独具民族个性的“池哥昼”面具、民族服饰、民居建筑以及家具等,其中以服饰文化最为独特,以帽饰为例,青年男女都戴白色荷叶边的号称“沙嘎”的毡帽,缠绕红、蓝、黄、紫等彩色线,无论男女,其帽顶插洁白的雄鸡尾羽,成为白马人的突出标志。

近年来,在国家大力倡导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文化背景下,民族文化、民间艺术的研究也成为目前学术研究中的热点,经济的发展也为民族文化和艺术的繁荣带来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同时许多地方政府也开拓思维,以地方文化遗产为资本,大力开展旅游业,组织各种形式的融商业与文化为一体的文体活动,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地方的知名度,但这些活动总体上仍然是以商业和经济为主体,而文化只是起着招牌的表面作用,从文化研究的本体来看,是表面化的形式,有时还会产生负面效应。陇南地区在文化的原生态方面具有地域优势,尤其白马人的民族文化和艺术,是我们探索和研究这个古老民族文化和艺术渊源的活范本,我们在研究和保护白马人民族文化和艺术的同时,要善于吸取已有的经验教训,采取恰当措施和科学的研究方法,既有利于该民族的生存与发展,又能有效保护本民族文化和艺术的原生态特点。

全球化是目前世界经济、文化发展的总趋势,也是中华民族文化艺术承传与发展必须面对的问题。文化的全球化体现在以下两个不同层次:一方面是发轫于19世纪末期以来的西方文化对中华民族文化的冲击,至今依然体现出强劲的势头;另一方面是以农耕文化为特征的汉民族文化对以游牧文化为主要特征的少数民族文化的同化,虽然在历史的一段时期,游牧民族在军事方面曾一度占据优势,但从文化方面来看,中华民族的发展史其实就是汉民族文化对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与同化过程,至今依然在不断的深化和延续。在西方文化与受西方文化冲击的汉文化的双重冲击下,少数民族文化的生存岌岌可危,民族艺术的生存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陇南白马人虽然生活于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中,但随着现代电子科技的高速发展,以及通讯设备在农村、山区的推广和普及,电视、网络等不断地为当地白马人输送现代科技文明信息,白马人的生活也正在迅速发生变化,陇南白马人的民间美术也正在向世俗化方向发展,正在逐渐丧失本民族艺术的古朴、神秘等传统艺术精神和韵味。

一、陇南白马人民间美术的生存现状

英国美术批评家罗斯金指出:“各个伟大的民族都以三种手稿书写他们的传记,第一本手稿是他们的行为,第二本是他们的言论,第三本是他们的艺术。要理解其中一本就得读完其余二本,但这三本手稿中唯一值得信赖的是第三本。”[1]白马人有自己的语言,但无文字,他们的民族文化隐含于他们的行为和艺术中,这更说明对其民族艺术研究的现实意义,从其民间美术造型中,深入认识、探寻、研究其民族文化,是可行、可靠的途径之一。2009年2月8日至14日,笔者深入文县铁楼乡,对白马人生活的8个村寨进行了深入考察,发现这个古老民族的民间美术正处于渐变之中,艺术形式受现代文明的深刻影响,传统文化意味和艺术精神正在淡化,其服饰、建筑及其装饰、“池哥昼”面具等,和传统艺术形式相比,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重要变化。

1.文化方面。宗教信仰是一个民族文化的源头,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以及各民族文化之间的差异,都与民族的宗教信仰密切相关。白马人最初的信仰的是天神、山神等自然神[2],而随着民族文化的融合与发展,目前陇南白马人的信仰也出现了复杂和混乱的局面,村与村之间也存在较大的差异,不仅信仰自然神,也信仰汉传佛教中的佛、菩萨以及藏传佛教中的喇嘛等,也信仰祖宗家神,许多白马人家中还张贴、悬挂毛主席像,他们认为是毛主席、共产党使白马人过上了幸福生活,使他们从民族压迫和种族歧视中得到了解放,所以将毛主席作为神来敬仰和崇拜。宗教信仰的多样化发展,是形成白马人民俗风情、民族文化变化的根本原因,也是其民间美术变异的根本原因。另外,由于白马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其文化的承传方式是口头传承,而现代白马人的教育使用的语言是纯正的汉语,接受的是汉文化教育,这也是导致其文化和艺术变异的另一主要因素,笔者从考察中发现,对白马人的宗教信仰做出汉文化注解的白马人,多是受汉文化熏陶的白马人,例如有一位白马老人将“池哥昼”中的四位天神解释为“四大天王”,显然是受汉民族文化的影响。

2.服饰。民族信仰和民族文化的变化,导致了白马人生产和生活方式的不断变化,白马人的衣食住行也不断接纳着新的内容,而生产和生活方式的不断变化,又导致了白马人民间美术的变异,作为其民间美术主要种类的服饰,变化尤为明显。首先,在白马人中间,除了部分老年妇女,其他白马人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很少穿着民族服饰;除了节日庆典以及宗教信仰,平时也很少穿着民族服饰。服饰的结构及形式、图案也发生了许多变化,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受藏族服饰形式的影响,尤其以男性服饰最为明显,无论穿着方式还是服饰的结构、装饰图案,都具有明显的藏族服饰文化特征,例如:许多现代白马人男人穿着的外套,色彩上多以红褐色为主,而且衣领、袖口、衣边都有动物皮毛装饰,而从当地保存的白马人传统外套来看,多以蓝色或白色为主,衣领、袖口、衣边一般为纯正的民族刺绣图案。另外许多白马人男青年穿的白汗衫,背上出现了雄鹰、牛头等藏族美术文化中的装饰图案,由此可见,其男人服饰的藏化特征十分明显。二是受商业文化的影响,成批生产的庸俗化、不伦不类的现代服装占据了现代白马人服饰的主体,其中白马女人服饰表现的尤其明显,衣服上图案的传统刺绣工艺基本消失,装饰图案、花边多是从四川平武、成都、绵阳等地成批生产,然后进行拼凑组合,随意自由,华丽多彩,纯形式因素成为主体,但图案的符号学意义已经模糊,白马人服饰中的传统文化意蕴和精神意味淡化。除了外套,裤子和鞋已完全汉化,男人过去穿的蕃鞋只有在跳“池哥昼”时才穿,女人穿的绣花鞋除了极少数的老年妇女,也难得一见,而目前唯一能凸显其民族文化特色的服饰也只有“纱嘎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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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建筑和家具。建筑与地理环境的关系密切,所以建筑结构在体现实用价值的同时,也形成民族特色。早期的白马人民居建筑由于缺乏原始遗存,已无从考察,目前陇南白马人民居的造型和结构特征,已与当地汉人的民居完全相同:其结构为二层的木楼结构,上下层中间用阁楼木和楼板隔开,下层中间用土墙分割为单间,用于居住,上层多用来储存粮食和堆放其他物品,屋顶为两面斜坡的马鞍架瓦顶,屋脊上有兽头和花卉图案装饰。白马人的家具也体现了完全汉化的特点,最常见的家具是深柜、方桌、圈椅、小凳子等。民族文化的融合在建筑和家具中体现的尤其明显。需要指出的是,在部分白马人遗留下来古家具装饰图案中,还能传递出一定的白马人民族文化意味,尤其其中的动物图案十分特别,与程式化明显的汉民族家具图案形成鲜明对比,动物造型追求写实,古朴生动,风格粗犷,具有鲜明的白马人民族文化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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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面具。“池哥昼”面具是最具白马人民族文化特征的美术造型种类,“池哥昼”意即“面具舞”,是一种集巫术娱乐祭祀为一体的活动,其中“池哥”和“池母”面具最为独特,池哥龇牙咧嘴、怒目圆睁,显示出恐怖狰狞之态;池母柳眉细眼,高鼻小嘴,文静娴雅、面容慈祥。据当地民间艺人陈述,面具有固定的格式,造型和色彩都有严格的规定,四个“池哥”和两个“池母”的图式都分别有固定的样式,不能主观臆造。最初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面具的色彩多用有色素的山野果汁来涂染,后来开始使用民间画师用的矿物颜料,目前,现代美术颜料已用于面具装饰中,最常用的颜料是油漆,涂染方便,但传统面具的神秘色彩和精神意味减弱,世俗化倾向明显。也有部分白马人认为面具的色彩没有固定格式,可以由民间艺人根据形式需要和个人喜好自由创作,由此可见面具文化中已出现了文化承传的断层。另外,目前陇南白马人各村寨的“池哥昼”不仅“池哥”的数量不同,而且面具的装饰和种类也不同,有些村寨有三个“池哥”,有些村寨则有四个“池哥”,而有些村寨除了“池哥”、“池母”面具,还有“十二相”面具,即汉文化中的“十二生肖”,如岷堡沟薛堡寨则跳“十二相”。

需要特别指出,从“池哥”面具造型来看,都有一个突出特征,就是眼球都进行了极度夸张,突出在外,和三星堆出土的汉代青铜人像十分相似,另外与当地出土的石刻面具也有相似特征,可见其“池哥昼”面具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含义,急需我们挖掘、梳理和研究。

二、陇南白马人民间美术保护问题

社会发展与文化遗产保护的矛盾,是目前所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的焦点,也是难以调和的矛盾。现代高科技已不断进入人们的生活,我们不能因为保护民族文化艺术而反对或阻止白马人的进步与发展,使他们永远停滞在原始的生活状态,但也不能让现代科技文明吞食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和艺术,人类文化的多样性、丰富性是人们精神生活的基本需求,世界经济、文化的一体化有其合理的因素,对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一定的便利,但有些方面又是反自然的,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是“天人合一”,所以如何在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发展的趋势下,既保持白马人生活条件的有效发展,又能有效保护其民族文化和艺术的延续与承传,是我们研究者着力思考的问题。以笔者拙见,应注意和处理好以下几个方面:

(1)通过对该民族文化艺术的研究,正确认识该民族文化和艺术的价值,确认其在人类文化中的身份。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发展历史,都有属于自己的文化,衡量一个民族文化的价值,应从人类生存的本体出发,而不应只局限于当下。在这一点上,中国传统文化有其独特的价值,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是延续人类生存与保护地球村生存条件的唯一出路,高科技在为人们带来诸多便利生活条件的同时,也在加速地球村生存环境的恶化和消失速度,西方文化的基本基因其实就是强权和侵略,对其他民族、国家的掠夺和侵略,对地球和自然的掠夺和侵略,最终的结果就是环境恶化、资源枯竭。所以所谓的“落后”与“先进”其实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白马藏族人们的生活习俗与民族文化,虽然有别于汉民族文化,但其基本特征依然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观,白马人民间艺术作为民俗和文化的视觉形式,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基本思想,其村落布局、建筑、服饰等视觉艺术中,蕴涵着丰厚的民俗文化内涵,对当下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具有深刻的启发意义,研究者应透过对其文化和艺术形式的研究,来窥探其对人类生存的启发与贡献。

(2)通过认识白马人文化艺术的价值,采取科学合理的措施,实现白马人民俗文化与艺术的有效生存与延续。当前,国家政府和文化部门都十分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各地政府也花费巨资,通过各种文化活动来弘扬民间文化、保护民间艺术,但总体来看,商业气息更为浓厚,缺乏文化本体特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产生负面效应。我们对民族文化和艺术的研究和保护,应采取科学、合理、有效的方式,以切实有利于该民族文化艺术的承传为出发点。所以,要保证白马人民族文化与艺术的有效生存与发展,笔者以为应做到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应尊重白马人民族文化,承认它是世界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认识其对人类文化的贡献;其次,研究和保护白马人民族文化与艺术,应以学术为主体,注重科学性,真正达到研究和保护的目的,活动形式以不破坏白马人文化生态为出发点,不应过分地采用包装和渲染夸张的形式,而使原汁原味的民族文化艺术变味,失去研究和保护的意义。

(3)正确处理白马人民族文化承传与白马民族发展的关系,正确对待白马人民族艺术的发展与变化。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所以民族文化和艺术的发展也是必然现象,如前所述,世界各民族的发展史其实就是民族融合与发展的历史,所以民族文化也总是处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能有效发挥现代科技的力量,在有效提高白马人生活水平的同时,又能认识其民族文化艺术中先进、积极的因素,使其反过来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产生积极作用,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现代科技文化中虽然有许多负面因素,但对人类社会的发展的积极作用是主要的,我们应通过现代科技文化,提高白马人的生活水平、改善生存条件,促进白马民族的发展,但也要弘扬白马民族优秀的文化艺术,使其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发挥积极作用,在中国和谐社会的构建中产生积极效应,这样才能使更多的人认识到白马人民族文化艺术的价值,引起社会各界对民族文化的重视,真正达到弘扬和保护的目的。

而随着民族的融合与发展,民族艺术也总是处在不断的发展与变异之中。尤其是在建筑艺术中,现代建筑模式已大量进入白马人的生活,传统的村寨建筑开始受到冲击,如何在传统建筑形式的基础上,有效利用现代科技,使白马人的建筑在坚固耐用的同时,又保存民族文化基因和艺术个性,是当前白马民族文化研究的重点课题之一,尤其是目前陇南白马人民居建筑正处于灾后重建的关键时期,更要抓住机遇,达到科技与艺术的有机结合。白马人的日常服饰也基本汉化,只有节日庆典期间才穿着民族服饰,如何在西方服饰文化横流的今天,实现民族服饰文化的现代化,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基础上,具有时代特征,将白马人民族服饰的基本结构、装饰与现代面料有机结合,在承传民族文化基因的同时,完成民族服饰的现代嬗变。另外,还应有意保护地震灾害中有幸留存下来的古老建筑,搜集和收藏现有的白马人古老服饰、面具、家具等美术遗产,建立白马人文化艺术博物馆,从历史遗迹和现实生存环境两方面对白马人文化遗产进行有效的保护。可以说,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有效保护白马人民间艺术和文化,实现白马人文化与艺术的民族化,是中国现代和谐社会构建的重要内容之一,实现中华民族文化的伟大复兴,也是我们艺术工作者责无旁贷的责任和义务。

参考文献

[1]尹少淳.美术及其教育[M].湖南美术出版社,149页

[2]杨冬燕.(白马)藏族信仰习俗现状调查研究[J].西北民族研究,2001(3)

(作者简介:余永红,男,1969年生,汉族,甘肃西和人,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美术系副教授、副主任,主要从事美术理论、民间美术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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