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审判在法学本科教育中的作用：示范、检验、实践、培育

“模拟法庭教学是具有政法院系办学特色和我国法学教育特色的新型教学活动，是法学教育的第二课堂，是对学生学习法学各科知识时加强实践应用的一种非常重要的形式，是体现深化理论教育，增强实务教学的重要渠道，当然更是教学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最佳途径。^[4]”确实，模拟审判在法学本科教育中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这些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1．示范：程序操作和实体法律知识的运用

学生学习法律，首当其冲当然要学习实体法律知识和程序法律知识等各种法律知识。但法学是一门应用性非常强的社会科学，学生学习法律，其最大目的之一就在于要能运用法律知识。但法律知识的运用其实也是需要学习并训练的，诚如学者所言：“我们长见识，不是靠直接而简单的想象，也不是看一眼就行，而实际上是靠日积月累，靠一个心理过程，靠围绕一个目标孜孜以求，靠对许多不完整的意念的比较、综合、互相关联及不断调整，靠对大脑的许多机能及活动的运用、集中及共同作用。智力的这种联合与协作，这种扩增与发展，这种综合性，势必是一个训练的问题。^[5]”模拟审判恰好就能提供这样一种训练过程：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运用实体法律知识分析案情，学习运用程序法律知识操作审判程序，这些都能使学生了解并掌握程序操作和实体法律知识的运用。更重要的是，在法律运用知识的传授过程中，有些知识如个人经验等是无法用语言进行传授的，这时就需要借助一种学徒式的传授方法。模拟审判就是这样一种学徒式方法：老师手把手地教，学生亲身体验，自然就能学到法律运用知识的那些难以言传的“奥妙”之处。正如学者所言：“就教学方法而言，学习比赛规则可以和比赛分开。选手可以通过阅读和讨论比赛规则很好地了解规则的基本含义和背景，但是要领会微妙之处，必须自己亲身体验。^[6]”亲身体验后才能将所学的知识内化为自己的知识，就像有学者所深刻指出的那样：“才智扩展并不仅仅意味着被动地接受一堆原来不熟悉的观念，而是对这些奔涌而来的新观念进行积极、即时的处理。这是一种增进知识的活动，使我们获得的知识、素材变得有条理、有意义。这是使知识客体转变成我们自身的主体事物，或者，通俗地说，这是对我们接受到的知识进行消化吸收，使之融入我们原先的思想内容。^[7]”

2．检验：对所学程序和实体法律知识进行检验

学生是否领会和掌握所学的程序和实体法律知识？当然要通过运用这些知识才能加以检验。而模拟审判是一种最佳的检验方法。在模拟审判过程中，学生要运用所学的实体法律知识分析案情，要运用证据法的知识调查证据，要适用法律，要按照程序法的要求开庭审理等，学生是否能熟练运用？学生的运用有无错误之处？等等，教师能很清楚地看出来并加以指正。通过模拟审判，学生就能检验和知晓自己是否领会和掌握所学的程序和实体法律知识，并对未领会和掌握的知识点和技能进行进一步的学习。

3．实践：写作、语言运用、调查、阅卷等基本技能和技巧

美国律师协会（American Bar Association）法学教育与律师资格部下设的关于法学院与法律职业特别工作组的报告《缩短脱节》（即《麦考利特报告》）概括归纳了法律职业的十种基本技能，即问题解决的技能、法律分析和推理的技能、法学研究的技能、事实调查的技能、交流的技能、咨询的技能、谈判的技能、运用起诉和其他纠纷解决程序的技能、法律事务组织与管理的技能、确认并解决道德困境的技能^[8]。这些技能无疑是非常重要的，需要认真培养并在实践中得到提高。而模拟审判显然是实践这其中的大部分技能如写作、语言、调查、阅卷等并使其提高的最合适的活动之一。

在模拟审判中，起诉状或起诉书、答辩状、代理词、判决书等诉讼文书的撰写是必不可少的，而撰写这些诉讼文书的过程就是实践并提高写作技能的过程。模拟审判的开庭审理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在这个环节中，法官整理争议焦点、律师陈述代理意见等，都涉及语言的运用，这个环节可以实践并提高语言技能。语言技能是模拟审判所展示的一种最直观的技能，是模拟审判能否成功的一个关键，也是旁听者最容易最直接感受到的技能，直接影响到对模拟审判的评价，因而很重要；实际上这也反映了语言技能在法律职业上的重要地位，诚如学者所言：“要想在与法律有关的职业中取得成功，你必须尽力培养自己掌握语言的能力。语言是律师的职业工具。当人家求你给法官写信时，最要紧的就是你的语言。你希望使法官相信你的理由正确，所依靠的也是你的语言。当你必须解释制定法的某一款或规章的某一节时，你必须研究的还是语言。^[9]”模拟审判需要调查证据和事实，需要阅览案卷材料以了解相关观点，而这就能实践并提高调查和阅卷的技能。

4．培育：法律职业道德和合作精神、人文关怀

对一个法律人才来说，法律职业道德（法律职业伦理）非常重要。“只有法律知识，断不能算做法律人才；一定要于法律学问之外，再备有高尚的法律道德。^[10]”法律人才“一定要有法律的道德，才有资格来执行法律。^[11]”“因为一个人的人格或道德若是不好，那么他的学问或技术愈高，愈会损害社会。学法律的人若是没有人格或道德，那么他的法学愈精，愈会玩弄法律，作奸犯科。^[12]”法律职业道德的培育，除了开设专门的有关法律职业道德的课程供学习外，从已有的经验来看更重要的还是通过角色扮演的方式来养成。“法律职业道德教育的独特性决定了法学教育必须寻求一种不同角色交往的教学方法，为学生提供情感体验的情感场，才能使学生将道德认知内化为道德判断和推理能力，并最终促进学生道德人格养成。^[13]”“通过不同角色的扮演，使学生亲身体验到了法律职业中不同角色的道德要求，有利于其道德认知的内化即法律职业道德情感和态度的养成。”^[14]模拟审判就是一种角色扮演的方式，它让学生分别担任法官、检察官、律师等角色，站在法官或检察官或律师等的立场来跟其他人打交道，必须清楚哪些是能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确实就比较容易体验、领悟和养成法律职业道德。

模拟审判不是一个人的舞台，而是多人合作的成果。因此，一个人即使再出色，如果他／她不与其他人有效合作，模拟审判也不会成功举办。所以，模拟审判的举办有助于合作精神的培育。实际上，在模拟审判的举办过程中，考虑到班级人数较多而模拟审判的角色不可能过多，因而为尽量调动更大多数人的积极性有必要将班级人数按模拟审判角色需要分成审判组、原告及其代理律师组、被告及其代理律师组等。在每个小组内，如何整理争议焦点，或调查哪些证据，或提出何种代理意见等。都需要经过充分协商、辩驳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在每个小组达成一致意见后，需要与其他小组协调进程和基本的准备情况等。这个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协商、辩驳并最后在互谅互让中达成一致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学生就能习惯于用友好的眼光去看待甚至他们个人反对的观点，不久，他们就能获得区分任何一项摆在他们面前的主张的长处和弱点的某种技能，这些主张既有他们认可和赞同的，也有他们不熟悉或者道德上感到厌恶的。^[15]”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合作精神也很明显会得以培育。

模拟审判如果选择的是弱势群体的案件，那这样的模拟审判还能培育学生的人文关怀精神。实际上，从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高校模拟审判选择的案件绝大部分都是这类案件。在为弱势群体维护合法权益的过程中，切身体验弱势群体的艰难与不易，学生就很容易受到感染，其人文关怀精神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激发和培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