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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苍蝇》:困虫末路

时间:2022-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苍蝇》:困虫末路外文名:A Légy/ The Fly中文名:苍蝇编剧/导演:弗莱克·罗夫茨片 长:3分8秒年 份:1980年国 家:匈牙利荣 誉:1980年Cracow Film Festival堂吉诃德奖,1981年53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1981年渥太华国际动画节奖创作背景导演弗莱克·罗夫茨来自匈牙利,在1981年该片获奖的时候,这个东欧国家虽几经动荡,但依然是社会主义国家。他们的现身使苍蝇的生命开始倒计时。观众所获知的信息完全与苍蝇相同。

苍蝇》:困虫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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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文名:A Légy/ The Fly

中文名:苍蝇

编剧/导演:弗莱克·罗夫茨(Ferenc Rofusz)

片 长:3分8秒

年 份:1980年

国 家:匈牙利

荣 誉:1980年Cracow Film Festival堂吉诃德奖,1981年53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1981年渥太华国际动画节(OIAF)奖

创作背景

导演弗莱克·罗夫茨来自匈牙利,在1981年该片获奖的时候,这个东欧国家虽几经动荡,但依然是社会主义国家。该片1980年面世,重量级的奖项便斩获三项,逾三分钟的短片迅速让片中那只可怜的苍蝇备受瞩目,导演本人也声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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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将最佳短片奖颁给弗莱克·罗夫茨时,这个匈牙利导演却未能前去领奖。当然,导演未必像萨特般特立独行,出于个人政治立场而漠视诺贝尔奖,但他未能前去却也关乎政治问题。当时匈牙利与美国国家间意识形态不同,并且80年代初期正是两个阵营国家间敏感的时刻。1981年的匈牙利在文化思想方面封锁比较严厉,导演本人不得离开国家。所以这个奖项是在弗莱克·罗夫茨不知情的情况下由别人代领的。

之后匈牙利政治几经变革,1989年这个东欧国家已经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而导演则在1988年移居加拿大,供职于Nelvana公司,这是家娱乐公司,在此弗莱克·罗夫茨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动画工作。导演于2002年回到了自己的祖国继续拍摄动画,后续又有两部动画短片问世,但均未达到《苍蝇》的成就。

内容介绍

影片全部用苍蝇的视角来讲故事。观众通过苍蝇的眼睛,“看到”它无拘无束的野外生活,它在花花草草间穿梭,飞飞停停,倒也颇为自在。忽然,一幢大房子上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苍蝇于是饶有兴趣地飞奔而去。它穿过窗户,来到陌生的地方——人类居住之所。这里不比此前有茂盛花草树丛的野外,所有的东西按照某种奇怪的规则摆放,同时安逸得可怕。在野外,除了自己翅膀的震鸣,尚有虫鸣鸟叫,而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后,四下静谧,苍蝇自己成了这屋子唯一的声源。按常理,过于安逸的环境往往潜藏着危机。不论苍蝇认不认同这个陌生环境的规则,喜不喜爱此间的静谧,这里成为了它的樊笼。随着一阵脚步声,陌生、可怕的生物出现了,他们是人类。苍蝇看不到他们,却感觉到危机的存在,人类显然是拼命要置它于死地。他们的现身使苍蝇的生命开始倒计时。当苍蝇落在钢琴上时,人类开始追打,钢琴响亮的琴声同苍蝇嗡嗡声此时显得十分协调,都十分恼人。在被追打了一阵之后,它最终还是被钉死在了标本盒上。

影片最后是垂死的苍蝇虚弱地“看着”自己被钉在了标本盒上,身边还有许多其他昆虫相伴。

创意及主题:受制的命运

导演弗莱克·罗夫茨1946年生于匈牙利布达佩斯,1956匈牙利事件发生时业已记事,拍摄《苍蝇》时已年过三旬。尽管短片体现出强烈的个人风格使其难免被扣上实验短片的帽子,但导演拍摄本片的意图不再仅仅是实验性质,而是对于生存本身的一种疑惑。

片子傲人之处是其视角。观众所获知的信息完全与苍蝇相同。当最后苍蝇被人类捕杀,钉在标本盒上时,导演十分戏谑地用一个不足10秒的镜头,让苍蝇半睁着眼睛看到身边同样被钉在标本盒上的同伴。这个短短的镜头也是点睛之笔。在银幕前的观众刚刚切身体验了一次“苍蝇之旅”,而那标本盒上空着的位置使得整件事像一个之前便策划好的阴谋。同时弗莱克·罗夫茨对这个镜头也进行了特殊处理,他刻意将画面四周进行模糊,只留一个面积狭小的圆形空间,一者是为了区别前面苍蝇的视角,再者这种处理也使得它看起来俨然是一个窥视镜头。从严格意义上讲,最后一个镜头更像是导演设置的一个隐喻,将每个人都钉在了标本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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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及,导演始终未将牵制苍蝇命运的人类在片中展现出来,甚至吝于给他一个局部特写。假如导演意图将本片拍为一个科教片,苍蝇的视野中会出现人类,但作为强烈风格化的艺术短片,人类居于幕后是导演的匠心处理。看不见的力量在牵制命运,受制者试图与之抗争,却犹如在作困兽之斗。苍蝇的命运逃不脱人类之手,人类依从国家,而国家则受制于意识形态,在大体制下生存的人类,何尝不是如片中的苍蝇一般无助、被动。

所以,三分钟的短片不仅仅是一只小昆虫的一段悲剧,更是导演个人及民族命运的侧影。我们可以假定,这是一则寓言,一个生于特殊年代寻常人记忆的寓言,抑或是表达对整个民族命运无奈的寓言。

场景分析:亦真亦幻的苍蝇世界

鉴于1981年该片获奥斯卡奖的时候,乔布斯的皮克斯(PIXAR)尚未成立,卢卡斯的工业光魔(ILM,Industrial Light and Magic)也只在次年才生成电影史上第一个完全由电脑制作的场景,更无从谈起用三维软件来渲染出二维的效果,所以,该片全部手绘仿生苍蝇所看到的世界,并能达到如此生动的效果,其工作量是非常之大的。花草枝叶逼到眼前的效果十分震撼,镜头甚至模拟了苍蝇飞行时身体的晃动。这些使观众不得不赞叹导演的奇思妙想及为片子所花费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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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完全按照前文所述来累积画面,对苍蝇的视觉进行高度模拟,短片便成了刻板的科教片。在纪录片的拍摄中,创作者往往会在镜头前摆放一些同环境不和谐的道具,甚至会刻意摆拍,意在向观众传达一个概念——你看到的并非完全是事实,它依然只是影像。1968年法国电影新浪潮提倡完全客观反映真实,要求创作者只作为一个旁观者、记录者。尊重客观是正确的,但在这种号召下产生的部分片子,显然是过犹不及了。只要是影像,总是有创作者的主观成分在其中。《苍蝇》的导演并未意图将本片做成一科教片,于是,画面体现出了强烈的个人风格。在片中也大量出现了导演的提示,告诉他的观众,这是一部短片,不是苍蝇直观的真实世界,苍蝇也只不过是导演用以叙事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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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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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画面内的形状,显然那所大房子外的自然界更精彩。人类的居住之所被几何形状、规则的线条符号化了。

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大量的圆形及自然产生的丰富多变的形状。树叶交错的线条以及它们的摆动,都显得十分优美。而房间里面则被导演刻意安排了许多矩形。矩形代表着文明、控制、呆板,它象征着苍蝇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场景二:独特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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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的眼睛是由无数凸透镜构成的复眼,于是弗莱克·罗夫茨用鱼眼透镜来进行模拟。通片暗黄色背景,其上模拟黑色炭块概念化粗犷的线条勾勒了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短片高潮部分是苍蝇同人类的对手戏,但导演却几乎将之做成了有镜头画面的“口技”。人类这个角色很关键,他的出现为短片带来第一个情节点,同时主宰了苍蝇的命运,导演却很吝啬地没有给这个角色一个镜头。事实上苍蝇同人类视野只有180度不同,它可以看到350度,所以实际上苍蝇身后这个人类是在苍蝇的视野内的,导演却刻意将他的戏份全部删掉。

由于观众同苍蝇得到的信息是相同的,那么观众没有看到人类的出现,等量推论,苍蝇也没有看到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个庞然大物。深处他的阴影下,受制于他,苍蝇却无可奈何。我们只能从他在空旷的房子中走路的声音及追打苍蝇的击打声中,感觉到他的存在。苍蝇感到威胁,于是阵脚大乱,四处乱撞,却终归没有逃脱被捕杀的命运。当苍蝇被钉死在台上的时候,看客们也不免会有对命运无法自主的悲悯,谁能说自己不是标本盒上那只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苍蝇?导演一边表达着困惑,一边抒发着对命运枷锁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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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欧国家中,匈牙利是电影业比较发达的国家之一。其影片在叙事上的成就,使得匈牙利电影呈现出一种独有的特质。在本片中,导演大胆地邀请了观众一起加入他建构故事的过程,去切身体会这只苍蝇的感受。而导演自己则隐藏在摄影机后,以讽刺的态度冷眼旁观这个特权的世界。同时短片这种最早的电影形式恰好很适合现代人的快餐式生活,使得其有广泛的受众群。形式上,《苍蝇》显得单纯简洁,没有对白,没有演员,画面只有黑白灰效果,影片结构也非常简单,整部影片只有两个镜头。镜头画面是对摄影机的模拟,在本片中全部使用了苍蝇的主观镜头,摄影机的视点直接代表苍蝇的视点,甚至从仿生学角度模拟了苍蝇复眼看东西的凸透镜的效果。苍蝇眼中众生平等,它可以栖息在挂钟上,也可以落脚在艺术雕塑的头顶,也可以慌不择路地停在钢琴上。故而许多观众看得十分有趣,将之界定为喜剧。实际上,该片彻头彻尾持悲剧论调。发黄的色调与素描风格搭配,混乱的主观代入感镜头的描绘,突显出压抑凌乱的气氛,加之强烈的隐喻成分,使得短片虽然形式简单,却显得别出心裁。

声音分析:叙事的声音

在此片中声音设计也十分出众,其中音响非常关键地为影片贡献了强烈的真实感。短片声音种类极少,主要是动作音响及自然音响。音响与全都是空镜头的画面结合,使得故事张力十足。

首先,音响起到了一定的叙事作用。主要体现在苍蝇被人类追捕的部分。由于导演并未在银幕上直观展现人类的出场,于是此时动作音效便承担了剧中角色的功能,它通过沉重紧迫的脚步声,告诉观众人类的出现,同时也让苍蝇觉察到了危机的出现。接着,通过重重的击打声,观众即使没有看到人类在拍打苍蝇,也能推断出同样的结论。

其次,通过不同的音效来造成房内外的对比。虽然整部短片形式简洁,但是导演通过自然音响对野外和屋内的环境进行了对比,使得短片可以表达出主观态度的丰富元素。在野外,除了苍蝇自己振翅的声音之外,尚有虫鸣鸟叫的自然音响,显得颇有生气。而误入人类的屋子之后,且不论当下四周静寂,没有任何环境音响,连苍蝇自己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屋子中都显得十分空旷。在此,也体现出了导演自己的好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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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起到烘托气氛的作用,在此声音具有丰富的表现力。这也同导演的巧妙构思直接相关,苍蝇落在钢琴上,人类拍打苍蝇不中,钢琴发出巨大沉闷的声音,由于此时观众开始关注这只苍蝇的命运,本来优美的琴声变得阴沉、恐怖,显得十分反讽。在接下来的追捕中,苍蝇的声音显然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传达出苍蝇惊慌恐惧的情绪。尤其是它奔到窗口想借原路返回却被死死堵住后路时,这种情绪达到高潮。而在片中人的脚步声始终干脆,与变得慌乱的苍蝇的声音相比,这种沉着冷静的脚步声显得冷漠无比。

文化分析:关于命运的隐喻

片中苍蝇的命运可以被视为生活在大体制下每个寻常人的经历,也是匈牙利这个普通东欧小国的历史。片中存在大量象征性的事物都可以从隐喻的角度来理解,譬如始终没有现身的人类,那幢沉闷的豪宅以及熠熠生辉的窗户玻璃。

我们假定玻璃窗上格外夺目的光芒便是五六十年代“和平演变”中西方世界美妙的承诺,绚丽却不真实。加之当时东欧各国由于斯大林体制弊病的凸现,改革亟待进行,于是上到政府,下到平民均开始了各种尝试。且不论改革是否为大家带来了实际好处,它的后果却是惨痛的,支持改革的总理纳吉被吊死,数万人被镇压。影片中那幢豪宅象征世界文明的中心,跻身于其间便掌握了话语权,而对于这座豪宅的主人而言,边缘国家显然是不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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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的追捕中,苍蝇一直试图在逃跑,希冀能够逃脱身后这个巨大的阴影,摆脱令人压抑的脚步声。然而挣扎被证明只是困兽之斗。导演刻意安排观众从苍蝇的角度去感受世界。开头部分苍蝇欢快地穿梭于草丛间的愉悦经历,是对后面苍蝇求生不得无奈的反衬。观众深深同情苍蝇之余也从中强烈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悲哀。从记事开始到1988年离开匈牙利去往加拿大,弗莱克·罗夫茨经历了祖国最动荡的一段岁月,而他离开祖国的十几年,国家的政治制度发生了变革,经济萧条,寻常人的生活便如那只苍蝇一般,对于并不在自己掌握中的事情,只能屈从报以无奈,即使挣扎亦如困兽之斗。而自己的祖国,在世界的大漩涡中,也找不到掌握自己命运的那根权杖。匈牙利只是一个普通的东欧国家,在匈牙利事件爆发前,苏联老大哥对其关注也甚少。而关注多起来的时候却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匈牙利事件对这个民族造成了巨大的创伤,所以片中也夹杂着导演对意识形态的批判。

影片不仅用苍蝇的命运辗转讲述了一个东欧国家与大体制抗衡的惨痛历史,重要的是,它用苍蝇象征了人类本身。

在极权统治的大环境下,国家尚且受到如此大的压制,更何况在这种体制下几乎是苟且偷生的个人。除了对于国家命运的悲悯,导演也表达了对人类自身生存状态及其价值的疑惑。

人类亦如片中的苍蝇,终日碌碌为生存奔波,会出于本能趋利避害,亦为“玻璃上熠熠的亮光”所吸引。而社会便如片中所暗示的那样,处处潜藏危机。于是人类便无法得到永恒的安稳与幸福,总生活在忐忑不安中。生命无常,灾祸总是不期而遇,每当此时,人丧失了对自身命运的掌控,能感受到的也只是个人的无奈与无助。

故而,《苍蝇》只是导演一声无奈的叹息。

(宋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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